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他做什麽?”


    “說的就好像這單子不退,他就能做成似的。”


    虞美人陰陽怪氣的聲音倏地響起,直接給現場氣氛整沉默了。


    她站在窗邊,隨意斜靠著窗沿,手中還抓著那個被削去一角的鬥笠。


    就在前一刻,她腦海還不斷回放著先前那恐怖的一劍。


    原本外向的她,幾乎要被這一劍打內向了。


    “就他那兩下子,還出來接單子殺人,也不嫌丟人。”


    虞美人激活了毒舌屬性,持續輸出道:“但凡你們晚來一會,我就要在他心口紮出一個透明窟窿。”


    “呐呐呐!!”


    “你不要欺人太甚啊,什麽叫就那兩下子,你不要誹謗我啊!”


    靳晨勃被懟的麵紅耳赤,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指著虞美人的手指頭,戲份很足。


    “嘁。”


    虞美人嘁了一聲,還翻了個極好看的白眼,嘲諷拉滿。


    “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


    “你這是不把我水滴仇放在眼裏,大爺我跟你拚了!”


    靳晨勃放下酒杯,作勢就要拔出桌上的劍。


    “靳兄。”


    溫賀伸手按住劍鞘,遞來了一個台階,“何必跟個女子計較,給我個麵子,算了。”


    “那好吧。”


    靳晨勃立馬順坡下,還擺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模樣,“我也就是給你麵子,不然我肯定幹她。”


    “你若還是個男人就別慫。”


    虞美人昂起潔白的下巴,挺胸挑釁道:“來啊,來幹我啊。”


    “你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嘛!”


    靳晨勃被激的麵色通紅,作勢又要拔劍。


    溫賀一把抓住靳晨勃的手,“靳兄,算了算了,她說話就這樣,千萬別和她一般見識。”


    “溫兄,不是兄弟不給你麵子。”


    “你也看到了,這臭娘們在我麵前耀武揚威,我若是不給她點顏色瞧瞧,那我還算個爺們嗎?”


    靳晨勃要推開溫賀拔劍,然而後者始終不鬆手。


    或許是靳晨勃入戲太深,又或許是溫賀不願再配合演戲,靳晨勃居然一把就將溫賀給推開。


    靳晨勃摸到了劍,可卻無人再來拉他。


    劍遲遲沒有拔出。


    場麵有一丟丟尷尬。


    靳晨勃保持著拔劍姿勢,看向一旁始終自飲自酌的裴禮,接連拋了好幾個求救眼神。


    媚眼拋給瞎子看。


    很明顯,裴禮並未有回應。


    靳晨勃轉而將希望放在溫賀身上,又是好幾個求救的眼神。


    溫賀也不裝了,“靳兄,你眼睛怎麽了?快拔劍啊。”


    “……”


    “你這劍這麽難出鞘嗎?”


    “啊對對對,我這劍一直都很難出……”


    鏘!


    溫賀一把拔出劍,交到了靳晨勃手中,“靳兄,劍出鞘了,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


    靳晨勃握著劍,直接被溫賀推到了虞美人麵前。


    虞美人仍舊依靠在窗沿,似笑非笑的望著汗如雨下的靳晨勃。


    溫賀還在一旁拱火道:“靳兄,你倒是刺啊。”


    靳晨勃:“……”


    有句媽賣批不知當講不當講。


    這濃眉大眼的溫賀,沒想到居然一肚子壞水……


    “行了。”


    這時,裴禮的聲音終於響起,“別逗他了。”


    “我姐夫發話了,改日我再刺你!”


    靳晨勃果斷對虞美人留下一句狠話,而後將劍插入鞘中,很是乖巧的挨著裴禮坐下。


    “嘁,死要麵子活受罪。”


    虞美人唇角上揚,奇怪的是,先前裴禮那一劍留下的陰鬱,竟是一掃而空。


    “這位煙雨樓的朋友。”


    裴禮站了起來,對著虞美人抱拳一禮,“在下煙雨樓臨淵,先前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虞美人臉上的笑容凝固,“臨淵!?”


    溫賀適時提醒,“臨淵的身份還請保密,他現在的名字,叫做黎陽。”


    虞美人看了眼溫賀,心中思緒流轉。


    臨淵的身份需要保密,可他卻主動坦白了身份。


    其中透露出的信任,不言而喻。


    虞美人當即抱拳,“難怪同為宗師,你隨意一劍便如此恐怖,原來你便是被譽為妖孽之資的臨淵!”


    “些許虛名,不足掛齒……”


    啪!


    裴禮話還未說完,靳晨勃倏地一拍桌子。


    “我姐夫就是煙雨樓大名鼎鼎的臨淵,大虞官方評出的妖孽之資,就問你怕不怕!!?”


    天晴了,雨停了,靳晨勃覺得他又行了。


    他很是得意的望著虞美人,嘴角比之ak還難壓。


    虞美人一腦袋黑線,默默取出了繩鏢。


    靳晨勃瞬間一愣,老老實實的重新坐下,兩腿合攏。


    虞美人嬌哼一聲,旋即收起繩鏢,看向了裴禮,“你是這呆子的姐夫?”


    裴禮搖搖頭,“我與他姐姐並不認識。”


    靳晨勃一聽急了,剛要發言,就見到虞美人不善的目光看了過來,嚇得急忙閉嘴。


    溫賀問詢虞美人來意,後者簡單解釋後,從腰間取出一張信封。


    “這是你要的情報。”


    虞美人問道:“你怎麽認識煙雨樓地字級殺手狼煙的?”


    “不是我,是臨淵。”


    溫賀接過信封,將之遞到了裴禮麵前。


    裴禮略微愣神,拆開信封,展開裏麵對折的宣紙。


    其上用小楷寫了密密麻麻的字,幾乎寫滿了整張宣紙。


    從右至左,裴禮一一看了過去,上麵記錄著百裏秋水的生平,就連其未入煙雨樓時遭遇的大事件也有。


    裴禮看的很仔細,就像要重新認識百裏秋水一般。


    一直到看完最後一個字,重新將宣紙對折收好。


    原來,百裏秋水原本名叫百裏秋,是百裏家老爺子百裏春親自取的。


    可在百裏奚官拜禮部侍郎之後,就給百裏秋的名字後麵加了個水。


    寓意是,秋終將過去,秋水卻是生生不息。


    或許百裏奚那時候就已經有了某種預感。


    不然又怎會放縱百裏秋水,不讀詩書,而習刀劍。


    須知,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百裏秋水沒有辜負百裏春猶如大山般厚重又無聲的父愛。


    在得知百裏奚的屍體早就被一個老書生安葬以後,毅然決定為父報仇,刺殺當朝首輔曾善文。


    刺殺的過程在宣紙中並沒有記載,結局僅有簡短的五個字。


    “殞命宣武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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