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坦沒他想象中那麽好對付,等李坦緩過神來的時候,李恒潰不成軍,也知曉頹勢已定,無力回天。但他始終沒算計過李坦,因為李坦連他的後路都算計了……


    如果是這樣,就所有的事情都連在了一處,洛銘躍沒猜錯,就是李恒知曉自己會敗走,但被李坦猜中,派人截殺,這就是真相。


    但他還是沒想明白,為什麽會從十月提前到三月的?


    這個問題很重要。


    因為如果沒有這件事,那說明所有的事,時間線在他的掌控範圍內;但如果有這件事,就意味著在他和溫印這處發生改變的同時,別的地方也在悄然發生著變化……


    這種雙重的變化,是失控的。


    甚至意味著,他早前所做的一切甚至有被徹底推翻的可能。


    這種猜測讓李裕自己都覺得害怕……


    思緒間,李裕越發覺得頭疼,便伸手捏了捏眉心。


    不應該,如果真是沒有直接關係和牽扯的事情都在發生著變化,那過去的一年多的時間不會沒有任何跡象。


    單憑這件事……


    忽然,李裕愣住,想起給丁卯上藥的時候,丁卯說的,李恒讓他同阮叔叔一處,那就是李恒特意沒讓丁卯同他一處,因為,他想自己引開追兵?


    李裕想起在山神廟見李恒的時候,他已經是強弩之末,身上有傷,血也混著雨水和泥水往下流——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所以才特意引開李坦追兵的。


    是為了讓丁卯離開……


    在早前的記憶裏,因為他沒有在這個時候去蒼月,所以沒有經過這裏,見到李恒的不是他,是李坦的人,所以李恒確實是那個時候就被捉住了。


    他今天見到他有傷,但不是致命的傷,他是自盡的;但如果當時找到李恒的人是李坦的人,李恒想知道丁卯有沒有順利逃走,就一定會吊著一口氣,直到確認丁卯的消息。


    所以,那時候的李恒其實就已經被李坦的人抓回京中了,押運途中再加上在京中被關押的時間,在被賜死之前,李坦折磨了他六個月。


    李恒的身子一向不好,但他能熬那麽久,是因為要確認李坦這處一直沒有丁卯的消息;如果一直沒有,就說明丁卯真的逃走了,所以他想盡辦法熬了半年,而半年之後,還沒有丁卯的消息,李恒知曉丁卯至少沒落在李坦手中……


    但這次不一樣。


    這次,李恒知曉丁卯在他這裏,也知曉他一定會照顧丁卯,所以當場自盡。他自盡,他就沒以有後路,丁卯也才可以真正安穩得跟著他,丁卯也就安全了。


    這才是李恒的意圖。


    李裕眼眶再次微紅,盡管他不想去想,但也想通了,不是什麽軌跡發生了改變,也不是什麽時間提前,隻是他眼下才知曉了事實的真相……


    在早前記憶中他不知曉的那根時間線裏,李恒引開了追兵,任憑李坦折磨他,也熬了半年,確保丁卯的安穩;而李坦,他抓了李恒沒說,而是慢慢折磨他,以為是李恒受不住折磨,一個個透露了黨羽,他再將黨羽除盡,實則是李恒一點點透露給他,就能一點點熬到丁卯安穩的時候。


    這才是真相……


    李裕深吸一口氣,心情複雜,感慨,又沉默良久。


    回神的時候,見丁卯已經醒了,坐起來,在溫印懷中同溫印一道算著算數。


    丁卯喜歡算數,“四個加四個,八個!”


    “算這麽快?”溫印又考他,“那三個加五個呢?”


    “還是八個!”丁卯一口氣說出。


    溫印驚訝,“怎麽算的?”


    他才四歲……


    丁卯笑道,“一根指頭挪到這邊,一根這頭挪到這邊,就是四和四,一樣的!”


    溫印托腮,“小豆芽,你太有算數天賦了,算賬肯定很厲害。”


    丁卯笑道,“算賬是什麽?是好吃的嗎?”


