詩情笑眯眯:“家裏煮了些桂花圓子,他嘴饞,我說盛一碗給他,他還不好意思呢,非說等您回來,這不,聽見娘子回來,約莫是想終於能吃上圓子了,便高興得出來迎接!”


    對上顧香生戲謔的眼神,席二郎鬧了個大紅臉:“師父來了,當弟子的怎好不迎,詩情姐姐你快將我說成一條大饞蟲了!”


    詩情調侃:“難道不是?”


    又接過碧霄手裏的燈籠:“外頭風大,娘子,我們進罷?”


    聽著兩人說說笑笑,顧香生心頭一陣溫暖。


    “嗯,回家再說。”


    有舍必有得,有得必有失,人生不可能處處圓滿,即便沒了魏臨,她何其有幸,還能有詩情碧霄這些人陪在身邊,其實並不孤獨。


    魏臨是她心中始終難以彌補的一塊缺憾,然而不能因為有缺憾,就對世界絕望,就覺得天底下不會有白頭偕老的愛情,其實夫妻情深還是有的,也有妻死之後就不再娶,為她守一輩子的男子,雖然極少,但不能因此否認它的存在,隻是許多緣分強求不來,正如徐澈與她,正如魏臨與她。


    往前看,風景才會更好。


    到了九月底,隱隱綽綽的確切消息終於傳到邵州,說是魏國皇帝立了皇後,嚴氏也由此成為魏國後族,又據說嚴後姿容出眾,德才兼備,自閨中便有國色,名動京城,又是嚴家嫡女,也隻有這樣的歸宿,才配得上這樣的女子。


    又有些知道內情的,不免要感慨皇帝先前那位王妃沒有福氣,明明都熬到丈夫登基了,自己卻疾病而亡,連個後位都沒能撈上,可見是個福薄的。


    一般情況下,既然是潛邸時的正妃,等皇帝登基後,即便是人死了,也會將原配追封為皇後,再上個諡號。然而事情到了魏國皇帝這裏,卻出現一些變化,他也追封顧氏,卻不是皇後,而依舊是淮南王妃,單一個諡號敬字。


    也就是說,往後旁人提起這位短命福薄的淮南王妃,僅僅也就是以“已故潛邸敬妃顧氏”來帶過,而非是“先皇後”,又或者其它稱呼。


    如此一來,嚴氏就不是繼後,而是元後,她將來所生的兒子,自然也就是堂堂正正的嫡長子,毫無爭議的儲君。


    至於先王妃娘家,人死如燈滅,沒了顧氏,自然也不可能榮及家人,雞犬升天,焦太夫人去世之後,皇帝仿佛還顧念些舊情,據說定國公長子顧淩,從原先的閑職外遷為實職縣令,還算是升官了。至於其他人如何,顧香生不知道,也沒有刻意去打聽,自打得知焦太夫人去世的消息,她大哭一場,之後便不再去打聽顧家的消息。


    同月底,本來應該帶著沈南呂屍身回京匯報的冼禦史,據說中途卻忽然發了急病,然後就上了一封奏疏,說自己重病在身,無法支撐到京城了,隻能先留在易州養病,然後讓隨從帶著沈南呂的屍體回去。


    像徐澈他們,自然知道冼禦史這病是假裝的,實際上,易州刺史就是冼禦史的妻舅,他怕回京之後,沈太後要找自己的麻煩,於是一不做二不休,幹脆帶著徐澈給他的那一半沈家家財,跑到易州去投靠妻舅了。


    這個餿主意還是顧香生給出的。


    可想而知,這件事傳到京城,必然引起軒然大波,沈太後沒看見徐澈的屈服,也沒見著冼禦史的人影,反而見到了侄兒的屍體,差點兒沒被氣死,險些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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