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舒調整模型角度,使其呈彎腰狀態,再從心髒部位的彈入口和取出子彈的位置穿過金屬杆。


    侯大利道:“現在回到另外一個問題,為什麽五四手槍子彈近距離射擊,在沒有碰到骨頭的情況,沒有穿透人體,彈頭卻出現擦痕並變形?請張小舒和馬小兵繼續做實驗。”


    人體模型的手原本下垂,張小舒握著模型的手向前伸時,正好能與穿過身體的金屬杆相遇。金屬杆穿過左前臂開了孔洞的手腕,將人體模型的身體姿態固定了下來。固定的身體姿勢恢複成身體彎腰前傾、揮動鐵鍬的姿勢。


    馬小兵、金屬杆和人體模型完美地連接在一起。


    侯大利做最後描述:“一槍兩孔,彈頭射在左手腕,碰到橈骨,輕微變形,出現擦痕。彈頭穿過手腕後,擦碰到左手臂內側,形成有燙傷痕跡的擦傷。彈頭再射入左胸,動能衰減,留在人體裏。”


    整個姿勢定型後,五名專家組成員都離開座位,圍在人體模型前麵。


    專家組成員陸續回到座位後,楊浩問道:“侯大利,說完沒有?”


    侯大利道:“匯報完畢。”


    楊浩道:“在場的人都可以提意見,由專案組回答。”


    市檢察院法醫周亮第一個提問道:“侯組長剛才談到,彈頭上有擦痕,還有變形。如果是‘一槍兩孔’,橈骨並不粗壯,會讓彈頭變形嗎?”


    諸人目光轉向了參會的省公安廳驗槍專家。


    驗槍專家道:“如果用莫氏硬度來劃分,金剛石是10,黃銅在3~4之間,人骨的莫氏硬度也在3~4之間。我們接觸過很多實際案例,彈頭碰到骨頭,多數情況下都有變形和擦痕。張正虎長年從事重體力勞動,骨骼較硬。彈頭擊斷橈骨後,應該會發生變形,出現擦痕。”


    山南政法的謝教授使用的是洛氏硬度,驗槍專家使用了莫氏硬度,不管采取什麽標準,都認可彈頭擊斷橈骨會出現擦痕。侯大利在谘詢謝教授後也查閱過資料,對此很有把握。


    楊浩又道:“還有什麽問題?”


    周亮素來以業務精湛自豪,不願意輕易承認犯了錯。他腦筋快速開動,尋找“一槍兩孔”模型的漏洞。但是,“一槍兩孔”的模型解決了所有疑點,邏輯嚴密,很難辯駁,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艱難地承認道:“我個人沒有問題了。”


    楊浩對省檢察院費主任道:“老費,你是什麽看法?”


    費主任道:“我和老鄧到隔壁去議一議,給我們十分鍾。”


    十分鍾後,費主任和省檢察院鄧法醫回到會議室。費主任道:“我們來到江州後,馬不停蹄到了殯儀館和案發現場,今天又聽了專案組匯報。我和老鄧認為屍檢規範,但是鑒定結論確實考慮不周,沒有注意到兩個彈入口之間的關係。科學來不得半點虛假,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我們同意專案組分析,鑒定結論出來後,我們簽字。”


    楊浩道:“老周,你有什麽不同看法,還可以提出來交流。”


    周亮臉色蒼白,道:“我沒有其他意見,同意費主任的結論。我建議做一次槍彈試驗,看一看能否留下痕跡。如果骨頭真能導致彈頭變形,那‘一槍兩孔’的分析判斷就沒有問題,我不持反對意見。”


    楊浩道:“那就準備槍彈試驗。”


    槍彈試驗在市公安局靶場進行,五四手槍開了十槍,碰到豬骨的彈頭皆有變形和擦痕。


    在靶場小會議室裏,楊浩代表專家組宣布:“通過大家的努力,我們發現了鑒定結論中存在的偏差,然後得以糾正,這是好事,是專案組以及我們在場所有人共同努力的結果。”


