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是在某一天,她突然就出現在了張鬆明的身邊,而可怕的是,村裏沒有一個察覺到不對。


    而讓張爺爺懷疑張鬆明妻子不是人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村裏的瘋老頭對他所說的一句話。瘋老頭是他們村子裏的瘋子,但是有時候瘋,有時候卻十分正常,那天他跟張爺爺說話的時候,就十分正常。


    那天瘋老頭對他說,


    “他說有一天下午,他看見鬆明進了山,那一晚上,鬆明都沒回來,而在第二天早上天剛亮,他就看見鬆明帶著一個女人從山裏出來……”


    張爺爺看向薑葉,表情嚴肅,道:“這個女人,就是鬆明現在的妻子。”


    種種不對勁,再加上瘋老頭所說的這些話,就不得不讓他懷疑了,他懷疑張鬆明的這個妻子不是人,也許是從山裏出來的某個吸食人精氣的精怪,所以才導致張鬆明現在的樣子。


    “也許隻是我猜錯了。”張爺爺又說。


    要不是因為前段時間遇到的一些不科學的事情,他和老婆子也不會往這邊想,也許,是他們想多了?但是這種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要是那真是個吸人精血的精怪,那張鬆明不就危險了?


    張爺爺道:“所以我厚著臉皮,想讓你幫忙去村裏看看,也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


    薑葉又吃了一個鮮花餅,聞言道:“我倒是沒什麽事情……”


    她看著咬了一口,露出了裏邊裹著的紅色鮮花醬,露出饒有興趣的表情,道:“正好,我對這個做醬的花挺感興趣的。”


    這花,可不是人類能能種出來的,那種香氣,似乎還有些熟悉。


    薑葉回憶了一下,想不起來在哪裏嚐過這樣的花。


    聽她這麽說,張爺爺和張奶奶臉上都露出了喜色,張爺爺更是連聲道謝。


    “等回來,我給你做一筐的鮮花餅!”張奶奶更是打著包票。


    薑葉:“……也不至於。”


    什麽東西吃得多了,就膩了。


    *


    薑葉和張爺爺他們約好了明天去他們老家,他們老家也在b市,但是卻很算得上偏遠,光是路程,就要坐一天的車,還要轉很多次車。不過比起以前,現在交通發達多了,最起碼路是修得平整了。


    聽他們說完,薑葉思考了一下,給趙曉打了個電話,第二天早上,她家的院子門口就多了一輛越野車。


    這輛車內部空間很大,就算坐四個人,也是很寬敞的,趙曉自然也跟著去了。他們從早上出發,等到張爺爺他們的老家雲嶺村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下了。


    雲嶺村地處在一片盆地中,這裏氣候溫暖,現在不過初春,村子裏的鮮花卻已經完全盛開了,遠遠望去就一片妍紅,粉的紅的紫的黃的,各種色塊像是一塊塊的霞錦坐落在土地之中,放眼望去是一片姹紫嫣紅。


    在車上坐了一天,趙曉覺得自己人都快散架了,可是等下了車,望著這一片嫣然色彩,已經鼻間聞到的馥鬱花香,隻覺得一切都值了。


    “太好看了!”他發自內心的感歎。


    這裏的花,種類太多,開得也太好了,真的就是一片妍麗之態。


    薑葉伸手,指縫間有風吹過,裏邊夾雜著些許異樣的靈氣。


    張奶奶高興的招呼道:“薑薑,來來來,我先帶你們去把東西放下,等下再帶你們去四周逛逛……我們這裏別的不說,風景那是一定好看的,不少外邊來的人都慕名而來,在我們這拍婚紗照了。”


    這時候陽光落下,天地間光芒即將消失,地平線那裏展現出一片絢麗的色彩來。


    鮮花、微風……


    如果不考慮他們是來捉妖降魔的,這簡直就跟度假一樣美妙啊,趙曉忍不住感歎。


    張爺爺他們帶著去了他們家在村子裏的房子那裏去,是鄉下很常見的木房子,因為常年沒人住,有種腐朽的味道,但是因為前不久他們兩老口才回來過,家裏倒是很幹淨。


    將行李放到屋裏,張爺爺他弟弟家裏給他們端來了飯菜,等吃過之後,天已經全黑了。


    張爺爺他弟弟的孫媳婦過來把碗筷收拾回去,張奶奶一邊和她收拾,一邊詢問張鬆明的事情,詢問他的身體好了些沒有。


    說到這個,孫媳婦的眉頭就忍不住皺了一下,露出點愁容來。


    “不太好。”她搖頭說,“昨天中午他頭痛又犯了,比以前都還糟糕,一頭栽倒在地上,昏迷過去,到現在都沒醒過來,情況看起來不是很好。”


    “既然情況不太好,為什麽不送醫院呢?”一旁的薑葉突然開口,問了一句,目光定定的落在這個孫媳婦身上。


    聞言,孫媳婦一愣,像是才反應過來一樣。


    “對啊,為什麽不送醫院呢?”


