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兒,嫁給我,讓我照顧你一輩子,好不好?”


    張淮身上的溫度很高,那一刻,沈蜜可以感受到他快速跳動的心髒。


    她一個激靈反應過來,趕緊將手抽回來,頗為嚴肅道:“不行。”


    “為什麽?”張淮眸中是一閃而過的失落,而後又萬般誠懇道:“若是你覺得我還配不上你,我會繼續,哪怕你想讓我將來位極人臣,官拜首輔,我都會……”


    沈蜜見他越說越離譜,打斷了他的話,正色道:“張兄,你無需在意我的想法,我也從未想過對你要求什麽。”


    “而且,我已經嫁人了。”


    沈蜜的這句話,對張淮來說無異於五雷轟頂。


    他心尖驟縮,麵色都頹敗了下來。


    半晌才艱難地發出一聲:“當真?”


    “我已經嫁人了,義兄。”


    沈蜜將義兄兩個字咬得重重的,想要以此斷絕他所有的非分之想。


    嫁人兩個字就好像是一把銳利的尖刀,瞬間把他的心髒紮透了。


    殺人不見血,傷人於無形。


    “你嫁給了傅昀州?”


    也不知過了多久,張淮才再次開口說話。


    “嗯。”


    沈蜜低低的應了一聲。


    “我可真是個傻子。”


    張淮似笑非笑地自嘲著,模樣失魂落魄。


    傅昀州這幾天入京為官,還娶了新夫人,這件雙喜臨門之事早已傳得滿京皆知。


    可他卻半分不疑那人是不是沈蜜。


    其實。


    他隻是不敢去猜,不想去想罷了。


    他怕自己會發瘋。


    室內一片闃然,也不知過了多久。


    他像是溺水之人握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問她:“你是真心嫁給他嗎?若你是被迫……”


    沈蜜沒讓他說下去,便極肯定地道:“我是真心的。”


    這一句,澆熄了張淮心頭最後一絲希望。


    *


    沈蜜回到府邸的時候,落日已盡,暮色合蓋四野。


    到廳堂用完晚膳回到屋裏的時候。


    傅昀州已在屋內等著他了,往日他要不就是捧著書冊翻看,要不就是就著燭火批複公文。


    今日,他卻什麽都沒做。隻是斜斜地倚靠在圈椅上,單手支頤,好整以暇地望著她。


    那雙鳳眸裏,莫名帶著點幽暗。


    沈蜜愣了愣,隨即向他走過去,攬住他的脖頸,取笑道:“一聲不響地坐在那裏,是想嚇死誰?”


    傅昀州一把將她撈在懷中,緊緊抱著,嗓音又沉又酥:“夫人讓為夫等得好苦。”


    沈蜜用小拳頭捶他,哼哼唧唧,“討厭,一天到晚沒皮沒臉的。”


    傅昀州握住她的手,深深凝視著她,沒有跟她打情罵俏下去,而是神色鄭重了下來,說道:“蜜兒,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沈蜜眨了眨眼睛:“什麽?”


    傅昀州一瞬不瞬望著她,那眼神幽邃地像是要吃人。“今天你跟誰見麵了?”


    沈蜜頗有些惱怒:“你派人跟蹤我?”


    傅昀州道:“我沒有,是黃榕不放心你偷偷跟著,回來後告訴我的。”


    沈蜜深吸一口氣,也不跟他藏著掖著,大大方方道:“我碰見了張淮。”


    傅昀州的眼神黯了黯,見她這般不在意,坦誠將事情說給他聽,心中生出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滋味。


    他皺了皺眉,氣息沉沉,“那你方才一回來為什麽不說?”


    “我……”


    沈蜜支支吾吾,但下一刻就被傅昀州扭住了纖細的手腕,竟然整個人都被他翻了過來,按在膝蓋上。


    沈蜜又羞又臊,一張小臉兒憋得通紅,罵他:


    “傅昀州,你幹什麽,又發什麽瘋?”


    傅昀州在她臀上落下一掌,執拗道:“夫人不說實話,我可要嚴訓逼供了。”


    沈蜜的臉瞬間漲的通紅,扭頭幹瞪著他拿又他沒辦法,解釋道:“我想告訴你的,那不是還沒來得及說你就先提了。”


    傅昀州又輕輕拍了一下,說道:“不老實。”


    沈蜜渾身發燙:“傅昀州,你再戲弄我,我可要惱了。”


    傅昀州怕她真的惱了,將她輕輕一提鎖在身前,用手箍住她的腰不讓她動彈。


    “接下來的問題,你要如實回答。”


    沈蜜的臉紅的都快滴血了,撅著嘴忿忿道:“有話快說。”


    傅昀州將臉擱在她肩上,對著她的耳朵說話。“他跟你說了什麽?”


