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呢?”午覺睡醒的蔣辰,屋內屋外都找不到邰名秀,隻能抓住陳媽逼問。


    陳媽知道現在蔣辰改叫邰名秀小妹了,但不知道是為了什麽。“名秀家裏有事,下山去了。”


    “她怎麽沒有告訴我?”他在吵鬧中,還有幾絲的不安。


    “她看你在睡覺,所以就沒有吵你,你別發脾氣,都這麽大的人了。”陳媽好言安撫著。


    “她家裏有什麽事?我不管,我要小妹立刻給我回來!”他叫著,雙掌緊緊握成拳。


    “阿辰,你別這樣,名秀的爸爸受傷了,她為了照顧你,已經快三個月沒有回家了。”


    “那我下山去找她。”蔣辰根本不聽陳媽的話。


    “阿辰,名秀才離開這麽一下子,你就這樣,要是她以後都不在……”陳媽突然噤了口,連忙把剩下的話給吞了進去。


    “是不是我病好了之後,小妹就得離開這裏?”他黑眸微眯,逼問著陳媽。


    “你先坐下來聽我說。”陳媽很頭痛,最近蔣辰隻聽邰名秀的話,脾氣拗得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


    “那你要答應帶我去找小妹,我才要坐下來。”他談著條件。


    “你病還沒好,不可以下山去。”陳媽五官急得都皺了起來。


    “我的病既然還沒好,小妹為什麽要走?”他顯得暴躁,完全無法冷靜下來。


    “阿辰……”陳媽拉了拉他的手。“你別這樣,小妹沒有要走,她隻是下山去,晚上就會回來了。”


    “陳媽,你騙我對不對?小妹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回來了?為什麽我病好了,她就得離開?我要小妹,我現在就要小妹!”蔣辰開始在屋子內亂走,根本無法安靜下來。


    先前在匆忙之中,陳媽忘了跟邰名秀要電話,陳媽沒辦法,隻好打電話給阿珠問到了邰家的電話,但電話撥過去之後,卻一直沒人接聽。


    這時,剛好老陳回來了。


    “老陳,你送名秀到哪?”陳媽問。


    “到台北車站,名秀說她可以自己換車去醫院。”


    “陳伯,你帶我去找小妹。”蔣辰拉著陳伯的手就要往外走。


    “不行啦!陳伯不知道小妹家在哪裏。”陳伯想要推開蔣辰的手,無奈蔣辰抓得緊緊的。


    “那你剛剛把小妹送去哪兒了?她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回來了?!”蔣辰很恐慌,不自覺地吼了出來。


    “阿辰,你靜一靜,名秀有說她會打電話回來,等她打電話回來,我們再問她好不好?”陳媽好脾氣的說著。


    “真的?”聽到邰名秀會打電話回來,蔣辰這才不再咆哮,也放開了陳伯的手。


    “真的,陳媽不會騙你的。”陳媽像牽小孩似的,把高大的蔣辰給牽到了沙發邊。


    蔣辰終於坐了下來,隻是他的大眼緊盯著茶幾上的電話看。


    “為什麽還不打電話來?為什麽還不打電話來?”蔣辰嘴裏不時喃喃念著。


    終於在一個小時之後,就在蔣辰又等得不耐煩時,電話終於響了。


    蔣辰連忙接起電話。“小妹。”


    “阿辰……”是邰名秀。


    “你在哪?”他急問。


    “我家裏有點事,今晚恐怕不能回去了。”她爸爸跌斷了腿,目前得住院診治。


    “是不是我病好了,你就得走?你在騙我是不是?”蔣辰沒有對邰名秀吼,隻是聲音很急,有種慌張的感覺。


    “我沒有騙你,我爸腳受傷了,你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我爸是個老榮民,他年紀很大了,大到足以當我的阿公,他不小心在浴室滑倒了,現在住在醫院裏,我必須照顧他,畢竟我是護士呀!”她跟他說道理,她相信蔣辰能懂的。


