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充任愷等人還想再說話,這時一直沒有開過口的侍中盧珽跪到在地上,大聲道:“聖上保重龍體,不可太過疲乏,臣等告退。”他這樣一說,餘下的人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隻得行禮告退。衛瓘臨走時回頭望了望司馬炎,欲言又止,心裏歎了口氣隨著眾人而去。


    司馬衷也疲憊不行,剛想行禮告退,司馬炎卻招了招手說道:“你留下來。”


    符春忙著去安排早膳,司馬炎來到司馬衷身邊說道:“出去走走,朕悶的很”,司馬衷點了點頭,跟著司馬炎出了大殿。此時天空泛光,朝陽雖然還沒有顯出身影,絲絲彩霞已經在天際邊,躍躍欲發,早晨的空氣那樣清醒,司馬衷打了個激靈,偷偷伸個懶腰,感覺精神又好了幾分,他望著司馬炎,不知道他想要和自己說些什麽。


    司馬炎慢慢下著台階,宮裏的宿衛軍士紛紛跪地,他擺了擺手,讓大家起身,看著威武年輕的士兵朝氣勃勃的臉龐,身後迎風林立的旌旗,突然想到當年滅蜀時,自己也是這樣和群臣徹夜商談,那會沒有那麽多紛爭,那麽多糾纏,大家興奮的策劃著如何進攻,如何受降,怎樣治理蜀地,可這沒過幾年,怎麽就變了呢,貪圖享樂,眷戀權勢,不再願意進取。


    司馬炎和司馬衷走到大殿下的開闊地,司馬炎淡淡的說道:“昨夜你也聽了,談談你是如何想的。”司馬衷在路上就整理了下思路,知道司馬炎肯定要問自己,他正色道:“兒臣本讚同任大人他們所說的,先調查再處置,但也讚同迅速出兵剿滅叛亂,其實兩邊說的都有道理,為何不可同時進行。”


    近段時日常聽少傅李胤說太子性情大變,用心學問,祭月大典的賦詩且不題,皇帝讓司馬衷隨他聽政,就是想觀察他一下,聽司馬衷所說尚能入耳,雖是模棱兩可,好在既不唯唯諾諾,也非大放厥詞,司馬炎快語道“說說為什麽。”


    “其實諸位大人昨夜已經說的挺清楚,貿然出兵容易激起胡人更大的反叛,這點我很讚成,而且凡事都有因果,百姓都是膽小怕事的,如果不是逼上梁山,誰願意造反,不弄清楚起因,以後怎能防止類似之事。但若不迅速剿滅叛亂,眾胡做大,以後隻怕更難收拾。”這一夜司馬衷都在想,除了想到民眾之苦,也想起五胡亂華,到時候中原戰火升起,百姓死傷慘烈,讓他實在為難。


    “梁山?是什麽意思。”司馬炎不解的問道。


    司馬衷暗叫不對“水滸的故事要到明代施耐庵才開始寫,這早了好多年了。”打了哈哈道:“這是兒臣聽人講的,說是有個國家裏奸臣當道,逼的很多人走投無路,隻有選擇到梁山那個地方當了土匪。”


    “哦,那你是說朝廷裏有奸臣。”司馬炎聽到個奸臣有些不滿意,盯著司馬衷道。


    “到不是這個意思,兒臣剛剛學習,還看不出來誰忠誰奸,但大臣分做兩派,各不相讓,什麽事都在爭吵中耽誤了。”司馬暗自點頭,司馬衷又接著說道:“兒臣隻是想,涼州地方胡人突然反叛,刺史牽弘是負責地方軍政的官員,是脫不了幹係的,不是被逼無奈,胡人難道就願意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跟著野心家同朝廷作對麽。”


    觀察了下司馬炎的神色,沒有再往下說,司馬炎等了會對司馬衷說道:“你說下去,錯了也不要緊。”


