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彬低頭,攥了攥身下的草,說:“小時候送過私塾,後來念不下去,就算了。”


    科舉那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鄉紳、文官家裏少而聰慧的孩子多得很,梁彬小時候會背詩,不代表長大了還跟得上。梁彬念了兩年,經書內容越來越枯燥,他也下不了讀書人的苦功,慢慢就不去了。


    畢竟,如果家裏有現成的官職,誰願意十年寒窗去努力呢?


    王言卿點點頭,像是忘了她的目的一樣,當真和梁彬聊起家常來:“真是可惜。你還記得你哪一年進私塾的嗎?”


    梁彬靠坐在牆角,眼珠往右上方細微地浮了浮,不太確定地說道:“好像是嘉靖二年。”


    王言卿應了一聲,又問:“哪個月份?”


    “三月。”


    “原來是春天。”王言卿不由也想起嘉靖二年的春天,那時候她應當來了京城,跟著二哥讀書習武,但回想起來,她在陸家的記憶卻一片空茫,連一丁點影子都沒有。王言卿隻想了一下就打斷了,她依然望著梁彬的臉,問:“你進入私塾後學了什麽,第一篇文章還記得嗎?”


    梁彬覺得王言卿實在怪極了。她是跟著陸指揮使來的,她深夜出現在牢房,莫非就隻為了和他回憶往昔,聊聊天?梁彬不明所以,隨便撿了幾句,背給王言卿聽。


    王言卿聽完後撫掌,說:“都過去這麽久了,還能背出來,果然好記性。你如果在私塾繼續念下去,說不定如今也能考取功名。”


    梁彬聽到勉強笑了笑,並不覺得高興。王言卿卻像打開了話匣子,說:“背書好,武功學起來也快,你這樣聰明伶俐的孩子,一定很討長輩喜歡吧?你和你父親關係怎麽樣?”


    王言卿進來後沒有喊打喊殺,也沒有冷嘲熱諷,而是溫聲問他童年的事。王言卿態度這麽好,梁彬也不好意思一直撂冷臉,他的態度不知不覺消融,跟著王言卿的話回憶起過往來。


    他小的時候,很受父親寵愛。他的大哥孤僻陰鬱,不喜歡舞刀弄槍,就連讀書也不好好讀正經書,總是惹父親生氣。可是他卻活潑伶俐,很小就表現出出色的運動天賦,跑、跳、刀劍樣樣拿手,學什麽像什麽。父親很喜歡他,經常抱著他在身邊,遺憾他不是長子。


    他有威嚴慈愛的父親,年輕受寵的母親,可謂擁有一個完美家庭。如果,沒有那對兄妹的話。


    梁彬心生黯然,垂下眼睛,說:“我和父親關係很好。父親很器重我,我也一直努力,想得到他的認可。”


    王言卿盯著梁彬臉上的表情,他眼珠下垂,嘴唇微抿,嘴角肌肉向下,手臂把自己環繞起來。王言卿心中有了數,終於開始詢問案情:“節哀。上個月十六,你的長兄梁榕被人謀殺。十六那天,你在做什麽?”


    梁彬臉上的肌肉一瞬間緊繃起來,抿嘴、垂眼等小動作都消失不見,臉硬邦邦板著,像個木頭人一樣說道:“沒做什麽,和往常一樣。”


    “從你早上起身的時間開始,將你那天做過的事情全部複述一遍。”


    梁彬沒辦法,隻能一件件回憶:“我卯時正起身,在房裏用了早飯,去給母親請安,陪母親說了會話,然後回屋待到中午……”


    王言卿不等梁彬說完,打斷道:“你什麽時辰去給梁文氏請安?”


    梁彬想了想,說:“大概辰時。”


    王言卿點點頭:“繼續。”


    梁彬費力接上剛才的話:“下午也一樣,我睡了一覺,去外麵找朋友……”


    “你什麽時候出門?”


    “記不清了,未時左右。”


    王言卿輕輕頷首,問:“你們何時吃午飯?”


