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裏趙芸娘前一世中,李延睿在原主江氏阻攔並沒能順利參加書院的歲試,直接被書院除了名,三年之後原主江氏在江裏正的勸說之下,才終於鬆口讓李延睿再次考上書院求學,再經過三年之期才去考了鄉試成功中舉。


    六年的蹉跎讓李延睿差點一蹶不振,跟趙芸娘的關係也變得疏離,最後原主江氏命他休妻也沒有反抗,直接造成了趙芸娘的悲劇。


    這六年的蹉跎,無論於李延睿還是趙芸娘都是無法彌補的遺憾,想不到如今李延睿會主動要求先賺錢後考試。


    江婉掃了趙芸娘一眼,她在聽到李延睿的話後也是一楞,接著神情焦急,不過小嘴兒張了張最後都沒有出聲,一副很認命的樣子。


    “老大,這事你怎麽看?”江婉平複了自己臉上的驚詫之色,把問題拋給李延宗。


    她說過家裏的人要團結一心好好過日子,自然也不能再忽視任何一個人的想法。


    李延宗被問得一楞,好半晌摸著頭不知道說什麽。


    平常他在家裏極沒有存在感,除了做事從沒人問過他的意思,更何況事關家裏的老二讀書!


    “想什麽說什麽,往後家裏的事大家都一起商量。”早晚這些孩子都要自立門戶,江婉不得不鼓勵和引導他們自己思考。


    “嘿,老話說打鐵真熱,我看老二還是現在就回書院去。”他說完偷瞄了上首的江婉一眼,抬頭就見到一雙鼓勵的目光,立即挺了挺胸膛,“總之家裏的事你別擔心,也別怕沒錢,我多找幾份短工就是了。”


    後麵這句他是對李延睿說的。


    以前他對家裏老二穿著周周正正的長衫去書院讀書,幹幹淨淨的受人敬重,而自己每天隻能在田地裏摸爬滾打不是沒有怨言的,但昨天裏正三爺爺顧及老二讀書人的身份給他們李家主持公道、斷絕了江家一家上門胡攪蠻纏的事,還是讓他的內心受到了一些衝擊。


    果真娘說得沒錯,他們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老二讀書也並非清閑享福,甚至比起他來肩負了更多更重的責任。


    他是兄長,即使扛不動家裏的大旗,也要力所能及的為兄弟分憂。


    “我,我也要說嗎?”李延平正喜滋滋的盯著桌上的布匹看,想像著自己馬上就能穿上新衣的樣子,冷不丁發現娘的目光朝他望過來,有些不確定的站起來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當然是去讀書啊,我也會好好幫大哥幹活的。”


    李延平早就巴不得二哥去書院了,這樣就沒人每天晚上都盯著他讀書識字了。


    “二哥還是快去書院讀書吧,寫字寫得我手痛!”李翠見大哥三哥都有發言,自己也忙舉起兩隻小手表態,她跟李延平的想法基本一致。


    “翠兒再不認真學寫字,將來瑜哥兒可就要超過你了,就算你二哥去了書院,咱們家讀書識字的事都不能半途而廢。”


    江婉捏了把她的小臉,看她一臉哀怨的小臉皺成小包子似的,大家都笑起來,一掃剛才屋裏的沉悶。


    “阿梅呢?老二去讀書你有沒有什麽想法?”


    都說家和萬事興,整個大虞朝的小家庭議事的時候都沒有征求婦人意見的習慣,但往往最後鬧出家庭矛盾來的都是婦人。


    江婉將改變李家命運的舉動準備直接實施在家裏婦人的身上,她們現在不僅是家裏的一份子,將來更是自己家庭裏的當家婆婆。


    年輕的時候不動腦筋想事,老了自然也不會有什麽經驗,那說什麽改變李家命運,到頭不過還是一句空話。


    “我?”江梅顯然被問懵了,以前她雖然在家裏有婆婆的特殊對待,但涉及到家裏的家政大事哪裏有她置喙的餘地?


