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她暗笑,“那是不是他們不在,你就不走了?”


    他麵頰微紅,“是啊。”


    她摸了摸他臉,小聲說:“你先回去吧。”


    他吻了吻她手心,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薑韶波燒了熱水,一家人洗過澡,在院子裏乘涼。


    薑明珠說明天要瞻仰一下魯迅故居,聽說首都很多名人故居,有時間真想挨個瞻仰一番。


    賀群說到親家不虧是讀書人,當幹部的,那思想覺悟和說話水平都高得很。她不是很明白“階級差異”,也隱約感到了兩家的差距,擔心女兒將來跟公婆難以相處。


    薑韶波倒不以為然,“他倆以後還不知道在哪工作呢,又不跟公婆住在一起。你想多了。”


    “有文化的人啊,損起人來你都聽不懂。”


    “聽不懂就聽不懂,文化人反正也不能像你一樣,連打帶罵的。”


    “我這樣的,別人才不敢欺負。你說咱兩個女兒怎麽都沒學到我一丁點的本事?”


    薑明珠說:“媽,你那是小市民作風,怎麽叫‘本事’?我們都是社會主義新人類啦,要講文明。”


    “對對對,你們五講四美三熱愛,就我是小市民。”賀群搖著蒲扇。


    “媽,你別擔心,我跟小光說好了,以後就是到首都來工作,也不跟他父母住在一起。我倆就逢年過節回去。過春節的話,第一年我們剛結婚,就在他家過年。明年回家過年。爸,媽,這樣可以吧?”


    賀群心裏不爽快,但還是說:“行,你跟小宗說好了就行,你倆別鬧別扭。回不回來過年的,爸媽也不講究這個。”


    “那哪能這麽說呢?說是過年回家是孝順父母,他父母跟我父母不是一樣的嗎?媽,你的觀念要改改了,該你的你要爭取,不要說‘我不在乎’。”薑明光說。


    “哎呀,你這丫頭!”賀群心裏舒服了一點,“按說按照鄉下的習俗,你奶奶應該跟著我們過的,你爸爸是兒子嘛。但你爸爸怕我跟你奶奶處不來,跟你大姑商量了,你奶奶住在她家,我們出生活費。這是你爸爸想得通,是你爸爸心疼我。小宗要是能有你爸爸這個覺悟,我就不愁你的日子不好過了。”


    薑韶波有點尷尬。當初送走老母親也是掙紮過的,農村的思想就是兒子才是頂梁柱,孝順寡母是責任,但當年陳氏天天叨叨賀群生了兩個賠錢貨,逼她送走剛出生的小女兒,繼續生孩子一直到生到男孩為止,賀群跟婆婆大吵了一架,他嚇得不輕。


    孩子都是他的心頭肉,遺憾是有,可他一方麵心疼年輕的妻子,一方麵也是覺得老母親要是住在他家裏,賀群遲早會帶著孩子離開,想來想去,還是將老母親送到大姐家。大姐家當時也難,三個孩子年齡相差不大,她又要工作又要帶孩子,累得不行。


    總之,也算是處理得當,三方麵都還基本滿意——老母親其實不滿意,但他也顧不上了。


    薑家在首都住了10天,期間宗齊光帶他們逛了八達嶺、故宮、頤和園、密雲水庫等等旅遊景點。這個年代因為進京並不容易,熱門景點的遊客也不算多,故宮的大殿都還能進去參觀。


    在故宮逛了一整天,幾乎所有開放的大殿、花園都進去看了。也沒不讓拍照,宗齊光帶了好幾卷膠卷,都拍完了。還在九龍壁前麵拍了照,全家人都很高興,玩得很開心。


    宗暾輝、張蘭莛夫婦也陪薑家一家去了八達嶺長城,雙方相處和諧,宗氏夫婦都很客氣,文化人的那種溫文爾雅。


    婚宴的事兒薑家都沒管,也沒有什麽複雜的程序,新娘家是外地的,也就少了接親等等前期步驟。到了婚宴那一天,去個人就行。


    婚宴在一家頗大的飯店,包了大廳,擺了九桌,取“長長久久”之意,客人一半是地質部、□□的同事和領導,親戚兩桌,好友兩桌,新郎邀請了幾個高中同學。


    婚宴之前,張蘭莛專門帶賀群薑明光母女去挑了婚禮服,買了一套大紅織錦緞的中式婚禮服。還買了四季新衣,從夏天的連衣裙到冬天的長大衣,足足裝了兩隻行李箱。


    行李箱是真皮的,也是新買的,說正好留著上大學用。


    宗氏夫婦的意思是,既然估分成績能上大學,當然要回首都。


    賀群則是想讓他倆就在廬州本市上大學,本市有一家部委直屬的大學,中國科技大學,並不比首都的知名大學差在哪裏,宗氏夫婦也無法反駁,隻好說,填誌願都填上,到時候看能去哪所就去哪所。


