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先前來的客人。


    餘木匠覺得麵前來找他的這兩個姑娘倒是與這裏擺滿棺材的環境格格不入。隻是他注意到楊淑後,這位常來鬼市的女子後。他又覺得對方來這裏好像又沒什麽格格不入的地方……


    在傳言裏,這個“楊姓女子”手段毒辣的很,鬼市有相當一部分人都怕她的很。


    不過無論來者是誰,他都隻是會按照自己定的規矩去辦事。


    隨即,他也隻是抬了抬眼皮後又道:“兩位找我來是要選一口上好的棺材嗎?隻是我這兒的規矩是,要從我這裏得到東西就得拿其他士族公子的腦袋或屍體來換。我不管你是真殺人也好,還是拋了人家的墳撿了便宜也罷!我的規矩就是規矩……”


    “沒有。”


    還不等他說完,李月白率先開了口。


    “那抱歉了,就是你給我多少錢,我都不和你做生意。”餘木匠說著,佝僂著身體就要往回走。


    李月白緩緩又道:“十幾年前,京城三品監察禦史孫寧的孫子孫榮玷汙了閣下的女兒,如今孫寧年事已高,辭官歸隱,現和家人居住在京城的北城的郊外的一處山莊。對閣下而言,想要的不就是他們的腦袋嗎?”


    “你這話什麽意思?”


    顯然,李月白的話吸引到了餘木匠。


    隨後李月白緩緩道:“若如果閣下信的過我。我可以將孫家一幹人的人頭全都來。”


    “盡說大話。孫寧雖然辭官,可他身邊卻有不少煉氣士常年護衛他,想要去刺殺孫家不是那麽容易的。”


    “那這樣如何……閣下隨我走一趟。若是我能殺孫家人,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情。要是殺不了,我這一萬兩的銀票就當閣下隨我走一趟的辛苦費!”


    李月白對餘木匠說著,拿出了一張一萬兩的銀票。


    “嗬嗬……聽起來我好像是能白拿你一萬兩。不過,我這人也不白占便宜。這一萬兩我就不收了,就隨你去看看。若你殺不成孫家人,我就當白跑一趟。”餘木匠緩緩說道。


    話罷,他回了屋子稍作一番收拾後,背著一個竹簍走了出來。


    一旁的楊淑聽到李月白要殺孫家,倒是並不覺得草率。


    因為說起來,這個孫寧一直都和楚家保持著聯係,現在楚家被神灼衛拔除也隻是時間問題。


    那麽連帶孫家也會一起倒台……


    李月白現在過去收拾了孫家,也沒人朝廷的人敢言語什麽。


    ……


    三人緩緩走出了鬼市。


    沒有多作休息,向著北城郊外的一處山莊走去。


    先前在鬼市李月白待了已有段時間。


    所以當他們再出鬼市來到這裏時,天已經蒙蒙亮。東方露出了一抹魚肚白。


    看著麵前寫有“仁義山莊”的牌匾。


    餘木匠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罵道:“十幾年前孫家把壞事做絕!聽說孫寧那老東西也禍害了不少無辜女子……現在倒是裝起仁義了!”


    他痛罵孫寧,其實並無道理。


    因為京城稍老一些的人誰都知道,十幾年前的孫寧得了一種怪病,背部生有一種凍瘡,每發作時,會有一股寒氣蔓延到全身,這導致他每天都冷的要死。


    尋常炭火若是烤了這冰瘡,不但不能起保暖的作用,反而還會讓這冰瘡散發的冷意越發嚴重。


    最後一位甲金煉氣士指點,給了兩個解決方案。


    其一,要麽是用刀刮去冰瘡以及周圍的皮肉。待肉長好一些後,再複刮一次……如此往返五次,便能治愈。


    隻是當時的孫寧年事已高,聽說這個方法嚇都嚇了個半死……


    其二,便是用少女的身體去捂熱這塊冰瘡的同時把其內的寒毒給吸引過來。如此方法三年便可痊愈。


    隻是過程中,為他捂熱冰瘡的少女,卻要受寒毒入侵,事後受凍而死。


    餘木匠像是親曆過這件往事一樣緩緩對李月白和楊淑講了出來。


    頓了頓,他又道:“當時,給這老賊辦這些事情的人,正就是他的孫兒孫榮!可恨我的萍兒……”


