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看見她。


    每次先看見對方的,總是她,也隻有她。


    在這一刻,原本站起來了的楊夕月卻突然坐下了,僵直著身子,背對著他,將帽子壓低。


    車裏人並不是很多,眼看著就快要到站了,楊夕月聽見了身後傳來的聲音,她肯定,那是陳淮予。


    她在陳淮予下車之後下了車。


    下車的公交站點在文化宮附近,想要去文化宮旁邊的書店,需要步行一段時間。


    她就跟在他的身後,隔著不遠的距離,他的腳步變慢了,她也會稍稍放慢自己的腳步,他的腳步加快了,她也會加快自己的腳步。


    她盡量與他保持在一個合適的距離,不是很遠,也不是很近,能跟在他的身後,並且不會讓他發現。


    他去的也是書店。


    這點是楊夕月所沒有想到的。後來想一想,這邊除了文化宮和商場就是書店,他應該就是來書店的吧。


    她跟著他進了書店的大門,他上了扶梯,他要去二樓。


    楊夕月知道,二樓是專門賣和學習有關的書籍和資料的地方,她來這裏的目的,也是為了到書店的二樓買學習資料。


    地方就那麽大點兒,為了不讓他發現她,她躲到了一個書架的後麵,挪開擺放好的幾本書,露出了一個縫隙,楊夕月看見了正在挑選資料的陳淮予。


    她輕輕扶著書架的邊緣,小心翼翼地,像是生怕一用力發出了什麽聲響,讓他發現了躲在書架後麵偷窺的她。


    不知道是因為她太過於小心謹慎,還是什麽別的原因,陳淮予從始至終都沒有發現他身後的她。而她也終於是如願以償的看見了他買的是什麽學習資料。


    在他買完資料去樓下付款的時候,楊夕月也走過去拿了和他一樣的那幾本資料。


    等她買完資料走出書店的時候,已經看不見他的身影了。


    拎著手中的基本學習資料回了家,楊女士正好從廚房裏麵出來,身上圍著個圍裙,看了一眼換好鞋走進來的楊夕月,“我讓你買的東西你買了嗎?”


    “啊?”楊夕月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手上隻拎著從書店買的學習資料,除了這個,再無其他。


    “我忘了。”楊夕月將手中拎著的資料放在鞋櫃上,“我再下去給你買。”說著拿著鑰匙出了門。


    關上門的瞬間,還能聽見屋子裏麵楊女士抱怨的聲音:“做什麽事情丟三落四的。”


    楊夕月快步下樓,走得有些急,整個樓梯都沒有人,隻有她一個人走路的聲音,聲音十分清晰。


    一邊下樓一邊笑,無奈的笑,又似乎是自嘲。


    -


    那年暑假的一個晚上,十分悶熱,即使是開著窗,也完全沒有用,完全沒有風。風扇壞了,她的房間裏麵沒有安空調,楊夕月熱到睡不著覺,淩晨起來看手機,隨便看著各種app,時不時點進陳淮予的q|q空間去看一看。


    在點進去又退出來的時候,楊夕月突然發現,好像是有什麽東西變得不一樣了,仔細看一看,是陳淮予換了一個頭像。


    頭像換了。


    並不是之前的那個模糊的籃球明星的側臉,換了一張很普通的風景照,是一個草原落日的照片。


    楊夕月第一時間發現了。


    她並不知道陳淮予為什麽要換這個照片,原因是什麽。她盯著他的頭像看了好久好久,將他的頭像點開放大,反反複複,像是想要從這張照片中尋找出來任何的蛛絲馬跡,從而來窺探他的生活。


    但是她卻什麽都看不出來。


    那天不知不覺中,她竟然盯著那張照片到了半夜。


    【他換了個頭像,我不明白是什麽意思,看了好久。——2017.07.25來自楊夕月的日記】


    作者有話說:


    “愛情就是穿越一片稻田,去摘一株最大最金黃的麥穗回來,但是有個規則,不能走回頭路,而且隻能摘一次。”——蘇格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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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很快便迎來了高三。


    那年秋天,大家都進入了高三。那個在後來的太多太多年裏,被大家所懷念的一年。每每提起,煩躁痛苦之餘,更多的還是懷念,懷念那年正值青春的我們。


    那一年有繁重的學業,那一年有做不完的試卷,那一年有老師的恨鐵不成鋼,那一年有通宵刷題留下的黑眼圈,那一年有睡不夠的覺,那一年有留不住的人。


    大家都很忙碌,就好像是前兩年都在虛度時光,真正等到了這一年的時候,大家又都開始努力起來,發奮圖強,想考上自己心儀的大學。


    楊夕月偏科比較嚴重,數學已經成了她所有的科目中最難處理的一個科目,所以那年暑假大部分的時間,楊夕月都在學習數學。


    不停地整理知識點,不停地做題,找老師輔導。


    那段時間楊夕月情緒起伏特別大,甚至是有的時候吃不下飯,睡不好覺,經常做夢,上火,臉上也長了痘。也沒有人能和她說說話,隻是在晚上的時候給張涵打個電話,這個時候的楊夕月,心情才能有片刻的平靜。


