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視線撞在一起,幾天沒見麵的陌生感在浴室門口安靜又隱秘的氛圍裏漸漸化成一種說不出的親昵,尤其是沈於淮穿著他的衣服之後。


    這個上輩子穿著淺灰色t恤坐在咖啡廳裏,時時刻刻掛著一張謙遜的麵孔,與其他人保持距離的男人,此時此刻穿著他的衣服,站在他麵前,就像是他的所有物。


    “好像很合身。”陳其昭說完停頓了些許:“能親你嗎?”


    人的占有欲難以理解,陳其昭覺得此時他的占有欲得到了滿足。


    可還不夠滿足,興奮最後滿盈,變成數不盡的曖昧跟欣喜。


    沈於淮微微攬過他的後頸,抵著人退後了幾步。


    兩人撞在牆上,陳其昭感覺到沈於淮的手保護著他後頸,沒一會那隻手繼而往上,穿過他的發絲一點點地往裏透,最後扶著他的後腦勺,讓他在這被圈起來的狹小空間裏退無可退。


    指腹壓在頭皮上的酥麻感無法忽視,陳其昭的心跳似擂鼓,無論親了多少次,每次沈於淮親他的時候,他的心跳總是跳得特別快。他的手搭上沈於淮的胸口,指腹底下是熟悉的布料,透過這層布料,他似乎也摸到了沈於淮的心跳聲。


    一下接一下,無比真實。


    他的手不禁往下,最後輕輕撩開了那件寬鬆的上衣,摸到了男人的腰腹。


    指腹下的觸感似乎是緊繃著,溫熱的觸感近在咫尺,陳其昭見過沈於淮很多著裝,唯獨沒有掀開這一層外表。他的心跳越來越快,悶熱的感覺交錯著彼此的鼻息,腦海裏浮現那個旖旎的夢境。


    心跳的間隙裏,真實的感覺一步步貼近,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明顯至極。


    沈於淮的動作停了一下,離得極近的眼神帶著幾分深意,聲音沙啞了幾分:“別摸。”


    陳其昭沒有鬆手,對方也沒阻止,似乎兩人之間還保持著最後一條界限。


    叩叩——


    這時候,房門外傳來敲門聲,聲音在靜謐的臥室裏格外地清晰。


    浴室離房門口並不遠,兩人抵著牆離這邊的越近,門外的聲音就越近。


    “二少,您在裏麵嗎?”徐特助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像是蒙著一層水。


    兩人之間隻剩下越來越快的心跳聲,摸到對方的,以及自己的。


    沈於淮沒動。


    陳其昭看著他,微動的睫毛底下是一雙大膽狡黠的眼。他的手停在腰腹的位置,另一隻手卻從兩人之間的間隙移開,順著牆一路往上,最後停在房間照明開光的位置。


    聲音很輕,在彼此的呼吸間。


    開關被輕輕按下的脆聲,以及隨之而來的黑暗。


    黑暗的房間,陳其昭的眼睛似乎格外地亮,“我今天生日,也不能摸嗎?”


    第106章


    突然降臨的黑暗將房間裏的氣氛渲染成一種別樣的曖昧, 環境的驟變讓某些細節變得明顯,連著胸腔裏跳躍的心髒也在一步步加快。陳其昭的手還停在開關上,他貼著牆站, 頸後是沈於淮逐漸發燙的手指,像是一點點帶上了他的體溫。


    無聲像是一種默認允許,在門外的敲門聲中,兩人靠得極近,呼吸交錯著。


    沈於淮的額抵著他,兩人的鼻尖摩挲著,溫熱的感覺灑在臉部皮膚, 這點距離拉得更近,指腹下緊繃的肌肉似乎隨著呼吸緩慢動著,觸感從溫涼到滾燙,陳其昭沒有停下, 他往上撩開沈於淮的衣服。


    他出汗了。


    門外,徐特助在敲了兩次門後看向管家, 對目前的情況拿不準主意。


    管家見著情況,他也沒確定陳其昭是否真來了二樓, 詢問道:“二少是來二樓了嗎?”


    “應該是過來的。”徐特助見到人進別墅,來這邊之後他又跑去休息室找人沒找到,問了傭人才知道人在二樓。


    別墅二層沒有開放通行,賓客都在一層或花園裏。


    “也不知道在不在。”徐特助是領了上司的命令,確定二少的位置的任務重中之重,“門應該沒鎖吧?”


    他話音剛落,門內傳來了響亮的落鎖聲。


    徐特助:“?”


