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並不是。


    那天傍晚,蹲在便利店門口逗貓的男孩實在太惹眼。以至於她隻看了一眼,就念念不忘。


    “江聞,如果可以,我想做你左胸處的刺青,紋上會疼,洗掉更疼。”


    第15章


    二零一八年秋,楊夕月沒有被第一誌願錄取。被第二誌願,江城財經大學錄取。錄取通知書拿到手中的時候,楊夕月對於這個結果還是滿意的。江城財經大學,是一所很好的學校了,雖然不是她喜歡的專業,但是好在是在江城,是他喜歡的城市。


    張涵沒有考到北京,一八年北京那幾所學校的分數線比往年都有所上漲,她的分數不夠,最後被北城一所醫學院錄取,學醫,和林一帆異地戀。


    劉靜雨沒有考上自己心儀的大學,高考成績平平,甚至是有些低於平時模擬考的分數,考上了一所普通的二本,幸運的是她學了自己喜歡的專業,學傳媒。


    沈佳沒有被江城大學錄取,高考成績比預想的要低一些,她去了北城,她平時的學習成績一向是不錯,這個完全在眾人的意料之外。


    林同的高考成績一塌糊塗,在國內找不到合適的大學,被家裏人送去了美國讀大學。


    龐翰文考去了很遠的一個城市,是南方的一所大學,距離海城很遠很遠。


    至於陳淮予,聽林同說,他考上了江城大學法學院。


    那年秋天,楊夕月獨自一個人,坐了幾個小時的高鐵,來到了江城。


    正值各個學校開學的時間,車上都是人,楊夕月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戴著耳機,頭微微靠著車窗,看著窗外不停掠過的景色,耳機裏麵播放著歌曲,這首歌在這年夏天爆火——


    “我曾將青春翻湧成她,也曾指尖彈出盛夏,心之所動,且就隨緣去吧,逆著光行走,任風吹雨打。”


    突然來到一個陌生的城市,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但是從下車開始,跟著擁擠的人流走出車站,呼吸到江城的空氣,江城的陽光傾瀉般地灑在她的身上,楊夕月的心情都是舒暢和輕鬆的。


    沒有戀家情緒,沒有不舍,沒有來到一個陌生城市的無措,而是無盡的激動和興奮,對於未來那些日子的無限憧憬。


    微微抬頭看向天空,陽光刺眼。


    陳淮予,我和你在同一個城市,以後,我們會呼吸同一個空氣,看同一片天空,看同一個月亮。如此這樣,我便已經很滿足了。


    那個時候就是有一種,無畏的執著,那個時候年紀小,喜歡的事情,絕對不放棄,不顧後果,嘴上不說喜歡,心裏喜歡的要死。


    喜歡的人去哪裏,自己就要去哪裏。


    總是帶著一股不服輸的勁兒,不撞南牆不回頭。


    二零一八年九月,江城的天氣和海城差不多,九月份正是最熱的時候,楊夕月辦理好入學手續,便搬著東西找到了自己的宿舍。


    楊夕月剛到的時候,宿舍裏麵的人都到齊了,隻剩下她一個人沒來。


    楊夕月推開宿舍的門,看見了裏麵三個女生。楊夕月在陌生人麵前比較靦腆,不大怎麽愛說話,就連說話的聲音都不怎麽大,“你們好。”


    “你好!”一個穿著一身運動裝的女孩子首先注意到她,和她打了個招呼,“我叫代真,你叫什麽?”


    “楊夕月。”


    “你好啊,我叫劉夢琪。”穿著一身嫩黃色連衣裙的女生朝著她招了招手。


    “我叫林珊!”一個穿著牛仔短裙的女生朝著她笑了笑。


    宿舍是個四人宿舍,上床下桌,有陽台,有獨立衛生間,空間大小比較合適,比楊夕月預想中的要好一些。


    楊夕月其他的三個舍友都很友好,很熱情,幫著她整理了東西,幾個人一起去學校超市買了一些生活必需品。


    開學之後,所有的手續都辦理完畢,休息幾天之後就要開始軍訓了。軍訓時長為十四天,加上最後的軍訓匯演,一共是半個月的時間。


    軍訓之前領好了自己的軍訓服,很快便開始了軍訓。


    他們這一級的軍訓是由江城駐地武警官兵負責。他們都是剛剛上大學的學生,也沒加什麽很大的難度,已經盡量減輕了他們的訓練量,盡量給足了學生休息的時間,但是還是把她們累得不輕,個個整天愁眉苦臉地走到操場上參加軍訓,累個半死回到宿舍。


