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九看了那兩個筐一眼,用布蒙的嚴實,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不禁道:“怎麽沒動靜,別是悶死了吧。”


    說著就要去掀那黑布想看看,潘複心知他怕自己忽悠他,也就由著他去看了,黑布掀開,就著窗外的月亮,瞧見筐裏兩個粉妝玉琢的小公子,雖說昏著,可真是極好看,雖是夜裏,衣裳上卻似有銀光閃動,錢九頓時起了貪心道:“這衣裳瞧著值錢,橫豎都綁了人,幹脆我把這衣裳也扒下來,明兒去當了豈不便宜。”


    潘複眉頭一皺:“我那些銀子都送與你,衣裳不能動。”


    錢九雖心有不滿,想到還得指望著潘複發財呢,不能鬧翻,隻得悻悻然的把布蒙上,這麽半天都不醒過來,肯定是下了迷藥。


    潘複道:“你不是去還車嗎。”


    瞧見了人,錢九心就踏實了,點點頭:“那我去去就回。”仍從牆頭翻了出去,還了馬車拍了拍懷裏鼓鼓囔囔的錢袋子,腳跟一轉便往西大街賭錢去了。


    堵了還沒兩把呢,正讓李順兒堵個正著,一揮手,身後的護衛上來堵嘴綁人套麻袋,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別提多麻利了,賭場的打手本還要上前,被掌櫃的吆喝下去,帶著殷勤的笑客客氣氣把李順兒幾人送了出去,知道李順兒幾人的馬不見影兒了,才抹了把汗,心道虧得自己反應快攔了那幾個蠢貨,不然真動起手來,自己這賭場可就完了,那幾位的穿戴一看就是梁府出來的,萬萬惹不得。


    不過梁府的人抓錢九做什麽,這就是個上不得台麵的貨色,怎麽想也跟那位爺搭不上邊兒啊。


    錢九自己也不明白啊,先是不由分說被人堵嘴套了麻袋又在馬背上顛了一道,差點兒憋死,好容易從麻袋裏出來,掙紮著坐起來,四下一瞧,便知不妙,雖說這裏的人他隻認得一個潘明成,可就看首位上那位爺的氣勢,就知不是自己能惹的。


    潘明成一步過來把他嘴裏的破布拽了出來問:“快說,潘複現在何處?”


    錢九愣了一下:“潘,潘複,你,你怎知道?他,他綁的那兩個孩子不,不是你潘府的小少……”到了這會兒,錢九也知道不對勁兒了。


    錢九話音未落,李順兒一腳便踩在他胸口上頓時慘叫了一聲:“什麽潘府的,那是我們侯府的小世子,還不說,是嫌命長嗎。”說著又是很踏了一腳,李順兒又是一聲慘叫,忙道:  “我,我說,我說,在太平街,周府旁邊就,就是先頭潘複家的,那,那處,處宅院。”


    梁驚鴻笑了,笑的有些陰惻惻的:“當日倒是小瞧了他,不想竟有這樣的膽量,敢跟我叫板,既他上趕著找死,小爺我成全他。”說著側頭看了看皎娘:“你放心在家等著,我保證把壽哥兒給你帶回來。”


    皎娘卻緊緊抓住他的胳膊:“不,我跟你去,梁驚鴻,壽哥是我兒子,況此事本就因我而起。”


    梁驚鴻最不喜聽她說這些,卻也知道擰不過皎娘,隻得應了。


    皎娘跟著梁驚鴻一出府門就驚了,這麽一會兒功夫,外麵已是盔明甲亮燈火通紅,頭先一個大胡子將軍全副武裝,見了梁驚鴻上前一步:“他奶奶的,還真有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的,老子倒要看看,是哪個嫌命長了。”


    梁驚鴻見過禮,道:“皎娘,這是李叔。”他以叔稱呼可見親近,皎娘襝衽行了福禮喚了一聲李叔。李大山道:“行了,都什麽時候了,就別客氣了,先去救人要緊,燕州城老子都圍了起來,就算長了翅膀也飛不出去。”


