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福臨勸胡大爺。


    胡大爺問:“那你?”


    周福臨垂眸:“家裏油不夠了,我一會兒出門買些。”


    雖然他們不怎麽出門,每隔幾日,還是要去買食材的。


    見胡大爺進屋,周福臨便攥緊了手指。


    其實他也急。


    但他不能在別人麵前表露。


    不能讓他人看笑話,不能讓家裏人染上焦慮,不能給陶大哥他們添麻煩。陶大哥近日在家據說也愁著,他們還有很多生意要忙,別耽擱了。


    周福臨隻能在夜深人靜時,抱著妻主用的枕頭,看他給妻主畫的畫兒,然後將壓箱底的,妻主給他畫的那副也拿出來,並在一起。


    雖然那幅畫讓他羞紅了臉,如今望著它,周福臨卻覺得裏頭有兩人的情意。


    他將頭發重新束好,提著瓶子出門買油。


    買完了東西,他在路邊兒遇到一個眼熟的女子。


    女子是曾來他畫坊的客人之一,周福臨對她印象深刻,是因為對方當時嬉皮笑臉,明著是要看畫,背地裏想占他便宜。


    誰料那日周福臨才拖過地,他輕巧地避過那雙不安分的手,手的主人卻腳底打滑,摔了個狗吃屎,貽笑大方,灰溜溜走了。


    “哎,這不是周公子麽。”女子朝這邊瞥了一眼,發現周福臨,似乎忘記了以前的尷尬,搭訕道。


    她見周福臨腳步不停地掠過自己,瞧著對方細窄的腰身和長腿,又犯了色心,湊過去:“我說錯了,應該是陶家夫郎,對吧,聽說您妻主被抓進宮了,若治不好貴人,會被關起來?”


    她成功叫停了周福臨。


    還挺得意,伸手要去碰他的肩:“咳咳,其實我……”


    “好狗不擋道。”周福臨往旁邊一躲,聲音有些喑啞,沉沉望著她道。


    “誒,你怎麽罵人呢。”


    女子不樂意了,周福臨的排斥,又讓她想起上回在畫坊摔倒,被人恥笑的畫麵,忍了怒火,“我可是看你不容易,這才想安慰安慰你,別不識好歹啊。”


    “安慰?”周福臨神情難測。


    他忽然展顏一笑,唇角輕輕上揚,眉眼彎彎,往日裏黑黝黝冰冷,隻給人銳利之感的鳳眸,此時似乎多了些光彩,蒙上一層水霧。


    “你想怎麽安慰?”


    聲音似乎也放軟了。


    女子心裏飄飄然,以為打動了美人兒,還覺得自己在對方可能成為寡夫之際主動示好,是一種善舉。


    她聲音有點浮:“隻要能讓你高興,自然怎麽安慰都行~不過,這烈日炎炎,□□的,不太方便。咱們不如到個涼爽點,陰暗些的地兒,再好好說說話~”


    心裏想道,還以為是個難搞定,暴脾氣的主兒,結果還不是勾搭上了自己,平時裏還裝什麽冰清玉潔。都說女人愛偷腥,男人也不過如此。


    周福臨長睫微顫:“你說得對,那你跟我來?”


    他手指纖長,稍微那麽一勾,嗓音低啞,女子覺得自己魂都要丟了,樂嗬嗬跟著他往角落走:“這地兒合適麽。”


    “怎麽不合適。”周福臨抬眸,裏頭是翻滾的黑霧:“用來對付你,再合適不過了。”


    ……


    錢瑤聽說陶青出事,糾結了很久,要不要去問一聲呢?


    她家一直奉行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盡量避免摻和別人的事,這樣才能過得更安穩的理念。陶青跟自己家雖有交情,但這回可是牽扯到皇家,那是大人物,放在以前,錢瑤鐵定眼睛都不眨,哪裏管別人說什麽,立馬退避三舍。


    可是……唉。


    她覺得陶大夫這個人還是不錯的。


    錢瑤已經糾結了幾日,正思量著,忽然望見前方的周福臨,嚇得她立即往旁邊一躲。


    雖然對方不一定記得自己,但錢瑤還是覺得不好意思見陶家人。


    她躲到一邊準備等周福臨經過,卻看見一個女子對其動手動腳,還以言語調戲,猶豫了很久,當即決定挽起袖子上前。


    於是她便看見周福臨微笑著將女子引到了角落。


    錢瑤:“???”


    她最初以為陶大夫的頭上,會多一頂綠帽子,後來想想周福臨不是這樣的性子,悄悄靠近了打量。


    正巧看到周福臨給了女子一巴掌,又踢在了對方最脆弱的地方,他對著倒在地上痛嚎的女子,露出了美麗的微笑,錢瑤卻覺得身上某處一涼。


    她還聽見周福臨冷哼道:“以後見了我繞道走,否則下次還揍你,我是什麽樣的人,你如今看清了吧?”


    似乎是發現了錢瑤,周福臨緩緩抬起頭。


    錢瑤:qaq


    知道了知道了,您是不好惹的主兒。


    這位的性子就沒變過吧?


    陶大夫,你是如何好意思在我麵前,天天說家裏夫郎體貼入微、性子綿軟、賢惠可人、惹人憐愛的?!


