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胤在殿裏渡著步,他不知道為什麽司馬衷不能娶賈充的女兒,可看他說的一本正經,又不像是信口胡編,但如今之勢,太子已到了關鍵時期,沒有賈充一派的支持,軍事學堂,酒坊的事都會成攻擊太子的暗棋,自己前後想過,憑皇後一族很難支持太子,要是太子失位,那後麵幾十年隻怕風雨飄搖,屠殺不斷,他聲音提振了幾分:“殿下糊塗,這天下安危都係於一身,怎能為了兒女之事,耽誤國事。”


    司馬衷不解的看著李胤,李胤把自己的所思所慮,豪不保留的給他講了一遍,說到最後,李胤都有些失控了,瞪著眼聲嘶力竭的說道:“殿下可知綱常有序,失之則亂生,殿下就算不惜己身安危和太子之位,讓齊王繼位儲君,司馬皇族裏又作何而想,他日陛下龍馭賓天,要有人借機鬧起,隻怕立時便禍起蕭牆,血染洛陽城。更別說而今九州未淨,曹魏,蜀漢歸降日短,尚未心服王化,戎狄和東吳又虎視眈眈,有吞並四方之心,大晉自亂正統,要給多少叵測險惡之徒起不臣野心。”


    司馬衷聽到其中居然有那麽多牽絆,他隻想過改變司馬衷的命運,盡量不讓八王之亂和五胡亂華發生,可要是自己因為不娶賈家的女兒,而失去了登上皇帝位的機會,惹得天下大亂,那自己又該為此負什麽責任呢,他仔細想著,頭上滲出了冷汗說道:“少傅別說了,讓我好好想一想。”


    李胤因為說的過於激動,老臉漲的醬紫,不住在邊上喘著粗氣,歇了會見司馬衷仍在思索,卻還沒有答應,難免有些生氣道:“老夫言盡於此,太子倘若依舊不願,那明日老夫就向陛下請辭。”


    “讓我想一想再給少傅答複行嗎。”司馬衷見李胤發怒,急忙說道,在他心裏要娶賈南風為妻實在不願意,可不要娶親,李胤分析的禍事又都在那裏擺著,他是左右為難,打不定主意,自己實力太弱,連點話語權也沒有,現在要是和賈充鬧翻,估計荀勖和馮紞立馬會和自己翻臉。


    李胤見他樣子,這還有什麽好考慮的,不論為個人,為蒼生也隻能從權,先穩住大位,可話已經說透,願不願也隻能司馬衷自己決定,他手隨意一抬,生氣道:“那老夫就先告辭了,殿下三思。”司馬衷急忙下拜,李胤也不看他,大步走出了屋子,徑直離去。回到了自己宅院,李胤讓人備好筆墨紙硯,提起筆在濃墨裏沾了沾,閉眼想了會,筆走龍蛇,不多刻,一篇請辭文章已經書寫完畢,他把筆往桌上重重一摔,長籲了口氣。


    司馬衷一個人呆坐在授業殿裏,想著李胤今天所說的話,心情十分低落,投身司馬衷好日子沒過上兩天,學堂的事剛剛起步,酒坊馬上開張,就要娶有名悍婦為妻,朝廷裏的內鬥,天下紛繞的國事,這一切避無可避,逼著自己步步前行,以後該怎麽辦呢。他一坐就到了中午時分,午膳備熱了兩遍,司馬衷才去隨意扒了兩口,到房裏倒頭就睡。


    迷迷糊糊想著事沉沉睡去,再睜開眼妻子竟然站在床前,身邊牽著小孩,不停的呼喚他的名字,他能清晰的聽到聲音,也能感覺到她們的呼吸吹到自己身上,他用力掙紮著想坐起來,抱一抱兩人,憋的滿頭大汗,依舊不能動一動一根手指,他想叫,想說話,卻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司馬衷的怒火早燃遍了全身,感覺牙齒都已咬碎,毫無半點作用,正無奈處,身體若被針刺到一樣,他驀然一震,坐起身來,卻見董猛滿臉焦急的握著他的手,春夏秋冬四個婢女也緊張的看著他的臉,這時他才覺出自己渾身已被汗水打濕,床褥和枕頭上全是水,司馬衷問道:“剛剛怎麽了。”