    總是想著,他學習成績那麽好,她想要和他考上同一所大學,如果不能考上同一所大學,考在同一個城市也是很好的。


    那個時候沒有想自己以後要學什麽,做什麽,一心隻想提高成績,距離他近一點,再近一點。


    或許是一整個暑假的努力終於是有了成效,楊夕月在高三剛開學的時候,第一次月考中,數學成績有了很大的提升。


    高三那年,楊夕月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做不完的試卷,考不完的試。


    後來再次想起高三這年的時光,想起陳淮予,對於高三最大的感受就是充實和忙碌,而對於陳淮予,楊夕月其實想要和他說一聲謝謝,因為他,她才想要變成更好的自己。


    -


    有一次考試之後,楊夕月那張數學試卷上有幾道題實在是弄不明白。


    她並不是一個擅長與別人溝通的人,隻是和自己熟悉的人說話比較多,和班級裏麵的很多同學甚至是連話都沒說幾句。


    班級裏麵數學比較好的陳淮予算一個,他的座位和楊夕月也比較近,這樣看來,問他問題是比較合適的選擇。


    雖然在所有的人的眼裏,陳淮予和楊夕月兩個人隻不過是沒說過幾句話的同班同學,一個班的同學,問一下數學題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對於楊夕月來說,卻是不一樣的。


    陳淮予對於她來說,不僅僅隻是同班同學那麽簡單的關係。陳淮予是她喜歡的人,是她喜歡了很久很久的男生。是她一直沒有表白的人。


    她平時排隊站在他的身邊,或者是看他一眼,都生怕被他發現,小心翼翼不敢靠近。去找他講題,對她來說,是一件太難太難的事情了。


    楊夕月捧著自己的試卷在看,看的並不是錯了的那些題目,眼睛幾乎是沒有什麽焦距似的,大腦中就好像是一團沒扯亂了的毛線團,根本就理不清楚,不知是因為題目,還是因為他。


    林同和龐翰文打鬧著從楊夕月的身邊經過。


    不小心撞到了楊夕月的桌子,這個時候楊夕月身邊的劉靜雨正在看小說,兩個人桌子緊緊地貼在一起,一個桌子晃動的時候,另一個桌子也會跟著晃動。


    完全沒有給正在看小說的劉靜雨防備,嚇得她立馬抬頭。


    經常偷看小說,對於周圍環境比較敏感,有的時候坐在座位上看小說,教室門被輕輕推開的時候,都會下意識得抬頭去看,看看是不是老師進來了。


    這次劉靜雨實在是看得太入迷,以至於沒有注意到正在嬉笑打鬧的林同和龐翰文。


    “你倆有病啊,嚇死我了。”


    “對不住對不住,動作有點大。”


    林同眼神不經意間瞥見了楊夕月手中的試卷。


    文科班的男生大部分數學還是不錯的,即使是算不上是太好,最起碼還算是看得過去。女生大多數學會稍微弱一些。


    也沒想太多,“你這些題可以讓陳哥給你講講,他都會。”


    突然被人搭話的楊夕月迷茫地抬頭,不過僅僅隻是兩秒鍾的時間,大腦便瞬間清醒過來,同時也清楚地聽見了林同的話。


    下意識地看向側前方的陳淮予。


    他似乎是也聽見了林同說話的聲音,轉頭去看他們。


    和他的眼神相接觸不過一秒的時間,她立馬就瞥開了視線。


    但是在下一秒,楊夕月聽見了陳淮予的聲音,兩個人隔著不遠的距離,所以她非常清晰地聽見了他說的話,他說——


    “可以。”


    他說可以。


    陳淮予可以給楊夕月講題。


    或許是覺得女孩子的臉皮比較薄,不大怎麽好意思麻煩別人,更何況楊夕月本身就是這樣一個人。林同拉著陳淮予到了楊夕月的麵前,讓陳淮予給楊夕月講那一道困擾了楊夕月很長時間的題目。


    他就站在她的身邊,微微彎著腰,他手中拿著筆,在試卷上寫寫畫畫,他輕聲說著話,他說話的聲音傳出來,一點一點地進入到楊夕月的耳朵裏。


    或許她會走神,或許她會呆愣,但是不知道是一種什麽樣的意誌驅使著她,她竟然好像有些聽懂了他講的題。又好像是似懂非懂。


    他似乎是感覺到了她的停頓和停滯,微微皺了皺眉,緩緩地開口詢問:“聽懂了嗎?”


    他和她說話的時候,完全不像是和林同說話的冷淡,而是溫溫和和的,是的,不是溫柔,隻是溫和,像是對待著一個陌生人,有著他該有的禮貌與平和,而麵對他的朋友林同的時候,才會表現出一絲絲的他的情緒和性格。


    “懂了。”楊夕月微微點了點頭。


    “再給你講一遍。”


    不知道陳淮予是不是有一種能夠窺探人心的能力,他明明沒有和她對視,竟然能夠看出她究竟是聽沒聽懂,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楊夕月有些膽怯,有些害怕,並不是因為他猜到了她在想什麽,而是他的洞察能力太強,她怕他從她的眼中看出些什麽。


    不知道為什麽,她這次根本沒有聽清楚他講題的聲音,耳朵裏麵就好像是耳鳴了似的,耳朵嗡嗡嗡作響。


    和剛剛完全不一樣。


    耳邊充斥著他說話的聲音,眼前可以看見他拿著筆的手,他拿著的是他的筆,純黑色的簽字筆,他握著筆的時候,她可以清晰地看見他手的關節,關節處微微泛著粉紅。


    他們兩個人之間隔得有些近,所以她能夠輕而易舉地聞到他身上的味道,還是和之前的那個味道一樣,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還是walch洗衣液的味道。


    餘光間,楊夕月看見了窗外大片的火燒雲,火紅的一片,懸在天空盡頭,染紅了整片天空。


    像是電影的結束,又像是電影的開始。


    -


    隨著天氣越來越冷,所有的人的神經也越來越緊繃了起來。時間越來越緊迫,快要高考了。


    之前很多的時候,大家都喜歡在上午的時候提前去打一壺熱水,等著上午最後一節課下課鈴聲響起的時候,立馬跑下樓,去宿舍裏麵用熱水洗頭,晚上洗頭實在是不方便,隻能用中午的時間來洗頭。


    上了高三之後,去打熱水的時間都變得緊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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