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


    胡醫生拿著檢查報告,困惑地問著天籟:“你真的每天都按我的食譜進食,準時上床睡覺?”


    “嗯。”天籟心虛地回答。其實她還是睡不著,還是不斷作那個夢。


    “沒道理啊!”胡醫生緊蹙著眉。


    “怎麽了?狀況不好嗎?”曲淩風緊張地問。


    “豈止不好,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又下降了,嚴重的是,身體健康狀況也在持續下降中。這樣下去,很難說會有什麽後果。”


    “什麽意思?”曲淩風一拍桌子站起來,“別人說你是全國最好的心理醫生我才來找你,要是治不好她,我保證你以後不能在醫學界混了。”


    “曲先生,”胡醫生不慌不忙地說,“信不過我就不要找我,找我就要信得過我,治不好她,不用你說,我自己也把自己的招牌砸了。現在的問題是這位小姐不肯跟我合作,別說是醫生,就是神仙也救不了沒有生存意誌的人。”


    “你說什麽鬼話?”曲淩風拳頭一伸就要揍人。


    “別!”見狀,天籟急忙拉住他,搖頭,“別動手。”


    “走!”曲淩風氣衝衝地拉起她,“我們去找別的醫生。”


    “我看你還是跟她好好談談,否則找多少醫生也無濟於事。”胡醫生無奈地走出胡醫生辦公室的時候,曲淩風一腳踢上了大門,一路上他都鐵青著臉,將天籟的手握得死緊。


    來到車子的停放處,他粗魯地將她甩進車裏,自己繞到駕駛座,發動引擎,腳下油門一踩,車子飛射了出去。


    “啊……”車窗外的景物飛速倒退,天籟被飛快的速度嚇到,她下意識尖叫了聲,顫抖著雙手想係上安全帶。


    曲淩風突然轉頭麵對她陰沉一笑,冷聲道:“還係安全帶幹什麽?你不是想死嗎?我成全你!而且有我這麽優秀的男人陪你一起,即使到了黃泉路上,你也不會寂寞,你說你是不是該感激我?”


    “拜托……拜托你看路……”天籟顫抖著聲音說。


    “路有什麽好看的?還是你比較美,看了你一年,我還是沒看夠,我們死在一起,將來一起投胎,這樣一來,下輩子我還能再看到你!”


    “車,啊!!”天籟根本無暇回答他的話,隻顧這尖叫,因為一路上驚險的場麵不斷發生,像剛剛他們才與一兩卡車擦身而過。她仿佛還看到卡車司機破口大罵的嘴臉。


    而曲淩風居然還笑得出來!


    他油門踩到底,連聞兩個紅燈,騎著摩托車的交警被他遠遠甩在後麵。


    “曲淩風,你瘋了!”她的心髒快被他嚇的跳出來了。


    “我很清醒。”他轉動方向盤,“我知道前麵就是高速公路了,相信我,上了高速公路後,一切會更刺激。”說話的同時,車子已經上了高速公路。


    望著儀表板上不斷攀升的速度,天籟全身的神經都繃緊著,那神經線仿拂在下一秒就要斷了。


    “曲淩風……”她發出虛弱的聲音,“拜托你,停下來。”


    “你怕了?”他冷哼,“你不是想死?”


    “我從來沒說過我想死,是那個醫生胡說八道。”她氣若遊絲。


    “真的?”曲淩風懷疑地看著她,腳下還在加油。


    “真的真的真的。”天籟的頭點得快從脖子上掉下來了。


    那好,為了增加可信度,親我一下。“曲淩風邪肆地道。


    “你停下來,要我親幾下都行。”天籟趕緊敷衍地說。


    仿佛看出了她的敷衍,他冷哼一聲,“不,我不相信你。”他的腳又催了一記油門,車子的速度更快了。


    天籟顫抖著身子靠向他,在他臉頰印上一吻,用她生平最卑微的聲音問:“這樣可以了嗎?”


    驀地,尖銳的煞車聲響撤天際,車子在公路上滑行了長長的一段距離,才在路肩停下。


    還沒來得及喘氣,曲淩風的唇就壓了下來,天籟隻得貪婪地吸吮他渡給她的氧氣,癱軟地任他吻著。


    直到她快要缺氧了,他才稍稍撤離,貼著她的唇,一字一句道:“你記著,就算你死,也逃不開我。”


    除了點頭,天籟再無力作出任何反應。


    他溫暖的懷抱圈著她,無數的細吻落在她鬢發、額頭、眼瞼上,他輕輕搖動著,像哄著不肯入睡的嬰兒,聲音也變得很輕很輕——“天籟,除了放你自由外,你要什麽我都能給你。”


    可除了自由,我什麽都不要!天籟在心中呐喊。


    他下巴抵著她的發,嘴裏喃喃重複:“不要惹我生氣,我不生氣,就不會傷害你。”


    他這是在求她嗎?他的語氣怎麽會變得這麽軟弱?她的死足以影響到他嗎?