    “在哪間醫院?”蔣辰問。


    “市立醫院。”


    “你爸爸受傷了,你一定很難過,我去醫院陪你。”蔣辰緩下了情緒,不再急躁。


    陳媽和陳伯在一旁看著,現在大概隻有邰名秀有辦法安撫蔣辰了。


    “不行,你好好待在家裏,我明天就回去看你了。”聽蔣辰要來,邰名秀有些急了。


    “沒有抱你,我一定睡不著的。”蔣辰像個無肋的小孩,低沉的聲音裏又夾帶著幾分的悲傷。


    “阿辰,你以後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不能老是抱著我睡。”邰名秀哄著他。


    “那我寧願不要好起來。”蔣辰有些賭氣。


    “你別讓我擔心,我明天就回去了,你要聽陳媽和陳伯的話,就這樣,我沒零錢了,我先掛電話了。”邰名秀匆匆掛下電話,如果繼續和蔣辰說下去,她很怕自己忍不住就會跑回陽明山上。


    “陳伯,我要去市立醫院。”蔣辰來到陳伯的眼前。


    “這……”陳伯看著陳媽,一臉為難。


    “不行啦!萬一被總裁知道就麻煩了。”陳媽猛搖頭。


    “陳媽,我隻要看到小妹就好,我立刻回來。”


    “這……要不先打個電話給阿沅,問問看他的意思。”陳伯提出了建議。


    “不行,問了阿沅,他一定不會讓我出門的。”蔣辰執拗著。


    “老陳,我看你就載阿辰去一趟,難得阿辰有這個心,趁現在天還沒有黑,快去快回,不然阿辰要是吵鬧整晚,這也不是辦法。”陳媽苦著臉,還是隻能這樣做。


    “陳媽,謝謝你。”蔣辰開心地在陳媽的臉頰上印上一個大大的香吻,然後拉著陳伯就匆匆的走出大廳。


    “真拿你沒辦法,以前隻要你一開心,也老是愛這樣親我,不過那是你小學時候的事了。”陳媽感歎著,好好的人,怎麽會發生那場致命的車禍呀!


    真是世事無常,或許能做的、該做的,就得趁早去做,免得以後沒機會,後悔莫及。


    市立醫院的三人病房內。


    老邰跌斷的腿已經打好石膏,現在正躺在病床上休息。


    兒子邰名群在南部住校,所以阿好並沒有通知他,現在一家三口總算有時間可以說說話。


    無論老邰怎麽問,邰名秀都說自己過得很好,也把蔣辰已經清醒的事告訴了父母。


    “醒過來了呀!那你不是可以回家了?”老邰很高興。


    “他還沒有完全好,一切都要看蔣總裁的安排。”邰名秀笑著解釋。


    “可是一個月有六萬塊的薪水,這待遇真的很不錯,要是你回來了,那不是又沒頭路了嗎?”阿好一臉的可惜樣。


    “你是沒看到名秀都瘦成這個樣子了嗎?才去三個月,整個人就變成竹竿,要女兒賣命也不是這樣。”老邰要不是礙於腳沒法亂動,早就跳起來了。


    “說得好像我很愛錢似的,再怎麽說蔣辰可是娶了名秀……”


    “媽,你小聲點,小心被別人聽見。”邰名秀左右看了一下,幸好爸爸的床位在門邊,裏頭的另兩床病人都在看電視,沒注意到他們的談話。


    阿好撇了唇角,才降底音量。“名秀可算是蔣家的媳婦,也不能說他一好起來,就把名秀給掃地出門,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樣就太沒天理了!”阿好忍不住抱怨著。


    “媽,畢竟我們拿了蔣家的錢,我跟總裁有簽約,什麽事都不能說的,一旦說了可是要被罰錢的,況且他要我走我就得走,這是當初談好的。”邰名秀垂低著頭,有股害羞。“蔣辰對我很好,他的病能好起來,無論做什麽,都是值得的。”


    “媽是為你好,你這樣嫁給蔣辰,為他做牛做馬,然後他人一好,你就要跟他離婚,蔣辰什麽都不知道,你才二十歲,將來可怎麽辦?”阿好當然希望女兒可以借機嫁入豪門,這樣她後半輩子就有依靠了。


    不然老邰老了,名群又還小,那日子該怎麽辦?


