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言卿詫異地看了陸珩一眼,趕緊朝自己屋裏走去,出門前她停下,躊躇了一會,回頭說:“哥哥你也早些歇息。”


    陸珩目光一直跟著她,看到她停下後,眸中笑意更深了。他輕輕點頭,眼中映著燈光,宛如星河蕩漾:“好。”


    在衛輝府發生了一連串的意外後,皇帝南巡隊伍繼續前行。陸珩接手錦衣衛大權,一路上特別注意安全,幸而後續路程沒有再遇到風浪,順順暢暢到了安陸。


    安陸是皇帝故鄉,皇帝對此十分有感情。嘉靖十年他升安陸州為承天府,府衙所在之縣以鍾聚祥瑞之意,賜名鍾祥。安陸承天府與南京應天府、北京順天府並稱三大名府,名噪天下,盛極一時。


    陸珩的家鄉,同樣在此。


    皇帝進入承天府後,興致顯而易見高了起來。承天府官員出城迎接聖駕,陸珩扈行在側。皇帝十分念舊,讓人不必修建行宮,他住入興王舊邸即可。在北京那道被稱為大禮議之始的聖旨送來之前,皇帝就在這裏,做了兩年的興王。


    皇帝在曾經的府邸裏接見群臣,王府裏同樣迎來一位舊人。一頂小轎停在興王府二門前,一位端秀白淨的中年婦人掀開轎簾,從裏麵走出來。她熟門熟路往裏麵走,才行了兩步,迎麵撞上一行人。


    陸珩看到母親來了,三步並作兩步迎上來:“母親,我不是說派人去接您嗎,您怎麽自己來了?”


    範氏說道:“聖上好不容易回一趟安陸,我得趕快去請安。你不在皇上跟前守著,出來做什麽?”


    陸珩連忙扶著母親,說道:“我來迎接您。”


    “我哪用你接。家裏離這裏沒幾步路,興王府我來慣了,不用人接送。”範氏是在宮廷王府出入慣了的人,她很快就看出陸珩身上的衣服不對,“你怎麽穿著蟒服?”


    蟒服是最高級別的賜服,在禮儀意義上僅次於皇帝的龍袍,向來隻有掌印太監才能得賜。陸珩是錦衣衛,早早得了飛魚服,四季衣服穿飛魚紋路沒問題,但蟒服是逾製的。


    陸珩說:“前些日子衛輝府失火,我的衣服被火燒著了,皇上賜下蟒服,並且擢了我的官職,如今已是都指揮同知了。”


    衛輝失火的消息早已傳到安陸,但陸珩升官範氏還不知道。範氏對錦衣衛的體係再清楚不過,正是因為了解,範氏聽著才覺得驚心。


    範氏驚訝地看向已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兒子,問:“怎麽會這麽快?”


    範氏印象中前不久才接到陸珩的書信,說他已升至正三品指揮使。一轉眼,他又成了都指揮同知。升遷速度之快,都讓範氏覺得他在瞎編。


    在母親麵前,陸珩盡量表現得正直無害:“確實是真的。皇上念我救駕有功,再加上以前幾樁案子,便提拔了。”


    範氏緊緊蹙著眉,哪怕覺得陸珩太過鋒芒畢露、恐非好事,也無法直說。這個兒子打小就聰明,仿佛陸家的靈秀全集中在他身上,猛然爆發,出彩得讓人害怕。


    範氏雖頂著母親的名義,但並不敢如何管教這個兒子。尤其是陸珩進入興王府當伴讀後,蔣王妃和世子都很喜歡他,範氏更是束手束腳,什麽事都由陸珩自己決定。


    陸鬆比範氏強些,但也僅是勸陸珩不要闖禍,小心謹慎,更多的指導給不了。相比之下,反倒是天資普通但性情忠實的大兒子陸玟,和範氏更親厚。


    這次皇帝回承天府遷墓,範氏作為興王府的舊臣,當然要入府見駕。這一路走來,眼花繚亂的皇帝儀仗看得範氏眼暈,範氏無比深刻地意識到今非昔比,當年安靜好讀的小世子已變成九五之尊。等陸珩站在麵前範氏越發驚覺,何止皇帝,連她的兒子也變了。


    他們在北京那個富貴王權堆裏打滾,早已變成另一個人。


    範氏心裏無比唏噓,陸鬆死了,蔣王妃今年也去了,他們一日日衰老腐朽,再也跟不上孩子們的腳步。範氏哀歎了一會,打起精神問:“你在信中說的妹妹,到底是怎麽回事?”