    管家:“可能是在的。”


    徐特助:“……”


    他耳朵沒聾。


    這種落鎖聲就像是個響亮的信號, 告訴他們裏麵不僅有人,這個人還聽到他們的話直接把門鎖了。徐特助靠近門把手的手有點抖, 這種熟悉的行事風格他不用猜也知道鎖門的人是誰,他求助地看向管家。


    管家不禁退後兩步,稍稍咳了一聲。


    徐特助忐忑地問了句:“二少,你在裏麵嗎?”


    “睡覺了。”


    聲音似乎隔著老遠的地方傳過來,又悶又低,像是陳其昭一貫的暴脾氣。


    徐特助:“……”


    這麽早睡嗎!而且底下還是生日宴呢!


    門外的聲音弱了下來,陳其昭的腰被沈於淮扶著,對方的手指摁壓在脊骨上,像是蜻蜓點水,卻又像是一點點靠近雙方的底線。兩人的位置不再限於狹小牆邊,陳其昭微微抬頭親著沈於淮,順著對方唇形,最後撬開唇齒進去。兩人邊親邊往裏走,在黑暗的環境裏免不得磕磕絆絆,滑輪椅被撞了一下,最後砰地一下撞在桌邊,兩人摔在床上。


    巨大的聲響引起了門口兩人的注意力。


    正打算轉身離開的徐特助停下腳步,又喊了一聲:“二少!?”


    親吻的間隙裏,陳其昭漏出短暫的氣音:“沒事。”


    徐特助欲言又止地看向管家,可剛剛的聲音不像是沒事啊!


    他的視線在門把手上停留了好一會,最後看向管家。


    管家:“您需要的話,可以跟大少申請,樓下有備用鑰匙。”


    意思是說,想進去也可以進去。


    徐特助哆嗦了一下,大少隻是讓他確認二少的位置,隻要留在別墅裏就算是安全……再說,他沒有那個膽量去打擾活閻王睡覺。


    很快,他收斂了神色,朝著管家鄭重地點了點頭,“麻煩您了,我這就回去跟大少報告。”


    門外的聲音遠離了,敲門聲也沒了。


    陳其昭仰躺在床上,濕熱的感覺越來越重。他仰著頭去親沈於淮,手指摸著對方腰腹的肌群。


    頻繁接吻的氣音迎合著越來越快的心跳,急速分泌的腎上腺素讓軀體達到一種興奮的狀態,兩人都是成年人,這種親密的接觸隻會使得某些原本可控的因素最後走向不可控的結局。


    撩開衣物,寬鬆的淺灰色t恤被男人脫掉,衣服掉落在地麵,陳其昭摸到的是緊繃寬大的後背。


    沈於淮的骨架偏大,這種認知原先是在對方稍長的手指、稍大的手掌,可當人壓在身上的時候,就像是完完全全地籠罩著他,肌群遍布在骨架上,呼吸帶動的那種緊繃感,像是隨時可能傾斜而出的不可控。


    像是在點火,而現在火愈演愈烈。


    陳其昭的呼吸越來越快。


    淩亂間,上衣口袋裏的手機掉在柔軟的被子上,震動的聲音伴隨著一個匿名的電話出現手機屏幕上。


    嗡嗡的震動聲,持續高亮的手機屏幕,是房間裏唯一明亮又矚目的地方。


    兩人稍稍分神,注意力被震動的手機吸引,不由看了過去。


    陳其昭餘光瞥到手機屏幕,回過神的時候,看到在手機屏幕光的映照下,沈於淮幽深的眼睛。他的手指原本勾到了手機邊沿,很快沈於淮的手覆了上來,穿過他的指尖,與他十指相扣摁在床上。


    手機被這一動作撞遠了幾步,震動聲也跟著遠了。


    “詐騙電話?”沈於淮輕聲問。


    陳其昭臉紅心跳,手指往下的時候碰到了沈於淮的褲腰帶。


    ……


    s市某工作室,亮堂的工作室一改先前的灰暗,工作用餐也從泡麵換成了三葷一素的食盒套餐,工作室的環境更新迭代。此時,正在嗦粉的員工小弟看著電腦屏幕傳來的消息,急忙咽下後道:“老大,有動靜,又跑了一個。”


    工作室內都是敲鍵盤亦或者打電話的聲音,嘈雜又有序。


    花襯衫坐在如山累高的資料麵前,劃開的電話列表第三次撥通完電話,冰冷的女聲提醒他電話暫時無人接通,他麵帶愁容地扒了點飯,“怎麽老板不接我電話?”


    “晚上事這麽多,老板應該是在忙吧。”小弟嗦了兩口粉,坐著滑椅溜到花襯衫麵前,口齒不清地說道:“反正現在也沒大事,顧慎那邊不是早就跟老板說過了嗎?”


