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義要是不見了, 我也不活了。”


    “我就他一個孫子,他爸媽好不容易答應我帶他出來玩……誰會想到碰到這種事。”


    “我的孫子啊。”


    溫書白打開手機自帶的手電筒,聽了幾句阿姨的哭訴後繼續往前走。


    齊韻良:“她說她孫子出來上廁所後就沒回去,二十多分鍾了, 除了樹林裏沒找過, 其他地方都找過。”


    江左照了照不太寬, 但深度未知的河, 理性分析:“萬一溺水了?”


    “不會吧?”溫書白茫然, “如果溺水了, 大晚上的誰能找到。”


    江左的這個假設太恐怖了。


    江左:“我隨口一說。”


    他們三人先和另外幾人在帳篷群找了一圈,沒找著, 便一起去樹林裏找。


    小孩子夜裏出去上廁所, 按理來說不敢往樹林深處跑,但隨著慢慢往裏推進,他們仍找不到人, 就跟憑空消失了般。


    齊韻良碰到中科院的一個小哥哥,和小哥哥並肩走後慢慢就和溫書白分開了。


    溫書白沒好意思叫住她,想著待哪天有空再和她當麵聊聊她和秦濤的事。再怎麽不應該這麽不明不白地結束,要不然就會像她一樣後悔莫及。


    為防止走散,找人時溫書白全程拉著江左的衣角,衣尾處被扯出幾道折痕。


    時不時能聽到其他人叫小男孩名字的聲音,溫書白心裏著急。雖然白天她和小男孩有過口角,也默默求老天爺懲罰一下小男孩,但絕不是這個結局。


    思索間,她拉江左衣角的力度大了一點。


    江左回過頭看她,“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凡事要往好處想。”


    溫書白心裏難受,抬眼時照到一顆樹的樹腳,有一隻鞋。


    她發瘋似的跑過去,在見到小男孩的那一刻鬆了口氣。


    小男孩左腿不知道被什麽東西劃了一下,流了好多血,溫書白蹲下後能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小男孩靠著樹幹睡著,聽到溫書白在耳邊叫他才稀鬆睜眼。他出了好多汗,虛弱得隻能張嘴,發不出聲音。


    江左把手機交給溫書白,輕輕拉過小男孩,要溫書白將小男孩放到他背上。


    小男孩軟綿綿的,溫書白不太好抱,剛把小男孩往上麵送一點他便自己往下滑,胳膊不小心打到江左臉上,將江左的眼鏡打翻在地。


    小男孩渾身不舒服,隻想躺在地上,他沒看見地上的眼鏡,一屁股坐上去,哢擦幾聲脆響。


    “學神,眼鏡!”溫書白幾乎叫出來。


    “沒事。”


    背的方法不可行,江左索性直接將小男孩抱起就往外麵走,溫書白來不及去撿壞掉的眼鏡,跟上去為江左照明。


    山裏沒有醫生,救護車至少要半個小時才會到。


    幸好有人帶了藥箱,江左學過簡單的急救,冷靜地剪下小男孩的褲腿替他包裝。隻是沒了眼鏡,光線又暗,他不得不湊得極近才能看清楚。


    阿姨快哭暈過去,看著小男孩受傷的腿聲音嘶啞,說不出話來。


    包裝完畢,幾個人交換著背小男孩出了山穀,在山路邊等救護車。


    “謝謝。”阿姨雙手握住溫書白的手掌,眼淚止不住流,“對不起。”


    “真的謝謝你,我之前那麽對你……是我的錯。”


    溫書白見不得這種客套場麵,不自在地應付過去。


    救護車接走小男孩和阿姨,她便回了自己的帳篷。


    -


    電影已經演完,因長時間沒接觸,早已熄屏。


    經過小男孩這一插曲,溫書白還有些後怕。


    如果隻有阿姨一個人,又找不到小男孩,她得多絕望?


    隻是被阿姨拉住手道歉時,有種說不出來的別扭。


    好好讀書【你的眼鏡?】


    學神【後天再去配一副。】


    好好讀書【[舍身為人]】


    好在江左度數不高,這兩天應當隻是會不太適應。


    溫書白換上睡衣,疲軟地躺進軟墊。


    暖水袋已經變溫了,沒多少熱度,她便把暖水袋放進被窩裏。


    剛睡下沒多久,手機一聲響。


    學神【你夢遊了嗎?】


    好好讀書【?】


    學神【他夢遊了。】


    江左口中的“他”便是他的新“床友”。


    好好讀書【怎麽個夢遊法?】


    學神【跟你一樣,坐著自言自語。】


    “……”


    溫書白翻了個身,發了個[你真可憐]的表情包過去,哪知那邊立刻順著她的話接。


    學神【我這麽可憐,不知道有沒有好心人能收留一晚。】


    “?”