    長期事不關己的人突然被點名,就跟上課走神被老師抓包的學生似的,憋紅了臉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到最後還是李延宗看不過眼捅了捅她,她才如夢初醒一般,“聽當家的,當家的說什麽就是什麽。”


    老大夫妻倆的互動全都落到江婉的眼裏,她莫名的感到舒心。


    想當初剛穿來的時候,老大木訥,江梅摟著孩子吃不上飯,老大這個做丈夫的都不會想到伸把手,如今都知道替老婆解圍了,不得不說,這是一個不小的進步。


    第29章 反差實在太大了


    “芸娘我就不問了,想必你們也是夫妻一心。”


    江婉掃了一屋子齊刷刷望著她的孩子,越發有當娘的心境了。


    ——滄桑、心累。


    “我跟大家的意見相同,也讚同老二盡快回書院去,準備參加歲試。”


    “正如同老大說的,打鐵都要趁熱,讀了的書本丟下再撿起來費時不說也費力,多累啊。再說你早一天考中功名咱們家也早一天改換門庭,同樣是為家裏出力,比你賺幾兩銀子的束脩更重要。”


    “關於銀錢的問題你也別擔心。”


    “你們爹中舉那會兒別人送的禮我都存著,雖然不多,但維持到你鄉試還是可以的。”江婉故意頓了頓,果然屋裏的人雖然個個都低垂著頭,但都張著耳朵。


    李家的錢財向來都掌握在原主江氏的手裏,又不停的往娘家搬運,家裏每個人其實都很想知道還有多少家底的。


    江婉選擇此時坦誠布公,是因為看到了李延睿的變化。


    向來清高孤傲視家人如無物的人終於知道體諒家人的難處了,這是難得的進步,況且這孩子也是個執拗的,如果不據實以告,也怕他當真要去輟學打工。


    他一個讀書人能賺多少錢?不是江婉小瞧他,論賺錢他肯定不是自己的對手。


    好鋼要用在刀刃上,會讀書的當然是去求取功名改變社會地位。


    不然豈不是本末倒置?再說不為了能改變社會地位,江婉費勁扒拉的帶著李家這一大家子人好玩?


    一聽銀錢不必擔心,李延睿的臉色也平靜了很多,衝江婉揖了下手,“兒子聽娘的。”


    如果能不為生計發愁,他肯定更願意全心全意的讀書。


    “當然,那點家底肯定是不夠花的。”江婉清了清嗓子接著又道:“如今家裏的情況你們都清楚了,今年新開的荒還不知道夠不夠全家人的口糧。”


    “老二將來還要上京趕考、老三眼看著也大了到了說媳婦的時候,你們的小妹也要攢嫁妝,再過幾年,瑜哥兒都大了也要讀書了。”


    “再說你們都成了家,咱們家說不定很快又要添丁進口。”


    江婉將家裏每一個人都點到,盡量做到公平公正。


    “往後家裏要用銀錢的地方越來越多,咱們坐吃山空也不是辦法,我跟你們交了底,也是想大家都動動腦子,看看能不能想出什麽賺錢的營生。”


    趙芸娘自知今天做了錯事,婆婆難得發善心沒有發作她,本一直勾著腦袋,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當她聽到‘添丁進口’這四個字時,總感覺婆婆的目光若有若無的往她身上瞟。


    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兩下,才又重新站穩。


    婆婆的意思是盼望著她的孩子的到來?而不是像前世那樣折磨得她流產?


    “芸娘?”趙芸娘回神時大家都散了,堂屋裏隻剩下相公李延睿蹙著眉握著自己的手一臉擔心。


    “你怎麽樣?哪裏不舒服嗎?”


    “不……沒有。”趙芸娘抽了下手,想轉身掩飾自己的失態,卻發現自己的手被相公緊緊握著紋絲不動。


    她難為情的掃了眼四周,見屋裏隻有他們倆,才放下心來。


    感受到從大手裏傳遞過來的溫度,趙芸娘隻覺得全身都暖和了。


    比起以前,相公的一雙手粗糙了很多,上麵開荒被鋤頭鐵鍬磨出的水泡都已經破了,又結成了繭,摩挲著她的手腕有輕微刺癢的感覺,讓她的心都跟著顫了顫。


    “你放心吧,娘看樣子是真的不怪我們了。”見趙芸娘的神色正常了些,李延睿才舒了眉眼,“看,大嫂給你留的蔥綠色的布,說是色淺襯你的皮膚。”


    趙芸娘摸著細細軟軟的麵料,很想不明白。


    前世她就知道婆婆屋裏收了很多好布,但她連過過眼癮的機會都沒有,要不是時不時李翠和江梅穿了新衣到她麵前耀武揚威,她怕是都不知道世上還有這麽好看的布料。


    可如今這布就在她的手裏,婆婆吩咐讓她給自己做新衣,而且江梅還給她留了最好看的顏色!