    第四十章 來,抱抱


    家中發生了什麽事, 陶青是不知情的,她正忙著在宮裏和眾人一起治太女的病。


    某日忙到半夜,趁著看守的人少, 有人偷偷抱怨:“冷不丁的就被召進宮,家裏一堆事兒呢。”


    “是啊,我家孩子剛會走路,前不久我出了趟遠門, 他便不會認娘了, 這還沒來得及回去讓他重新熟悉一下,便進了宮,過段時日回家,他更不認識我了。”另一人附和。


    這幾位是太醫院的人, 屬於地位稍微高些的, 家裏有人在朝堂, 倒沒有那般害怕。


    民間的幾位反應則不相同。


    有位臭脾氣出名,對皇室沒什麽好感的大夫,年紀和皇帝差不多, 陶青也知道對方大名的民間大夫道:“我們這些人, 能不能有命活著出去都不知,還談什麽家事,早日把太女治好才是正經。”


    正聊著, 一名宮人進來, 這是皇帝身邊的紅人。她沒聽到眾人的談話內容,但也狠狠瞪了一眼醫者們:“有心思在這兒聊, 沒心思治太女是吧?若是治不好有你們受的。”


    大家這才靜下來。


    陶青去江南的次數不多,太女這次忽染惡疾,很是奇怪, 不像是在那邊染上的,更像是……被人下毒。


    但這病情像是中毒,又像是真的患了病,脈象奇特,因此沒人能說個準話。


    她近日和旁邊的一位太醫配合得極好,關係也稍稍近了些,這位太醫十分年輕,且經驗不足,像是被家中長輩塞進太醫院的,但她思路新奇,時常能和陶青不謀而合。


    這位年輕的太醫戳了戳陶青道:“你就不慌?”


    陶青是最後一個進來的,好似還不大情願,但在這幾日當中,她十分冷靜積極。年輕太醫想起家中祖母的叮囑,歎了口氣:“想回家了。”


    當年她做夢都想進太醫院,重現家族的榮耀,等努力進去了,才發覺有種種不易。


    “是啊。”陶青輕聲道。


    腦海裏浮現幾道身影,不知家中人如何了。


    必定是著急的,走時她忘記同兄長那邊說一聲,也沒多叮囑家人幾句,隻同福臨說,等她回來。


    她相信夫郎會處理好家中事,心中又是歉疚的。


    守著太女的這一晚,大家都沒睡,她們被安置在太女的偏殿,以便於隨時聽傳。


    陶青走到回廊上,抬頭看天上的月亮。


    “聽說你已成家?”


    皇帝的聲音傳來,陶青轉頭,原來對方沒走,正披著一件外袍看自己。


    皇帝的目光銳利如刀:“你也有家室,應當知曉朕的無奈吧。白日朕見你似乎欲言又止,有什麽話直接當朕的麵說。”


    她又道: “你做過的那些事,朕不計較,你們有什麽要求也可以一一道來,隻要能治好太女,就是大功一件。”


    “太女殿下疑似中毒,但又不能確定。”陶青直接道,“若是草民說,太女殿下可能在前往江南之前,便可能遭了歹人之手,陛下可會信?”


    皇帝麵色一沉:“有些話可不能亂說。”


    不小心染上了病和被人蓄意謀害,可是有很大的區別。


    她雖提出了質疑,也很快叫來了宮人,吩咐了幾句話。


    “若這事是真的,陛下不會殺人滅口吧?”陶青也算是看出皇帝不會殺自己,才有膽量這麽問。


    皇帝沒好氣道:“若太女治好了,朕把你們都賞一遍可好?你要什麽賞賜?”


    “賞賜便不必,草民隻想同家人安生過活,過自己的小日子。”


    “哦?”皇帝看她一眼,撞進陶青真誠的眼神裏。


    她淡淡笑了笑:“朕會讓你如願以償。”


    ……


    太女果真是被毒害了,這消息讓知情人戰戰兢兢,生怕被滅口。但皇帝似乎有意想讓這事兒告之於眾,哪怕太女已經有了好轉的跡象,也遮掩著不說反倒同外麵宣揚,太女似乎不好了,是被歹人下了毒。


    年輕太醫已經和陶青混熟了,休息時坐到她身邊:“若不是有認識的小宮女幫忙傳信,我祖母還以為我已經成了個死人。陛下這是圖啥呀,要說擔心太女身子,暫時不讓咱們走,也情有可原,可對外說有人害太女,天天在宮裏發火,尋找凶手,就不怕打草驚蛇?”


    “誰知道呢。”陶青道。


    年輕太醫撇撇嘴:“你們民間大夫都是這麽脾氣古怪嗎,你看起來挺好說話,但其實最不好接近,問你什麽問題,你都說這句,沒意思。”


    可陶青跟對方說那麽多有什麽用,不管陛下是想引蛇出洞,還是如何,從她這小老百姓有何關係?


    年輕太醫又碰了碰陶青:“誒,聽說你成親了,是被家中長輩逼著成的,還是自個找的?成親幹嘛,整日被人管著看著,一個人自由自在多好。若是想男人了,去青樓唄,花點錢,各種美人兒等著你,還不用受氣。若是嫌家中冷清,家裏不許納侍的話,偷偷買個人藏起來,不比成親快活?”


    “你自己找個中意的人,成親試試,不就知道了。”陶青輕笑。


    她似乎在回憶:“一覺醒來就能看見最愛的人,軟軟躺在你懷裏,同他一起養育孩子,晨起看朝霞,夜裏數星星。無論發生任何事,都互相依偎,即使爭吵,也能床尾合,經過磨合後更加恩愛,在一起時中間加不得任何人,沒有轟轟烈烈的山盟海誓,隻有細水長流的白頭到老……等孩子長大,自己也老去,最終守在身邊的還是他。”


    她難得對年輕太醫說這麽多話。


    這是陶青對自己未來的想象和計劃。


    年輕太醫被聽得感動了:“這麽說成親還是件好事兒?”


    那為何她家爹娘整日吵得不可開交呢。


    “或許是好事,或許是壞事,單看你們是否能堅持下去,能懷著對對方的情意,攜手走下去。”有句話叫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這種事也不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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