    待到太平街的時候,冬郎也趕了過來,見了皎娘便噗通跪在地上:“阿姐,阿姐,是冬郎的錯沒看好壽哥兒。”


    皎娘把他扶了起來:“這是潘複處心積慮,怎會怪你。”說著看向前麵黑漆漆的荒宅,不由想起當年在這兒住的光景,歎了口氣道:“要怪,也該怪我,如此也好,過往的恩恩怨怨在此了結,也算有始有終。”


    作者有話說:


    完結倒計時了,此文曆時已久,許多邏輯錯處,屬實不該,明日開始一邊更新一邊修文,爭取邏輯合理,語序通暢,還望大家多多包涵。


    第269章 他恨得是我


    出了這麽大事, 都驚動了戍邊的李大山,更遑論燕州知府了,本來陸成還高興呢, 這次小侯爺來燕州, 自己既幫著堂小舅子潘明成跟小侯爺緩和了關係,還搭上了皇子,這可是行了大運, 往後隻要自己不出大錯,順風順水步步高升是肯定了,心裏計量著明兒蹴鞠賽,若老太君跟兩位皇子高興, 再尋名目辦上幾場。


    有潘明成這個能幹的堂小舅子,陸成省心非常,天一黑便去後宅睡下了, 想著養足了精神, 明兒好支應, 不想正睡得熟卻他夫人喚醒了, 說同喜兒來了, 有急事要見老爺。


    潘氏一句話,陸成陡然清醒,同喜兒是潘明成跟前兒得用的人,按道理這會兒該在郊外別院, 畢竟今兒別院開了園子, 人多事雜,離不得同喜兒, 這時候跑府衙來必是出了大事。


    想到此, 哪敢耽擱, 忙著下地,潘氏服侍著穿了衣裳,快步到了前頭一見同喜兒便問:“出了什麽事?”


    同喜兒忙把事情說了一遍,陸成頓覺眼前一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潘氏忙道:“老爺莫急,還是先問清楚再說。”說著看向同喜兒:“可有線索?”


    同喜兒:“我家少爺挨個查了今兒進別院的保書,其中有個畫糖畫的最可疑,他的保書上的保人是錢九。”


    潘氏皺眉道 :  “錢九是何人?”


    同喜兒:“錢九是牢裏的獄卒。”


    潘氏一驚,心道這可糟了,如此一來丈夫這個知府如何能脫得幹係,忙道:“平白無故這錢九怎會給個畫糖畫的作保。”


    同喜兒搖頭:“我家少爺懷疑那個畫糖畫的是潘複,當年潘複不僅在衙門裏當過差,還曾蹲過大牢,應是認得錢九。”


    聽了同喜兒話,潘氏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潘複?此人雖是個上不得台麵之輩,可之於潘府卻如噩夢一般的存在。


    隻要是燕州人沒有不知道當年那些事,更何況自己還是潘家人,當年潘複正是依附著潘府才得以讀書識字,未考中秀才,憑著潘府的關係,卻在衙門裏謀了個差事,還娶了玉娘子。


    本來到這兒也沒什麽,潘府家大業大,依附潘府的親戚多了去了,小小一個潘複根本無人在意,誰也沒料到小侯爺遊曆在外,路過燕州,因與明成有同窗之誼,便來訪友。


    在明樓吃酒的時候,一眼瞧中了觀燈的玉娘子,引動了一段孽緣,之後用盡了心機手段,逼的潘複跟玉娘子和離,在別院金屋藏嬌,再以後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王雲兒因嫉生恨勾結山匪殺人縱火,小侯爺衝冠一怒蕩平了附近的山匪,執意娶了玉娘子的牌位,回京裏去了,燕州府百裏之內再無匪患之憂,百姓頷首稱慶,潘府卻因小侯爺遷怒,雖不至於從此敗落,卻也再不是燕州府首屈一指的大族了。