    專家組成員、市公安局法醫李建偉和市檢察院法醫周亮都在新的屍檢鑒定結論上簽了字。


    張小舒作為新人全程參與此案,貢獻了自己的智慧,當專家組以及檢察院周亮法醫在鑒定結論上簽字時,胸中湧起自豪感。她再次感受到了“位低權重”的意義,這個“權”並不意味著職務有多高,而是在於這個“權”能決定案件的走向,案件走向決定著當事人的命運。如果專案組不能得出“一槍兩孔”的判斷,那麽錢剛副所長不僅職業生涯結束,還將麵臨牢獄之災。


    她坐在第二排,恰好能夠看到侯大利的側臉。侯大利淡定地關上筆記本電腦,端起茶杯,吹了吹浮在表麵的茶葉,緩緩地喝了一口。


    專家組和局領導離開後,江克揚走到侯大利身邊,伸出手,用力握了握。馬小兵、袁來安和伍強也過來與侯大利輪番握手,表示祝賀。在此之前,江克揚探組雖然和侯大利密切合作,但是內心深處仍然有隔閡。這一次,侯大利帶領專案組還原事實真相,錢剛命運得以改變。此刻,在馬小兵、伍強和袁來安心中,這個奇特的富二代偵查員已經成為能與自己同生共死的戰友。


    張小舒望著與偵查員握手的侯大利,心中升起一股暖流,眼中淚光閃現。


    第九章 又一個調查組


    錢剛槍擊案至此取得了圓滿結果。


    6月29日下午2點,錢剛走出看守所。在此迎候的江曉英緊抱老公,哭道:“我們不幹了,你出警,這是公事,自己差點成為犯人。我們幹不了這活,你辭職,做點小生意,總比一天到晚擔驚受怕好。”


    錢剛從看守所出來之時,已經知道了槍擊案移交市公安局後的大體情況,安慰哭泣的妻子:“市局很關心我們一線民警,花了這麽大力氣來弄清真相。我很知足,沒有受冤枉。”


    江曉英抹起眼淚,道:“你能夠說得清楚,這是運氣好。運氣不好,就是黃泥巴掉進褲襠裏,是屎也是屎,不是屎也是屎。如果你真是違法犯罪,我們認罪服法。可是你明明是冒著生命危險在執法,那個人拿鐵鍬砍人,這是不是冒著生命危險,我絕對沒有亂說。你沒有一點私利,是維護社會秩序,差點遭受不白之冤。不管你是如何想,我是越想越心寒,真是怕了。你不知道這段時間我們家的情況,以前的朋友都躲著我們,怕沾了我們的黴氣。越是說得耿直的朋友躲得越快。單位的同事還好點,都還肯幫忙。”


    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往日微胖的妻子完全瘦了下去,下巴尖尖的,比任何減肥方法都要好。錢剛能夠體會妻子的心情,無奈地道:“我從警校畢業就當警察,二十多年了,現在人到中年,你讓我幹別的,哪有這麽容易,真幹不了。吃一塹,長一智,以後會懂得保護自己。”


    所長戴克明走過來,道:“走,我們找了一家郊區火鍋館,喝一杯,洗一洗黴氣。”


    在車上,戴克明詳細講了專家組到來的前後經過。


    錢剛很感慨,用力搓手,道:“關局、宮局為了我的事專門跑了一趟省廳,真是費心了。沒有專家組認可的鑒定結論,我這事肯定翻不過來。找機會還得請侯大利吃頓飯,他是貨真價實的神探,論破案,我服他。”


    戴克明道:“還有老克探組和張小舒,特別是張小舒,很能幹的新法醫。”


    江曉英道:“我們請他們一起吃飯,今天去吃火鍋。”


    “那我先給侯大利打電話。”戴克明拿出手機,撥通了侯大利的電話。


    侯大利正在召集江克揚探組開會,接到電話後,道:“戴所,改天吧,槍擊案還有尾巴,我們正在開會研究。”