    “這……這是真的嗎?”


    趙芸娘緊緊的回握了下自己相公的手,有做夢般的不可思議。


    她今天鬧分家被裏正教訓了一頓,本以為回到家裏有大禍臨頭,連院門都不敢進,相公才陪了她一起跪在門口。


    沒想到迎接他們的並沒有雷霆之怒,婆婆的神情反而十分平靜,甚至說希望他們夫妻能記住今日的情分同心同德攜手一生!


    晚飯後不僅交代了家底,還拿出她珍藏了許久的衣料給全家人做衣服。


    如果說給相公準備新衣去書院還情有可原,畢竟這段時間家裏發生的事也能看出,婆婆對相公的學業還是很看重的。


    其他人都跟婆婆親近能有新衣也說得過去,但不久前還為相公娶了自己要死要活的人突然就對她和顏悅色了。


    她摸著布料,怎麽想都嚴重的感覺不真實。


    這個婆婆兩世的反差實在太大了!


    “怎麽不是真的?”李延睿望著妻子迷糊的樣子噗嗤笑出聲來,“我娘好歹也是秀才的女兒、舉人老爺的妻子,又不是見識短淺的無知婦人,你看她學認字多快,短短時間之內認識的字都快趕上你了。”


    “不過這次無論是我們的事還是江家的事都挺傷她心的,不然也不會有這麽大的變化。”李延睿說到後麵,語氣也低落下來。


    雖然以前的娘他並沒有做多關注,但他知道她把自己照顧得極好;如今處處為他們兄妹考慮的娘是讓人很暖心,卻也著實讓他掛心,就比如剛才娘給大家都分衣料做新衣,卻獨獨忘了她自己。


    趙芸娘並不覺得她婆婆身為秀才的女兒、舉人老爺的妻子與無知婦人有什麽區別,隻是礙於相公的顏麵她不好反駁,隻輕輕的點了點頭。


    “桌上還多出一匹?這是給誰的?”


    剛才大家都分了新衣料,連同李延睿的,她們二房應該是三匹布,可趙芸娘發現桌上還多出一匹淺灰的來。


    “娘給大家都分了布,還多出一匹棗紅的跟一匹淺灰的,就直接分給了大哥大嫂和我們,大嫂說紅的給瑜哥兒做衣服喜慶就挑了紅色,這匹你看著辦吧。”


    李延睿邊幫妻子收拾布匹邊解釋著。


    他很能理解妻子受驚嚇後的心情,剛才一直走神也能理解。


    隻是,分家的事,不能再提了。


    “芸……”


    “相公我知道了,今日是我錯了讓娘傷心,往後我絕對不再提分家的事!”


    第30章 錯不開眼


    眼見著相公的神情變得嚴肅,一起過了兩輩子的趙芸娘立馬就猜到了他要說什麽。


    今生的婆婆為什麽會與前世不同,這事她暫且放下,若能一直相安無事下去就這麽湊合著過也不是不可以,將來若有變故那也隻能到時候再說,但眼下她必須給相公一個交代。


    “我提分家……隻是擔心相公的學業。娘雖然這段時間看上去挺好說話的,但她一直不鬆口放相公去書院……”


    趙芸娘小心翼翼的跟在李延睿後頭回房,邊走邊小聲的解釋,“今日牛二家的給送了信來,我一看歲試在即就急了,怕你誤了考試回頭被書院除名。”


    “相公!”趙芸娘細聲細氣的解釋了一路,都沒能換來李延睿一個轉身,當即也慌了,上前主動拉起他的手,“你看你這段時間跟著家裏開荒,手都磨破了,還哪是握筆的手啊,我看著……心痛……”


    軟軟的聲音僅著哀傷的調子,縱然李延睿鐵石心腸也硬不起來了。


    這些天妻子心疼自己背地裏不知流了多少淚,他又不是不知道,他也有開導她,這是娘對他的磨煉,並不會真的斷了他的求學之路。


    隻是沒料到她不僅沒聽進去,膽子還這麽大,直接求到了裏正麵前。


    “娘也是為了我好!”李延睿歎了口氣,停下身定定的望著她:“往後你也要聽娘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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