    作者有話說:


    陸珩:不要緊張,容我細細瞎編。


    第74章 祖宅


    陸珩微歎,他最開始隻是靈光一現想騙個妹妹來過過癮,後麵越玩越大,他被迫騙蔣太後,現在還要騙母親和家人。陸珩短暫地愧疚了一下,就麵色不改地說道:“說來是我不孝,還請您原諒。”


    範氏聽到這裏,意識到情況不簡單,臉色微微變化:“怎麽了?”


    “我本來想為父親守完三年孝期,但是去年遇到一位女子,甚為合意。父親孝期未過,不宜聲張,所以我暫時以妹妹的名義將她帶在身邊,想著等守孝結束後再完禮。”


    說實話是不可能的,範氏臉上藏不住事,最多一個來回就能被王言卿看出端倪來。陸珩隻能再編一套說辭,利用王言卿和範氏的信息差,暗暗引導兩方表現出最合理的舉動。


    陸珩知道這樣做非君子之為,但沒關係,他又不是君子。


    範氏聽到陸珩的話暗暗鬆了口氣,她先是嗔怪,隨後大喜:“你這個孩子,我還以為出什麽大事了呢。前段時間你嫂嫂還和我說,你一個人獨來獨往總不是事,隻不過礙於你不願意,家裏也不好催。雖說守製為孝,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父親在世時就一直不放心你,你趕緊完婚,他九泉之下得知才能真正安心。”


    範氏完全不覺得陸珩在孝期內思量婚事算什麽大問題。守孝是禮教要求,但是對於長輩們來說,兒女趕緊結婚生孫子,遠比茹素哭墳什麽的實際多了。


    陸珩的婚事是範氏多年心病。早在陸珩十七歲的時候,範氏就張羅著給陸珩擇婦,但那時陸珩忙著考武進士,之後又去冷觜關和韃靼人打仗,立下軍功後一門心思在錦衣衛中忙。範氏和陸鬆幾次提及成家,都被陸珩拒絕了。


    那時候範氏和陸鬆還不知道陸珩未來會有這麽大的成就,小兒子無心成婚,夫妻兩人都有些愁。再然後就碰上守孝,無論範氏願不願意,陸珩又得耽誤三年。


    眨眼,陸珩都二十三了,這個年紀還沒有家室,在同齡人中簡直是異類。像他們這類世襲家庭,兒郎一出生,日後的前程基本就定了,最晚十七八就會和差不多家境的小姐定親完婚,等過了二十歲兒子都能上學堂了,但陸珩身邊連個女人都沒有。


    範氏知道陸珩是怕危險,但是,她這個當母親的還是忍不住心驚肉跳,生怕陸珩是因為某些其他原因。


    幸好,他是正常的,之前不娶妻隻是不想娶。如今陸珩終於開竅了,範氏哪會有什麽意見,簡直恨不得按著他立刻成禮。就算陸鬆泉下有知,也會催著陸珩趕緊完婚的。


    範氏心裏放下一塊巨石,緊接著,好奇心占了上風,疑問一個接一個冒出來:“是哪家姑娘?姓甚名誰,家住何方,父兄何人?”