    槍擊案辦得漂亮,江克揚、馬小兵、伍強和袁來安麵帶笑容,神情輕鬆。


    侯大利放下手機後,道:“槍擊案水落石出,錢所長得到了公正。但是,此案還有不明不白的地方,宮局長在槍擊案第一次案情分析會上就提出這個案子有蹊蹺之處。據拿菜刀砍警察的犯罪嫌疑人李強供述,張正虎之所以拿起鐵鍬衝下樓打人,是因為接到一個電話。電話裏的人威脅如果不簽協議就要強奸他的女兒,還讓他看樓下。當時錢所長正要把鬧事的鄰居帶走。張正虎是接了電話後才暴怒起來,提起鐵鍬衝過來打人,導致了後麵的慘案。前一階段我們主要精力是解決槍擊案的法醫鑒定問題,如今騰出手來,我們要調查張正虎最後接的這個電話,挖出幕後黑手。”


    會議結束後,偵查員們各自行動。


    侯大利與夏曉宇通話後,來到307室,把江克揚叫到自己的辦公室。江克揚還以為是談工作,道:“我給張英打了電話,約了到她家見麵。張英還是很有情緒。”


    侯大利將一張字條遞給江克揚,道:“這是朝陽西城小學校長的電話,夏曉宇給校長打過招呼,到時直接去報名。”


    朝陽西城小學是江州最好的小學,名義上是一所民辦學校,實則是老牌名校朝陽小學在西城的分校。公辦小學受九年義務教育限製,不能收費,民辦小學則可以收費。朝陽西城小學為了創名聲,招生很嚴,普通學生很難進入。


    江克揚吃了一驚,道:“直接報名就行了?”


    侯大利道:“夏曉宇代表國龍集團讚助了朝陽西城小學一個億,送個學生沒有問題。”


    夏曉宇是江州地麵的地頭蛇,清楚江州房地產的根底。他當年以非常便宜的價格在西城拿到較為偏僻的大宗土地,隨即大手筆引入朝陽西城小學和江州一中的西城分校,一手打造了西城教育版塊。夏曉宇非常有耐心,國龍西城項目分為十期,每年啟動一期。隨著前期業主普遍賺錢,從四期開始,國龍西城的樓盤價格已經接近東城核心區的樓盤價格。


    江克揚拿著字條,感慨地道:“我老婆這段時間已經有了執念,讀不到重點小學不罷休,弄得我都怕回家了。組長解決了我的後顧之憂,等稍稍閑一點,請大家到家裏吃飯。我讓老家的親戚弄點土貨。”


    解決江克揚兒子的入學名額對侯大利來說就是小事一樁。他笑道:“我們是搭檔,天天泡在一起,這些都是應該做的事。走吧,我們去找張英。”


    江克揚嘿嘿笑道:“稍等,我先給老婆報了喜。”


    江克揚妻子得到好消息,在電話裏就尖叫起來。得知要請侯大利在家裏吃飯,她熱情地道:“在家裏吃飯太寒酸,我們到江州大酒店請客。”江克揚笑道:“你糊塗了,江州大酒店就是侯家產業,我們不到大餐館,就在家裏吃,找二叔送點土黃鱔和土泥鰍。”


    打完電話後,侯大利和江克揚開車來到張正虎的女兒張英的住所。


    “我爸被白白打死了,你們還要做什麽,官官相護,別跟我提那些沒用的事情。”張英三十來歲,神情憔悴,頭發枯黃,麵對警察顯露出明顯敵意,鼓起眼,如鬥雞一般。她的聲音高亢,直刺屋頂。


    張正虎性格急躁,張英看來也不是慢性子。侯大利不準備繞彎子,開門見山地道:“據我們了解,你父親出事當天,也就是5月27日上午,你被人威脅,有人當著你的麵給你父親打了電話,當時是什麽狀況?”


