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大霽的律法,就算是大舅舅也護不住她。


    景家不肯點頭,大舅舅再氣也無可奈何,比起死在流放途中,大舅舅寧願她留在景家後院,起碼能保住性命,等到褚家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她每次尋死,也都是梁嬤嬤攔了下來。


    直到那次她斷食三日,梁嬤嬤坐在床前問她,可是要帶著景家婦的名頭走,將來葬在景家祖墳,生生世世離不開景家。


    她猛地被這句話點醒,不再想著法的尋死。


    但有好多次撐不下去時,她就想盡辦法去同景時卿討要休書,她寧願死在外頭,也不想每日在那樣的痛苦下活著,可景時卿不願成全她。


    於是,她就隻得這樣苟活了下來。


    她就是死,也不能被冠上景家的姓。


    再後來,她徹底與外頭斷了聯係,饒是梁嬤嬤再大的本事也逃不過景家如影隨形的監視,後麵的日子越來越難熬,她的身體也逐漸的垮了。


    梁嬤嬤與挽冬費盡心思為她尋藥,讓她撐過了一個又一個寒冬。


    直到那年,梁嬤嬤沒了,挽冬沒了。


    她的生命也終於走到了盡頭。


    如今,梁嬤嬤就活生生的立在她麵前,同夢裏一樣,成了她的嬤嬤。


    這也就更加證實了那場夢的真實性。


    “阿瑜?”


    褚老太太見褚瑜盯著梁嬤嬤紅了眼眶,有些詫異的喚了聲。


    她很確定阿瑜這是第一次見梁嬤嬤,為何瞧那神色,竟像是曾經見過?


    褚瑜收回思緒,折身走到褚老太太跟前,趴在她膝上道,“多謝祖母。”


    “阿瑜正好缺可用之人,祖母便給阿瑜送來了,祖母待阿瑜真好。”


    褚老太太聽她這麽說,便消去了疑慮,拍了拍她的手,慈愛道,“阿瑜時祖母唯一的孫女兒,祖母自然要待阿瑜好。”


    祖孫二人又說了好一會子貼心話,褚瑜才帶著梁嬤嬤回了摘星院。


    回到摘星院,褚瑜便讓碧菡將摘星院的下人聚齊,隆重的介紹了梁嬤嬤。


    梁嬤嬤在世家主母跟前待了不少年,對於人情世故自然是無比通透,簡簡單單說了幾句,不卑不亢,拿捏有度,輕而易舉在小丫鬟跟前立了威信。


    碧菡挽冬早就知道,姑娘跟前早晚會來一位嬤嬤,隻是沒想到來的這麽快。


    得知梁嬤嬤是來自老太太的母族後,二人對梁嬤嬤的態度自是無比恭敬。


    對於褚瑜來說,梁嬤嬤並未離開她太久。


    那場夢,在梁嬤嬤死後不久就結束了。


    所以她待梁嬤嬤並不生疏,反而是下意識的親近了些,主仆幾人說了一會子話,褚瑜便同梁嬤嬤將她要調查景時卿的事如實說了,“我想查查景時卿近年來在長安首飾鋪,胭脂鋪的開支,梁嬤嬤覺得可行?”


    梁嬤嬤停聽完立刻便明白了,“姑娘是想找景大公子送那位禮物的證據。”


    褚瑜點頭,“嗯,想要將此事揭發,就得有真憑實據。”


    梁嬤嬤略微思考片刻,又道,“姑娘若拿到這些證據,想如何做。”


    這個問題褚瑜早就想過。


    她的答案是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


    “待掌握了這些證據,我打算…想法子讓他們暴露在眾目睽睽下。”


    他們就是這樣對待她與魏鈺的,她用同樣的手段報複回去不算過分。


    況且,他們本就不清白,她隻是將他們的關係公之於眾罷了。


    至於雲中樓時她為何不這麽做,因為那隻是她結合夢中的推測,並不十分確定他們真的會幽會。


    若當時有萬全的把握,她定會抓住機會。


    梁嬤嬤聞言眼神微變,下意識看向褚瑜。


    她來時老太太還再三囑咐,姑娘心腸溫軟良善,有些事若姑娘不忍做的,她就替姑娘做了。


    當她見到姑娘第一眼時,也覺得姑娘是被養在溫室的嬌花,合該小心嗬護,享萬般寵愛,她怎麽也沒想到,姑娘竟然…


    看來,她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姑娘可並非是任人拿捏,忍氣吞聲的性子。


    “姑娘若有需要老奴的地方,老奴定盡全力為姑娘辦好。”


    褚瑜眼睛一亮,梁嬤嬤這是認可了她的法子,可想了想,她又試探道,“梁嬤嬤可會覺得我做的過分?”


