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斯克,他沒有跟上來,你可以慢點了。”瑞爾有點慌,但還是鎮定的和納斯克商量。


    納斯克慢下來了,瑞爾心下一緩,還好,還能聽話。


    叮,電梯開了,瑞爾的心又提起來了


    (是到電梯了才停嗎?)


    上了電梯,他單手按下10,一言不發的看著瑞爾。


    “納斯克,你怎麽了?待會把我放到水池裏吧,我現在降低一點身體溫度就好。”


    納斯克還是沒有說話,但他移開臉,看著電梯門,等待開門。


    “納斯克,回話!”瑞爾提高聲音。


    “嗯”


    “放我下來,到地方再抱著。”瑞爾掙紮著想要下來


    納斯克動了動,還是把他放下了,他知道瑞爾不喜歡在別人麵前親密,但等他們回到房間,瑞爾不會拒絕他的大部分舉動……


    (隻要別太過分就好)


    從知道瑞爾變成人類後,他一直在想,他什麽時候也能變成人類呢?


    他想用溫熱的手撫上瑞爾的臉…手…腿…身上所有的一切,想和人類一樣,親吻……


    這種情緒在瑞爾在做噩夢時產生,在瑞爾在台上發泄情緒時,猛的上漲,在他抱住他的時候,到達頂峰,他想安撫瑞爾不甘平凡卻屈於平凡的過往,雖然他大概並不需要。


    腦海中突然回憶起和陳柯的對話


    “你這裏,有修過瑞爾嗎?”


    陳柯那時在給他複原頭上的破損,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卻說起了另外一件事“當初你在這裏你說‘他不想讓我問,我就不問’,他不告訴你,就是不想讓你知道,別問,別查。”


    “可是,他為什麽不想讓我知道?”


    陳柯再次把手上的維修交給身後的機械臂“你會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的過往嗎?”


    納斯克愣了一會“如果瑞爾想知道我會告訴他。”


    “……他想讓你記住他現在的樣子,而不是先前的那個可憐蟲。”


    他突然站起來,鋒利的機械臂在他頭上劃出一道痕“你知道什麽?”


    她一巴掌拍到他頭上“我好不容易快修好了,你又tm給弄開了!”


    “對,對不起”納斯克弱弱坐下,瞟一眼,再瞟一眼,頭沒再敢動,任由陳柯動作,但視線一直在打擾。


    陳柯被他的視線搞煩了“別看了,我又不是瑞爾。我不會告訴你,他的事,你想知道就要自己去問,而不是問我,不過他大概不會告訴你,你自己想想他那個傲嬌性子,會讓你知道嗎?”


    “如果我問,他會告訴我的。”納斯克篤定的說


    “嗬,那就祝你好運……我隻能說,他過得不是很好,雖然他的交際挺廣的,但你也看到了,這裏沒幾個機器人看得起他。那個拓辛就是最好的例子,組織裏等級森嚴,稍有不慎就可能被銷毀,但那個拓辛卻依舊敢在那麽多機器人麵前冒犯他,你知道是為什麽嗎?”她換了個錘子,敲敲敲


    納斯克被敲的視線開始晃動,卻還是要問“為什麽?”


    “因為他們覺得瑞爾很快就會被厭棄,被你厭棄,一個沒用且弱小的機器人和一個力量速度都遠在他人之上的機器人,你覺得,他們會怎麽看你們?”她把錘子放下,換上焊槍


    “我不會厭棄他的,是我該擔心他討厭我,我總是惹他生氣。”


    陳柯“……艸,你tm到底是來維修的還是來秀恩愛的?”


    “對不起”


    “……”認錯好快,這都是怎麽練出來的啊?


    “算了,他們覺得瑞爾很快就會掉下來,而中尉到目前為止又隻是一個沒什麽實權的職位,就算有你在,你也是個蠢的,他們人多勢眾,你奈何不了他們,於是他們就敢肆無忌憚的找他麻煩。”


    “還是我太沒用了,保護不了他。”高大的機器人握緊拳頭,低著頭


    鐺,陳柯敲他的頭“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們是中尉啊,就算之前那些個中尉沒多久就下來了,也沒有機器人敢在他們在職的時候,上去挑釁的。還一去就是一堆,你當戰艦上的規矩是擺設嗎?


    我一直不理解,瑞爾是個聰明人,交際廣,會來事,為什麽那些機器人沒幾個看得起他的?現在我知道了,他不願依附任何人,他可以對其他機器人阿諛奉承,極盡諂媚,卻不願意做他們的走狗。他能走到現在全靠他自己,你覺得像他這樣的,為什麽會和你在一起?