    話說到一半時,他又停止了言語,收斂住眼中的殺氣,重新變回了那個木納老實的漢子。


    而這個時候,山莊的門走了開來。


    來者是孫家的管家。


    當看到餘木匠的時候,他直接選擇了無視,最終目光停留在了戴著麵具的李月白和戴著麵紗的楊淑身上。


    看得出來,這兩個女子雖然遮蔽了麵容,但透過那兩雙眼睛,他不難想象這定時兩個容貌出眾的佳人。


    隻是……


    若在十幾年前,若是美貌女子來孫家大概率就會被他和一眾惡仆搶走獻給老爺。


    隻是如今,老太爺和孫家上下都已從善修緣,成了京城北城郊外這一帶出了名的大善人,這種事情自然就做不出來。


    所以,管家彬彬有禮對李月白幾人道:“幾位姑娘,來此是……”


    “聞言孫老太爺喜歡結交詩文遊子,以試會友。我們久聞其名,特來拜訪。”一隻未曾說話的餘木匠,忽而顯得彬彬有禮說道。


    李月白將這看在眼裏沒有多言。


    看起來,餘木匠這些年為了給女兒報仇,倒是沒少去了解孫家,連對方的習性都知道。


    “你是?”


    管家看李月白二人都沒說話,餘木匠先開了口,倒是有些對他刮目相看又道:“你是?”


    “我隻是我家二位主子的侍從。”餘木匠回到。


    “隻是侍從?”


    管家眼中閃過許些輕蔑,重新把目光放在了李月白和楊淑身上。


    李月白主動開口道:“特來拜會孫老太爺。”


    其實也就在剛剛說話的空檔。


    她已經放出神念對孫家進行了觀察。孫家所處的山莊占地約有百畝,對達官貴人實際而言不算大。


    隻不過此地地處京城的官道旁邊,卻是來來往往有很多人會來……


    想著,李月白伸手隔空一抓,畫妖之力凝結成的筆出現,她隔空在一畫一隻墨鴉被她畫了出來。


    隨後她將一絲神念注入了其中,向著京城神灼衛的方向飛去,她要傳達的話是——京城北城的孫家山莊十裏內,外人不得入內。


    她相信,神灼衛總司內跟著她常辦事的那幾個神灼衛會把這件事情辦的很漂亮。


    她做這一舉動,並沒有避諱。


    做完後,隻是對那管家道:“我跟家裏人說一聲,今天拜會孫老太爺,我晚點回去了。”


    管家見李月白露出這麽一手,就已經知道她是煉氣士,隻是她腰卻未懸掛神灼衛牌子,卻又讓他難以猜到她實力到底怎樣……


    但不管怎樣,他覺得一個煉氣士的美貌女子專門來拜會孫老太爺,他相信老太爺一定會很開心。


    也就在李月白幾人入山莊路過一片小樹林時,見到數名衣裳襤褸的孩童正在喝孫家派發的粥。


    管家笑了笑對李月白三人解釋道:“二位姑娘有所不知,這些孩子是外地逃荒來的,父母雙亡。老爺見他們可憐,便收留了他們,將他們暫時養到了山莊。”


    楊淑開口道:“孫老太爺還真是個善人呐!”


    “那可不不是?”


    管家說道。


    餘木匠則冷不定冒出一句:“這世上有的人怕是虧心事做太多!現在做點好事想給子孫後輩積點陰德吧!”


    “你在說誰?”


    管家瞪大眼睛看向了他。


    餘木匠則低下頭沒有再言。


    楊淑打圓場道:“我家侍從的意思是,還有一些人就是像孫老爺這樣的,做善事不求回報!那些心裏有鬼的,自然和孫老太爺沒法比。”


    管家這才又沒有再言。


    幾人就這樣說話行走間,來到了山莊之中的一處精致庭院。


    還未走到跟前,就聽到兩道聲音道:


    “月兒,你覺得為夫這畫如何?當得上陽春白雪?”


    “陽春白雪還是差點意思的。隻是能和夫君過這樣閑雲野鶴的生活,我是一萬個願意的。”


    單聽這兩段話,還以為是哪一對有情人郎情妾意呢。


    可走近後一看,卻是一七旬年紀白發蒼蒼的老者,和一個才三十出頭的美婦人。


    管家殷勤走上前去對著老者和美婦人叫道:“老太爺,太奶奶。著二位姑娘前來拜訪,要以詩會友。”


    “哦?”