    時間越問越回去了,梁彬隻能倒回去想:“就一般吃飯的時間,午時吧。”


    “當天用飯的人都有誰?”


    “母親,我,大哥,大姐。”梁彬飛快抿了下唇,說,“父親留下的規矩,午飯要全家一起用。”


    王言卿輕輕應了一聲,說:“繼續吧。”


    梁彬想了一會,才接上剛才的話頭,慢吞吞道:“我在朋友家待了一下午,和他過了幾招,看天快黑了,就回來了。”


    梁彬說完停頓了片刻,以為王言卿會詢問,但王言卿卻毫無表態。梁彬隻好繼續說道:“回家後趕上吃飯,飯後我就回屋自己待著了。那天下午出了一身汗,我晚上回來很累,洗漱完很早就睡了。”


    梁彬語調慢吞吞的,沒什麽起伏,仿佛在陳述乏味又冗長的一天。王言卿問:“你回屋後是什麽時辰?”


    梁彬定定看著王言卿,眼珠不閃不避:“戌時。”


    王言卿同樣定定回視他,問:“什麽時候睡覺的?”


    “亥時。”


    “中途還出去過嗎?”


    梁彬都沒有回想,飛快道:“沒有。”


    王言卿慢慢點頭,她低頭撥弄自己的小暖爐,時間長了,暖爐裏的火芯有點弱。她仿佛忘了正在審問梁彬,停了許久,才終於想起梁彬還在:“抱歉,忘了你還等著。這個手爐不太好用,見諒。你的屋子就在梁榕對麵,當天晚上,你睡覺前有聽到什麽不尋常的動靜嗎?”


    “沒有。”


    “你的母親說梁榕是她殺的,她什麽時候去了梁榕屋裏?”


    梁彬垂下眼睛,臉上表情變得抗拒,硬邦邦道:“我不知道。”


    “也是巧了,就在前後腳,梁芙也去了前院。她在梁榕門外敲門,那時候凶手正在屋裏殺人,這麽大的動靜,你沒聽到嗎?”


    梁彬眼神漠然,臉上的皮肉動都不動:“我睡著了,什麽都不知道。”


    王言卿抿唇笑了笑,說:“梁榕死前在看書,但房間裏卻沒有散落的書本,這本書應當是被凶手收起來了。你知道那本書叫什麽名字嗎?”


    梁彬臉上宛如戴著麵具,聲音毫無起伏:“我沒去過,不知道。”


    “你們全天都在一起吃飯、生活,梁榕都沒有和你提過嗎?”


    梁彬冷硬道:“沒有。”


    王言卿挑挑眉,不予置評。突然她轉了語氣,問:“梁榕死於窒息,你覺得,你母親是怎麽捂死梁榕的?用衣服、巾帕、枕頭,還是什麽別的?”


    梁彬視線依然看著地麵,臉上沒有波動,肩膀卻緊繃起來:“我不知道。”


    王言卿緊盯著他,慢慢道:“一個人窒息時的表情是什麽樣的?眼睛會睜大,臉會變紅然後變紫,等他的手掙紮不動的時候,他就快死了。被捂死和上吊死法雖然不同,但窒息時的反應是差不多的。你母親是自縊,她死的時候,也像梁榕一樣痛苦。”


    梁彬忽然大叫一聲,雙臂捂住眼睛,大吼道:“不要說了,我什麽都不知道。”


    梁彬手上腳上有鐵鏈,王言卿也不擔心他襲擊自己。她站起身,居高臨下看著牢牢把自己抱成一團的梁彬,說:“梁彬,你在撒謊。你連剛入私塾時學的文章都記得,怎麽會不記得梁榕的書呢?你其實什麽都知道,你知道那天去梁榕屋裏的不是梁文氏,你知道梁芙什麽時候來敲門,你也知道,門口那粒珠子並不是你母親殺人時留下的,而是你做了錯事,去找母親尋主意,你母親為了幫你掩蓋痕跡,搬屍體時慌亂踩落的。現在,你成功了,你母親為了給你頂罪而自殺。你父親死了,兄長死了,姐姐被毀去清名,現在連你母親也死了,全家隻剩你還活著。”