    “這你就不懂了,時刻在老板麵前刷存在感,表現自己,能讓老板充分感受到我們工作的賣力,你沒看最近幾次傭金都高了點嗎?”花襯衫瞥了他一眼,一腳把他的椅子踹開,“離我遠點,下次吃螺螄粉蹲門口吃去。”


    “之前我吃麻辣燙你也沒說我啊!”小弟道。


    花襯衫捏著鼻子,“麻辣燙跟螺螄粉是一個味嗎?”


    電腦屏幕上是近期顧正嵩的所有動向,有些事情他們查不到,但老板那邊的消息似乎非常周密,每次都能踩中他們忽略的點,及時糾正調查方向。


    想要查京城顧家的難度偏大,資料上的這些東西並不是所有都是實時調查出來的,而是順著某些蛛絲馬跡,漸漸拚湊出一個模棱兩可卻又十分真實的行動軌跡。


    老板是在推測顧正嵩的想法,並根據他的想法推敲出對方可能采取的行動。從接到老板的委托開始,或者說聽從老板的意見散發第一條消息開始,他們就在編織著一張大網,一步步地引顧正嵩進入他們的圈套。狗咬狗是個好策略,但是如何讓顧正嵩這種老狐狸進入這樣的圈套,要花費的心思可不少。


    所以從一開始,他們散發的消息不多,都是一些犄角旮旯不被注意的情報線放出去,讓顧正嵩先產生疑惑跟遲疑,最後再踩著時間線的關鍵點,一點點加深這些線索的真實性。其中最大的推力莫過於陳時明在陳氏集團門口的反埋伏,以及顧家長子顧正勳的步步逼近。


    顧正嵩對消息可靠性的認知,其實就是在這樣的‘巧合’中被加深。


    花襯衫幹情報這麽些年,從電話裏老板的三言兩語,基本上能判斷除了他們,他們老板應該還有別的消息來源。


    這些不全是出自花襯衫的情報線,最主要的來自老板的想法跟布局,他不知道老板是怎麽讓顧正勳把顧正嵩逼得那麽緊,也不知道當初陳氏集團外的警方埋伏背後是怎樣的情況,但這些巧合恐怕都有老板的手筆。


    包括今天晚上他收到監獄那邊有醫生出入的消息,從而知道顧正嵩已經忍不住對顧慎動手了。


    小弟湊過來看線索:“今天跑了一個,顧正嵩的動作真著急啊。”


    “他不著急不行,如果顧慎真把事說出去,他就真的全完了。”花襯衫看著電腦屏幕上的記錄,顧正嵩的動作自然不可能隻是去派人去監獄對顧慎下手,他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不僅要將顧慎置於死地,還要蠶食顧慎殘留在外的勢力。


    前段時間顧正嵩還派人去慫恿顧慎的人對陳、沈兩家動手,這段時間銷聲匿跡沒有任何作為,是因為顧正嵩打算把顧慎的人化為己有,能利用的先留下,不能利用的直接處理。原先顧慎留在s市的線還有一點人,而這些人現在要麽偷偷溜回京城,要麽就已經在本地查無此人了。


    他們也是順著抓這條線,才能成功了解到顧正嵩近期的動作,從顧正嵩打算對顧慎下手的時候開始,顧正嵩是想讓顧慎所有痕跡都清理幹淨……不會讓威脅到自己的一點因素擺在表麵。


    但顧慎不會死,而且顧正嵩想要殺他、蠶食他勢力的消息,很快就傳到顧慎的耳中。


    想要兩隻瘋狗互咬,那這之間的矛盾隻得是越來越清晰……最好踩在顧慎不可忤逆的底線上。


    “我們繼續跟著嗎?”小弟嗦完了粉。


    “跟與不跟其實問題不大,現在就等著顧慎那邊的動靜了。”花襯衫伸了個懶腰,餘光瞥見手機屏幕,疑惑道:“什麽夜生活啊,這才幾點。”


    監獄內,顧慎罕見地提出要見人,警方保持著警惕,但還是允許了顧慎的要求。為了從顧慎的口中撬出東西來,這段時間他們做了太多事,哪怕把顧正嵩推罪給顧慎這樣的事實說出來,顧慎還是不為所動地保持沉默,甚至為了避免暴露過多信息,他幹脆對外誰都不見。


    直至今天晚上顧慎差點死在兩個犯人的圍攻下,他才提出這樣的要求。


    顧慎坐在冰冷的隔間裏,手被牢牢拷在椅子上,盯著前方的玻璃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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