    照道理說,她之前時時刻刻都想到死,但是當剛剛真正麵臨死亡的威脅時,她竟然驚恐地、毫無骨氣地向他投降;而他,永遠充滿著鬥誌,對於人事物充滿著掠奪欲,麵對死亡時竟是那樣的淡然、灑脫。


    嗬!狂妄的人連麵臨死亡的瞬間,都還是那麽狂妄,而她不幸被這個狂人看上,除了服從,她還能怎麽辦?


    隔天,同一時間,天籟坐在同一間辦公室的同一張椅子上。


    “你們溝通好了?”胡醫生似笑非笑地說。


    曲淩風臉色不善地點頭。


    “那麽,曲先生,我要開始了,請你回避。”似乎是要報複昨天他汙辱他的專業,胡醫生一副專業的口吻,將曲淩風驅逐出境。


    曲淩風瞪了胡醫生一眼,然後他蹲在天籟身前,握緊她的雙手,深切地看著她,“答應我,你會乖乖地配合醫生。”。


    “好。”天籟乖乖地回答。


    他站起身,走到門口時,不放心地再看她一眼。


    等他關上門,胡醫生開口了:“好吧,我們先來談談剛剛走出門的那個鴨霸男人,我猜,他既不是你的丈夫,也不是你的男朋友。”


    “鴨霸男人?”天籟因胡醫生的這個稱呼而笑了。


    “哇!”他誇張地怪叫,“我終於明白那個男人為什麽這麽迷戀你了,你笑起來真的可以用‘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來形容。”


    天籟微微一笑,“你都是這麽稱讚你的病人嗎?”


    “no!對於那些有自戀傾向的病人,我通常告訴他們:”我奶奶都比你漂亮‘“


    天籟又被他逗笑了,“你真幽默。”


    “我猜那個鴨霸男人二定不懂得什麽叫幽默。”他的話題又繞回曲淩風身上。


    天籟用沉默回答他。


    “看來你真的很不願意提起他,但是佟小姐,你必須明白,如果要治好你,他是關鍵。你聽過心病還需心藥醫吧?他是你的心病,也是你的心藥。”


    “心理醫生的直覺都這麽敏銳嗎?”天籟苦笑。


    “當然,否則怎麽有資格做心理醫生?現在,你願意說了嗎?”


    “對病人不是要循循善誘?”她還在做垂死掙紮。


    “沒錯!但麵對你這樣症狀輕微的病人,我通常直接切入主題,既省時,效果又好。”


    “症狀輕微?你昨天不是說我很嚴重?”


    “不這樣說,他怎麽會緊張你?我在給他一個表現的機會。”胡醫生無賴地說。


    “你知不知道,你的一句話差點害死我!”天籟完全沒想到,她居然被擺了一道,一想到昨天的驚險場麵,她忍不住把氣出在他身上。


    “沒那麽嚴重吧?”胡醫生被天籟說的事情嚇到了。


    “他把我塞進跑車裏,車子藏到時速二百,你說嚴不嚴重?”


    “老天,”他一拍額頭,“我從沒見過這麽笨的男人,哪有人這麽表達愛意的!”


    “你說什麽?”天籟對他的話十分不解。


    “表達愛意!”他肯定地說:“他愛你!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他愛你。”


    天籟幹笑,“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我找到你的問題所在了。是什麽讓你不相信他愛你?”胡醫生一針見血地說。


    “我沒有任何理由相信。”


    醫生摸著下巴,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後,有了結論:“你們最初的相遇不愉快。我猜,你沒有跟任何人談過,他愛不愛你的問題。”


    天籟選擇沉默以對。


    “那麽我問你,你愛他嗎?”


    她用力搖著頭,似乎想把自己心中的不確定也一份搖掉,“終小姐,請抬起頭來看著我。”


    天籟依言抬頭,胡醫生有一雙明亮清澈的眼腈,溫和睿智,仿佛可以看穿人的心靈。不像曲淩風的眼睛,深沉又凶狠。


    “現在,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你有一點點愛他嗎?”