    “那當初我不讓名秀去衝什麽喜,是誰堅持要女兒去嫁給植物人的?!”老邰也火大了。


    “你要是有用,我還要靠女兒去賺這種錢嗎?”阿好也氣得口不擇言了。


    “你們別吵了,都是我自願的,我很喜歡蔣辰,隻要是對蔣辰好的事,我都願意去做。”


    “名秀呀!你真傻。”阿好很想罵卻又沒法罵。


    這時蔣辰出現在邰名秀的背後,老邰一眼就看到這個相貌堂堂的男人,他眯起老眼,仔細打量。


    “小妹。”


    蔣辰愉悅的叫聲,讓邰名秀跳了起來。“你……”


    邰名秀嚇了一跳,在差點從椅子上跌下去時,蔣辰大手一抓,連忙抓住了她的肩頭。


    邰名秀喘了一口氣,站起來,看著帥到發光發熱的蔣辰,那她剛剛和媽媽說的話,他都聽見了嗎?


    “小妹,我終於找到你了。”蔣辰笑著,唇辦都彎成了上弦月。


    “名秀,他是誰呀?”阿好也趕緊退到床頭邊,沒辦法,病房實在太小,蔣辰的體形又太有分量。


    “你們好,我是蔣辰。”他笑得白牙燦燦,就像個海灘男孩。


    “他就是蔣家的大少爺?”老邰開口問。


    邰名秀點點頭。


    阿好一雙大大的眼睛拚命盯著蔣辰看,有錢人家養出來的孩子就是不一樣,明明還在生病,可是就有那一身的氣勢。


    “我不是什麽大少爺,叫我阿辰就好。”蔣辰大方地牽緊了邰名秀的手,也不管眼前這兩位長輩被他的突然出現已經嚇到有些無措。


    “你怎麽來了?誰帶你來的?”邰名秀急問,萬一他出了什麽事,她要怎麽跟總裁交代?


    這時陳伯才從病房外小跑步進來。“阿辰,我在停車,我不是叫你等我嗎?你怎麽自己跑上來了?萬一你不見了,豈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嗎?”陳伯數落著。


    “陳伯,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認識路。”蔣辰還是笑,笑容是既爽朗又可愛。


    “陳伯,你怎麽把阿辰帶來了?”邰名秀問。


    “他吵著要來找你,我和陳媽都拿他沒辦法,要是不帶他來找你,恐怕他今晚不會乖乖睡覺。”陳伯無力地說。


    老合和阿好互看了一眼。


    阿好才問:“他就是那個植物人嗎?”


    “媽!”邰名秀連忙掙脫蔣辰的手,來到媽媽的身邊。“媽,你別亂說話。”


    見過大風大浪的老邰在吃驚過後,立刻恢複鎮定。“蔣少爺,看起來你都已經可以生龍活虎了,那我們家名秀是不是可以回來了?”


    “不行,我不讓小妹回家!”蔣辰顯得有些慌張。“小妹,你不能走,我不能沒有你。”


    “爸,你跟他說這個幹什麽?”邰名秀怪罪似的看了爸爸一眼,才又走回蔣辰的身邊。“我沒有要走,你不要急。”


    “老邰呀!到時我們全家都去喝西北風,你就知道了。”阿好輕聲警告。


    老邰很想翻臉,但怕女兒難做人,隻好忍下這口氣。


    “爸、媽,我先帶他回家,明天我再來看爸。”要是繼續待在這裏,邰名秀很怕許多不該說的事都說了。


    聽到邰名秀要跟他一起回家,蔣辰又笑了。“明天我也要來,我要跟小妹一起來。”


    “去吧、去吧!”阿好把女兒推出病房。“你爸爸有我照顧就行了,沒空不用來看他,他剛跌倒的時候是我急昏了頭,才會打電話給你,現在沒事了,你快帶他回去吧!”