    溫印笑開,“可能不好吃。”


    “要喝水嗎?”溫印見他才醒,又說了會兒話,應當口渴了。


    丁卯應好。


    溫印端水給他,他捧著杯子咕嚕咕嚕一連喝了幾杯,然後又同溫印一道玩著算數的遊戲。


    馬車中開始陸續充盈著笑聲,李裕的目光也開始漸漸緩和。


    耳邊還是溫印同丁卯說著三加六,四加五怎麽算數的聲音,兩人不時笑作一團;而在此之前,丁卯這一路應當都活在在驚慌,恐懼和逃跑中,眼下同溫印一處,卻是說不出的安穩,踏實和溫馨……


    李裕慢慢垂眸。


    丁卯需要的是這種安穩與踏實……


    “小豆芽,很聰明啊~”溫印刮了刮他鼻子,“是一根聰明的豆芽~”


    正好下下打盹兒醒了,趁著丁卯不在溫印懷中,“嗖”得一聲重新占據溫印這處的黃金位置,驕傲得抖了抖身上的貓,宣告它回來了。


    “它叫什麽?”丁卯不知道它的名字。


    溫印應道,“下下。”


    “為什麽叫下下?”小孩子都是十萬個為什麽。


    溫印:“……”


    溫印忽然沒有應聲。


    李裕轉眸看向她,不知她怎麽了?


    溫印愣住,“我想了好久,我好像叫真忘了為什麽它叫下下……”


    小豆芽噗嗤一聲笑開。


    李裕也好氣好笑,應當除了溫印,這世上也沒誰了。


    李裕解圍,“下下是臘月下旬來的,所以你給它取的名字叫下下。”


    “哦,對!”溫印總算想起。


    “喵~”下下表示抗議。


    丁卯則笑得“咯咯”作響。


    馬車裏充盈的笑聲裏,李裕也才跟著嘴角微微勾起,而馬車也慢慢緩了下來,彭鼎的聲音在外響起,“主家,東家,到盟城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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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章 商議


    彭鼎的人早前就到了盟城尋了單獨的苑落, 客棧中龍蛇混雜,耳目也多,眼下多了丁卯在, 再住不合適,尤其是附近的幾座城池。


    馬車到了苑中停好不久, 劉大夫就已經抓了藥來。穩妥起見,溫印沒有在盟城中再請旁的大夫。


    盟城中藥材齊全, 劉大夫煎了藥,李裕哄著丁卯喝下。


    丁卯是真怕哭, 喝藥的時候也哭了一場, 但丁卯很聽李裕的話, 一麵哭著,一麵將藥喝完了。


    正好肖媛來尋溫印說起通關文牒的事,要去蒼月,這件事就是重中之重,溫印出了苑中。李裕則在屋中看著丁卯同下下玩了一會兒,大約一刻多鍾,李裕帶了丁卯去耳房洗漱。


    丁卯應該很久沒洗過澡了, 雖然換了衣裳,但身上都是髒的,李裕耐性給他洗澡, 也看著丁卯慢慢幹淨了回來。


    “木叔叔。”丁卯喚他。


    李裕有些不習慣, “沒有旁人在。”


    丁卯應道,“爹爹早前說了,如果喚習慣就容易出錯。”


    所以他今日一直都改口叫他木叔叔。


    李裕看了看, 溫和道, “知道了。”


    丁卯也許久沒洗澡了, 覺得洗澡舒服了,李裕問起,“今天好些了嗎?”


    丁卯點頭,“沒那麽冷,也沒那麽難受了,長空叔叔一直抱著我呢!”


    李裕看他,“你喜歡她嗎?”


    丁卯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喜歡,好喜歡!”


    李裕低眉笑了笑。


    丁卯問道,“三叔,你和長空叔叔會一直陪著我嗎?”


    李裕輕嗯一聲。


    一直沒有安全感的丁卯才又“咯咯”笑了起來。


    “過來洗臉。”李裕又開口。


    丁卯聽話湊近。


    丁卯是真的很聽話,李裕出神……


    “三叔。”丁卯連喚了他好幾聲木叔叔他都沒聽見,丁卯隻好喚了稱呼,李裕才反應過來,“還生著病,不能洗這麽久,可以了。”


    丁卯乖巧起身,李裕徑直將他抱到小榻處。


    裹著厚厚的浴巾,小丁卯也不冷。


    等到了小榻上,李裕給他擦頭,他也沒哭沒鬧,很聽話,隻是原本就生病了,剛才喝下的藥,藥性上來了,從李裕給他擦頭的時候起,他就開始犯困,等李裕給他將頭擦幹,他已經靠在李裕懷中睡了。


    李裕放下毛巾,沒有吵醒他,輕手輕腳抱了他回床榻上入睡。


    等安穩放下他,被窩裏暖暖的,也軟軟的,小家夥舒服得蹭了蹭李裕,然後輕聲喚了聲,“爹……”


    李裕微怔,知曉他是想念李恒了。


    ……


    溫印去忙通關文牒的事,眼下還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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