    梁彬受到刺激,胡亂攻擊四周,卻被鐵鏈牢牢困住。大牢外的錦衣衛聽到這裏的動靜,按著刀上前,欲要將王言卿救出來。王言卿沒有離開,她退後幾步,躲開發狂的梁彬,依然說道:“你是不是寧願錦衣衛對你上刑,好減輕你的負罪感?可惜,你不會如願的。梁家分崩離析,家破人亡,都是因為你。你要記住,你不光害死了梁榕,連你的母親,也是被你親手殺死的。”


    梁彬捂著臉大叫,錦衣衛上前,重重一刀抽在他的腿彎上。梁彬腿一軟,不受控製朝前撲去,緊接著肩膀劇痛,還來不及反應就被錦衣衛反剪雙手,押倒在地。


    他的臉貼在冰冷堅硬的地麵上,脖頸像被扭斷了一樣,連抬頭都做不到。搖搖晃晃的視野中,他看到一雙淺灰色靴子逐步走近。一個女子停在他身前,她清冷美貌,一塵不染,幹淨的仿佛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她提著裙擺蹲身,目光直視著他,眼中悲憫而歎息:“敢做不敢當,與小人何異?牲畜尚且懂跪乳之恩,你就是這樣報答從小疼愛你的母親嗎?”


    王言卿凝視著梁彬的臉色,給出最後一擊:“你父親明明對你寄予厚望,如果他知道你的所作所為,九泉之下,會如何看你?”


    梁彬眼睛空茫茫的,豆大的淚從眼角流下來,內心全盤崩潰:“是我對不起母親。”


    作者有話說:


    刑獄特殊人才——卿卿。


    第24章 傅賊


    審問犯人隻要撬開了一條口子,後麵的話就順理成章。梁彬交待,十一月十六,他白日的行程和之前說的一樣,但是心情並不像陳述的那樣心平氣和。


    梁彬去了朋友家,和朋友閑聊時,朋友說了一家武官的事。他們家和梁家類似,也是原配早死,續弦受寵,父親在時續弦和小兒子過得非常滋潤,但父親一死,先頭娘子的兒子繼承了家業後,續弦和子女的待遇就不斷下降。後來長子尋由頭分了家,小兒子一房被趕出原來的房子,隻分到很少一部分私產,仕途上也被大哥壓一頭,總是找不到好差事。他們沒有錢又沒有權,日子越過越拮據,才過了五年,就和長房遠遠落開了。


    朋友說完後,還提醒梁彬,該活動的趕緊活動。坊間有傳聞梁文氏想聯合族老,將千戶之位傳給梁彬,朋友借另一家的事情,提醒梁彬加快動作,趁梁衛的餘威尚在,趕緊把事坐實。錦衣衛千戶不是什麽大官,但在保定府已經足夠橫著走,手裏有實權,錢財、女人、地位才會源源不斷。而且武官家還有一項不同,文官家就算官至首輔,退下來後如果子嗣不出息,說敗落就敗落了,日後隻能回老家當鄉紳,但武將隻要家裏有男丁,就能代代襲承職位,不用擔心兒孫不出息。


    這已經不是一代人的富貴了,而是代代人的富貴。朋友是好意,但說完後,梁彬心情卻跌到穀底。


    梁文氏動繼承權的心思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梁衛還在世時,她就不斷勸說,可是梁衛最終也沒有留下準話。梁衛死後,梁文氏不斷奔走,試圖拉攏族老,以梁彬才能更出眾的名義將千戶官位落到梁彬身上,她甚至拿京城那位傳奇人物陸二做例子。


    但陸珩隻是例外。陸鬆將指揮僉事傳給陸珩,不隻是因為陸珩才幹顯著出眾,更是因為上麵授意。陸珩和皇帝一起長大,是皇帝中意陸珩留下,陸鬆這樣做,不過順水推舟罷了。梁彬哪裏來的底氣,敢和陸珩比較?