    她喃喃,表情有些茫然,但是很快的,眼裏的茫然就消失了,她忙把碗筷收拾好,道:“我去跟我爸說,讓他喊人把鬆明送醫院去!”


    她這一喊,張家這邊的人都動起來了,一個個的忙去張鬆明家,想把人送醫院去。也是這時候,他們才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人生病了,該送醫院啊,可不能就這麽在家裏放著。


    薑葉他們也跟在人群後邊,看著他們拿著電筒,走進張鬆明家。


    張鬆明家裏沒人,臥室的燈倒是亮著的,張鬆明躺在床上,緊緊的閉著眼,麵色慘白如金紙,已經是氣若遊絲的狀態,似乎下一秒人就要沒氣,徹底昏過去了。


    “……嫂嫂呢,草草嫂嫂呢,她怎麽不在家?”孫媳婦進屋轉了一圈,沒看見張鬆明媳婦的身影。


    張鬆明媳婦姓葉,叫葉草草,是個聽起來有些奇怪的名字。


    大家張嘴喊了幾聲,也沒見人應聲,這人不知道去哪了,完全看不見身影。但是張鬆明病成這個樣子,大家也等不了她了,一個個的便商量著先將人送去醫院。這時候,薑葉正站在臥室靠窗的地方,這裏擺了一張桌子,上邊放著一個花盆,花盆裏種著一株草。


    一株路邊隨處可見的野草,隻是長得更加青蔥茁壯。


    “……真是根漂亮的草。”薑葉笑。


    趙曉偷偷看了一眼,看不出來這草有哪裏漂亮的,怎麽看這都是一根很普通的草啊。


    這屋裏,隨處都能看見種在花盆裏的花草,地上、床邊,頭頂吊著的,都是種好的花草,但是除了窗戶桌上擺著的這一盆,其他的都已經枯萎了,花葉衰敗,泛著枯黃,已經生機全無。


    薑葉看向床上的張鬆明,他的氣息幾乎已經聽不到,斷斷續續的,細弱得似乎下一秒就要斷絕了,但是卻又透著一種堅韌來,像是有什麽支撐著他的生機一樣。


    大家已經過去把他抬起來,想要將他送去醫院。


    “等等!”薑葉叫了一聲,讓他們把人放回床上去。


    眾人不解的看向她,張爺爺和張奶奶沒想那麽多,聽她這麽說,便忙讓人把他放回床上躺著去。


    “怎麽了,薑薑,你發現什麽不對了嗎?”張爺爺忙問。


    薑葉道:“他身上生機枯敗,要是抬離這個屋子,他立刻就會死!”


    聞言,眾人都是大驚。


    “你這女娃子是誰?”有人突然開口問,眼裏帶著質疑。


    張爺爺忙介紹說:“這是薑薑,是我請來救鬆明的……要不是她提醒,你們到現在都不記得將鬆明送去醫院了!”


    他這話裏帶著幾分指責,剛才問話的老頭表情立刻變得訕訕,道:“這,這不是沒想起來嘛。”


    也是奇怪,一個人忘也就算了,可是怎麽整個村子的人都忘了,真就把人扔家裏就不管了。


    有人摸了摸腦袋,道:“草草那孩子說她有辦法救鬆明,那肯定有辦法。


    “草草……你們就這麽信任這個草草?”張爺爺反問,表情有些不好看。


    其他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情緒激動起來。


    “草草是鬆明的老婆,她難道還會害鬆明不成?”


    第47章


    村裏人對葉草能救張鬆明的命這事,完全沒有懷疑,就像張鬆明昏死過去,他們也沒有一個人想到要將他送去醫院,就好像腦子裏就沒有這個念頭。現在被別人一說,才猛然間晃過神來一樣。


    ——是啊,為什麽,他們這麽相信葉草呢?