    聞言,頭發梳理的一絲不苟的老者抬頭向李月白和楊淑看去。


    頓了頓,老者和藹道:“二位姑娘前來拜訪老夫,老夫孫寧甚是榮幸。隻是……二位為何不以真麵目示人呢?”


    “嗬嗬。既然是以詩會又,那重在詩,和人有什麽關係?”李月白緩緩回道。


    孫寧點了點頭,回頭示意那美婦人離開。


    美婦人則幽怨道:“說是以詩會友,夫君不會又想著納幾房小妾吧?”


    “夫人這是什麽話?自老夫糟糠之妻去世以後,娶你續弦以來可曾移情別戀過?”孫寧著灰白胡子說道。


    “夫君我要留下來,看你寫詩。”


    “好……夫人!”


    二人說著含情脈脈。


    但一老一少,李月白卻怎麽都感知不到他們含情脈脈的點在哪裏。


    一旁的管家則對著李月白幾人解釋道:“說起來,我們老太爺和太奶奶相識還頗為曲折呢!”


    “哦?怎麽說?”楊淑問道。


    但她問單純隻是八卦。


    “這就要從我們少爺孫榮說起來……正好那段時間,我們老太爺齋戒了三日,在走出山莊恰逢一個山花爛漫的時節,遇到了我們……”


    管家興高采烈說起。


    把孫寧和他夫人月兒的相遇說的極為浪漫和曲折。


    可要李月白剖析一下就是,孫寧搶了自己孫子孫榮的媳婦。這樣一來,她覺得這月兒跟孫寧,一絕對不是什麽愛情 。


    一旁的餘木匠聽到這樣一件事情,喃喃自語似笑非笑道:“有意思……有意思!孫榮啊孫榮,你害我女兒,到最後媳婦被自己的爺爺給搶了,這就是報應!報應!”


    餘木匠似乎也不在意孫家人怎麽看他。


    又似乎是顧及李月白,他咕咕噥噥,用的聲音並不是很大,隻能算是一個人自言自語。


    不過他這怪異的行為還是引起了孫家人注意。


    李月白為孫寧解釋道:“我這仆人習慣隨地背詩,他這時興致來了又開始背了……”


    孫寧畢竟年事已高也聽不清餘木匠說什麽,姑且相信了李月白的說法。


    隨後孫寧命人重新磨好墨,寫起了詩。


    他的行筆倒是很流暢,隻是……寫的詩隻能說一般般。在李月白看來,他一個老頭子非要在詩裏添幾筆“比翼鳥”的字眼,實在肉麻的很。


    “好了,二位姑娘,你們誰先來……”


    他看向了李月白和楊淑。


    正此時,山莊遠處十裏之外,大白天裏有一道紅色的火焰卻衝天而起,在天空之上綻放成一朵紅蓮。


    李月白知道,這是她那幾個神灼衛的下屬給她發信號了。


    說明,她要求他們辦的事情已經辦妥了。


    想著,李月白放下手中的筆對著孫寧問道:“現如今孫寧大人有美人陪伴,寫詩作文,還一邊行善積德!好不愜意!可十幾年前,你背生冰瘡……”


    “姑娘,是從哪裏聽來的這些?”


    孫寧忽而變了臉色。


    “是不是家中長輩告訴你的?”


    又說一句時,他重新變得和顏悅色,但同時給管家使了一個眼色。


    不多時,四周的暗處有數名煉氣士來到了這裏。其中一名身上赫然掛著煉氣士乙銀牌子。


    “不必在試探我了。我呢書今天帶個人過來討債的,十幾年前你孫兒害了人家女兒,你們孫家總得償命不是?”


    李月白說著手中畫妖之力凝結成的筆出現,隔空幾點畫出。


    幾點墨水平攤開後,化成劍雨將躲在暗處的那些煉氣士直接給誅殺。


    也隻有那名乙銀煉氣士才撐得住。


    同時,他走了出來對李月白道:“閣下是什麽人,知不知道對孫家……”


    可話未說完,隻聽得一聲雷鳴聲響起,一道雷箭直接洞穿他的喉嚨,並且雷箭爆炸將他屍體卷入其中化成了灰燼。


    而李月亮手上引雷弓出現,她緩緩道:“殺的就是你們孫家。”


    話罷,她再次拉弓。


    一道雷箭飛出,直接將孫家的影壁和小半個府邸給化成了廢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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