    “媽,辛苦你了,有需要走路的時候,就讓爸坐輪椅吧!”邰名秀交代著,才帶著蔣辰和陳伯離開。


    一路上陳伯將蔣辰吵鬧的情形說了一遍,邰名秀聽得耳根發熱,蔣辰則聽得直直發笑。


    她沒想到蔣辰會追到山下來,這樣是不是表示她對他而言還是很重要?他直到目前為止還是離不開她?


    那她是不是可以多賴在陽明山上一陣子?


    她真的不想離開蔣辰,一點都不想。


    自從在醫院見過邰名秀父母之後,蔣辰的個性又悄悄的轉變了,從吵鬧、執拗、愛鬧脾氣,到現在帶著調皮、玩笑、爽朗,有時卻又有著小小的迷糊。


    當然邰名秀沒有再回醫院探望爸爸,雖然她很急,可是媽媽不準她回去,就怕蔣總裁一生氣把她趕回家,那可是立刻損失一個月六萬塊的薪水。


    加上老邰已經出院,就等著拆卸石膏,有沒有她在身邊照料都沒什麽差別,所以邰名秀才放心地待在陽明山上。


    從蔣辰清醒到現在已經一個多月了,依照他一天長一歲的康複速度,連邰名秀都弄不清楚他到底恢複到他三十歲的正常年齡沒。


    其實她現在的工作很輕鬆了,既不需要幫蔣辰喂食、換尿布、洗澡,也不用天天說故事,更不用半夜常常被蔣辰的夢魘聲給驚醒。


    她無事可做,隻能整天陪蔣辰玩,不然就是幫陳伯整理庭院、幫陳媽洗洗菜,而蔣辰也黏她黏得很緊,除了上廁所、洗澡,她幾乎無法離開他的視線,若要午睡,他也會拉著她一起睡,他大概被上次的事嚇到了。


    “小妹,我們去打籃球。”蔣辰手裏拿著一顆籃球,以右手食指就輕易將籃球轉了起來。


    “哇 ̄ ̄”邰名秀笑了。“我也會,不過沒法像你轉那麽久。”


    她有著山東人和原住民的血統,所以她算得上是運動好手,無論是賽跑或者打球都難不倒她。


    “真的嗎?”他將球丟給了她。


    “小心。”她趕緊接住籃球,大廳裏可都是價值昂貴的骨董,萬一有個損失,賣了她都不夠賠。


    他看出她的緊張。“走,我們去外麵打。”


    他和她來到遊泳池邊的籃球場,十一月的陽明山,微風吹來已經帶著冷意。


    “我好久好久沒打球了,以前國中時,我還是籃球校隊。”她學著他將籃球拿到手上轉,隻是沒轉兩下,籃球就掉落在地。


    蔣辰撿起球,一下一下運起球來。“好巧,我高中時也是籃球校隊。”


    “真的呀!我媽說,打球沒出路,又賺不了錢,後來就不準我打。”她接過他扔來的球。


    “我們來鬥牛,我讓你三球。”他展開雙臂,雙腳微蹲,做了個防護的姿勢。


    “不行啦!就算你讓我十球,我也不會贏。”她笑著搖頭。


    她還是習慣將長發束成馬尾,馬尾隨風飄揚,隨著她的笑容蕩漾出活潑的俏麗,讓蔣辰有一瞬間看傻了眼。


    他往前一撲,假裝要搶她的球,她隻好運起球來閃躲,他跟她鬧著玩,在籃下阻止她的投射。


    “阿辰,不公平啦!你這麽高,我要怎麽投籃?”她不依地嘟起嘴,站在籃下就不動了。


    “好,我變矮。”蔣辰蹲了下來。“像不像白雪公主跟七矮人?”