    春香小聲的說道:“剛殿下在午睡,突然就手腳亂動起來,奴婢們見太子渾身出汗,神情痛苦,想把太子叫醒,卻怎麽也喊不起來,剛好董猛過來,才合力把殿下叫醒,可嚇死我們了。”


    婢女中就屬春香機靈,膽子也大,所以聽太子問起,便把事情講了一遍,司馬衷聽後略點頭,估計剛才是夢魘住了,他指了指絲巾,幾個婢女明白他的心意,忙著到來熱水,將絲巾打濕給他抹了把臉,又幫著擦幹了身子。司馬衷又接過秋香遞來茶呡了口,見董猛還站在殿內,說道:“我沒事,你該幹什麽就去幹,別杵著了。”


    董猛聽後笑嘻嘻的道:“殿下,是衛將軍楊珧大人府裏的長吏來,說請殿下晚間到他府上飲宴。”司馬衷聽後想了想道:“哦,既是這樣,去讓江統把新釀的酒裝上兩壇,晚點就過去。”


    楊珧的府邸和楊駿府一左一右緊緊相連,那條街上就隻這兩座宅院最大,司馬衷的車駕到時,楊駿楊珧已經到門旁迎接,他們身後還跟著十七八個老少人等,楊駿一一介紹,多是楊家族人,還有個同他差不多年紀的少年,卻也是司馬衷的舅公輩,楊駿的親弟,楊濟。


    司馬衷一邊親熱的喊著,一邊氣罵,老子的輩分也太小了點,見人不是叔就是祖,這小舅公看上去也就十四五歲,居然是司馬衷的舅爺,混蛋,真氣死人,他在心裏罵著,表麵到是一幅和藹的模樣,客氣的拉著小舅公楊濟的手道:“在那裏讀書,怎麽前兩次來沒見到啊。”


    望著太子比自己還小,卻是一副長者詢問小孩的神態,楊濟暗覺好笑,但又不好多說什麽,楊珧看出了楊濟的尷尬,從人群中拉出一個偉岸的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此人身著素袍,留著長須,大紅臉,高鼻梁,眼睛若棗,說不出的英武,隻眉眼間帶有兩分憂鬱之色。


    將中年人推上前,楊珧說道:“太子,茂先你可還記得。”司馬衷兩眼抹黑,見他的神情,中年人也不為難他拜禮道:“臣張華參見太子殿下。”司馬衷隻回了個禮,卻並不知張華曾到東宮為其授過幾次課,對太子比其他人熟悉些。


    張華說道:“臣聽聞太子曾生場大病,那時臣在範陽家中守孝,未能前來探望,還望太子恕罪。”司馬衷對朝臣認識有限,他望了眼樂廣,暗想隻有先進到裏麵,等樂廣同自己介紹,便笑著說道:“我病這一場後,腦子可糊塗的很,大家也別站這了,先進去再聊吧。”說著他率先大步走進了楊府大門,朝裏麵走去。


    跨進楊府大門不久,突然左邊回廊衝出兩隻大狗,狂吠著就朝司馬衷跑來,乍然見狗撲了過來,司馬衷臉色煞白,口裏尖叫一聲,用手擋在身前,步子往後退了幾步,宦官董猛和小多子隨太子左右,兩人跟的近,忙跑上前護在司馬衷的身前,用腳踢向那兩隻大狗,邊攔邊喊,眾人聽到狗吠,見太子受驚,忙著大聲嗬斥讓狗離開,邊快步朝太子身邊過去。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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