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嫡公主,身份尊貴,怎可能如此!


    “憑什麽。”嬴衍看著妹妹,冷冷重複了一聲,“現在不說,你是要等到伯玉將你帶回大理寺審問後再說?殺人未遂是怎樣的後果,若你的老師沒教,為兄不介意今日再給你講一遍。”


    殺人罪名一出,長樂公主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長兄一向信奉法家思想,十二歲起即在華林園中聽訟,性情冷峻嚴厲,他既說出這樣的話來,她絲毫不懷疑他能做到。


    隻是她想不明白,不過一個小小的玩笑而已,怎麽就上升到蓄意殺人的高度了?


    他就是喜歡那個村姑!


    她恨恨地瞪了正在小聲哭泣的林芙一眼,拖著濕淋淋的裙子,不情不願地給岑櫻行了個禮:“今日之事是長樂這個東道主招待不周,還請永安姐姐海涵。”


    岑櫻回過神,臉上因憤怒通紅依舊:“你應該道歉的是姮姮!”


    長樂在心裏恨說這村女怎麽這麽多事,嘴上則道:“這是自然,等薛姐姐醒來,長樂會登門致歉的。”


    “殿下。”舒妙婧壯著膽子上前,“秋日湖水微涼,恐會感染風寒,既然公主已經受了懲罰,還是盡快將人送去換衣裳吧,著涼了可就不好了。”


    她與長樂交好,又是他未過門的妾室,避嫌也好唯恐受了波及也好,方才事發突然也未及替長樂求情,直至此時才敢開這個口。


    恐懼之餘,又有些驚訝。殿下為何會動如此大的肝火?薛姮也是聖人欽點的太子良娣,難道,是為了給薛姮出頭?


    也不知方才是不是她看錯了,那薛姮,內裏似乎是沒穿衣服的……


    難道……


    她惶惶覷了眼麵色陰沉的嬴衍,心念電轉,臉色忽地褪至了蒼白。


    嬴衍冷淡地瞥了她一眼,未說話。長樂知他默認,忙哭喪著臉指使起侍女:“快!快把這些髒東西給本宮拿下來!我要去換衣裳!”


    一場鬧劇至此不歡而散,宮人將岑櫻與薛姮迎入室中,備好了熱水以供沐浴,又拿了換洗的衣物來。


    岑櫻還記著薛姮暈過去前的異樣,遣散了所有宮人,正欲替昏睡中的薛姮更衣時,白皙肩骨上一道豔麗的紅痕躍入眼簾,愣了一愣。


    水下並沒有石頭,姮姮身上怎麽會有紅痕呢?


    她本欲褪下薛姮衣裳瞧個究竟,卻被那衣裳下飽滿的弧度吸引了視線,愣了一瞬之後,臉上後知後覺地紅了。


    姮姮十六歲,她也是十六歲,為什麽她這裏就沒有姮姮的大……


    岑櫻臉上火辣辣的,有些羞恥。村裏的那些大娘都愛說這裏大的女人都是狐媚子,是該浸豬籠的,她好似是不必被拉去浸豬籠,姮姮就不知道了……


    可是像姮姮這樣好像也挺好看的,那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呢?


    正胡思亂想間,白蔻焦急地從門外走進:“縣主,讓婢子來吧。”


    薛姮今日是赴公主的宴,婢女隻帶了白蔻一人,後來隨公主去園中賞花,她們這些下人便被隔開,是以現在才趕了回來。


    “縣主,今日真是謝謝您了。”白蔻由衷地感激地說,“您也快去換了衣裳吧,可別受了風寒。”


    岑櫻意識到她們主仆有事瞞著自己,雖有疑惑,也不願再問,拿了衣服轉頭去了淨室。


    白蔻在床畔坐下,看著床幃裏昏睡依舊的女郎,嘴唇顫抖兩下,忍不住掩麵嗚咽:


    “這樣的日子,何時才是個頭啊……”


    *


    岑櫻沐浴之後,薛姮已經換了幹淨的衣物,由醫正進來把了脈煮了薑湯,卻仍是未醒。


    定國公府裏薛鳴得知消息已經趕了過來,自不消說逮著林芙兩個又是一頓數落,旋即將仍在昏迷中的薛姮和薛瑤帶回了薛家。


    原本,薛鳴還想帶岑櫻回去,卻被叱雲月攔住。她語氣很不耐煩地叫走岑櫻:“走了,你還要在這裏捱到幾時?”