    朋友不明內裏,梁彬自己卻清楚,他破例繼承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軍中人注重秩序,除非遇到實在不能順位繼承的情況,不然衛所都傾向維持傳統。梁彬心裏裝著這件事,回家後連飯都沒胃口吃,隨便扒拉了兩筷子就放下了。晚上他翻來覆去睡不著,看到對麵窗戶還亮著,索性穿了衣服去找梁榕。


    梁彬也不知道他去找梁榕幹什麽,但這種時候,他不做點什麽隻會把自己憋死。那時候夜色已經深了,前院靜悄無人,奴仆全在自己屋裏烤火,沒人肯在外頭伺候。梁彬一路走來沒有遇到人,他懶得敲門,直接推門而入,意外發現梁榕睡著了。


    梁榕倚在榻上,腿一半搭在臥榻,一半落在地麵,已經睡熟。臥榻中間的小矮幾上放著一盞茶,旁邊散著一本書,可見剛才梁榕在這裏看書,不知不覺睡過去了。


    梁彬站在門口,不知道腦中劃過了什麽,反身插上門栓。他靠近,輕聲喚梁榕名字,梁榕都沒有應答。


    梁彬終於知道他剛才模模糊糊的想法是什麽了,沒有人知道他來過,他可以趁機殺了梁榕,這樣,就可以名正言順繼承千戶了。


    他拿了榻上的靠枕,緩慢靠近梁榕,在看清梁榕臉的時候猛然壓住。梁榕很快從夢中驚醒,用力掙紮,但梁彬占了高度優勢,用體重壓著梁榕,始終沒讓梁榕移動分毫。


    梁榕掙不脫,手指扣到木榻邊緣,青筋暴起,竟然僅憑指甲在木頭上抓出劃痕。他掙紮期間腿踢到了桌子,將上麵的茶盞撞翻,水將書頁打濕,順著桌腿流下來。


    整個過程似乎發生在一眨眼間,又似乎過了很久,梁榕瞪大眼睛,眼珠裏爆出血絲,仰在榻上死死盯著自己的弟弟。梁彬不敢和梁榕對視,用力盯著枕頭,很長一段時間他的身體輕飄飄的,腦中空白一片,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梁榕的掙紮漸漸弱了,梁彬因為失神,手也不知不覺放鬆。這時候屋外突然響起敲門聲,隨後,梁芙的聲音響起:“大哥,你睡了嗎?”


    梁榕和梁彬都是一驚,梁榕不知道從哪裏湧出了力氣,拚命掙紮,梁彬連按著他都變得艱難了。梁芙依然在外麵敲門,她久等無果,說:“那我進來了?”


    梁榕眼睛裏爆發出亮光,梁彬胃反射性地痙攣,幾乎再也壓不住身下的枕頭。這時門傳來哢噠一聲輕響,被門栓攔住了。梁彬想起他進門前鎖了門,心中大定,而梁榕的眼神卻緊張起來。


    他口鼻被掩蓋,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他想要提醒梁芙裏麵有異常,快用力撞開門,或者出去叫人。但梁芙並沒有聽到梁榕的心聲,她隻是輕輕地試探,疑惑門為什麽推不開。


    梁彬是一個有小聰明卻無大智慧的人,讀書堅持不下來,但這種關頭,他腦子反應卻極快。


    梁彬壓低了嗓音,對門外的人說:“我睡下了,你明日再來。”


    梁榕瞪大眼睛,無聲地祈求梁芙不要走,然而梁芙沒有再堅持,她雖然覺得大哥奇怪,但還是乖巧地順從了哥哥的話:“好,那我明日再來。”


    腳步聲逐漸遠去,梁芙竟然當真走了。梁榕徹底絕望,掙紮的力道驟然減弱,梁彬長鬆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壓著枕頭。沒過多久,身下的人就再也不動了。