    劉夢琪和林珊兩個人是個顏控,對於穿製服的男人完全沒有什麽抵抗力,林珊在軍訓的時候,甚至是還一度喜歡帶他們連隊軍訓的那個教官,經常在宿舍裏麵和劉夢琪討論教官。


    教官年紀不大,比她們大個幾歲的年紀,聽說是大學生入伍當的武警,長相比學校裏麵的很多男生都要帥。


    這種男生,對於初入校園的女生來說,吸引力是很大的。


    軍訓服一共兩套,軍訓的時候整天出汗,衣服兩天就要洗一次。


    洗衣液是楊夕月從家裏帶來的,是陳淮予一直用的那一款walch洗衣液。


    那天楊夕月將軍訓服放在盆裏,倒了一些洗衣液在盆裏,很快便聞到了這個牌子的洗衣液特有的味道。


    普魯斯特效應,是指隻要聞到曾經的味道,就會開啟當時的記憶。


    站在陽台夕洗手池處,鼻腔裏充斥著洗衣液的味道。恍惚間好像是回到了那年春天,陽光溫暖,風也平靜,他從她的身邊經過,留下了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


    想起那年自己買的那瓶洗衣液,一直放在櫃子的最深處。有一次母親收拾房間,發現了那瓶洗衣液,拿出來準備用,從那瓶洗衣液被發現,到被用完,自己的衣服全部都是自己單獨手洗的,沒有用那瓶洗衣液。


    那個時候他們還是同班同學,她生怕他發現,發現自己身上的味道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樣,任何能讓他懷疑的事情,她都會盡力的去避免。


    暗戀真的是一件很奇怪很奇怪的事情,你明明那麽喜歡他,卻生怕讓他知道。


    或許是因為自卑,但是又或許是因為驕傲,因為你好像知道,他喜歡的類型並不是你這一款的,但是還是控製不住喜歡他,你的驕傲不允許自己被他拒絕。


    暗戀本身就是一個說不出口的事情,能說出口的,就不叫暗戀了。


    舍友劉夢琪突然打開門走過來,看見楊夕月在洗衣服,洗衣液的味道和她們用的超市的那些洗衣液的味道完全不一樣,十分好奇,“月亮你用的是什麽洗衣液啊,怎麽味道那麽好聞。”


    “walch。”楊夕月拿起放在洗手台上麵的洗衣液,遞給她看洗衣液上麵的字母。


    繁重的軍訓生活已經讓楊夕月暫時忘記了陳淮予,但是這個洗衣液的味道,又讓她想起了他。


    他現在在學校嗎?聽說他們學校這幾天也在軍訓,時間和她的學校是一樣的,太陽這麽曬,他有塗防曬嗎?會不會像高中那樣被曬黑?


    軍訓結束之後,好像什麽事情都空閑了下來,每天除了上課,就是待在宿舍裏麵。


    楊夕月她們專業的課比其他專業的課稍微多一些,所以楊夕月白天大部分時間都是在上課,隻是每每在深夜,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仰麵躺在床上,微微閉上眼睛,總是控製不住的想起他。


    在太多個深夜,楊夕月不停地登錄q|q,試圖通過q|q來找到關於他生活的蛛絲馬跡,可是沒有,什麽都沒有,就好像是一個已經完全不用q|q的人,他的q|q說說,早就已經停留在了高二那年的夏天。


    楊夕月也有陳淮予的微信。


    他幾乎不怎麽發朋友圈,不知道是不是她不在他分享生活的列表之內,亦或者是他根本就不大怎麽喜歡發朋友圈。


    隻是偶爾看見林同發自己在美國留學生活的朋友圈,以及和各種外國人的照片。她偶爾能在林同的朋友圈下麵看見陳淮予的點讚。


    每每看見陳淮予的點讚,楊夕月也會跟著點讚。


    總覺得,隻有這個是他們兩個人之間還有著那麽一丁點聯係的證明。


    【我們在同一個城市,但是我卻從來都沒有見過你一次。——2018.10.24來自楊夕月的日記】


    第16章


    二零一八年冬天,寒假。那年海城的冬天很冷很冷,下了很多場雪。大學的寒假和高中的寒假完全不一樣,沒有了一套又一套的試卷,沒有了做不完的題,取而代之的是無聊到無所事事的假期。