    父親中槍去世,開槍警察大搖大擺走出看守所,張英悲憤難平,脫口而出:“那一幫搞拆遷的人都是大流氓,用了下流手段,逼著我爸簽字。這和我爸被打死有什麽關係,你們警察打死我爸,開槍的那個壞警察不抵命,公安局不賠錢,我就要去上訪,省裏不解決,我就到中央。秋菊都能打官司,我也能打官司。”


    聽到“大流氓”和“下流手段”四個字,侯大利眉毛緊了緊。這是以前從來沒有聽到過的用語,裏麵或許另有隱情。侯大利注視張英的眼睛,用輕柔卻堅定的語氣道:“在你父親出事前,你是否被人限製了人身自由,或者還遇到其他事情?我們今天就是為了這事來的。如果沒有那一通威脅電話,你父親不會生氣,如果不生氣,就不會提起鐵鍬衝下樓去打警察。歸根到底,威脅你的那群大流氓才是你父親遇害的真凶。”


    張英下意識又想發火,侯大利不等她開口,直接打斷她的話,提高聲音問道:“當時是誰給你父親打電話,是不是有人威脅你和你兒子,具體是怎麽回事,你要給我們講清楚。”


    “沒有什麽好說的,你們把李叔叔都抓起來了。”父親中槍身亡之後,張英對警察極度反感,再加上自己有極不光彩的把柄落在別人手裏,因此,她對前來調查的警察態度惡劣,壓根不講當天發生的事情。事情過了一個多月,她的情緒慢慢平複下來,開始與警方談賠償協議。今天來的兩位警察反複追問那天的糗事,讓她既緊張又憤怒。


    “這是兩碼事,李強砍傷了值勤民警,那民警後來縫了十幾針,妨礙公務了。追根溯源,當時威脅你的大流氓才是罪魁禍首。你現在不說,時間長了,證據消失,你想說,我們都沒有辦法幫你。”


    在對話之時,侯大利仔細觀察張英的表情。張英說話之時,右臉還算正常,左臉隱隱有一絲尷尬,不時還咬一咬嘴唇。這種左臉的細微表情非常容易被忽視,往往轉瞬即逝。這個表情與順口流露出的“下流手段”“大流氓”等內容,讓侯大利得出一個結論:“那天,張英或許還受到了侮辱。”


    這隻是一個判斷,是否準確還得試探,侯大利輕言細語地道:“張英,你不要有顧忌,對付這種大流氓,你越是退縮,他們就越要得寸進尺。你隻能依靠警方,沒有其他出路,否則後患無窮。依靠警方,才能最大限度保護你,否則吃虧的永遠是女人。如果幻想那些爛人高抬貴手,那就錯得離譜,還會付出慘重代價。”


    這段話,侯大利充分使用了“暗示”手法,沒有說具體問題,張英聽到耳朵裏卻不一樣,每一句話都有很強的針對性。5月27日這一天對張英來說是人生徹底坍塌的一天,父親中槍身亡,而自己被人拉進麵包車,慘遭侮辱。這一個月來,她每晚都在父親中槍和自己被侮辱之間掙紮,從來沒有睡一個好覺。


    張英的情緒由憤怒漸漸演變成痛苦,欲言又止。


    侯大利鼓勵道:“你要勇敢地站出來,把那幫大流氓繩之以法,這才能給你父親一個公道,也給自己一個公道。”


    張英眼角湧出大滴淚水,哽咽著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你們。那幫龜兒子太凶了,我現在都還在做噩夢,出門都怕。”


    侯大利用堅定的語氣道:“你能夠相信我們,我們會還你一個公道。說具體一點,時間、地點、起因、過程、參加人,越具體越好。”


    初到重案一組的時候,大家普遍認為侯大利是科班出身,運用刑事技術的能力是全支隊翹楚,可是在使用傳統偵查手段上來說存在薄弱環節。吳煜案、二道拐黑骨案之後,侯大利搞排查的能力提高得非常快,在交談過程中能夠迅速獲得調查走訪對象或者受害人及其家屬的信任,獲得真實信息。


    江克揚暗自在心裏點了個讚。


    回憶5月27日之事,張英麵露痛苦之色,道:“那天我帶著娃兒上完書法班,正準備坐公交車。走到老工人文化宮南門,有一輛麵包車突然停在身邊,幾個人拉著我和兒子就上了車。我當時嚇壞了,叫了幾句,就被幾個人拖到車裏,壓在車廂裏,根本動不了。”


    侯大利濃眉緊鎖,道:“你以前隻是說被幾個人攔住,沒有提到麵包車。你被拉上了麵包車?”