    她哈哈笑了。“哪有像我這麽黑的白雪公主?!”她雙腳一蹲,乘機用力將手上的籃球投射了出去。


    “小妹,原來你也會耍詐。”


    當一聲,籃球射中籃框,蔣辰飛身起來,打算要搶籃球;邰名秀也不甘示弱,雖然矮了他半顆頭,她還是想搶回籃球。


    兩人你爭我奪,笑聲回蕩在這安靜的別墅裏,陽光閃耀在他們身上,運動時的快感,讓兩人是既開心又舒服。


    就在蔣辰一記三分線射籃得分之後,邰名秀立刻衝到籃下想搶回球時,他也馬上往前跑去。


    而撿到球的她卻因為跑得太激烈而腳下不穩,差點跌倒時,他眼明手快將她和籃球一起抱進了懷裏。


    一個翻滾,兩個人順勢滾坐在地上。


    兩人的肢體動作親密到就像呼吸一樣自然,她天天被他抱著睡,但他從沒有過這種異樣的眼神,而這樣的眼神是屬於男人看女人,是這麽熾熱充滿著情愫。


    兩人眼對眼、眸對眸;天之下、地之上;雲在飄、風在吹,這個世界就好像隻剩下他們兩人。


    她的呼吸懸在喉嚨口,她隻能看著他,把一切全都忘到九霄雲外。


    他的右手撫上了她的臉頰,左手還扣在她的腰上,他的臉微微側了十五度,柔軟的唇就這麽吻上她的唇。


    甜美而愉悅,她隻能閉上雙眼,用心感受唇上的暖意,這下她可以確定了,他的心智年齡已經恢複到了三十歲。


    否則這個吻怎麽會令她心悸到想哭?


    邰名秀有些失神,她還在想著下午那個吻。


    蔣辰究竟是什麽意思?為什麽要那樣吻她?她的心很慌,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名秀,總裁已經讓蔣沅通知我,明天就可以下山了。”餐廳裏,劉展鑫握住了邰名秀的手。


    “什麽?”邰名秀這才回過神。


    蔣辰去洗澡,她趁空來餐廳裏幫陳媽切水果,才一恍神,手就被劉展鑫給牽住了。


    “我是說,我明天就要離開這裏了。”劉展鑫隻好再說一遞。


    蔣辰剛清醒的那陣子,手腳的協調能力還要靠劉展鑫按摩推拿,而現在蔣辰已經能跑、能跳,當然不需要劉展鑫了。


    “劉大哥,真的嗎?”邰名秀的眉頭深鎖,有著淡淡的哀愁。


    劉展鑫以為她的哀愁是為了他。“名秀,別難過,老實說,我以為我早就會被辭退,沒想到過了這麽久總裁才開口,還多付給我一個月的薪水,想一想,總裁人還不錯,並沒有外表那麽嚴苛。”


    “那可能過不了幾天,總裁也會讓我離開的。”沒想到時間真的到了,她早就有心理準備,可是為什麽心還是這麽痛?