    張涵放假之後沒有立馬回海城,而是瞞著家裏人,偷偷去了北京找林一帆。林一帆他們學校放假晚,張涵就去找他了。這件事隻有楊夕月知道。


    張涵和林一帆兩個人的異地戀談的很辛苦。異地戀,兩個人,兩個城市。


    兩個人自從上了大學之後,就沒有再見過麵。微信,視頻,電話,這些都是兩個人溝通聊天的


    方式。但是終究是與陪伴在身邊是不一樣的。


    距離不會產生美,產生的是無盡的誤會和隔閡。


    對話框裏的語言總歸是冰冷的,麵對麵更能表達自己內心真實的情感,更加能讓對方感受得到。你要讓對方看見你的眼睛,看見眼睛中流露出來的情感。語言真的是一個很沒用的東西,從話語中表述的情感,在眼神中,能夠更加直觀且透徹的感受到。


    張涵不在,楊夕月寒假剛開始還在家裏待著,待久了,就開始出去閑逛,總歸是冬天,楊夕月比較怕冷,所以大多數時候是不出去的,隻是偶爾劉靜雨會喊她出去玩。


    兩個人住的地方相隔比較遠,湊到一起總是需要很久的時間。所以兩個人經常約在高中附近見麵。


    楊夕月自從寒假從江城回來,坐過太多次43路公交車,但是沒有任何一次碰見過陳淮予。


    想起之前的很多個時候,坐在公交車上。每每聽到公交車到站的提示音,總是會下意識地抬頭,看向公交站點的位置,總是想著能不能遇見他。但是一次都沒有。


    無論是她哪天坐43路公交車,從來都沒有遇見過他。


    同一所城市,距離也並不是很遠。


    突然發現,原來遇見一個人的幾率會這麽小。


    -


    那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雪,大雪封路,海城難得的交通擁擠,甚至是公交車都停運了。幸好的是,張涵在大雪之前回了海城。


    張涵回家放下行李之後,第一時間來找的是楊夕月。


    張涵的情緒很不好,楊夕月在張涵一開始開門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清楚的感覺到了。進門和楊女士打招呼的時候還是笑著的,但是眼中明顯的疲憊和失落根本就隱藏不住,逃不過楊夕月的眼睛。


    她太了解張涵了,這麽多年了,楊夕月單單隻是看張涵的表情,就能看出她現在的心情,甚至是楊夕月還能夠猜到,讓張涵露出這樣的表情的,是什麽原因,是什麽人。


    大概是因為林一帆吧。


    楊夕月如是想到。


    楊女士本來是想要切盤水果給兩個人送進房間來,但是被楊夕月給拒絕了。楊女士平時還挺喜歡張涵的,總覺得張涵這個姑娘性格好,熱情開朗,比起自己那個不愛說話,也不喜歡和別人打招呼的女兒要好多了。


    楊夕月將房間的門給關上了,上了鎖。


    窗戶緊閉著,窗外大雪紛飛,風很大,風裹挾著雪,不斷落在玻璃上,風大到震著窗戶的玻璃都嗡嗡作響。屋裏開著暖氣,很暖和,窗戶上凝成了一層薄薄的霧。


    楊夕月不知道這麽惡劣的天氣,張涵是怎麽會選擇出門的,雖然兩家都住在一個小區,但是這樣的天氣,是張涵最討厭的,要是放在往常,她是絕對不會這麽輕易就出門的。


    張涵的外套上沾著很多的雪,有一半兒都快要化掉了,化成了水珠,楊夕月拎著衣服領子,將殘留的雪拍掉,將外套掛在了門口的衣架上。


    看了一眼進門脫下外套便坐在床邊的張涵,她從進門開始一句話都沒有說。沉默著坐在床上,像一座雕像。


    放輕腳步走過去,坐在張涵的身邊。微微側頭看了她一眼。


    楊夕月從小就是一個不會安慰別人的人,對誰都一樣。


    小的時候爸媽吵架,楊夕月總是一個人待在房間裏麵,安靜地躲著,後來長大了,家裏的親戚不止一次和她說,說爸媽吵架地時候,要上去勸一勸他們兩個人,畢竟是親生女兒,她說的話總歸是有用的。


    但是楊夕月還是和小的時候一樣。甚至是爸媽在餐桌上吵起來,她都能麵無表情地吃完碗裏麵的飯菜,然後安靜地收拾好自己的碗筷,回到房間裏麵。就好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一樣。


    甚至是有的時候,楊女士總是會和自己的好閨蜜吐槽,吐槽自己的女兒楊夕月,從小到大從來都沒有在他們夫妻兩個人吵架的時候幫過忙。她怎麽會生出來這麽一個冷血的女兒。明明讓她吃穿不愁,零花錢給的也不少,長得也不錯,怎麽性子這麽沉悶,一點都不貼心。


    楊夕月就是這樣一個人。


    從來都不會安慰別人。甚至是連說出一句安慰的話,都會覺得別扭。


    索性張涵了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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