    陸珩唇邊含著淺笑,僅把最簡單的信息透露給範氏:“她姓王,叫王言卿,你們叫她卿卿就可。她是大同府人,父親祖父都在戰場上身亡了,我見她有緣,就帶了回來。隻不過去年我疏忽了,害她被政敵圍攻,不慎撞到了頭,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我很是愧疚,懇請母親體諒兒子,以後見了她,不要問過去的事情。”


    陸珩這番話說的情深意切,範氏聽了不由酸楚。父兄身亡,家裏即便有產業也傳不到女子身上,看來這個姑娘沒什麽助力了。


    範氏對此倒不太在意,陸珩拖到二十三還不肯成婚,如今終於動了心思,別說隻是一個孤女,隻要是個女人範氏就滿意的不得了。


    範氏並沒有糾結王言卿的家世,反而問:“她以前的事都忘了嗎?嚴不嚴重,還能治嗎?”


    失憶這種病稀奇,範氏如今隻聽過這一例。範氏試著想了一下,要是她一覺醒來半生皆忘,恐怕連自己出門都不敢。一個女孩子無家無族,本來就夠苦了,竟還沒了記憶。


    範氏光想想都揪心。


    陸珩說:“我給她找過許多名醫,但郎中都說這種病治不了,隻能耐心陪著她,讓她慢慢恢複。母親,兒子在此請求您一件事,勞煩您回去後和長兄、長嫂說一聲,隻把卿卿當我們自家女兒對待就行了,旁的話什麽都不要說,也不要問她的來曆。我帶著她慢慢尋醫問藥,等恢複後,再來給長兄、嫂嫂補見麵禮。”


    範氏知道陸珩素來好強,哪曾這樣求過別人?範氏心酸,當即應承道:“好,我會提醒他們的,保準不會嚇到她。那她一個人都不認識的話,平時行事……”


    陸珩明白範氏的顧慮,當即說道:“她隻是不記得過去,其餘和正常人無異。她的衣食住行自有我來安排,母親和長嫂知道這件事就行了。”


    範氏無形鬆了口氣,病這種事由不得人,失憶不是姑娘家的錯,但如果連獨自吃飯、走路都不行,恐怕有些麻煩。幸好王言卿不是癡兒,雖然以如今這副情況,就算陸珩喜歡上一個癡傻兒,他們也得認。


    陸家是錦衣衛世家,但陸珩的成就已遠遠超過陸家曆代祖宗,祖輩們的官職加起來也不如陸珩一個人的大。陸珩想娶什麽人,願意和家裏說是敬重範氏這個母親,範氏同不同意根本無關緊要。


    範氏從小就由著陸珩做主,自然不會再這種地方違逆兒子。她一口應下:“你放心,我明白的。女子在世上本就不容易,她一個姑娘家孤苦伶仃又沒了記憶,更像是浮萍一樣。你要多照顧她,多尋醫問藥,趕緊讓她恢複記憶才是。承天府近兩年來了幾個郎中,聽說醫術還不錯,要不,我把郎中請過來給她看看?”


    陸珩剛才那一番話把範氏聽得又心酸又動容,範氏哪能知道,這是陸珩編出來騙她的。陸珩說著感人肺腑的話,內心卻毫無波動,他巴不得王言卿永遠不要恢複記憶,怎麽會給她問醫抓藥呢?陸珩微微笑著,說:“謝母親好心,您把名字給我,我派人去問問。”


    範氏一聽,壓根沒有懷疑,立刻讓丫鬟將店名地址交給陸珩。母子兩人說話的功夫,王府正殿已經到了。陸珩適時打住話題,扶著範氏進內。


    正殿上上下下都守著陸珩的人,錦衣衛見了陸珩全都肅立行禮,守在殿門前的太監也主動走下台階,笑著給陸珩問好。陸珩淡淡點頭,臉上是見慣了大場麵的淡然。範氏親身經曆,愈發驚心於兒子權勢之盛。