    和你在一起就意味著他之前所做的所有局,全部白費,還得罪一堆機器人,你現在把他放在依附者的位置上,他生氣那是肯定的。”


    納斯克呆楞在原地,他從未想過瑞爾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為他做了這麽多。他覺得自己在喀狄迦麵前說的那一番話真tm對啊,他就是配不上他,就是一切痛苦的源頭。


    陳柯修好了他頭上的裂口還順便補了個色“好了,現在躺下,我給你修胸口的。”


    納斯克沉默的躺下了,陳柯抬高自己的身體讓自己懸在他上方,開始維修。


    或許是覺得太過安靜


    “怎麽不說話了?”


    “我覺得我好對不起瑞爾,我好沒用,我怎麽敢說愛他的……我是不是該離開?”


    他像是個無法動彈的屍體,腦子不動就一張嘴在動,不對,發聲器


    “我麻煩你動動腦子吧,你現在離開有什麽用?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該想的是怎麽去補救,而不是一走了之……還有你這個裂口,我記得剛剛來的時候好像比這大。”陳柯看著隻有一個手指頭寬度的裂口陷入沉思。


    “是嗎?我不知道…你有什麽好吃的果子推薦嗎?”


    “這話你可就問對了,來來來……”


    納斯克突然驚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在他們的房間裏了。


    房間的暗門大開著,裏麵傳來水聲——納斯克剛剛收拾房間時把門安回去了,但也隻是安回去……


    他剛邁出一步“醒了就在外麵待著,等我出去。”


    瑞爾的聲音傳來,帶著疲憊,又帶著些許…欲望,沙啞的氣泡音不顯性感,卻帶著嬌。


    納斯克感覺,胸口有什麽東西在跳動,隨即癱軟在地,劇烈的痛苦席卷而來,遍布全身,讓他無法發出聲音。


    瑞爾聽見動靜,“納斯克,怎麽了?怎麽不回話?”


    納斯克的身體正在發出巨變,他試圖發聲,卻痛苦到失聲,他無法回應瑞爾,蜷縮在地上,蠕動。


    他在經曆和瑞爾一樣的事,他看著逐漸變化的手


    (我也要,變成人類了嗎?)


    嘩嘩嘩,水聲傳來,不是流動的水聲,而是有人從水裏起來。


    “納斯克,你……”


    瑞爾走到暗門前,猛的一怔,看著地上的一坨人


    納斯克抬起頭和瑞爾對視,深邃的眼窩,高挺的鼻梁,充滿了野性,那與瑞爾相同的瞳孔,倒映著瑞爾濕透的衣服下顯現出來的……紫鳶花


    他站起身,瑞爾下意識往下一看,後退,關門……


    (我艸,艸不動)


    納斯克立馬擋住門的關閉,用他低沉磁性的嗓音說著“瑞爾,你出來,我不會做什麽的,我們談談”


    這在瑞爾耳朵裏跟“我就蹭蹭,我不進去”有什麽區別啊?


    “滾出去!我現在沒心情跟你說話。”瑞爾死死抵著門。


    納斯克感受到他的抗拒,沒再用力,“瑞爾,你之前在戰艦上是不是過得不太好?”


    渾身浸濕的少年瞪大眼睛,顫抖著雙唇,平靜地說“沒有,我過得還可以,就是挺無聊的。”


    “你為什麽會做噩夢?你的噩夢裏有什麽,可以跟我說說嗎?”外頭的納斯克,小心翼翼的推開一點點門縫,又被按回去了


    “那隻是一個夢罷了,沒什麽好說的。你別進來!”瑞爾突然的大喊,讓納斯克忍不住後退,門徹底關閉,隔絕了他們。


    瑞爾向後一頓,回頭“我怎麽出去啊?”


    他撩起頭發,抬頭看向周圍,試圖找到那個芮錦說的掃描儀,但是……


    “為什麽這裏還有監控?”