    “蔣辰都好了,不管他的心智有沒有恢複正常,都不是你能力能及的,這樣你也可以早日獲得自由。”


    “嗯。”她點點頭,心裏整個發愁,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名秀,我上回跟你說的事,你覺得怎麽樣?”劉展鑫問。


    “什麽事?”她不懂。


    “蔣辰突然清醒,害大家都手忙腳亂的,你還記不記得我跟你提過的事?我很喜歡你,我們或許可以試著交往看看。”劉展鑫的眼神裏有著濃濃的期盼。


    “這……”她低著頭,想著該如何拒絕。


    “我知道你和蔣辰假結婚的事,我不會在意的,隻要你和他辦妥離婚手續,一切就沒問題了。”劉展鑫以為她是在害羞。


    “我……”雖然她在求學期間,也拒絕過不少男生的愛慕,但劉展鑫畢竟跟她朝夕相處,情況還是有些不同。


    “名秀,不要有壓力,隻是交往看看,若不適合,我們就平和分開,我不是壞人。”劉展鑫想摸上她的臉頰時,突然被一個大手給打了下來。


    “你在幹什麽?”蔣辰的聲音壓得極低,臉上的怒火很盛。


    “阿辰。”她的腰立刻被蔣辰給扣住了。


    “蔣辰,你……”劉展鑫有苦難言。


    “劉展鑫,小妹不會喜歡你的。”蔣辰說得斬釘截鐵。


    劉展鑫像是不認輸似的。“你怎麽知道?”


    “因為小妹是我的。”蔣辰說得很霸氣。


    劉展鑫目光直勾勾的盯著邰名秀看。“名秀,你說呢?你怎麽說呢?”


    “劉大哥,我一直把你當作大哥……”她不知道該怎麽把這種會傷害人的話題繼續下去。


    “名秀,等你離開這裏,就會發現對我的感情是不一樣的。”劉展鑫的臉色已經微微難看了。


    “劉大哥,等離開這裏,我們還是朋友的。”她還是隻能用抱歉的眼神看著劉展鑫。


    “我明白了,名秀,你多保重,豪門不是每個人想進去就進得去的,你自己得認清自己。”劉展鑫說完這語重心長的話後,就轉身離開餐廳。


    看蔣辰的占有欲,原本劉展鑫以為他是病人的緣故,所以特別依賴邰名秀,沒想到連邰名秀都這麽說了,這下劉展鑫也死心了。


    邰名秀當然明白劉展鑫的意思,隻是就算她和蔣辰是無言的結局,她也不可能會喜歡他,這是兩碼子事。


    “劉大哥明天就得離開這裏了。”她微微掙脫他,去倒了杯開水遞給蔣辰。


    “你舍不得他?”蔣辰接過開水,一口仰盡。


    這是邰名秀照顧他的習慣,從不給他喝飲料,一有機會就會讓他多喝開水。


    “當然,我跟他同事了三個月。”畢竟劉展鑫真的很照顧她。


    蔣辰擱下手裏的水杯,氣呼呼地離開餐廳。


    “怎麽了?”她趕緊追上去。


    他直直走進他的房間,坐在床上等著她進來。


    “以後你的手不要隨便讓別的男人碰!”


    “哦!”她隻能應一聲,原來他是為了這個在生氣。


    “還有,我不準你去喜歡別人!”他說得是這麽理直氣壯。


    蔣辰唯一沒變的就是自始至終對她的占有欲,難道是因為他清醒時第一眼看見的人是她,所以就對她依賴特別深?


    她在他身邊坐下。“也許我和劉大哥一樣,明天就得離開這裏了,我們早晚都得分開。”


    “不會的,我不會讓你走的,我們一輩子都不分開。”蔣辰將她緊緊摟在懷裏。“我會有辦法的。”


    她又何嚐想要離開這裏,離別的愁緒彌漫在邰名秀的心裏,她很不安,非常地不安。


    下午的那個吻讓她認定他應該已經恢複正常了,可是他現在的霸道和蠻不講理,她又被他的行為搞迷糊了。


    她輕輕推開他。“蔣辰,你還記得你有個未婚妻嗎?”