    東西廠和錦衣衛那可是死對頭啊,如今,竟然連皇帝身邊的太監都對陸珩畢恭畢敬。


    範氏心裏既喜又憂地歎息一聲。


    覲見的臣子已經走了,皇帝在內殿休息,聽到範氏來了,連忙讓人帶進來。


    宮裏早就知道範氏要來,範氏曾經是皇帝的乳母,和外臣不一樣,所以皇後、德嬪和端嬪都在。範氏給皇帝行禮後,皇後帶著妃嬪上前,給範氏行了半禮。


    雖然範氏避開了皇後的禮,但這個麵子張皇後一定要做。乳母是宮廷規矩,無論是皇後妃嬪還是王妃公主,沒有人親自喂養孩子,這被視為極大的失禮。新生兒甫一誕生就要請乳母。


    乳母和嬤嬤有著根源上的差異,嬤嬤是伺候人的奴仆,而乳母是請來教養皇子龍孫的,容貌、品行、家世都要精挑細選。有時候小皇子和乳母相處的時間比正經母親還長,在宗室中的地位舉重若輕。


    吃奶時候的烙印不可磨滅,哪怕多年未見,皇帝見了範氏還是油然生出一種親近之意,連忙讓人給範氏搬座位。範氏推拒,最後虛虛搭了個角,詢問皇帝這些年的起居。


    對皇帝而言,母親這個形象分為兩部分,剛強可敬這一部分屬於蔣太後,而溫柔體貼屬於範氏。皇帝剛剛喪母,如今聽到範氏溫聲細語,心中熱流滾滾。


    皇帝說:“朕在北京有陸珩幫襯,一切都好。您住在承天府,山長水遠,未免太孤單了。不如您搬回京城吧?”


    皇帝和範氏說話,陸珩就站在範氏身後,默然不語。這些話事先沒有商量,但陸珩並不擔心,範氏和皇帝再親厚,也分得清誰才是親生孩子。


    範氏搖頭,說道:“妾身老了,終究習慣不了北邊的氣候,就在老家住著挺好。在這裏妾身每日看著興王府,就像您和蔣太後還在一樣,妾身心裏安心。”


    皇帝聞言心酸,不再強求。皇帝看著狡詐多智,其實是個很念舊情的人。他很能理解這種葉落歸根的心情,蔣太後雖然嫁到安陸,但原本就是京城人,晚年回到北京並無不適。範氏卻不一樣,她是土生土長的安陸人,不願意離開故土再正常不過。


    範氏說這些話半真半假,她一方麵不願意背井離鄉,另一方麵,也是避災。


    遠香近臭,她離得遠遠的,皇帝才會永遠惦記著幼年的好,陸珩也能安心在京城拚殺。範氏不願意這樣想,但萬一陸珩出什麽事,範氏和陸玟遠離京師,就是給陸家留下的最後一絲香火。


    範氏又和皇帝說了些家常話,她看著皇帝臉色,不無欣慰地說道:“皇上這些年越發朗健了,氣色比剛去京城時強了不少。太後在天有靈,也能安心了。”


    皇帝身體弱,一直是他們這些近臣的心患,幸好燭火雖弱卻連綿不絕,皇帝幾次曆經險境,每次都能奇跡般轉危為安。皇帝也覺得自己身體強健很多,麵有得意道:“天師授道有方,朕修煉起來頗有心得。還有陸珩,這次失火,多虧了他在。”


    陸珩拱手,垂眸說:“這是臣應該做的。”


    範氏不知道火災細節,但是僅憑書信上寥寥幾語,已經把她嚇得不輕了。範氏歎道:“多災多福,經過這一災,以後便順遂了。”


    皇帝聽著這些話十分熨帖,他又和範氏說了一會話,天色漸暗,範氏主動告退。皇帝今日接見了許多人,確實有些累了,他沒有挽留,而是對陸珩說道:“你也好些年沒有回過家了,今天不用守著,早點回去吧。”


    陸珩自十一歲上京後,再沒有回過家鄉。皇帝回到他們家的王府懷舊,陸珩也要和家人說說話。皇帝主動給陸珩放了假,陸珩謝恩,但出來後並沒有著急走,而是先派人送範氏回去,自己親自去檢查興王府的布防。


    陸珩一樣樣巡視時,有人默不作聲走到陸珩身後,在他耳邊低語:“都指揮同知,已經安排好了。”