    她遲疑了下,還是搖頭。


    他歎口氣道:“好吧,我們今天先到這裏,我讓護士幫你訂好下次的時間,下次來的時候,我希望聽聽你們第一次相遇的故事。不過我建議你,最好找幾個你們倆都認識的人,問問他們,他是不是愛你。”


    “還有,試著從好的方麵理解他的行為,不要下意識就是抗拒,我保證你會覺得日子不再那麽難過。”


    天籟默默地站起來,點個頭,轉身便要走。


    “嗨,小姐,你總該跟你的醫生說聲謝謝或者再見吧?”


    “我付你錢了,不是嗎?”天籟難得的幽默。


    “哦。”他耍寶地撫著胸口,“真現實。那麽美女,當我拜托你,不要冷著臉出去,不然那個鴨霸男人肯定會把我的醫院大門給砸了。”


    做他女朋友的人,一定很幸福。天籟心想,給了他一抹真心的笑,她打開門。門一開,曲淩風就迎上來,關切地問:“怎麽樣了?”


    “曲先生心理治療可不是外科手術,沒這麽快的。”胡醫生坐在診療室裏喊著。


    “很好,治療得很好”,在他發火前,天籟趕緊回答,然後拉著他快速離開醫院。但她不知道自己這麽說,是為了替胡醫生辯護,還是為了要他安心?


    剛剛上車,他的手機就響了,他接起。


    “我知道,你先幫我應付一下,我馬上過去。”


    “你很忙嗎?我可以自己坐計程車回去。”天籟難得體貼的建議。


    但他完全不予理會,甩掉電話,他隻說了一句話:“坐好。”便猛地踩下油門,往家的方向飛馳。


    一路上,他神色凝重,但是不像在生氣。到了別墅,他放她下車,就迅速掉頭,飛馳而去。


    就在天籟想胡思亂想之際,她突然想到胡醫生的話:“試著從好的方向理解他的行為。”


    他不讓她坐計程車,會是擔心她的安全嗎?


    半夜十一點。


    天籟像往常一樣上床,注意著窗外的動靜,隨時準備裝睡,而不同的是,今晚她睡不著的原因,不是怕作那個惡夢,而是在想胡醫生的話。


    他愛她?真的嗎?曲淩風真的愛她?他怎麽會愛她?他怎麽會對一個他愛的人,做出那麽多惡劣的事情?


    如果他真的愛她,他便不該霸這地控製她的一切,卻不想想他這麽做是否會傷了她……


    像他出差回來那次,隻因她忘記回家等他,他就氣憤地把她扔進浴缸,然後又小心翼翼地照顧她的腕傷。


    既然這樣,為什麽在拋她進浴缸的時候,他沒有先想過會造成傷害?


    然後是在新城,他強迫她跟他去玩滑翔翼,在她昏倒後,他又緊張得要命,在她床邊守了兩天,到她醒來才放心地睡去。


    既然這樣,為什麽他不細心一點,先注意到她的不舒服?


    醫生說她神經耗弱,需要睡眠,他就消耗她的體力,讓她無法失眠;說她沒有生存意誌,他就用生死相隨來威脅她找回求生意誌。


    他做這些代表什麽?他的愛嗎?


    如果這就是愛,那麽被愛的人豈不悲慘?


    沒有尊嚴、沒有空間、沒有自我……


    冥想之際,曲淩風上樓了,當天籟發現時,想裝睡已經來不及了。她隻好變個方式,佯裝被他開門的聲音吵醒:“唔……你回來了。”


    但曲淩風卻一反常態地,隻是點點頭,扯掉領帶,脫掉西裝,便躺上床,顯得十分疲憊。


    他怎麽了?在工作上遇到挫折了嗎?他從沒有這麽反常過。


    天籟心生疑惑。


    躺了一會兒,曲淩風突然悶悶地開口:“天籟,你睡了嗎?”