    婚宴挺熱鬧,沒有太多花樣,就是很樸素的聚在一起吃個飯,公之於眾“我家兒子和薑家女兒結婚了”。


    沒有什麽新娘妝的服務,薑明光自己買了眉筆唇膏謝馥春鴨蛋粉,簡單的化了淡妝,偽素顏出鏡。


    客人們沒有不知好歹滿嘴跑火車的,也不興猛灌新郎酒,更沒有“鬧洞房”一說。親戚們都說新娘很漂亮,很有江南女孩的溫婉。


    賀群和薑韶波則是頭暈腦脹:九桌!他們壓根都沒想過結個婚而已,居然能請這麽多客人!


    他倆結婚的時候,也就是薑韶波邀請了幾個要好的同事朋友和戰友,加上賀家的幾個兄弟,一共才兩桌。更多的人結婚不擺酒,倆人領個證吃頓飯,搬到一起,第二天帶一些喜糖發給同事,就算“公告天下”了。


    賀群馬上想到回了家擺酒的事兒:不能說婆家擺了酒,娘家不擺吧。這兩年開始“搞活經濟”,有錢的人也多了起來,再像以前那樣搬到一起就算結婚的樸素的“婚禮”,是會被人笑話的。


    唉,愁人。


    宗齊光多喝了幾杯,婚宴結束的時候,頗有醉意。


    婚宴上,薑明光第一次見到了宗家的長子,宗齊光的哥哥,宗齊樾。


    宗齊樾長得更像父親,直接一個年輕版的宗暾輝,就是個子不高,大概一米七八,倆兄弟都沒有父親的個子高。


    相貌也是很英俊的,就是神態有點嚴肅,還沒當官呢,已經頗有官威。


    宗齊樾將新婚夫婦送到酒店房間裏。


    “小光有點醉了,你多照顧他。”


    “好。”


    宗齊樾臉上這才微有笑意,“他從小被母親寵壞,要是有什麽做的不好的地方,你跟我說,我來教訓他。”


    “謝謝大哥。”


    “我聽小光說你們省有改口費的習俗,呐,不能白讓你改口叫‘哥哥’。”宗齊樾挺認真的,雙手遞過來一封紅包。“現在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小光,好好對你媳婦。”


    宗齊光躺在床上裝死。


    等宗齊樾走了,他才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哎呀,煩人的家夥終於走了!”


    “說什麽呢你?大哥不是挺好的嗎?”


    宗齊光撇嘴,“他總是欺負我。”


    她想著老大總是會被教育“帶好弟弟妹妹”,她是特例,因為跟妹妹不是從小在一起長大,沒有這種教育,宗齊樾一看就是個負責任的好哥哥。不過嘛,當弟弟的會覺得哥哥很煩也是正常的。


    嘴裏說著嫌棄的話,但對於錢並不嫌棄,“快看看給了你多少錢。”


    薑明光坐在床邊,拆開紅包:放了二十張嶄新的十元鈔票。


    200元也很多啦。


    她愉快的收起來。


    宗齊光“嘁”了一聲,“小氣!”


    “可以啦,不少啦。”


    “我爸媽給你多少改口費?”


    婚宴之前,她先給公婆敬了茶,張蘭莛給了她一對金鐲子,一枚金戒指,叫她收好鐲子,隻戴金戒指出席婚宴,財不露白嘛,她懂;宗暾輝給了她一個很厚的紅包,她還沒來得及數,不過應該至少有幾百吧。


    這會兒她想起來這筆錢,忙拿出來數數:居然有999元!


