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意突然抱住單邪的腰,用一個看上去十分依賴的姿勢,像極少女依偎在愛侶懷裏。令單邪癡迷於此,就算是她想要天上那皎皎月光,他也能雙手捧到她麵前。


    單邪流連忘返地撫摸著她綢緞一樣的頭發,知她不懷好意,卻還是問:“一一想要什麽?”


    鍾意抬起頭,眸間盛滿不要錢似的春情:“單先生,過幾天就過年了,我媽一個人,我想回去與她過。”


    這是個非常陷阱的要求。如果這種要求還不能答應她,那麽大魔王也沒什麽她往前往後地糾結了。但若他答應,隻要一踏出單家莊園的大門,她就極可能不會再回來。


    “好。”單邪不假思索地回答,不等鍾意驚訝,他又溫柔地接著說:“我已經沒有長輩,理應跟一一一起陪阿姨過年。”


    鍾意:“……”


    沒有長輩?那位莫名“被沒了”的外公,要是聽見,喜歡敲地板的拐杖估計會敲到他身上。


    她變臉比翻書還快,頓時收回了手,了無興趣地說:“不去了。”


    單邪僵了僵空去的手心,勾起的唇稍拉平,神色也冷了下來,突然俯身將她抱起來往外走。


    鍾意皺起眉:“放開我!”


    單邪瞥了眼柔情煙消雲散的女人,冷冷地笑了聲,貼著她輕聲說:“一一不喜歡我,我偏要抱你,吻你,讓你與我滾在一起,裏裏外外都沾上我的味道……”


    鍾意同樣報以冷笑,這麽喜歡留味道,屬狗嗎?


    不過隻會表麵裝得凶神惡煞的大魔王,比強行偽裝的和善君子順眼多了。


    年前最後幾天,單邪沒再去公司,整日就在家裏與鍾意黏在一起實行他說的那些內容。鍾意沒再提去陪媽媽過年的事情,要說她多有孝心,倒也沒有,前幾年也並不是每年都有陪她過。


    偶爾跨年還在表演,今年再缺席一次,也沒什麽大不了。那個隻會多愁善感的女人,來年再見,估計白頭發又會多兩根吧。


    單家莊園太大了,盡管張叔張羅人給院子裏掛了燈籠,落地玻璃上貼了福字,依然不可避免這棟房子源源不斷地散發冷清。院子裏那隻蠢貓站在裏矮掛的燈籠下,跳起來伸爪夠流蘇的影子給單家平添了一點活氣。


    三十前一天,單邪破天荒地沒貼著鍾意,而是與張叔在書房裏絮絮叨叨不知道在幹什麽,總之張叔從裏麵出來,一臉的春風得意,仿佛整個人都年輕了十歲。


    漲工資了吧,鍾意想。


    畢竟張叔無兒無女陪在大魔王身邊,算是半個親人,過年不漲工資實屬白眼狼行為。


    次日一早,單邪將鍾意挖出來給了她一套裏外通紅的衣服,紅色的連衣裙,紅色的大衣……


    鍾意無語好半天,“好俗”一詞掛在嘴邊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暼到一邊晾晾自己像被灌了一瓶辣椒水的眼球。


    過去自己在單家新添的衣裙都是大魔王親自挑選,據齊蕭這個隱形助理說,有的還是他親手設計,明明審美非常過關,日後公司倒閉做不了霸總,去當設計師也有人搶著要。


    今天這套倒也不是不好看,太紅了,不像是過年,像是結婚。想到這時,鍾意一愣,趕緊降這不可思議的想法甩出去。


    “怎麽了?”單邪目光似隨意地掃過來,漫不經心地問:“過年不就是要喜慶?”


    鍾意看了看那身衣服,半帶嘲諷地掃了他一眼,擠出兩個字:“嗬嗬。”


    在大魔王不依不饒的目光下,她懶得與對方浪費時間,最終還是換上了,反正她隻在家裏穿,現眼也現不出一個單家。


    單邪換上了身看上去像是要參加宴會的打扮,大衣裏的西裝套裝、領夾袖扣一樣不少,鍾意預感不妙,難道今晚有什麽活動?


    見證了大魔王披上斯文敗類的皮的過程,她斜睨著陰陽怪氣地問:“單先生喜歡圖喜慶,為什麽自己不穿紅色?”


