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樓有九位爺,九位爺都是坐鎮一州的強大存在。


    通常情況下,這九位不會有碰麵的機會。


    但偏偏九爺是個例外,未入天字一等之前,他便在江湖上四處闖蕩,入天字一等之後,仍舊沒有收心的心思。


    數百年的漂泊江湖,九爺積攢下了龐大的人脈關係,不僅煙雨樓天字級皆有交集,甚至江湖上諸多勢力,亦有情分。


    當然,在江湖裏廝殺多年,九爺的仇家自然也不會少。


    但偏偏九爺是個記仇的人,一般有仇當場就報了,哪怕當時沒能力報仇,在入大宗師境的那一刻,隻要九爺想,這世間便就沒有幾人是他殺不了的。


    如此這般,當今江湖,九爺的仇家真不好找。


    有應當是有,但絕對不多。


    也就是在遇上了裴禮,九爺才真正收心,近些年漸漸淡出了江湖。


    而在煙雨樓中,九爺與八爺關係最深,而八爺與七爺早年間又是閨中密友。


    如此算來,裴禮此次行走江湖,對於七爺是最不需擔心的,七爺必定會支持師父當煙雨樓樓主。


    除七爺外,再就是三爺了。


    當年裴禮為加速晉入先天境,就是三爺幫著安排進入飛魚營做了斥候,之後深入幽州這才破境。


    除此之外,二爺獨來獨往,不喜人脈建設,極有可能保持中立,四爺六爺並不在大虞,想來師父會親自走一趟。


    缺月樓,


    靳晨勃因為順口的一句姐夫,被靳念慈擰著耳朵,好一頓興師問罪。


    靳晨勃疼的麵容扭曲,“姐,輕點,輕點,我肯定是隻有你一個姐啊!”


    “哦?是嗎?”


    靳念慈魅惑一笑,“那我剛才怎麽聽見你喊了一聲姐夫,我記得我沒成親啊,你什麽時候把我嫁人了?”


    “姐,我忘了跟你講,我給你找了個天底下最好的夫婿!”


    靳晨勃對裴禮擠眉弄眼,“姐夫,你快把你的真麵目給我姐看看,讓她好好看看你英俊的容顏。”


    “靳姑娘,我與令弟相遇相識頗為奇妙。”裴禮無奈搖頭,拱手一禮,“至於他對我的稱呼,也僅是個稱呼,我從未有非分之想。”


    靳晨勃立時急了,“誒,姐夫,你……”


    靳念慈鬆開他的耳朵,重新慵懶的捧著香爐,眼睛半眯著,“這樣最好,我對小男孩可沒一點興趣。”


    說罷,她不經意間問道:“你還未及冠吧?”


    裴禮說道:“過了年就十九了。”


    靳念慈眸光微動,半晌,移開了視線。


    一點算不上風波的風波,使得這頓晚飯吃的有些沉悶。


    金玉丁玲母女兩人吃了飯便被安排去了一間客房。


    秦水蓮看了裴禮一眼,後者點頭後,便也離開了。


    房中便就僅有裴禮與靳家姐弟。


    “好了,現在這裏徹底沒外人了,大家可以敞開了聊。”


    靳晨勃招呼著兩人落座,“來來來,酒還溫著,咱們邊喝邊……”


    他話音還未落,便見到靳念慈似笑非笑的盯著他。


    靳晨勃有些發毛,弱弱的道:“我,我應該不算外人吧?”


    靳念慈反問道:“你是煙雨樓的人嗎?”


    “……”


    靳晨勃麵色一垮,落寞地走出了房間。


    “把門帶上。”


    靳念慈一聲冷叱。


    靳晨勃急忙關上門,這才離去。


    “坐吧。”


    靳念慈招呼裴禮在對麵坐下,倒了杯滾燙的黃酒在後者麵前。


    “鯨虱上次說在金山鎮見過你,還說你用不了半個月就會到魏水城。”


    靳念慈說道:“不曾想金山鎮到魏水城,你居然走了兩個月。”


    “途中確實是有事耽擱了。”


    裴禮略帶惋惜,“原也是想趁著劍癡問劍劍仙的機會,見一見七爺,如今看來,要見七爺還得去河東郡。”


    靳念慈笑了笑,“你怎麽就知道我師父回河東郡了?”


    裴禮微愣,“七爺還在魏水城?”


    “師父一直沒離開。”


    靳念慈頷首,“一來,自然是為了等你,好讓少走些冤枉路,二來,魏水城近期會有一件大事發生。”


    “大事?”


    裴禮蹙眉。


    能被天字級的紙鳶稱為大事,能讓七爺逗留魏水城,到底是什麽樣的大事?


    靳念慈說道:“說起來,此事還與你有些牽扯。”


    裴禮沉默,靜待下文。


    靳念慈倏地起身,來到窗邊,打開了兩扇窗戶。


    立時,外麵的冷風魚貫而入,吹起了她鬢角青絲,屋中燈火更是一陣搖曳,使得牆上的影子,忽大忽小,忽明忽暗。


    窗外飛雪如鵝毛般,愈發大了,有幾片雪花落在窗沿上,很快就融化成水,消失無蹤。


    就好似有種看不見的危險在醞釀。


    “知道那是哪嗎?”


    靳念慈指了指東南方,似是全然忘了,裴禮是個瞎子。


    裴禮使用天眼通,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視線越拉越遠,最後來到魏水城邊緣。


    那裏佇立著一座更加龐大的閣樓,盡管夜色如墨,那閣樓仍舊燈火通明。


    放眼看去,猶如匍匐人間的巨獸,不似人間所有,厚重巍峨之感撲麵而來。


    看著閣樓的匾額,裴禮輕聲呢喃,“鎮海樓。”


    “不錯,正是鎮海樓。”


    靳念慈莞爾一笑,又問道:“你可知鎮海樓,到底鎮的是什麽?”


    裴禮莫名心有所感,猜測道:“莫非,是龍?”


    “不錯!就是鎮龍!”


    靳念慈頷首,“那鎮海樓下麵,鎮著一具真龍屍首!”


    聞言,裴禮稍稍詫異,卻並不意外。


    因為那真龍屍首,其實就是八百年前的蜃龍屍首。


    裴禮有幸見過蜃龍從無到有的所有畫麵,自然知道,當年與無極劍仙一戰,蜃龍不敵,隻能使用龍珠逃離。


    這才有了走蛟滄瀾江,在水仙郡化龍的恐怖場景。


    隻是,沒了龍珠便意味著沒了力量,如此一具屍首,到底何故要鎮壓呢?


    “你還不知道吧。”


    靳念慈笑了一下,“那鎮著的真龍屍首,活過來了。”


    “起死回生?”


    裴禮站起了身,“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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