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聽瀾正立在她身後,一身白袍,腰斜曳影,此刻眸子落在她手中的掃帚上:“灑掃弟子呢?阿鳶怎麽自己來清理落花?”


    自她回來後,那些個灑掃弟子就連個影兒都沒見過了。


    天極宗弟子倒是從不曾犯懶,主要是江岫白不太喜歡別人進這小院,所以青溪閣沒有灑掃弟子,一切活兒都是包攬在江岫白的身上。


    季清鳶對著他笑了笑,道:“左右無事,自己掃一掃,當個樂趣。”


    院外青石桌還是濕潤的,流蘇樹上的花還在往下滴水。季清鳶放下掃帚,帶著宋聽瀾往院子裏正堂那麵走:“師兄來找我是何事?”


    宋聽瀾跟著她往裏走,在正堂落座,道:“浮屠境的事情,有了些眉目。”


    “什麽眉目?”


    “浮屠境此次現世與雙月靈穀相關,傳聞此次雙月靈穀內藏有十八枚曄苓珠,攜帶曄苓珠,可進入浮屠境。”


    這浮屠境難得現世,一經現世,竟也非人人都可入。


    雙月靈穀各門各派都有一定名額,四大宗門各有五六個名額,除卻那些個沒有金丹期弟子的小宗門,其它中上的宗門人數不等。林林總總加起來也有七八十人。


    這七八十人,都是金丹期,也都是各門各派年輕弟子一代中不可多得的精銳。


    原本秘境內隻有靈寶之爭,若非必要,各派弟子也還可以秉承著別處也有的原則禮讓禮讓,維持著表麵的和和氣氣。


    但如今一出現這浮屠境和十八枚曄苓珠一事,腥風血雨,估計在所難免。


    季清鳶若有所思:“那雙月靈穀此行,恐怕不大平和了。”


    宋聽瀾道:“若阿鳶不感興趣,這浮屠境也並非一定要進。”


    聞言,季清鳶有些詫異:“浮屠境作為三大秘境之一,靈寶珍器無數,其內靈氣也是上古靈氣,人人皆是趨之若鶩。師兄何出此言?”


    宋聽瀾麵色認真道:“此次入浮屠境,曄苓珠便會將修士與浮屠境困在一起,五年之後,曄苓珠逐漸化為靈氣為浮屠境所吸收,修士才能被傳送出去。”


    浮屠境雖內含上古靈氣且珍器靈寶無數,但同時也危險叢生,千年萬年的妖獸數不勝數,化形的靈也極多,對人具有攻擊性的不在少數。


    在其內生活五年,雖然在上古靈氣滋潤下修行速度能大大提高,但浮屠境內的危險也不可小覷。


    五年,隻要一個不慎,便容易喪命無名之地。


    季清鳶明白了他的意思,輕歎了口氣:“危險與機遇都是並存的,我們還是要盡力一試。”


    宋聽瀾為她的安危著想,但季清鳶心裏對這種地方多少存在著點向往。


    過慣了被人天天追殺的日子,跑去秘境裏跟各種各樣的妖獸打架總是要有趣得多的。


    宋聽瀾從不幹涉她的決定,見她這般說了,也沒再說些別的,隻道:“那阿鳶切記好好為雙月靈穀做些準備。”


    季清鳶點頭道:“好。”


    說完了正事,二人也不知道該談些什麽。


    這種事情其實可以用傳音符,不用自己跑一趟,但宋聽瀾還是親自過來與她當麵說。如今正事說完了,他一個不善言辭的人,找不出什麽能說的話。


    最後隻問了幾句狀況,又叮囑幾句她注意身體,便站了起來,離開了座位。


    季清鳶跟了上去,送他到院門口,待他背影完完全全消失,才又重新回了屋子裏。


    江岫白還在她屋子裏躺著,季清鳶在正堂坐了會兒,最後又起身往院子裏走。


    江岫白平常最小心他那一塊種靈植藥草的小地,今日淋了大雨也不知那些個靈植藥草有沒有幾株被淋倒了的。


    她走過去,停在那塊小地。


    有幾株嬌貴難養的靈植看上去萎靡了些,季清鳶見過它們平日被照料得極好的鮮亮精神模樣,此刻見它們耷拉著,心裏也有些可惜。


    靈泉水也是水,今日又下了一場大雨,季清鳶怕再放靈泉水會對它們的根莖不好。


    旁邊放著木桶和水瓢,季清鳶四處看了看。


    她倒是記得,江岫白製了些肥料的。


    周圍都沒看見,季清鳶幹脆進了江岫白的屋子。


    江岫白的屋子比她要小一些,但配置也都差不多。


    屋子內收拾得很幹淨,季清鳶本著來找肥料的想法,本想直接往他書桌那邊走。


    但經過屏風,她便聞到一種奇怪的味道。


    淡淡的花朵的香味,兩種互相相反排斥的味道糾纏在一起,聞起來依舊是花香,卻有些怪異。


    季清鳶描述不清楚這感覺,隻覺得這味道有些熟悉,可偏偏又想不起來。


    她有些遲疑地,想往屏風後走,一瞬又頓住腳步,猶豫這樣會不會窺探江岫白的隱私。


    她正猶豫間,身後不知何時傳來一聲:“師尊。”


    “你在看什麽?”


    江岫白的聲音突然響起,季清鳶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便撞上身後人堅硬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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