    岑櫻雖擔心薛姮,料想她回到薛家後有人照顧,遂跟隨叱雲月離開。


    今日發生了這樣大的事,園中的女孩子都沒了宴飲的興致,各自散去。園子裏空蕩蕩的,隻餘菊卉在秋陽金光下招搖。


    “月娘,殿下他們也回去了嗎?”


    岑櫻跟在叱雲月身後,小聲地問。


    叱雲月陰沉著臉,未有應聲。


    金穀園外,來時的車馬已經等待就緒。岑櫻料想丈夫還在園中處理長樂公主的事,戀戀不舍地回頭望了眼正門上烏金的匾額,俯身進了車廂。


    車廂裏卻已坐了一人,岑櫻愣了一下,下一瞬便被道黃色的影子撲了滿懷,她驚喜地將它抱住:“阿黃……”


    圓圓的腦袋,肥碩的身子,油光鋥亮的皮毛,不是胖了一圈的黃耳又是誰。


    岑櫻欣喜不已,她半蹲在車上,毫無間隙地和黃犬擁抱著,仿佛經年未見的愛人一般,嘴裏道:“我好想你啊……”


    他還在這裏,她卻隻瞧得見阿黃。嬴衍皺了皺眉,將手中的竹簡握得發白。


    岑櫻抱了阿黃片刻,放下它,坐到了他的身側。她欣喜地仰臉看他:“你今天怎麽來啦?”


    明知故問。


    嬴衍翻過一頁竹簡,不置可否。


    “不是叫你少跟長樂來往,你今天又過來做什麽。”他問。


    “沒有來往呀……”岑櫻抱住了他一隻胳膊,將頭靠在了他肩上,“我想見姮姮嘛。”


    才抱過了阿黃,又來抱他。嬴衍有些嫌棄,冷著臉道:“你和她感情那麽好做什麽?”


    她不是小氣得很嗎?不許他娶這個娶那個的,怎麽自己倒和薛姮如此要好。


    “姮姮是我唯一的朋友啊,我不和她好和誰好。”岑櫻道。


    罷了,她傻得很,和她說那些也沒有用。


    嬴衍皺了下眉,低眉睨了一晌她白淨如新雪的臉頰,默了片刻:“你今天,沒事吧?”


    今日出了這樣大的事,他料想她是會委屈的,也許會如從前一樣抱著他哭,但此時瞧她卻像個無事人一樣。


    “我?”岑櫻反問了一聲,旋即笑著搖搖頭,很得意地說,“我會水的,小時候哥哥教過我,我遊得可好了,她們才害不到我呢。”


    哥哥?


    他眉頭再度皺起。也不知她哥哥大了她幾歲,男男女女,怎麽能一起遊水呢。


    岑治這個做爹的是怎麽教女兒的。


    憶起岑治,他還有些事情想問她,正要開口,忽見岑櫻翻過身爬到了他的膝上,伸過雙手來摟住了他的脖子:“夫君……”


    “今天謝謝你呀……”


    她笑吟吟地道,看著他俊逸清冷的麵龐,想起他今日懲治長樂公主替她出氣的模樣,心中便如飲了蜜糖一般,甜滋滋的。


    嬴衍驚了一跳,這時馬車開始啟程,車廂小小地顛簸起來,他不得已將險些滑落的她抱住。


    “你做什麽。”


    原本就有些隱隱抬頭的欲念重被撩撥起來,嬴衍耳根微紅,話音裏不由得攜了一絲暗惱。


    “抱你啊。”岑櫻很奇怪地答。這不是顯而易見的麽?他為什麽這麽問。


    話音還未落下,便覺身下被什麽東西戳著,硬邦邦的。她好奇地道:“夫君,你戳我做什麽呀。”


    她滿麵無辜之色,絲毫不知發生了何事,爾後,便瞧見曆來冷峻的夫君麵上陣紅陣白,連耳根也紅透了,旋即陰沉著臉,以雙手抱著她腰將她自膝上抱下來,放在了身側。


    他嫌棄之意如此明顯,岑櫻有些委屈:“你、你不喜歡我抱你嗎?”