    哢哢,門縫處發出聲音


    砰,瑞爾後退幾步躲過倒下了門,霧氣被門倒下扇起的風。


    門口處,納斯克站在那裏溜…嗯,該有的東西。


    “出去,這裏有監控。”瑞爾很嚴肅的……不看他。


    “瑞爾,我想知道……”


    瑞爾舉起手,撐在他麵前,原本已經落下去的潮紅,又上來了,不敢看他,怕看一眼他會忍不住把它拔下來塞他嘴裏。


    “你先退後,我要出去。”


    “好”納斯克後退,走到房間中心。


    瑞爾走出來跟他說“你站在這裏,我把監控解決了,我們再說別的。”


    “好”納斯克聽話的站在那裏,看著瑞爾搬桌子進去,哢,東西碎掉的聲音


    瑞爾走出來,在房間裏翻找,把納斯克剛收拾好的房間又弄亂了。


    “嘖,衣服呢?”瑞爾站在櫃子前看著床。


    “在櫃子裏麵,你所有的東西我都放進去了。”


    瑞爾丟了張被子過去,“你自己在外麵這麽久,就不能找個衣服穿一下嗎?”


    納斯克抓住被子,不解地看著瑞爾“我為什麽要穿衣服?”


    瑞爾翻找衣服的動作一頓,把頭從櫃門的遮擋裏探出來,瞳孔一縮“用被子把腿圍住,圍在肚子上。”


    納斯克低頭思考,銳利的眼低垂,薄唇輕抿,像是蟄伏的獸,下一刻就會掐斷你的脖子。


    他雙手撐開被子,擋在身前,卷起來繞著緊實的腰部轉一圈……


    一件衣服蓋到他頭上,打斷了他的不明動作。他把衣服拿下來,抬眼看向瑞爾,瑞爾被這充滿侵略性的眼神嚇到,躲到櫃門後。


    心,在狂跳


    “把衣服穿上,待會我再給你改條褲子。”他背靠著櫃門,目視前方,試圖平靜自己怦怦直跳的心髒


    “瑞爾”突然耳邊炸響一道低啞的嗓音,不知何時納斯克已經走到他身後,他們之間隻隔一道櫃門。“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夢裏有什麽嗎?”


    瑞爾明白,這一次,要是他不得到答案是不會罷休的“……人類的夢是記不住的,醒來後沒多久就會忘掉,不是我不想告訴你,是我沒法告訴你。”


    “好吧,那你可以跟我說說你以前的事嗎?”


    “那些事有什麽好問的?我說了我過的還可以…是有誰跟你說什麽了嗎?”他不耐煩的把頭探出去,向下一看,猛的縮回,怒吼“你把衣服穿好了,倒是把腿也圍起來啊”


    “我不知道怎麽做。”低沉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委屈,和他現在的形象反差太大,瑞爾一時間有些受不住,抬頭,走出櫃門的遮擋


    “你要是再敢動手動腳的,你就死定了。”他伸手解開納斯克圍在腰上的被子,攤開…這就犯了難了,該怎麽圍上呢?


    納斯克低著頭跟他對視著,一雙銳利的丹鳳眼,俯視著麵前紅潤的少年,像是在等待獵物的投懷送抱。


    “你別看我”瑞爾伸長手把他的臉移到一旁,柔軟的觸感讓他們兩個皆是一愣。


    納斯克咽了咽口水“瑞爾”


    “閉嘴,從現在開始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說話。”


    瑞爾狠了狠心,環住納斯克緊實的腰部,盡量讓自己不碰到他,但是納斯克的胸圍好像比較大…衣服,雖然是瑞爾之前穿的那件過大的衣服,但是在納斯克身上,還是顯得有點緊了。


    戰鬥機器人的體型,都比較健壯,上寬下窄,該有的肌肉線條全都有,但不會顯得太過粗壯,且力量感十足,身體在胸口下方收縮出一個完美的弧度,又擴散至胯部,簡直是集力量和男性魅力於一身。


    如果說瑞爾的外表是溫柔且魅惑的狐狸,那納斯克就是一匹西伯利亞雪橇犬,充滿了野性和危險的外表下,是一顆熱烈的心。


    而此刻,納斯克感受著胸口上若隱若現的觸感,眼神幽深,閃過一抹不知名的落寞。


    “好了,坐下。”


    納斯克聽話的坐在床上,瑞爾見他還算聽話,沒有失去理智,也就漸漸放下戒備,低頭抬起他的下巴,打量著納斯克的人類外表。


    一雙上挑的丹鳳眼在深邃的眼窩中,配上眉型有點凶,看著他的時候就像要把他吃了一樣,鼻梁很高,唇形較薄,臉部線條冷竣,向下收縮,在下巴處勾勒出一個柔和的弧度,中和了他上半張臉的凶。


    聽說自古薄唇多薄情,但這句話在納斯克身上似乎並沒有體現出來。


    “你這張臉,倒是長得不錯,就是凶了點。”


    納斯克一愣,沙啞著詢問“你不喜歡嗎?”


    瑞爾傻了“不是,你哭什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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