    沈蜜:“他說要娶我。”


    傅昀州被沈蜜如此直接的話噎了一噎,隨後冷著聲道:“我看他是找死。”


    頓了頓他又換了語氣問:“那你是怎麽回答的?”


    沈蜜:“我自然說我已經嫁人了,好斷絕他的念頭。”


    傅昀州還是有些擔心,“就這麽簡單?”


    沈蜜瞪他,故意氣他道:“他還問我,是真心嫁給你還是被逼迫?”


    傅昀州心裏咯噔一下,身子僵住了,麵色一沉,語氣亦突然緊張起來了。


    “那你是如何說的?”


    沈蜜嘟著唇,故意讓她著急,想氣氣他。


    見身前的人靜了半晌不語,傅昀州心中的擔心越來越大,突然將她的身子掰過來,一雙眸子閃爍不定的瞧著她,語氣帶這些卑微的懇求。


    “蜜兒,快告訴我。”


    沈蜜見他如此情急,也不戲弄他了,捶著他的胸口道:“傻瓜,你在想什麽,我當然說是真心的啊!”


    說罷,她還伸手去捏他的臉蛋,衝他擠眉弄眼。


    傅昀州瞧著沈蜜一雙水靈靈的眸子完成了月牙兒,瞳孔宛若黑水晶一般清澈透亮,心情大好地笑出聲來,一把將她打橫抱起,扔到了榻上去。


    “真是越來越放肆了,看來我非得給你點厲害瞧瞧不可了。”


    傅昀州高大的身影傾覆下來,低頭就去銜她的唇,又舔咬她的脖頸和耳垂。


    一隻手還不安分的在她腰間動來動去。


    沈蜜癢的受不了,連聲求饒:“唉唉唉,好夫君,饒了我,我不敢了。”


    傅昀州停下了動作,很是認真地注視著她:“那可不行,除非你答應…”


    沈蜜喃喃:“什麽?”


    傅昀州輕笑,霸道又固執道:“以後再也不去私下見他。”


    見傅昀州如此認真,沈蜜乖覺頷首,“好,我答應就是了。”


    傅昀州聞言,眸中迸出光彩,彎了彎唇,獎勵一般地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而後放開了她,將她抱坐起來,替她整理弄皺的衣擺。


    沈蜜握住他擺弄裙擺的手,讓他坐到自己身側,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問道:“那你也得告訴我聽,你跟張淮之間,究竟是什麽合作?”


    記得上次傅昀州大鬧酒樓,張淮最後讓他別忘記兩人的合作,傅昀州也應下了。


    至於這個合作是什麽,沈蜜一直不得而至。


    這個疑雲一年多來一直埋在沈蜜心裏,沒有解開。


    此刻,她想聽他說明原委。


    傅昀州絲毫沒有隱瞞,坦誠道:“因為我同他,有共同的宿仇。”


    “嗯?”


    沈蜜張大了眸子,仔細聽他說下去。


    傅昀州坐直了身子,抿了抿唇,開始將當年的慘痛舊事娓娓述說。


    ……


    “當年的事情,乃是兵部尚書郭貿和如今的內閣首府裘德聯合皇帝身邊的大太監劉寧一起謀劃的,他們知道李封忌憚永州黑炎軍的勢力,忌憚先考功高蓋主。所以才想出了這樣惡劣的法子。”


    “誰知得勝歸來,竟遭後方援軍的吐露殘殺,我父兄,三萬將士……”


    傅昀州哽了哽,沈蜜握住他的手。


    想到了夢中的畫麵,傅昀鳴用自己的血肉之軀,一步步背著他走出屍山血海。


    太過悲痛。


    沈蜜眸中閃爍起了淚光。


    傅昀州忍著情緒繼續說道:“狡兔死,走狗烹,隻不過,他們沒料到,斬草未除根,讓我活著回來了。”


    “後來,這件事情的真相公諸於世,那些人難辭其咎,就把劉寧這個閹人推出來頂了全部罪孽,平息眾怒。”


    “前幾年,大大小小的刺殺不斷,他們不想讓我活著,好在我韜光養晦,又借道士星象之說規避風頭,慢慢的,遠在京城的李封對我的戒心也就淡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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