    紅色的冬衣仿佛將她麵色都襯得紅潤了許多,單邪滿意地將她從頭到腳欣賞一遍,眉梢微揚:“隻要一一好,我自然就好了。”


    鍾意雲裏霧裏地被帶上車,對目的地毫無興趣,無趣地撐著臉看向窗外。


    一年的最後一天,吳城外來務工者幾乎都回了老家過年,日常堵車上主幹路失了往常的熱鬧。路邊的綠化樹都被人類擅自畫上妝,不同顏色不同造型的彩燈不經同意地一股腦掛在它們身上,到了晚上,應該十分璀璨精彩。


    目光投向遠處,巨大的露天3d屏同樣是一片紅色,到了晚上,那裏會聚集很多人,等著跨年的倒計時,平日裏誰也不認識誰的陌生人湊在一起過一個熱鬧的年。


    本以為他們的目的地也是那裏,下高架時岔路口時,單邪卻莫名往左打方向盤,直往與繁華熱鬧商圈的另一個極端而去,那邊可沒用什麽可供單邪這樣的霸總去的高端場所。


    鍾意隱有猜測,驀地皺眉:“我們去哪兒?”


    前方道路彎道居多,單邪專注地注視著路況,理所當然地開口:“一一不是想陪阿姨過年?”


    鍾意沒那麽高興:“我不是說不去了?”


    單邪懶洋洋地說:“我沒答應。”


    鍾意抿著唇,看著熟悉的道路,他怎麽知道她媽媽家住哪兒?


    進入正等待“洗新革舊”的舊城區,單邪輕車熟路地穿過兩遍店麵不一的繁複街道,路邊行人稀疏的支路小巷。


    鍾意突然想起,好幾次去媽媽家,總覺得身後有人跟蹤,自己揣著忐忑跑到人多的路邊打車。次次如此,但每次都什麽也沒發生,她當時一直懷疑是不是她媽欠債的人,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上社會新聞。


    單井然引誘她的話猶在耳邊——“嫂子想知道的秘密都在那間畫室。”


    下車時,單邪繞道車後,從後備箱裏拿出大小不一的禮盒,讓鍾意都驚到了。看來自己太不在意對方,導致他是什麽時候放進來來的她都不請。


    之前麵目全非的防盜門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換了新,鍾意按了新裝上的門鈴……她媽什麽時候舍得花錢了?


    她媽這個人,性格早就被披著人皮的禽獸磨得謹慎小心,被騙了就一直覺得欠女兒的,不敢多花半分錢。


    出門遛狗的鄰居大爺牽著條肥碩的科技搖搖晃晃地回來,對方看了眼渾身氣質與這裏格格不入的兩個人:“回家陪媽媽過年啊?”


    不等鍾意露出尊老愛幼的微笑,單邪就“嗯”了聲,這時門打開了。


    鍾媽媽神色驚喜地看著兩人:“你們來了?快進來快進來。”


    單邪摘掉了在鍾意麵前陰晴不定的大魔王頭套,謙遜有禮地打招呼:“阿姨。”


    鍾媽媽見他手裏提著的大包小包,熟稔地埋怨:“來就來,帶這麽多東西做什麽?”


    幾乎要被忽視的鍾意看了看門牌號,確定自己沒走錯,眯起眼,她媽對單邪的到來好像一點也不意外。何止是不意外,她簡直要以為這是兒子帶女朋友回家了。


    直到鍾媽媽拉了她一把:“甜甜還不進來,愣著做什麽?”


    聽到這個稱呼,單邪無意間掃過來一眼。


    “媽。”鍾意進門喊了聲,對此沒表現出什麽。


    張媽媽兩手在圍裙上搓了搓,頗有些手足無措:“甜甜,你和小單在這裏坐坐,媽媽去做飯。”


    小單?鍾意在舌尖默默回味了一下這個稱呼,突然古怪地笑了下,單邪扭頭掃了她一眼。


    鍾媽媽莫名奇妙:“甜甜笑什麽?”


    吳城的團圓飯在中午,中午這一頓是每家過年這幾天最豐盛的一頓,後麵就是無窮無盡地吃剩菜。


    以前的鍾意,可一點不喜歡過年。


    屋內有暖氣,單邪將大衣和西裝外套拖到沙發上,挽起襯衫衣袖說:“阿姨,我來吧。”


    鍾意目光驚詫地看向他,隨後落到他的西裝馬甲上,所以,他穿這麽隆重就是來進廚房的?