    村裏的人有些茫然,覺得有哪裏不對,偏偏又說不出具體是哪裏不對勁來。


    薑葉讓他們將張鬆明放回床上去,因為隻有待在這間屋子裏,張鬆明才能活命,或者更準確的說,他能活到現在,便是因為一直待在這個房間,一旦離開了臥室,他一定會死的。


    村裏人有些不信,張爺爺也攔不住,至於薑葉,她一點沒有阻止他們行動的想法,反正她話已經說了,愛信不信,因此也隻是笑眯眯的看著這群人動作,看著他們把人從臥室背了出去。


    可是很快的,人才抬到門口,就有人驚叫了一聲。


    “沒氣了!鬆明哥好像沒氣了!”


    叫嚷的是村裏一個和張鬆明同輩的青年,比張鬆明略小一些,正是他負責將張鬆明背出臥室。可是就在剛剛,他好像感覺到身上的人,突然沒有了呼吸,當即他腦海裏想起薑葉所說的話,站在原地完全不敢動了。


    其他人聞言,紛紛湊了過來。


    “不可能吧?怎麽會突然沒氣?臭小子,你別烏鴉嘴啊!”


    “我看看,我看看!”


    “唉,到底怎麽樣了啊,鬆明沒事吧?”


    有人將手指湊到張鬆明的鼻子下方,像感受一下他到底還有沒有呼吸,其他人看她站在那裏,卻是久久沒有說話,忍不住出聲催促。


    那人愣愣的轉過頭來,表情有些呆滯,說:“好像,好像真的沒氣了……”


    “……”


    空氣一瞬間安靜了下去,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很快的,又有其他人不信,紛紛去試探張鬆明的氣息,終於確定人是真的沒氣了,一點熱氣都沒了,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錯覺,甚至感覺人的體溫都開始變涼了。這下,人群炸開了,有婦人開始哀哀哭泣,也有人掩麵痛哭。


    “夠了!”張爺爺忍不住大吼一聲,見大家都被他鎮住,沒好氣的那個背著張鬆明的青年道:“還站在那裏做什麽?還不快把人放回床上去!薑薑都說了不能讓他離開這間臥室,你們偏不信,現在好了,人都要被你們弄死了!”


    聞言,眾人又手忙腳亂的把張鬆明放回了臥室上去,大家木愣愣的站在那裏,你看我我看你的,都有些手腳無措。


    “薑薑,你看……”張爺爺欲言又止的看向薑葉,想問她,他這侄孫還有救沒。


    薑葉看了一眼,看到屋裏的氣再次流動了起來,而他們流向的盡頭,正是張鬆明那裏。


    “就這樣把他放著,等會兒人就有氣了。”她這麽說。


    隻是這話怎麽聽起來,都讓人覺得很迷幻——這人都沒氣了,放在那裏還能有氣的嗎?隻是這個時候,也,沒人敢說什麽了,畢竟剛剛就因為他們要把人送去醫院,導致張鬆明沒了氣。


    當然,這也不表示他們信了薑葉的話,隻是大家剛剛做了錯事,現在心裏不免有些心虛,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的。


    有張鬆明的一些長輩認為他已經徹底死了,在開始抹著眼淚,低聲哭泣起來,因為大家都不說話,因此他們的哭泣聲便顯得格外的清晰了,反倒讓還能被保持冷靜的其他人心裏一酸,心態都差點崩了。


    就在這隻聽得見低低的哭聲,氣氛悲痛的空間裏,突然有人大聲喊道:“有起伏了!鬆明哥他的胸口有起伏了!”


    剛剛他的視線就虛虛的落在張鬆明胸膛那裏,最開始張鬆明胸口起伏的那兩下,他還不敢確定,可是接下來,他又看見張鬆明的胸口,以一直緩慢,但確定是存在的弧度在上下起伏著。


    “鬆明哥他胸口在跳了!”他大聲喊道。


    聞言,眾人大驚,幾個長輩忙上前去探了探張鬆明的氣,又摸了摸他的心跳。旁邊的人也想上前去,可是這床邊都被人給擠滿了,隻能在外邊追問到底怎麽樣了。好一會兒,才聽人群中間傳來張爺爺帶著幾分激動的聲音:


    “活了!”


    活了!是真的活了!


    雖然那氣息若有似無的,但是的確是還活著的,胸口那裏的心髒也還在跳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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