    梁嬤嬤無聲一笑,眼底多了幾分溫和,“景大公子對不起姑娘在先,姑娘如此做並不過分,況且姑娘隻是將事實擺在眾人眼前,並未誣陷他半分。”


    褚瑜聞言釋然一笑,“那就有勞梁嬤嬤了。”


    梁嬤嬤並不知前世種種,若誤會她是個心狠手辣的姑娘便不好了。


    “姑娘請吩咐。”


    -


    時間一晃即過,轉眼便到了冬月下旬。


    這些日子,梁嬤嬤將碧菡挽冬帶在身邊言傳身教,短短十幾日,兩個丫鬟便覺受益匪淺,哪怕梁嬤嬤嚴厲些,她們也愛往她身邊湊。


    同時,梁嬤嬤也沒忘記調查景時卿一事,此事必是要萬分小心,進度雖然緩慢,但好在並非一無所獲。


    這日,梁嬤嬤將長安一家頂尖首飾鋪的一頁賬目交給褚瑜,“老奴同這家首飾鋪幫掌櫃管賬目的一個夥計相識,這頁是托他抄來的。”


    “這個夜恒在他們家花費重金定過一套頭麵,據老奴調查得知,夜恒是景家的護衛。 ”


    一個護衛斷然沒能力定下這樣一套頭麵,這裏頭顯然是有貓膩。


    褚瑜盯著那夜恒的名字心中已是一片洶湧。


    這個人可不是什麽簡單的護衛。


    他是景時卿的貼身暗衛。


    她嫁到景家的次年才知道的,賞花宴那件事,他功不可沒!


    褚瑜看著那個名字,袖中的手緊握成拳,“去查查,這套頭麵是否在虞家。”


    這間首飾鋪以定製居多,像這樣貴重的頭麵,必定是隻有一套,想要找到去處並不難。


    梁嬤嬤聞言心頭一驚。


    虞家?


    姑娘竟然已經查到了與景時卿相好的是誰!


    可虞家…那是皇後娘娘的侄女兒啊。


    竟也會做出這種事來!


    “姑娘,穆三姑娘來了。”


    挽冬的聲音將褚瑜心頭的憤恨壓了下去,她抬眸時,眼裏已不見異色。


    “請嫿姐姐進來。”


    “瑜妹妹!”穆靈溪一踏進房內,便疾步跑向褚瑜,一把將她擁住,語氣帶著哽咽。


    “嫿姐姐,你怎麽了。”


    褚瑜被她的模樣嚇了一大跳,忙拍著她的背安撫道。


    “他們要給我許婚!”穆靈溪帶著哭腔道。


    ?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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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少年姑娘風華露.


    “許婚?”


    褚瑜乍聽這兩個字,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她皺了皺眉,示意梁嬤嬤碧菡幾人先出去。


    挽冬上了茶水後,也默默的退下守在房門外。


    待穆靈溪情緒平靜一些,褚瑜才柔聲問道,“嫿姐姐,這是怎麽回事?”


    穆靈溪麵上雖仍有倉皇之色,但到底不如剛剛迫切,快速將事情始末告知了褚瑜,“從鳳凰山回來那日我就覺得不對勁,心裏便對他們有了防備,可這段日子卻一直沒有見他們有什麽動靜,我還道是我多疑了,直到今日...”


    穆靈溪緊握著拳頭,眼裏帶著憤恨,“大伯母今日一早便來汀水院,說給我相看了一樁婚事,說是與我商量,可話裏話外半點容不得我拒絕。”


    褚瑜拉著穆靈溪的手無聲安撫著,待她說完才問,“說的是哪家?”


    穆靈溪沉默了片刻,才看著褚瑜正色道,“二皇子。”


    這個答案將褚瑜驚的半晌都未說出一句話。


    “我知道這件事後,便叫霈香去打聽了,原來賞雪宴時,在鳳凰台上淑妃娘娘特意尋了大伯母說話,從那日後,府裏對我的態度便好了許多,如今想來應是那時候定下的。”似是看出了褚瑜的驚訝,穆靈溪緊接著道。


    褚瑜聽完後眉頭緊緊擰在了一起。


    那場夢裏發生了太多的事,她沒辦法同一時間將樁樁件件都想起來,但臨到了跟前,她卻能記起一些。


    眼下聽嫿姐姐說起這事,她才猛地想起,夢裏...也是有這一遭的,且是淑妃在賞花宴上求陛下賜的婚。


    那時她本還想見見嫿姐姐問問她的,可還沒等賞花宴結束,她就與魏鈺出了事。


    她在渾渾噩噩間自顧不暇也就沒有精力再過問這事,後來褚家接二連三的出事,嫿姐姐與三皇子遇襲戰死城外的消息不久後傳了來,她那時除了悲痛還有些不解和訝異,嫿姐姐是何時同三皇子熟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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