    鍾媽媽連忙說:“誒!哪用得著你來做飯。”


    單邪朝鍾媽媽斯文地笑了下,就邁著去參加最高檔宴會的步伐進了廚房。


    鍾意:“……”


    鍾媽媽看了看廚房裏,推了把鍾意的手臂:“甜甜,快去幫幫小單呀。”


    鍾意:“……”好像從一進這個門,她就開始無語了。


    看著眼角細紋似乎都少了兩條的女人,今日滿目喜色,整個人都透著一股重返青春的漂亮。


    她無聲歎了口氣,隻能挽起衣袖,跟著進了廚房。


    關上磨砂玻璃門,客廳裏電視的聲音變得朦朧起來。鍾意莫名覺得尷尬,盯著單邪熟稔地處理食材,旁邊有個他剛剛拎上來的禮盒,打開裏麵是兩隻大龍蝦。


    ……張叔給他支了些什麽招?


    單邪回過頭看向她,挑眉:“一一能幫我係一下圍裙嗎?”


    鍾意一撇嘴,取下牆上掛著的圍裙,繞過對方被馬甲收緊的勁瘦的腰。欣賞兩眼與對方型號完全不符的粉色碎花圍裙,她要笑不笑地說:“倒還沒見過單先生穿圍裙呢。”


    單邪倜然轉過身,擦幹淨手,用一種格外的認真的眼神盯著她:“一一想看,我天天穿給你看。”


    鍾意故作嘲諷的話音脫口而出:“我可沒這種奇怪的癖好。”


    空氣頓時安靜,兩人莫名默契地對視一眼,單邪突然抬手扶著眉骨低低地笑了起來。


    腦子裏不受控製地冒出穿女仆圍裙的大魔王,鍾意罕見地鬧了個大紅臉,近墨者黑,近墨者黑……


    “想到什麽了?”單邪伸手勾住她後頸,將人帶到自己麵前,情不自禁地低頭在她嘴角親了親,帶笑的嗓音低沉磁性:“甜甜真可愛。”


    緊接著,他湊過來,壓著曖昧地低語:“倒也不是不行。”


    鍾意飄開了目光,盡量讓自己麵無表地轉移話題:“你之前來過我媽這裏?”


    單邪不太在意地“嗯了聲,又轉身回去處理龍蝦去了。意外的是,他一個土生土長的吳城人,做出的菜全是渝城的味道,這倒是與單君與不一樣。


    鍾意杵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麽忙,反倒讓本就不寬的廚房變得更擁擠,除了方便讓得了肌膚饑渴症似的大魔王隨時親一下碰一下。


    最終毫無參與感地將團圓飯大家族送上餐桌,單邪低頭將菜放上桌的時候,鍾意的目光落在他略微翹起的食指上。


    從他們倆進來,笑容就沒下去過的鍾媽媽幫忙擺盤:“小單辛苦了。”


    飯間,鍾媽媽將希翼藏在帶笑的目光裏,狀似無意地問:“你們下午回去?還是晚上?”


    鍾意抬眼看向單邪,給他使眼色。吃完飯就就趕緊回去,在她媽這裏,兩人這種氛圍太奇怪了,讓她十分難以適應。


    單邪掃了她一眼,對鍾媽媽笑著說:“阿姨,我們在這裏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鍾意:“……”


    晚上,單邪還去門外貼了對聯,這已經是鍾意第幾次驚詫於單邪準備齊全了。


    從高樓望出去,黑夜裏亮起的萬家燈火由近及遠,漸漸化作璀璨的星光。


    鍾媽媽將鍾意叫到她房間,她仔仔細細地看著鍾意,眼底深深的愧疚凝出了半滴眼淚:“甜甜,對不起,媽媽之前憑借著網上的隻言片語瞎猜你們的關係……”


    難怪女兒從來不與她交心,她這個媽媽做得太失敗了。


    鍾意看著她,歎息似的說:“媽,你說什麽對不起,本來就——”


    “小單是個好人。”鍾媽媽截口打斷了她的話,也知道自己女兒說話不中聽,隨後語重心長地說:“我不知道你們是怎樣開始的,媽媽也沒資格要求你如何,但是希望甜甜能夠好好考慮。”


    裝得再像又如何,更被說鍾意本就沒打算裝,鍾媽媽這個過完了大半輩子的人,如何會看不出來他們倆之間的不對勁。


    鍾意擰著眉,有些煩悶。


    “好了好了。”鍾媽媽及時打住,“出去吧,別把小山一個人晾在外麵。”


    -完-


    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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