    聽到他鬱悶的聲音,天籟竟有些不忍,不由自主地道:“還沒。”


    “唱首歌給我聽吧。”


    他的語氣不是請求,也不是命令,而是帶著說不出的渴望。


    “唱什麽?”她拒絕不了現在的他。


    “什麽合好,隻要是你唱的就好9”


    天籟想了想,開始低聲哼唱:“圓圓的,圓圓的,月亮的臉。扁扁的!扁扁的,歲月的書簽。甜甜的,甜甜的,你的笑顏,是不是到了分手的時間……”


    唱到這句,天籟感到曲淩風猛地一震,但他卻沒有打斷她。


    直到她第二遍唱到“是不是到了分手的時間,時,曲淩風突然大手一伸,將她拉進懷裏,狂猛地吻著,伸手褪去她的睡衣。


    天籟看著他的眼睛,那裏有失敗的沮喪,有失去的恐慌,也有熾熱的火焰。


    她很想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終究沒有問出口,隻是默默地承受他的歡愛。


    這是第一次,她覺得他在她身上尋求的不是情欲,而是慰借。


    這次,她是細雨,他是渴求甘露的草地,雨絲綿綿地灑在草地上,溫柔得像***手;草地貪婪地汲取甘露,滋潤枯黃的葉片,散發盈盈的翠綠。


    她現在才知道,原來做愛也可以這樣溫柔。


    激情過後,曲淩風枕在天籟胸前,不動,也不說話。


    但天籟心裏清楚,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但是他不說,她也就不問。


    好久好久,曲淩風終於有了動作,他將頭枕回枕頭上,撫順她汗濕的發,吻了吻她的額角,道:“睡吧。”


    她看著他,欲言又止。


    感覺天籟的注視,曲淩風沒睜開眼,隻是摟了摟她,輕聲道:“沒事,一點小麻煩,已經沒事了。”


    天籟心中一顫。他竟然可以看出她要問什麽?這代表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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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損失十億算是一點小麻煩,她真不知道什麽才算大麻煩。


    拿著胡醫生給她的報紙,翻開財經版一看,天籟愣住了。


    談判桌上的“不敗將軍”自毀信譽。


    報紙上說,曲淩風的“風”集團與美國idk公司的合作計劃,因為曲淩風在簽約當天遲到一個小時而宣告失敗。一向注重時間觀念的美國人認為,一個不守時的領導者,不會是一個好的合作對象。


    這次簽約失敗,打破了曲淩風在談判桌上“不敗將軍”的名號,據保守估計,風集團損失至少十億元。


    之後還有一些企業人士對此事的看法,還有關於風集團股票的預測。但天籟無心再看,她的目光隻停留在“曲淩風在簽約當天遲到一個小時”幾個字上麵。


    “如果我沒記錯,那天上午他一直坐在外麵等你。”胡醫生提醒她。


    天籟放下報紙,“你想說什麽?”


    “我想我沒必要說什麽了。”


    “這就是今天的治療內容嗎?”


    “不,”胡醫生坐回辦公椅上,“按進度表,今天是第三次的療程,說說你們十二年後再次相遇的情形。”


    天籟背靠著沙發,思緒陷入回憶中,她一直回想到曲淩風放話要去天嬌房間的那晚。


    半晌,胡醫生喚回她的思緒,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笑道:“佟小姐,你是個很特別的女人,特別到讓人看上一眼就會愛上。”


    “你的幽默感又發作了。”天籟淺淺地笑道。


    他搖了搖手指,“我說真的,如果我不是你的心理醫生,我也會愛上你。”


    “不管你是不是開玩笑,我都謝謝你。”


    胡醫生眨眨眼,“不客氣。”隨後,他站起身,“送你一句話:男人若在第一眼就愛上一個女人,往往會以強烈的占有欲來表示,尤其是不相信愛情的男人。有機會你可以間問他,相不相信一見鍾情。我想,他可能會認為那是狗屁。”


    天籟笑了,她也相信他會這麽回答,她眼前甚至浮現出他說“狗屁”這兩個字時的輕蔑表情。


    回家的路上,天籟一直想著由淩風那晚的疲憊及沮喪。


    她不知道他有個“不敗將軍”之稱,但她知道,他很成功,很有錢,很出名,這種失誤必將對他的公司造成極大的影響。


    但僅僅是為了送她回家,而失去了這麽大的合作計劃,值得嗎?他到底在想什麽?天籟一邊開著車,一邊想著事情,當她回神時,車子已經失控了——她在那一刹那,腦子一片空白,唯一想到的是,曲淩風憤怒的表情……


    果然!


    曲淩風回來,一看到傭人在幫天籟擦藥,馬上三步並作兩步衝了過來,抓著她的手肘,怒道:“怎麽弄的?”


    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一點小意外。”


    “說清楚!”


    “開車不小心,撞到安全島。”天籟知道,她要是不說,他就算纏她一輩子,也會逼她說出實情,無奈之下她隻好全盤托出。


    他接手傭人的擦藥工作,惡聲惡氣地說:“我才一次沒陪你去,你就該死的給我出車禍,從明天起不準你再開車,我叫江濤給你找個司機。”


    “這隻是意外。”不是吧?隻是一點擦傷,就嚴重到剝奪她開車的權利?


