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蕊邊往室內走,餘光注意到他並沒有跟上前來,長出一口氣,又行至榻邊接著整理起了方才還未收拾完的衣裳。


    離了那道威壓,再說起話來倒是要輕鬆許多。


    她將最後一遝衣物疊整齊放到一邊,背對著他道:“就是......男人不都這樣嗎?若女子說兩句軟耳根子的話便容易影響些左右決議,曆史上所謂紅顏禍水正也是如此......”


    剛說到這裏頓覺不妥,她又忙轉過頭想補充,卻不知何時男子已然走到了她身後,奚蕊嚇得一下子跌坐到了榻上,可他竟也跟著欺身而來。


    “蕊蕊很懂?”


    再次拉近的距離使得她心跳驀地加快。


    她瞪大眼睛呆呆地看著籠罩在她身前的男子。


    分明已經無數次這樣呼吸交織,可每一次在看到這張俊美到無法言語的容顏時她還是會心跳加速。


    奚蕊咬著下唇:“夫君自是意誌堅定,不會......”


    他又朝她靠近了一些:“不會什麽?”


    她撇開了頭:“......不會是那種俗人。”


    忽而男子俯身將臉埋在她脖頸低聲哼笑了聲,炙熱的呼吸噴灑在頸間,引起她後背絨毛的戰栗,又蔓延到四肢百駭。


    奚蕊一動不敢動,突然感受到搭在兩側的手被大掌一起捏住,並一道從十指交叉而過又,鎖在頭頂。


    她顫動著開始瀅聚水汽的瞳仁,感受到他涼薄的唇貼上了她的,卻又一觸即離。


    男子的吻順著紅唇上移到鼻梁,然後停在額間,沙啞的嗓音響在奚蕊頭頂。


    “我是。”


    “什......什麽?”


    “俗人。”


    語落,奚蕊見著男子那深邃如潭的墨瞳逐漸沉下,二人的身子距離極近,她太明白他此時的情況了。


    隻是......


    她咬緊了牙。


    祁朔單手撐在她耳側,鬆開了她手指的另一隻手動作卻未停。


    他俯視著小姑娘烏睫撲簌,如黑曜石般的眼眸濕漉漉的,傾下又吻了吻她的眼睛。


    方才平整的被單起了層層褶皺。


    奚蕊側頭透過窗沿還能見著那未湮滅於西山的落日,黃昏的光暈在空氣中婆娑著暗昧的影動。


    她還想說什麽,卻無法再開口。


    虛虛搭在頭頂的十指逐漸收攏,她的眼眶泛起繾綣的水光。


    祁朔那抑製於胸口的蠢蠢欲動變成喘息起伏,黝黑的眼底染上烈焰。


    耳邊倏得傳來少女悶哼一聲,緊接著便見她眼尾開始泛紅。


    隻是他依舊時刻關注著她的神情,確保此時無虞,才逐步動作。


    床幔的黃紗在暮色降臨的光影中竄動了不知多久。


    奚蕊紅著眼眶,忽地揚起脖子咬了一口他的肩頸,組織了好久言語才凝成一句話:“......天都還沒黑,你就......”


    他突然的用力使得她驟然咬緊了下唇,然後瞪起那氤氳的眼眸想要怒視於他。


    可此情此景落於祁朔眼中卻隻有無邊的嬌媚。


    他俯身咬了下她的耳垂,低音沙啞:“別這樣看著我。”


    “......?”


    “除非......”


    男子壓低的聲線使得奚蕊瞳孔再次放大,臉頰的紅霞蔓延到耳根,破碎的語句在喉中再也聚集不成。


    “明日還要......趕路呢......”


    奚蕊感覺自己快要哭出聲,為何每次臨行前都要遭上一遭?


    他哼笑一聲:“所以現在開始。”


    又補充:“早睡早起。”


    “......??”


    第68章 “既然惶恐,倒也不必見……


    八月的景州開始下起了浠瀝瀝的小雨, 原本湛藍的天空仿佛蒙上了一層黑霧,就連路過那海邊時都見不著遠方的海平線,初秋的涼意在此時此刻凸顯的淋漓盡致。


    有了先前暈馬車的經曆, 這一次他們行的並不快,從平海鎮到景州不過數個時辰的路程硬生生走到了晚間才到。


    錢夫人是景州趙家一條支脈的女兒, 而這趙家正是與平海鎮洧水相關的最大家族, 有了先前的基礎, 且洧水一事重大, 此番他們一到景州便有趙家人前來相迎。


    “林公子,林夫人,我們家老爺聽聞二位從滄州而來特來迎接,並為公子與夫人準備了宅院,若公子與夫人不嫌棄, 可隨小的來。”


    朦朧煙雨中, 一行衣著整齊的趙家小廝恭候在他們出行的馬車之邊。


    奚蕊被祁朔用大氅裹住抱下了馬車, 見不到外人, 隻能聽到他們的聲音。


    她自幼畏寒,南方陰雨天的涼氣雖不比京都冬日那般刺骨, 卻也在絲絲繞繞的雨露中沁入皮膚。


    他們此行目的地本就是景州,是以,早先便在此處準備了落腳的宅院。


    隻不過趙老爺此番迎接是假, 監視怕才是真。


    “內子畏寒, 便不多此一舉了。”


    祁朔一手撐著油紙傘,一手摟抱著她,低音沉沉,掩蓋在暗色之下的瞳色晦暗不明。


    聽言,為首小廝倒也不惱, 依舊是笑吟吟的模樣:“公子與夫人當真如傳言般伉儷情深,既如此,小的便回去同老爺稟告。”


    頓了頓又有人呈上一封請帖:“老爺明日設宴月湖邊,不知林公子可有空赴宴?”