    這一切的一切若究根結底皆因潘複而起,怎麽,好容易消停下來,有了希望,怎麽這潘複又蹦躂出來了 ,這潘府簡直就是潘府的克星。


    陸成疑惑的道:“潘複是誰,姓潘,潘府本家的嗎?”陸成是去年年底接任周青臣做了燕州知府,五年前的事也隻大略聽說過一些,具體的卻不知,即便潘氏是他夫人,也不樂意提及潘複,故此,陸成隻知道當年小侯爺在燕州相中了個那玉秀才的女兒玉娘子,折騰了一場風流韻事,為了一個玉娘子把燕州府整個翻了個過子來,卻並不知這玉娘子的前夫叫潘複。


    潘氏:“不是本家,卻沾了些遠親,依附著潘府謀了個差事,娶了玉娘子卻一心要攀高枝,終是落得人財兩空,當年他離開燕州府的時候,明成還送了他一百兩銀子,這一晃五年了,也沒聽見什麽消息,不想小侯爺前腳回來省親,他後腳就跟來了。”


    陸成道:“若是這潘複懷著當年的奪妻之恨,綁走小世子,卻為何五皇子也一並不見了。”


    同喜兒道:“五皇子跟小世子最是要好,平日裏都是形影不離的,再有,五皇子跟小世子頗有些像。”


    小世子是小侯爺的兒子,五皇子是外甥,這父子,甥舅,長得像也不奇怪,想是那潘複分不清誰對誰,兩個小的又不分開,索性便一起綁了。


    想到此不禁道:“就算奪妻之恨,他何來的這麽大膽子敢綁架皇子世子,莫非活膩了不成。”


    潘氏道:“你快別管這些了,趕緊帶著人去梁府,無論如何得找著人再說。”


    陸成點頭,忙著叫上衙差捕頭奔著梁府去了,半道上碰上了冬郎一行,又有同貴兒跑來報信兒說是找著了,就在太平街。


    一眾人這才來了太平街,到了街口便見兵士林立,一個個頂盔摜甲全副武裝,把整個太平街圍了個水榭不通,頭先的正是李總兵跟梁驚鴻,李總兵就不用說了,常年戍邊的將軍,往哪兒一站,便勝過千軍萬馬,至於梁驚鴻,這位爺平日裏瞧著倒是春風化雨,可如今卻如殺神一般,便陸成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心裏暗暗祝禱,滿天神佛保佑那兩位小祖宗千萬可別出事兒,不然整個燕州府都別想消停了。


    卻見他臂彎裏攬著的一位女子,即便穿戴打扮的甚是家常,卻也能瞧出非同尋常,且小侯爺雖滿臉殺意,可低頭跟那女子說話的時候,卻極是溫柔,便知這位想必就是那玉娘子吧,不說身子嬌弱嗎,怎也來了?


    同喜兒低聲道:“玉娘子擔心世子跟皇子,執意要來。”


    陸成心道,看起來外傳一向霸道的小侯爺有些懼內,真不是空穴來風。


    整個太平街都是燈火通明,亮如白晝,照的眼前這處經年無人的宅院越發荒涼破敗,再不見當年的精致繁華,到了大門外,李大山揮手讓兵士停下了,看向梁驚鴻,若裏麵隻一個潘複,他一揮手,□□齊發,潘複就算銅頭鐵臂也能射成篩子,可如今裏麵除了潘複還有五皇子跟小世子,潘複以他二人為質,誰敢輕舉妄動。


    潘明成卻忍不住上前一步衝裏麵喊道:“潘孝仁你莫糊塗,速速把人送出來,許還有一條生路,切莫執迷不悟。”


    潘明成幾句話喊過,半晌裏麵傳來一陣桀桀怪笑,在夜裏格外瘮人:“潘明成你特麽少在這兒裝好人,當年要不是你跟梁驚鴻狼狽為奸,謀算老子,老子豈會落到如今這般淒慘境地。”


    潘明成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他自思對潘複仁至義盡,誰知這廝竟如此不識好歹:“潘複,事到如今你也不想想,若費你一心攀附高枝,又為色所迷,怎會有後麵那些禍事,便不提此事,若不是潘府容你依附,供你衣食進學,你一個外鄉人,在燕州府可能活命嗎,你可有絲毫感恩之……”