    一張十元,九百多元就是九十多張,確實是挺厚一遝。


    彩禮錢之前給了薑韶波,也是給的現金,給了個整數,一萬元。薑韶波跟親家說家裏條件有限,給不了太多陪嫁,沒說到底能給多少。


    宗家看來還挺體貼的,彩禮給的不多,還不如給宗齊光下鄉的“零花錢”多,是因為薑家經濟能力不如他家,以免她父母為了陪嫁為難。


    張蘭莛還特別找她單獨談話,叫她不要想多,“我們不好給的太多,不是不願意給。你父母能給你多少我們不問的,都是給你們建立小家庭用的,給多給少,都是父母疼愛你們。我沒有女兒,你是小光的媳婦,我心裏當你是女兒一樣看待。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們家就兩個孩子,將來財產一人一半,誰也不多拿,誰也不少拿。小光說你喜歡阜成門的四合院,請我幫著翻修一下,將來你們要住在那邊。我看很好,我這個做婆婆的不去煩你們,你們自己過好小日子,我沒什麽意見。”


    話說的太漂亮,薑明光也挑不出來有什麽問題。姿態這麽高,以後婆媳之間保持這種適當的距離,也沒什麽問題嘛。


    作者有話說:


    “五講四美”是1981年開始提倡的,83年又增加了“三熱愛”。網文不必死摳某些細節,又不是紀實報告。


    第31章 、二更


    宗齊光黏在她背後,抱住她腰。


    “家裏以後錢全都給你管,我也沒啥要花錢的地方。要是我倆不在同一所學校,你一個月給我50塊生活費就行。”


    嗯,這個態度很好,很有覺悟,她喜歡。


    “我才不耐煩給你當管家婆,我按年給你生活費,一年600。你父母要是給你生活費,你自己留著。”


    “不行,給你,你按時發錢,我看挺好的。”


    薑明光想著他好像之前花錢也不多,不過在小嵐村說實話也沒啥花錢的地方;到了廬州,三餐基本都在食堂吃,他花錢最多的還是買書,不抽煙不喝酒(今天例外)不賭錢,更別提其他不良愛好,說真的,花錢的地方也實在是不多。


    “那你也可以發展發展其他的愛好,一年給你100塊買書錢,200吧,買書別不舍得。衣服的話,再給你200。”一個人一年1000元,絕對可以過得相當不錯了。


    她自己也是一年1000元的預算,兩個人上四年大學,滿打滿算花不完一萬元,還能出去旅遊旅遊。


    她這麽一說,宗齊光連忙點頭,“對對,要出去旅遊。你去過黃山嗎?沒有?哎呀,黃山風景還是不錯的,就是有的山不好上,路沒有修好。我們每年夏天出去旅遊,7月去一個地方,8月去一個地方,你說怎麽樣?”


    那當然很好啦。


    “讀萬卷書,行萬裏路嘛,要出去看看,長長見識。”他說。


    “你喝酒了,臭臭的。”她很嫌棄。


    他趕緊跳下床,“我去刷牙。”


    洗手間很快傳出來嘩嘩的水聲。


    他倆帶了行李箱,裝了好幾套換洗衣服。正是一年中最炎熱的時節,隨便走走就汗出如漿。


    薑明光脫了織錦緞的婚禮服。織錦緞略厚,還好她不怎麽出汗。


    沒有空調,頭頂的風扇開到最大,呼啦啦的猛轉。


    沒有什麽鋼圈文胸,買的棉布的古今文胸,吸汗。


    70年代末的女性還普遍都穿肥大的平角內褲,絕大多數都是自家手工做的,因為不好意思去買內褲,頂多不會剪裁,要拿去裁縫店剪裁。


    其實商店裏是有針織的平角內褲賣的,隻是既然家裏能做,何必花錢買呢?她上次去滬城,用自己省下來的零花錢買了兩條三角內褲。這次來首都,不差錢的話,裏裏外外都買了新的。


    新的內褲,新的睡衣睡褲,新裙子,新外套。


    結婚前,婆家給置裝費也是很普遍的,南北都有。張蘭莛很會做人,陪她們母女去買的衣服。眼光也很好,買的都是經典款,穿個20年也不會落伍。


    洗手間的門忽然開了,宗齊光露出個腦袋,“明光,把睡衣拿給我。”


    看見她隻穿著內衣,一下子愣住了,隨即臉龐一紅,忙縮回腦袋,關上門。


    她心裏暗笑,沒想到他還是這麽容易臉紅。


    臉紅是什麽機製呢?好像就是害羞,也不知道他害羞個什麽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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