    陸珩從正三品升到從二品,官銜和俸祿漲了,但職務並不變,依然握著南鎮撫司指揮使實權。陸珩輕輕點頭,又把剩下的路線檢查完,這才有條不紊出府。


    陸珩沒打點好之前,肯定不會放王言卿回陸家,要是他母親或者長嫂一句話問錯,陸珩就全暴露了。承天府有的是地方,陸珩先將王言卿安置在一間清淨的院子裏,等祖宅的破綻都處理好了,才帶著王言卿回家。


    陸珩在聖前伴駕,講究極多,這種臨時中轉的情況屢見不鮮,王言卿一點都沒起疑。她輕輕鬆鬆在院子裏休息,等天色微暗時,陸珩親自過來,接她離開。


    王言卿不知為何有些緊張,問:“哥哥,我們這就要去見伯母嗎?”


    陸珩瞥她一眼,笑道:“還叫伯母?”


    王言卿紅了臉,咬著唇不知說什麽。陸珩握緊她的手,主動解圍道:“沒關係,我不逼你,你想叫什麽都可以。母親得知你失憶後很過意不去,這幾日覺都睡不好。說來說去這都是我的錯,等一會回去別提過去的事了,省得她難受。”


    王言卿哪有不允,立即點頭:“好。”


    興王府離陸家祖宅不遠,馬車很快就到了。陸珩回來時沒提前通知,沒有人在門口迎接他們。陸珩當然是故意的,他繞開人群,親自帶著王言卿往自己十一歲前居住的院子走去:“父親去了京城後才接你回來,所以安陸沒有你的房間。我常年不在,祖宅裏長嫂當家,不好給長嫂添麻煩,這幾日委屈你和我住了。”


    陸珩總是有能耐把私心說得冠冕堂皇。王言卿明白他這些小心機,竟也不覺得不妥。


    大概因為,這就是陸珩吧。


    王言卿借著走路的機會悄悄打量四周,這處宅子比京城陸珩的宅子占地大,但裝飾不如京城華麗,處處透著一種歲月的古樸。王言卿想到足足有六代人居住於此,在她還沒認識陸珩之前,他就在這個地方出生、長大。


    她心中生出些難言的感覺,悄悄拽住陸珩的衣袖,壓低聲音問:“哥哥,我完全不記得伯母和大哥了……”


    陸珩聽到王言卿喊陸玟大哥,眉尖不受控地跳了跳。那一瞬間陸珩無比慶幸他誘哄王言卿改了稱謂,要是現在她還叫他“二哥”,陸珩非得嘔死。


    陸珩溫和笑著,另一隻手卻將王言卿握緊:“沒關係,有我呢。你以前和長兄不熟,平時都跟著我。”


    “是嗎?”王言卿認真詢問,“哥哥,除了你,我還和誰比較親厚?我失了憶,得趕緊和人家說清楚,要不然引起誤會就不好了。”


    陸珩微笑:“都不熟,隻有我。”


    王言卿懷疑地挑起眉:“是嗎?”


    “是的。”陸珩說,“你年紀和長兄相差太大,你來的時候,他都快娶妻了,和你能有什麽話說。我們家除了你沒有女孩,你可不是隻能跟著我。”


    王言卿想到陸珩是家裏幼子,就這樣都比她大五歲,一時覺得完全能理解。陸珩瞥到王言卿的表情,突然伸手放在她腰上,暗暗擰了一把:“想什麽呢?”


    陸珩下手很有技巧,王言卿冷不防被他扣住,都差點叫出聲來。她強行忍住,恨恨瞪了陸珩一眼,卻不敢說。


    陸珩確實比她長了五歲,她又沒說他老。


    陸珩忍下這口憋屈氣,心想不急,晚上再算賬。他依然微笑著給王言卿介紹陸家人口情況:“家裏人丁很簡單,母親範氏性情敦厚,已不管事了;長兄陸玟娶妻楚氏,膝下有一個三歲的兒子,名陸湛;長嫂楚氏是承天府衛鎮撫的女兒,和長兄是娃娃親,如今管著全家生計,還算好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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