    潘明成句句在理,可潘複若知感恩圖報,也不會淪落至此了,不待潘明成說完,便吼道:“潘明成,這兒沒你什麽事兒,你給我滾一邊兒去,梁驚鴻呢,讓他跟我說話。”


    潘明成待要說什麽,梁驚鴻已經開口道:“真想不到你潘複還有這樣的狗膽兒,當年倒小瞧了你。”梁驚鴻的話頗有些不屑一顧。


    皎娘心裏一急,扯了扯他的胳膊小聲道:“他已是瘋了,你還這般拿話刺激他,回頭他一惱,豈非要對壽哥兒跟五皇子不利。”


    梁驚鴻拍了拍她的手低聲道:“你放心,不會的,他恨得是我,沒見著我之前,不會做什麽?”


    果然裏麵潘複聽了梁驚鴻的話,惱恨起來,咬著牙吼:“梁驚鴻你,你別欺人太甚。”


    梁驚鴻笑了:“潘複你又不是頭一天認識小爺,早在五年前就該知道小爺的脾氣,說句你不愛聽的話,小爺欺負是看得起你,若不是皎娘,就你這樣兒的,伺候小爺倒夜香都不夠格兒。”他的語氣很是輕蔑,說的話極盡諷刺。


    梁驚鴻等於直接告訴你,老子就衝著你婆娘去的,因為看上了你老婆,才夾了你一眼,不然給老子倒夜香都沒你的份兒。


    這話當真惡毒到了一定程度,世上那個男人受得住,這樣的奚落,莫說潘複,就是在場旁邊的人,聽了都忍不住替潘複難堪,一個男人混到這份上,真是太慘了,還不如一頭撞死拎靜呢。


    裏麵良久沒有動靜,不知是不是讓梁驚鴻給氣死了,半晌方聽見那難聽的聲兒:“梁驚鴻,你權高勢大,我小老百姓鬥不過你,我認栽,我潘複落到這般境地,早活夠了,死了也算解脫,可我不能白死,怎麽也得拉個墊背的不是,有你跟皎娘生的這個孽種陪著老子一塊兒,我潘複也算夠本了。”


    皎娘聽了眼前發黑,身子晃了晃,梁驚鴻忙把她攬在懷裏,方沒栽倒,低頭見她臉色煞白,似隨時都會暈過去似的,心裏不免後悔,剛真不該心軟讓她跟過來,他心疼孩子哪裏能受得住這些,更何況,一會兒還有更難聽的呢。


    想到此,也顧不得她過後埋怨自己,抬手在她頸上一捏,皎娘暈了過去,轉身把她送到冬郎手上:“看好她。”


    冬郎點點頭,把皎娘抱到後麵車上,聽見梁驚鴻笑道:“潘複你還真糊塗,莫不是忘了皎娘不能生養,我與他哪來的兒子?”


    潘複一愣:“低頭看了看,筐裏仍然昏著的兩個小子,外麵燈火通明,把這廳裏也照的如白晝一般,故此看的格外清楚,這兩個小子的眉眼兒怎麽瞧怎麽像梁驚鴻,尤其左邊這個簡直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說不是梁驚鴻的種,誰信啊。


    不過,皎娘那身子多少大夫都瞧過了,的確不能生養,莫非這兩個孽種是梁驚鴻旁的妾侍所出,寄在皎娘名下的?


    第270章 給你個的機會


    即便不是皎娘所出也是梁驚鴻的種, 想到此,潘複道:“梁驚鴻這兩個孽種生的跟你這般像,說不是你的種, 當老子眼瞎嗎。”