    祁朔掃視一眼,輕輕頷首,銘右見狀立馬上去接過,道:“我們家公子會準時赴宴。”


    得到了肯定回答,小廝笑意更甚:“不叨擾公子與夫人休息,小的告退。”


    ……


    待到入了房中奚蕊多加了件外袍還覺不夠,整個人縮在祁朔懷中又蹭著他的披風,並小聲嘟囔著:“這沿海地界當真是又濕又冷,渾身上下都感覺濕噠噠的,帶的衣衫都生了潮氣。”


    祁朔垂眸瞧著懷中滿臉不悅的小姑娘,伸手為她拉了拉衣襟,掌著她後腰的手掌為她渡去熱意。


    感受到源源不斷的暖意從後背傳入四肢百骸,奚蕊舒服地眯起了眼,又縮了縮腿,抬起濕漉漉的眸,眼巴巴地瞧著他:“腳也冷。”


    語落,下一秒便感覺兩隻腳也一隻大掌握住,熱流攥住冰涼,然後被攏到了他的披風內。


    男子溫熱的呼吸與掌心的溫度包裹了她通身上下,竟是在頃刻間便讓她精神了起來。


    “夫君。”奚蕊微微揚起腦袋,像隻貓兒般發頂來回摩挲過他的下顎:“看來那位趙老爺似乎並不是很信任我們?”


    他淡嗯一聲:“洧水並非小事,自是謹慎。”


    “那……你會有危險嗎?”


    據她觀察這次出行祁朔帶的隨從甚少,上次在丹陽縣大抵是借著離京都頗近的地勢優勢,有鎮北軍壓陣,小地方的人翻不出什麽風浪。


    可這一次……他們來的是天高皇帝遠的景州,饒是她不懂政事也能在這些時日中察覺到祁朔待此事的小心。


    而能讓他都這般謹慎的事情……她不免有些擔憂。


    “別多想。”祁朔手掌按住她扭過來的脖子,一下一下揉捏著,“還冷嗎?”


    男子沉沉的低音帶著天然的心安,奚蕊自知多問無用,他定是有自己的打算。


    於是蹭了蹭他的肩胛換了個舒服的位置問道:“你這是什麽功夫?怎得像隻用不完熱氣的湯婆子?”


    她疑慮好久了,每當她不適之時他的大掌貼來便有這種熱氣傳入體內,初時她隻當是他要比尋常人熱乎一些,可現下看來似乎並非如此。


    倒是有點像話本子裏寫的那什麽大俠……?


    祁朔睨她一眼,雲淡風輕道:“一些尋常功夫。”


    奚蕊眼前一亮:“那我可以學嗎?”


    祁朔:“……”


    “這樣就不必日日麻煩夫君哎呀——”


    “你該沐浴了。”


    話正說到一半奚蕊便覺身子倏然一輕,方才蓋住她的大氅被拿開,男子的手開始輕車熟路地解起了她的衣袍,待她反應過來時人已經僅剩了件肚兜與褻褲被帶到了淨室。


    身體沒過水麵的刹那,她的眼底瞬間盈聚上了氤氳水汽,昨夜留下的紅痕還未褪去,在此時的霧色繚繞中落入祁朔眼底更像是無聲的邀請。


    奚蕊一見他這模樣便覺得有些害怕,昨夜的強度使得她現在都還隱隱覺得雙腿泛酸。


    今日又是風塵仆仆趕路的一整天,若要再折騰人都要沒了。


    祁朔雙手撐在桶邊俯身朝下,覆上暗色的瞳孔緊盯著她。


    他與她距離極近,少女清甜的氣息縈繞到鼻尖,隻是小姑娘眉梢間吃不消舟車勞頓的疲態卻掩蓋不住。


    喉結上下滾動,他微闔起了眼簾。


    如此孱弱,還是得好生養養。


    奚蕊咽了咽口水,又往水下縮了縮,紅唇抿了再抿,她並不知道他在思量什麽。


    祁朔沉吟當頭,卻見到她那萬般警惕的模樣,忽而輕笑一聲,又用指尖戳了下她的額頭: “多泡會,驅寒。”


    奚蕊怔愣一瞬,又瞧見男子骨節分明的手指再略過水麵試了溫度,然後收回視線邁步朝外走去。


    透過朦朧望著他漸遠的背影,那在浴桶中的滿身緊繃驟然鬆懈,霧氣蒸紅了她的兩頰,她輕輕靠上了桶沿。


    方才真是多慮了,這般趕路,他定也是累的。


    ……


    翌日。


    隅中之時他們從林府啟程,今日依舊小雨淋漓,昏暗的煙雨給整個蒼穹覆蓋上了一層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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