    受到了司馬炎的鼓勵,司馬衷想了想以前上曆史課時關於各朝民族起義的問題說道:“凡反叛都是由不平等而引起,官吏豪強隻管掠奪,而不顧民生承受,百姓們生活艱難,自然心懷不滿,日積月累下來,反叛隻是時間問題,所以要杜絕反叛隻有兩個字,公平,朝廷要遏製官吏豪強隨意欺淩百姓,讓他們能安居樂業,有歸屬感。”


    “這也是老生常談,說說可有辦法。”司馬炎聽他話語裏有些古怪詞句,但說的還是正理,也就沒有深究。


    “分權,這官吏豪強所以能劫掠百姓,就是因為權力全部在他們手裏,要是把他們的權力分一部到百姓手裏,讓百姓們決定他們的升遷任職,就能夠……。”司馬衷本想就現代立法、司法、行政等製度來向司馬炎好好說一說,突想到封建社會,最關鍵的權力是掌握在皇帝手裏,而要分權必須是從上而下,改變現今這種極權統治,自己和皇帝說這些東西,不是搞笑麽。


    司馬炎初還隱隱覺得有點道理,但一會就想到這官員都由百姓來決定,那自己去幹什麽,真是瘋話,而且這百姓有能力識別官員的好壞麽,他的臉立時陰沉了下來,不高興的說:“這些瘋話又是從那裏聽來的。”


    “這到不是,是兒臣自己想的,但還沒想透澈。”司馬衷看他的臉就知道自己說錯話,這樣的製度沒有現代文明祭奠,施行起來困難重重,更別說在這一千多年前的封建王朝。


    司馬炎看著司馬衷,自己在腦裏又想了會,要單論製衡官吏,確實找不出比這更好之法,但是不能執行,權力說簡單就是賞罰,把賞或罰的權力給出去,掌管天下還有意思麽,說道:“你能想出這些,也算不容易,以後還要多用心思在朝政,不可在像以前那樣胡鬧。”司馬衷忙點頭稱好,司馬炎說道:“好,你再說說圍剿之事又作何想。”


    “圍剿”軍事問題他也曾想過,但非是大軍進擊,而是想像後世學習,斬首行動,司馬衷沉吟了會,還是大起膽子說道:“兒臣想能否組建個特種部隊,將反叛統領一一清除。”


    “特種部隊是何物。”皇帝雖大概猜是軍隊的之名,依舊詫異的問道。


    司馬衷摸摸有點發癢的鼻子說道:“就是一支經過訓練,能執行高難度任務,秘密行動的部隊。”皇帝暗皺眉頭,太子的話語許多詞是他從沒聽過的,什麽執行,高難度,部隊,也不知那裏學來,但還是答道:“你所講的不就是禁衛軍嗎。”


    “是何禁衛軍相似,但又不同,他們訓練更多,更複雜,協同配合,能力也更強。”司馬衷急著辯解道,皇帝已經失去了耐性,但覺太子終於有幹正事的樣子,也不好潑他冷水,製止他道:“好了,你回去細細想好,理出個章法,再來和朕說吧。”


    司馬衷點頭應是,皇帝望著他瘦弱的身子,滿臉倦意但精神卻亢奮,暗中點了點頭,拍拍他的肩膀誇獎他說:“衷兒最近努力,父皇很是欣慰,今日你也累了,在宮裏用過早膳,再回去休息吧,以後當這樣堅持用功。”說了又補充一句:“朕給你一月時間,你把那什麽,什麽特種部隊梳理明白讓朕看一看。”


    聽到皇帝說話,司馬衷點頭稱是,吊著神經放鬆了下來,終於可以回去休息了,且不說身體上的乏累,心也累的慌啊,父子兩說著話,向太極殿方向走去。此時天光雖亮,卻有些陰雲遮住了驕陽,隻散射出幾縷紅光,也不知今日是陰是晴,司馬衷跟著皇帝一起到偏殿用過了早膳後,回東宮休息不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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