    梁驚鴻微怔了怔, 要說五皇子跟自己有些像倒是真的,畢竟外甥隨舅,可壽哥兒卻是皎娘抱養回來的, 跟自己八竿子打不著,怎會像。


    卻在腦子裏想了一下壽哥兒的臉,這一想忽然就覺那眉呢眼那鼻子嘴兒真跟自己挺像的,不止跟自己像, 那小臉的秀氣勁兒似乎也有皎娘幾分神韻,且越想越覺著像,難道世上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想著不禁暗暗搖頭, 什麽時候了自己還想這些有的沒的, 裏麵潘複見外麵沒聲兒了, 以為自己猜中了, 嗬嗬冷笑了幾聲:“外頭滿世界都說小侯爺對亡妻如何如何癡情, 茶館戲樓裏都編成了故事戲文,如今瞧來可真是天大的笑話呢,看起來癡情的功夫兒也沒耽誤小侯爺播種,生下來寄在皎娘那賤人名下, 既的了癡情的名聲又不會斷了侯府香火, 小侯爺好算計,你是要爵位有爵位, 要美人有美人, 要兒子有兒子, 梁驚鴻你這人生當真圓滿啊,圓滿的讓人羨慕嫉妒,恨。”


    最後這個恨字從喉間嘶吼出來,任誰都能聽得出潘複心底那刻骨的恨,知府陸成聽的一陣陣發寒,心道,裏麵這個潘複分明已經瘋了,綁架皇子跟侯府世子,這是抄家滅族的大罪,明知必死,哪個神智清明的人會去做。


    潘複既起了這樣的念頭,便沒想過要活命,這是最麻煩的,他是恨極活膩了,想拉個墊背的死,可裏麵那兩位小爺,不管誰有個閃失,別說自己這個知府,便是整個燕州府上上下下大小官員,誰也甭想著好,虧得自己先頭還覺交了好運,攀上皇子跟小侯爺,往後仕途必能步步高升,哪知一轉眼好運就成了大禍。


    陸知府心裏這個恨啊,就算他跟小侯爺有奪妻之恨,那也是五年前的事了,真要是恨不得玉石俱焚,這五年裏哪天不行,非趕在自己在任的時候跑來燕州府報仇,綁了侯府小世子不說,還稍待上了五皇子,他這哪是報仇啊,分明是想拉整個燕州府給他墊背。


    想到此,陸成忍不住衝裏頭喊道:“潘複你莫胡來,在本官這燕州府中,豈容你放肆,即刻束手就擒,尚能留你一個全屍,若不會悔改,死無全屍不說還會牽累族人,九泉之下如何跟你家先祖交代。”


    裏麵潘複聽了這話卻更笑的歡實了,隻不過他的聲音嘶啞難聽,笑起來異常刺耳,笑了一會兒方道:“我當是誰,原來是續娶潘府大小姐當新夫人的知府陸大人啊,陸大人這是怕了吧。”


    陸成一愣:“休得胡說,本官怕什麽?”


    潘複道:“在下親生的爹娘兄弟是死絕了,可大人莫忘了在下姓潘,算起來也是潘家一族的人,若在下犯下株連九族的大罪,潘府上上下下老老少少,有一個算一個,都跑不了,大人作為潘家的女婿不怕嗎?”說著哈哈大笑起來,比剛笑的還大聲。


    陸成一張臉漲得通紅,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真怕了。


    潘明成皺了皺眉:“潘複你少胡說八道,你是姓潘卻並非我潘氏子弟,縱然祖上聯過宗,也早出了五服,你的罪過隻你自己一人擔著,跟潘氏有甚幹係,況即便怎不想想,當年你從家鄉逃難來燕州府,若非我潘府發善心,收留你,你可能活命嗎 ,潘孝仁你好歹也讀了聖賢書,難道不知受人點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嗎,如今不但不報恩,反而拉扯潘府,卻是什麽道理。”


    潘明成這番話說的有理有據,的確,若非潘府收留,潘複早在剛來燕州的時候便餓死了,哪裏還能讀書識字謀差事。


    誰知潘複卻嗬嗬笑道:“你少那這點兒狗屁恩情說話,你們潘府是收留了我,可誰拿正眼瞧過我,你潘大少爺高高在上,跟你那幫子狐朋狗友,何曾把我潘複當過人看,在你們眼裏,我潘複還不如一條狗,任你們呼來喝去,當個傻子耍弄,若非梁驚鴻瞧上了皎娘那賤人,你潘明成會瞧我一眼嗎,你少在我跟前兒裝聖人,梁驚鴻仗勢欺人強占□□,你潘明成牽線搭橋助紂為孽,你們是一丘之貉,沒一個好東西。”