    溫書白激動得從地上飛起來。


    江左這句話算是明示?還是又像幾個小時前那般,是句玩笑話。


    溫書白猜不透,盯著聊天記錄,不知道該編輯什麽內容過去。


    在她糾結之際,江左抱了床空調被走到她帳篷外,冒犯又紳士地問可否收留他。


    溫書白慌張打開帳篷,便看見抱著被褥蹲在地上,顯得有些可憐的江左。


    還沒了眼鏡。


    江左的眼睛是深棕色,像戴了美瞳,溫書白以前就發現了,但沒了眼鏡的遮擋,看得更清楚些。


    溫書白心軟,加之蹲在地上的是江左。見他這般可憐,心一橫,就放江左進去了。


    江左從不逾矩,一米八幾的大高個縮在一側,蓋著自己帶的空調被,側躺著一動不動。


    溫書白平躺在另一側,本來不大的帳篷空間,中間竟能隔出一條銀河。


    聽著江左的淺淺呼吸,她睡不著,忍不住去看江左,隻能看到後背。


    空調被褥輕輕起伏,溫書白分不清哪兒是江左的頭,哪兒是枕頭。


    她愈發睡不著,越睡不著就越能想起一個多小時前問的那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如果沒有小插曲,她不會像現在這樣懦弱,做了那麽久的心理建設毀於一旦。


    “學神。”她輕聲喊了一句,沒得到回應,又喊了一聲。


    江左應該睡著了。


    溫書白側過身,轉而麵向江左側躺,情不自禁伸出左手,在隻能看見一點點光亮的空中比劃,假意能觸碰到江左,一會兒五指張來,一會兒握成一個拳頭,一收一合。


    江左睡著,溫書白便肆無忌憚在他身後做怪動作,哪知江左似是憑空多生出一雙眼睛竟突然側過身,閉著眼睛。


    “借住一晚,你想殺人滅口?”


    帳篷裏安靜得可怕,被抓包後溫書白呼吸加重。


    長達三分鍾的安靜。


    江左明明沒有睜眼,她不確定他是在跟她說話,還是在做夢。


    她往後一縮,貼到帳篷,呼吸短促,小心翼翼地問:“你在跟我說話?”


    江左抱緊空調被,他有些冷,睡意卻很濃,在半夢半醒中被溫書白弄醒後眉頭皺起。


    “這裏除了你還有別人嗎?”


    “你別這麽說,怪嚇人的。”溫書白不太好意思,“對不起呀,吵到你了。我剛剛睡不著自己玩兒來著,沒想打你。”


    再說,打架她也不可能打得過。


    江左始終沒睜眼,聽得出來聲音很疲憊,有一句沒一句地搭上溫書白的話。


    翌日清晨,溫書白比他醒得早。昨晚怎麽睡著的她沒印象了,隻記得跟江左聊了許久的天,聊的內容是什麽也記不太清。


    簡單洗漱後溫書白去找齊韻良吃早飯。


    這趟野營之旅隻有一天一夜,今天下午兩點就要坐大巴車下山。


    白天是自由活動時間,經過昨晚的團建遊戲,不少單身男女相互打了照麵,就比如齊韻良就加了一個小哥哥的聯係方式,約著早餐後去爬山,中午就去山上農家樂吃飯。


    “我帶的這些幹糧就勞煩書白美女和妹夫帥哥幫忙吃完。”


    溫書白不理解齊韻良轉變得這麽快,“你和秦濤真的沒戲了?”


    齊韻良:“沒了,我跟他都是過去式了,不能在一顆樹上吊死。”


    “為什麽呀?”


    “額,”齊韻良沉默半分鍾,“怎麽說呢,可能是我跟他的想法不一樣吧。他注重精神上的慰籍,但我覺得肉.體也是不可或缺的東西。”


    溫書白:“啊?”


    “你懂那種感覺嗎?”齊韻良抹了抹嘴唇,想著該怎麽用通俗易懂的話表達。


    “就是……你有聽過一句話嗎?性.是愛情的調味劑,不可貪多,但也不能沒有。而在秦濤的愛情價值觀裏,這是一個謬論,可我卻深信不疑。”


    “他認為兩個人相愛和性.愛沒任何關係。我跟他觀點不一樣,哪怕以後在一起了必然也會產生矛盾,況且我們之間本來就有天然的矛盾在。他在部隊,我在舞團,一年到頭見不著幾次麵,還不如及時止損,祝他早日找到屬於他的靈魂伴侶。”


    溫書白聽懂了她的意思,但並不完全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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