    張英怒視侯大利,大聲道:“我爸被你們打死,我心裏煩,不想說。我被拉上麵包車,又不是什麽光彩的事。”


    侯大利沒有受對方情緒影響,聲音平和,態度堅定,追問道:“什麽顏色的麵包車,能記住車牌嗎?”


    張英道:“大街上這麽多車,有輛麵包車突然停在麵前,誰記得住車牌。麵包車是白色的。”


    侯大利道:“舊車還是新車?”


    張英道:“應該是舊車,反正不太新。”


    侯大利道:“麵包車是哪裏的牌照?”


    張英道:“江州牌的。”


    侯大利道:“你身邊有沒有其他人?”


    張英道:“老工人文化宮南門就是一溜圍牆,人比較少,我帶兒子去拐角公交站,沒有注意到周邊有沒有人。”


    侯大利道:“抓你的有幾個人,多大年齡,身上有什麽明顯特征?”


    “從車裏跳出來幾個人,一人先抱著我兒子到車裏,另外兩人拽著我到車裏。他們力氣很大,我回過神來,已經被帶到車裏。這些人壞得很,跳下車就給我和兒子頭上都籠了一個黑袋子,我沒有看清楚來人。然後汽車就開動了。有一個人就讓我給我爸打電話。我最初怕得很,還以為遇到人販子,後來曉得是搞拆遷的,知道他們不能把我怎麽樣,我才不怕,還罵他們。誰知我想錯了,他們打了我幾拳,還打我兒子。然後,然後,他們脫了我的衣服,有人給我照相,有人摸我,四處亂摸,非常下流。”


    張英說到這裏時,仿佛又回到了當日,敘述之時身體緊緊收縮,雙臂用力抱在胸前。


    侯大利道:“你為什麽不報警?”


    張英道:“車開了一會兒,我記得對方接到一個電話,說了一句‘死了啊’,然後我和兒子就被那些人放下來,放在江州橋邊。最多一分鍾,我就接到鄰居的電話,說我爸被打死了。當時滿腦子是我爸的事情,根本沒有想到報警。後來有警察來調查,說實話,我挺恨你們,也就沒說當天的事情。”


    這是一件非常遺憾的事情,如果當天及時報案,或許還有可能找到這夥人的生物檢材,如今隔了這麽長時間,就算有生物檢材也早就被汙染了。


    侯大利抱著一絲僥幸,道:“當天的衣服,你怎麽處理的?”


    張英道:“爸爸死了,我哪裏來得及換衣服,忙了一天,晚上本想把那身衣服扔掉,後來想到是新買的衣服,扔掉太可惜,就在洗衣機裏洗了。我和兒子的衣服,一起洗的。”


    一絲僥幸被打得粉碎,侯大利仍然沒有放棄,道:“這些人長什麽樣子,有什麽特點,你一點都沒有看清?”


    張英搖頭,道:“事情發生得太快,我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拉進車裏。我記得他們都戴了墨鏡,還戴了那種旅行帽。”


    侯大利道:“那人說話是什麽口音?”


    張英道:“前後隻有一個人說話,他說話是湖州口音。我老家就是湖州的,聽得很清楚,就是湖州口音。”


    江州是山南第二大城市,到江州工作的湖州人很多,這條線索也許重要,也許不重要,一切看後續調查。


    侯大利又道:“據李強講,他從你爸手機中聽到了你兒子的聲音。你兒子當時是什麽狀態,是否看到聽到了什麽?”


    “我被拉到麵包車上後就被蒙了眼,隻知道兒子在身邊不停地哭。後來,我才知道兒子也被蒙了頭,壞人讓他跟外公說自己被打了。”張英看了看裏屋,道,“兒子在裏麵看電視,你們可以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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