    梁彬雙臂酸的不像自己的,他虛脫地跌坐在地上,過了許久,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殺人時憑著一時意氣,清醒後就開始害怕了,他慌裏慌張跑出去,趕緊去找母親求助。


    梁文氏已經散了頭發,準備要睡了。她打發貼身丫鬟去燒水,梁彬也是運氣好,一路跑進來沒有撞到人。梁文氏聽到梁彬的話後嚇得魂不守舍,她讓梁彬趕緊回去守著現場,不要讓人發現,自己隨便尋了個借口把守夜丫鬟支走,假裝睡覺,其實換了衣服,悄悄去梁榕屋裏善後。


    梁文氏和梁彬這些年生活在梁衛身邊,見識過不少錦衣衛辦案的手段,處理屍體比普通人成熟得多。梁榕身上沒有外傷,隻要裝作意外死亡就好了,不妙的是今夜被梁芙撞見了,梁文氏不知道梁芙有沒有起疑,便和梁彬商議,讓他明日穿著梁榕的衣服出門,裝作梁榕還活著,以打消梁芙的懷疑。日後有人問起來,梁彬也可以用這個偽造的時間線摘清自己。


    所以,當務之急,便是抹除梁榕他殺的痕跡。梁文氏和梁彬擦拭了桌子上的茶水,倉促把書本還原。之後,他們兩人合力把梁榕的身體抬到馬車上,如今天寒地凍,落水死亡不現實,隻能想辦法偽造梁榕墜亡。


    梁文氏作為養尊處優的千戶太太,很少做這麽重的體力活,而訂做給女眷的珍珠鞋也不是用來搬東西的。鞋頭的珠子在梁文氏搬屍體時掉了下來,當時天黑,再加上梁文氏緊張,壓根沒注意到這個小細節。


    他們做完這一切後,根本沒有人發現。梁文氏大鬆一口氣,以為萬事大吉,然而沒想到,梁芙這個攪事精又冒出來了。


    她撿到了梁文氏鞋上的珍珠,還撞見了從外麵回來的梁彬。梁芙拿著珠子詢問梁彬的時候,天曉得梁彬有多驚慌。等梁芙一走,梁彬就趕緊將這件事告訴梁文氏,母子兩人一合計,決定梁芙不能留了。


    他們先去處理屍體,特意在滿城找了一個人少偏僻的山坡,把梁榕推下去。回來後梁文氏心虛,又悄悄打掃了書房,燒掉了作案用的枕頭和鞋子。一切收尾行動都很順利,隻除了梁芙。


    梁文氏找了許多辦法,然而梁芙不出門,身邊又無時無刻不圍繞著丫鬟,梁文氏實在找不到下手的機會。梁文氏在花園裏巡視時,無意瞅到梁芙窗前的樹,心生一計。


    馮六在保定府名聲非常不好,錦衣衛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他輕薄良家小姐,沒有人會懷疑,就算他叫屈也不會有人信。梁文氏讓梁彬偷來馮六最顯眼的衣服,她則借機調開梁芙身邊的人,讓梁彬裝作馮六出現在繡樓,她再掐準時機出現。梁芙午睡是慣例,後院人都知道梁芙什麽時候睡,什麽時候起,梁文氏毫不費力便安排了一場“捉奸戲”。


    一切大獲成功,沒有人發現異常,他們隻需要等官府判決就行了。梁文氏苦心算了許久,卻沒有料到,十二月初京城西郊發生了一起離奇的襲擊案,鎮遠侯的養妹失蹤,而複核梁芙通奸案的折子送到京城,又恰巧被錦衣衛指揮使陸珩看到。


    他們精心堆砌起來的謊言,就此坍塌。


    梁彬招供後,後麵的事情是錦衣衛做慣了的,不再需要王言卿參與。陸珩將收尾交給下麵人,自己送王言卿回房。


    王言卿在牢房裏待了許久,即便做全保暖措施,也不免滲入寒氣。出來後,她腹部又開始痛。王言卿一路都忍著,陸珩察覺她格外沉默,一看她的臉色,就明白了:“又開始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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