    雖說五年前梁驚鴻跟皎娘這檔子事,燕州府幾乎無人不知,可知道是知道,被潘複這麽堂而皇之的當眾說出來,也有些不好聽,就算梁驚鴻跟皎娘如今花好月圓,可當初的確是梁驚鴻以勢欺人強奪□□,這名聲算是落下了,怎麽著也有些不占理。


    便是李大山這個行伍的粗人,都覺梁驚鴻當年屬實有些胡鬧了,天下美人多了去了,要多少沒有,非得搶人家的老婆做甚,還一折騰就是這麽些年都沒消停。


    不過想想剛叫自己李叔的那個小娘子,的確生的美,不止美還我見猶憐,雖說看著柔柔弱弱的,那目光卻透著堅韌,說話行動也落落大方,尤其還生了壽哥個那個招人稀罕的小人精,一想起壽哥兒,李大山,便覺梁驚鴻當年荒唐的有道理,既然相中了就得搶過來,這樣才是男人,更何況,就裏麵這個忘恩負義的混賬,美人跟了他不是糟踐嗎。


    想到招人稀罕的壽哥兒李大山恨不能直接衝進去,把裏麵的潘複碎屍萬段,他奶奶的,什麽不入流的貨色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奈何,壽哥兒跟五皇子在他手上,不能輕舉妄動,可這麽僵著,真他娘讓人憋屈。


    潘複一番話雖因嫉恨,有些強詞奪理,於奪妻之事確是事實,潘明成是個厚道人,當年便雖幫了梁驚鴻,到底虧心,故此,對潘複的話竟一時無言答對,隻得閉嘴不言。


    梁驚鴻雖沒他這些顧慮,卻不想潘複沒完沒了的提及此事,不是虧心是不想從潘複嘴裏聽到他說皎娘,皎娘是自己的心尖上 人,捧在手心裏都怕摔了,若不是潘複手裏捏著壽哥跟五皇子兩個人質,隻憑他敢說皎娘是賤人,死一百回都不夠。


    也不耐煩再跟他耍嘴皮子,剛自己下手輕,皎娘不定什麽時候就醒過來了,梁驚鴻可不想她擔驚受怕。


    想到此開口道:“潘複你既如此恨我,口口聲聲要報仇,就該找我梁驚鴻才對,拿兩個孩子算什麽本事,你既知道這兩個孩子並非皎娘所出,想必也明白,以我梁驚鴻的身份地位,隻要我想,生兒子還不容易,便你弄死這兩個,回頭我再生幾個一樣寄在皎娘名下,我們夫妻照舊和和美美恩恩愛愛的過日子,你這是報仇還是鬧笑話呢。”


    梁驚鴻幾句話說的潘複心涼了半截,是啊,便是尋常的莊稼漢,死了老婆兒子也不當什麽事,再娶個新的生兒子就是了,更何況梁驚鴻這樣的身份地位,隻要他活著,要多少兒子沒有啊,自己縱然把這兩個小子弄死,也不能算報了仇。


    越想心裏越恨,也越發不甘,卻又無能為力,隻得嘶聲道:“梁驚鴻你莫要欺人太甚。”


    梁驚鴻笑了:“潘複你是今兒才知道我欺負你嗎,我以為早在五年前你就認命了呢,不過,看在你如今混成這個淒慘模樣兒的份上,小爺倒是可以給你個報仇的機會,就是不知你有沒有膽量,還是說,跟五年前一樣的慫。”


    隻要是男人但能還有一絲血性,都不甘心認慫,更何況梁驚鴻這幾句話可是句句都紮在潘複痛處,潘複氣的直哆嗦,若是梁驚鴻在自己眼前,他立刻衝過去跟他拚個你死我活,雖氣的血衝腦門,卻仍有理智,嗬嗬笑道:“梁驚鴻你當我傻啊,你給我機會,如何給我機會,別說我如今已是殘廢之身,便是五年前,以你的身手,就算單打獨鬥我也討不得好,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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