    事情不談不代表不存在,她什麽話題都能跟他說,獨獨這個話題她已經逃避了許久。


    “記得,她是吳姿璿。”他看著她,大手還是緊緊握住她的手。


    “那你現在已經好起來了,你要不要打電話通知她,讓她來看你?”她按壓下心酸,展露出笑意。


    “我想蔣沅早就通知她了,如果她想來看我,早就來看我了。”他用嘲諷的語調說著。


    “你還昏迷不醒時,吳小姐有來看過你,她長得真漂亮。”她故意誇大表情。


    “你真覺得她很漂亮?”他問。


    “是呀!”她重重的點頭。


    “小妹,想不想聽故事?”他突然轉了話題。


    “想呀!”


    “那待會兒你還是得讓我抱著睡,不然我就不說故事給你聽。”他的笑容竟有著淡淡的狡黠。


    “厚 ̄ ̄哪有人這樣的!”她也配合起他的表情,小女人似的撒著嬌。


    “怎樣?”他勾起唇角問。


    “好啦!這算什麽條件,你本來就天天抱著我睡,就好像小孩在抱媽媽一樣。”她拉起棉被,先躺上床去。


    “哇 ̄ ̄你取笑我是長不大的孩子。”蔣辰笑得很開心也跟著躺上床,然後將她摟在懷裏,讓她的小臉枕在他的肩膀上。


    “本來就是,也許你是屬貓的,醒來的第一眼看到我,就把我當作是你媽了。”


    他還是笑,不在意被她吃豆腐。“看樣子你是不想聽故事了?”


    “好啦 ̄ ̄不取笑你,說吧!”她若不是這樣跟他說說笑笑,她真怕自己會熬不過這種沒有明天的日子。


    “是我跟姿璿的事。”他的口氣突然變得很正經。


    她聽到吳姿璿的名字,心窩處整個擰了起來。


    “姿璿小我兩歲,我們算是青梅竹馬吧!她爸爸跟我爸爸是好朋友,我們好幾年前就訂婚了,可是遲遲都沒有結婚。”


    “為什麽?”她忍不住問:“既然兩年前你都已經有了未婚妻,為什麽還要出國去工作?”


    “因為她的父母和我的父親都希望我能坐上總經理的位置再來成家,誰讓我沒用,一直都沒法當上總經理。”他嘲笑著自己。


    “怎麽這樣?沒當上總經理還是可以成家呀!你的成就都已經這麽好了。”她為他抱不平,他以前為了工作,大概是一天工作十六小時的那種拚命三郎。


    “總經理的位置隻有一個,當然人人得搶,搶慢了就沒有了。”


    “可是那樣壓力好大。”


    他的手摸上她的臉頰,他在她的眼底看見淡淡的悲傷,他知道她的悲傷是因為舍不得他。“你覺得我成為植物人的那些日子,她為什麽不來照顧我?”


    “她不愛你嗎?”


    “不知道,時間太久,久到我和她之間到底是愛情還是親情都分不清楚了,我應該是在國外出車禍的,因為我不記得我有回台灣。”


    “那你現在好起來了,應該可以和她……”她的話沒說完就被打斷。


    “無論她愛不愛我,我愛不愛她,其實都不重要了,這種口頭說說的愛,你覺得有意義嗎?”


    “當然沒有意義,我認同你的看法,一旦貧病就棄愛人於不顧,這樣的愛根本不算是愛了。”


    “所以在我出車禍的那一刻開始,我和吳姿璿就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他在她的發頂輕輕烙下一個吻。


    “我明白了。”她的心情好像輕鬆了許多,他是看出她的愁緒,特別安慰她的嗎?


    “小妹。”他的臉頰輕輕磨擦她的發絲。“很多事情擔心是沒有用的,要放輕鬆一點。”


    他的一句話,讓她立刻活了起來。他說得沒錯,日子再怎麽難過還是要過,她何不開開心心的過?


    “阿辰,明天我們去吃日本料理好不好?”她在他懷裏問著。


    “好,明天去吃。”他一口答應。


    他的吻突然落下,落在她的唇上。


    她的心還是糾結得難受,這明明是個柔美的吻,她為何會覺得這麽心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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