    這時馬車恰行進了轉彎之處,嬴衍原就未坐穩,被這股慣性一帶,攬著她便向車座左側滑去。


    岑櫻原以為必得砸在車壁上了,下意識“哎呦”一聲,預想之中的疼痛卻並沒有來,嬴衍及時以手扶在了車壁上,枕在了她腦後,卻也因此將她圈在了懷抱與車壁之間。


    兩人挨得這樣近,近到彼此氣息相纏,車廂裏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旖.旎。岑櫻看著他近在咫尺的俊眉修目,心跳忽然變得極快。


    “悶罐兒,你……”


    才沐過發,她長發披散著,沁著薔薇花露的氣息,連同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蘇合香,都盈上他的鼻端,叫他想起那些個旎旖綺夢裏,也總有這樣的一味盈盈淺淡的香,在鼻端盛放。


    他看著眼前似是愣住的小娘子。


    新月似的眉,秋水盈盈的眸,白皙柔美的臉,精致的鼻,都在眼前咫尺可觸。


    視線往下,那張不點而丹的唇鮮豔飽滿,微微上翹,在車中封閉的天光裏似沁著明珠的瑩潤光澤,又似夏末枝頭熟透的紅櫻桃,咬一口便會有汁液迸出,鮮嫩多汁,誘人采擷。


    旎旖綺思又如浮雲飄蓬在心間亂舞,他心念一動,忽然便不想再忍,徑直低頭覆了上去。


    作者有話說:


    櫻櫻子(無辜臉):你戳我幹什麽呀


    悶罐兒:……


    路過的白鴿:他不僅想戳你還想吃你呢


    本章發50個紅包。


    最近評論區裏大家的評論和建議都有在看,首先謝謝大家的鼓勵和批評。


    那個……我手速和腦速是很慢的,習慣了日三,所以大家看起來節奏會慢一點,比如這幾天因為這個宴會的事,因為女二受欺負,又寫了這樣幾天,給人的感覺就是女二的戲份特別多,因而招至了不少抱怨。這是我的鍋。


    然後關於櫻櫻和悶罐兒的進展,確實是存在互動過少這個問題。這主要是因為他倆不在一處,缺少互動開展的條件,所以要先走走劇情。接下來會走主線先把岑爹搞出來,然後……嘿嘿嘿……~( ̄▽ ̄~)(~ ̄▽ ̄)~


    第35章


    岑櫻隻及“唔”了一聲唇瓣便被堵了個嚴嚴實實,呼吸被毫不留情地掠奪,柔軟的唇瓣被他含在唇間,以唇齒推擠輕齧,吮含啃咬,卻毫無章法。


    眼前是他近到模糊的臉,耳邊回蕩的是他微重的呼吸聲,一絲絲似電流的酥癢麻軟自唇上向臉頰向太陽穴向頭頂攀升,遍及全身。


    她臉上漸漸升了溫,心又跳得極快。又沒來由地想,原來他放她下來,是為了親她……


    他親她的感覺並不讓人厭惡,相反,倒很是舒服。她被親得暈暈乎乎的,身子也在不知不覺間軟了,隻緊緊攥著他肩上衣襟才沒有掉下去,笨拙又生澀地回應著、回應著他逐漸激烈的力道,背抵著車壁,馬車的輕微晃蕩中,有如乘著一葉小舟,在大海風浪中沉浮飄蕩……


    良久,唇上的酥麻漸漸地移開,空氣重回唇齒之間,他放開她,微微汗濕的鼻尖抵著她鼻尖,微微地換氣。


    氣息噴薄至臉上,漫開一陣薄紅。察覺到結束了,她睜開眼來怯怯地看他,心中如懷脫兔。


    他還是一貫的冷峻臉色,隻麵上因長久的缺氧而有些微微的紅,緩了一下,鬆開了她,攬著她的肩重新將她扶正。


    女孩子嬌嫩的唇瓣像春日的花,又像摻了牛乳的糕點香軟玉滑,銜在唇間的感覺的確比夢裏還真實柔軟,叫人情難自已,不想放開。


    但此舉未免有輕薄之嫌,方才,也是他一時情難自禁。因而此時清醒過來,倒不知要如何麵對她了。


    車內一時有些詭異的沉默。岑櫻不知所措,就,就這麽完了?


    她總覺得這有些不對,又不知哪裏不對,胸腔裏一顆心仍在劇烈地跳動著,沒個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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