    “不行。”他一口拒絕,完全沒商量的餘地。


    天籟深深吸氣,想著胡醫生的話,試著從好的方向理解他的行為。


    她明白他是擔心她的安危。可是,他該死的就不能聽她的意見一次嗎?她不是玻璃娃娃,她知道怎樣保護自己,他不能用他的意誌幫她決定所有事情。


    天籟忍住怒吼的衝動,放下衣袖,抓起皮包就起身往樓上走。


    你要去哪裏?“曲淩風在後麵喊。


    “工作室。”天籟頭也不回的答道。


    “不準去!”他衝上去拉住她。


    “現在才五點,我應該還有兩小時工作的權利!”她終於忍不住反抗他了。


    “shit!”他低咒了聲,“那個天殺的胡文舉究竟教了你些什麽,你竟敢違背我?”


    “他什麽也沒教我,隻是給我看了這個”她從皮包裏掏出那張報紙。


    他的臉色變了,眼中迅速掠過難堪和狼狽,然後他衝上樓,沒多久便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摔門聲,隨後是一連串東西碎裂的聲音。


    天籟也跟了上去,她站在書房外,等裏麵沒有聲音了,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仿佛暴風雨過境,遍地狼借,凡是觸手所及的東西都難逃於難。


    他站在窗邊,背對著她,全身肌肉都繃緊著。


    天籟悄悄地走近,但還沒靠近他,他便已察覺,並怒喝道:“出去!”


    天籟被他的怒氣嚇到了,她不禁自問,明知道這時候不訾意他,她還上來幹什麽?但這舉動就像一種本能,她還來不及想,人就已經在這了。


    “我記得你那天晚上跟我說沒事了,隻是一點小麻煩。”她想求證。


    曲淩風煩躁地耙耙頭發:“本來就是小麻煩,它還撼動不了我的風集團。”


    “那你為什麽發這麽大的脾氣?”她的聲音好輕柔,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曲淩風也發現她的語氣變了,他迅速轉身,驚詫地看她。


    “我……我隻是問問,畢竟你遲到是因為我,於情於理我都該問,不是嗎?”天籟因他的注視而不安地垂下臉。


    “這也是胡文舉教你的?”


    天籟搖頭,“他隻是我的醫生,不是我的老師。”勇氣開始退卻了,她小聲道:“你不想說就算了,我先出去,讓你靜一靜。”


    “天籟,”曲淩風從後頭一把抱住她,“你在關心我!”他語帶興奮。


    “我說了,我隻是問問,於情於理我都應該……”她的反駁連自己都不信。


    “去他的於情於理!”曲淩風扳過她的身子,急切地吻上她。


    他的吻熾熱纏綿,帶著令人窒息的黏膩,他的舌伸到她嘴裏,誘哄地道:“說你喜歡我。”


    “不。”天籟虛弱地抗拒,同時不由自主地呻吟,在他說話時拚命汲取氧氣。


    “嘴硬的女人。”他笑笑地將她抱起來,越過淩亂的地麵,走進臥室。


    他一遍又一遍地與她纏綿,有點無賴的味道,但奇怪的是,天籟竟不討厭這樣的他。


    在最後激情的時刻,他還不忘誘惑她:“說你喜歡我。”


    天籟不記得她回答了他什麽,因為那已不再重要,在他們合而為一的那一刻,她心裏清楚,她上來就是因為關心他,雖然她覺得這關心來得莫名其妙。


    激情過後,曲淩風還覆在天籟身上,動也不想動,他嘴裏喃喃地抱怨:“我得警告一下胡文舉,不要拿我失敗的報導給你看,那讓我覺得很沒麵子。”


    天籟無聲地笑了。他剛才發那麽大的脾氣,隻是因為覺得很沒麵子?


    也許吧,他是個大男人,可以在任何人麵前承認失敗,唯獨在她麵前不可以。


    瞥見天籟跟底的笑,曲淩風驚喜地捧著她的臉,“值得,十億太值得了。”


    天籟明白他的意思,隻是她不想多想。很多事情她還在迷茫,還在掙紮,還在害怕,還在逃避……


    她總覺得恨一個人不容易,愛一個人也不容易,人該先愛夠自己,有多餘的能力時才能去愛別人,如果她現在就愛上他,那麽她就無法愛自己,就永遠逃脫不掉這個牢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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