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仁一進來,就歎了口長長的氣。


    “你這是怎麽了開心怎麽還來我這兒歎氣。”沈芝笑著問。


    昭仁郡主讓屋子裏的丫鬟下去,待隻剩下她與沈芝兩人,在凳子上坐下看了眼沈芝,欲言又止。


    “你不說話我可從你臉上猜不出你想的什麽。”


    昭仁郡主捧著臉,想了想道:“按理說不好和你在這個節骨眼上討論這件事的,但是芝芝,不說我憋的慌,我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她清了清嗓子:“你還記得上次在梅花宴上買我畫的那個人嗎”


    “趙家趙儼公子記得,怎麽了”那可是你未來的夫君,能不記得嗎


    昭仁郡主捧著的臉越發紅了:“他請人來我家提親了。”說著,她望向沈芝,卻見沈芝四平八穩的,昭仁郡主急道,“你怎麽都沒反應呢”


    “我該有什麽反應”看著躁動不安的昭仁,沈芝好笑地道,“倒是你,朝你提親的也有好幾家了吧,怎麽沒見你這麽激動過,怎麽,你看上他了”


    這話不問還好,一問昭仁郡主猛地站起身來,雙頰飛紅,“我,我才沒有,沒有看他呢,是他三番兩次招惹我,我煩的不行。”


    “是嗎”沈芝眯了眯眼,看來在她忙沈淩沈曄的這段時間裏,昭仁發生了許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不是這樣,還能,還能是什麽”昭仁惱羞成怒。


    沈芝心中暗笑,臉上義正言辭地道:“既然沒看上,便稟明你娘親,不做親便”


    話還未曾說完,昭仁已經急吼吼打斷道:“我沒說不做親,你”她說著扭過頭,望著沈芝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昭仁熄了火,不認命地用是食指拇指比劃出小小一截距離,“我是覺得這婚事有這麽點可商量的餘地。”


    “他是有些凶了,也不喜歡笑,但是我娘仔細調查過了,他和那什麽趙儀不一樣,是真正自持端莊的君子,雖然不會說些甜言蜜語哄我。但穩重可靠,值得信賴。還有長的也好看。而且十七歲就中了探花郎,人也聰明,其實當時陛下是想點他狀元的,但那是因為前三甲除了他其貌不揚,誰讓他長的豐神俊朗呢。”


    沈芝哦了聲:“原來他在你心裏有這麽多優點啊”


    昭仁一愣,旋即別扭地抗拒道:“這可不是他在我心裏的優點,是他自己本來就有的優點。”


    得了,不用勸了。


    聽她的口氣,這姑娘早晚會同意這門婚事的,隻不過現在正處於少女情動的糾結期。


    見沈芝不說話,昭仁嗷了聲,狠狠地道:“我怎麽就沒有一個青梅竹馬兩情相悅的情哥哥呢”


    “怎麽,覺得你的趙衍哥哥比不過我的顧潯表哥”


    “怎麽可能比不過。”一聽這話,昭仁反應都沒反應,隻記得反駁了,反駁完畢,望著沈芝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昭仁悶悶地道,“他才不是我的趙衍哥哥呢”


    沈芝但笑不語。


    昭仁覺得臉熱,咳嗽一聲,轉移話題道:“你的潯表哥腿好的怎麽樣了”


    孫遇光大夫已經在半個月前尋到了蛇蛻,顧潯的腿疾用了這藥,如今已經大好,雖走動之間還能看出跛足,但最多再過兩三月,便能痊愈,和常人無異。


    “還要兩三月啊,那就行了,看來這次戰事輪不到你潯表哥出征了。”


    “戰事,什麽戰事”


    第64章 大結局下


    昭仁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漏嘴了,不過這也不是什麽大事,當下就告訴沈芝:“你知道安覺國嗎”


    “可是大夏在西南的附屬小國他們造反了”


    “不是造反,是內亂。”昭仁細細地給沈芝講了一遍來龍去脈,“安覺國的老國王一年前去世,新王繼位後呈上了新的國書。我們大夏一直以為是正常的王位交替。直到前幾日安覺國王的最小的王子跑到京城,這才知一年前並非老國王病逝,而是左相陳一間造反,殺死了安覺國王並一幹皇族,然後恬不知恥的以自己是安覺國王義子的身份繼承大統。而這位小王子便是唯一幸免於難的王族了,他道陳一間抗衡上國,酷法淫刑,正懇求陛下幫他肅朝清野,平叛複國。”


    大夏泱泱中華,乃是天朝上國,對待附屬小國也秉持君子之交,當助必助。


    若是這位小王子所言當真,那麽大夏肯定得出兵相助。


    “你知道的,西南路途迢迢,地勢險峻,而安南還有象兵,雖說我大夏必當凱旋,可這一戰也十分危險。”


    “不過應該也輪不到顧潯出征。”


    晚上顧潯來安國公府的時候,沈芝問起了這一事,顧潯沒瞞他,的確有此一事,她望著沈芝臉上的擔憂,他捏了捏他的臉道:“即使此事當真,陛下也不會派我出戰,他知道我腿傷未愈,再者說。”


    顧潯頓了頓,語氣盡量雲淡風輕:“他也知道我想年底成婚,也不可能將我派出去的。”


    沈芝沒被安慰道,她望著顧潯深邃的眼眸,遲疑地問:“那你想去嗎”


    顧潯扣緊她的肩膀道:“我不是答應過你了嗎,以後做個文官,所以別擔心這個。”


    沈芝回憶起顧潯曾經允諾過她的話,他是最一諾千金不過了,既然這般說過,他就一定會這般做的,隻是沈芝還是有些忍不住問曾經問過的問題:“那你會後悔嗎”


    “不會。”


    “人的一生,不可能事事皆如人意,總的為了最重要的東西放棄些次要重要的。”


    “於我而言,你更重要。”


    說著,顧潯歎了口氣,無奈地問:“芝芝,怎麽哭了,等會兒你二哥看見了還以為是我欺負你呢”


    沈芝吸了吸眼淚,淚眼朦朧地說:“潯表哥,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傻丫頭,你隻是太在乎我而已。”顧潯拿出手絹給沈芝擦淚,手絹是過年的時候,沈芝送給他的,她繡工不好,隻在一角繡了幾顆小芝麻,顧潯平常也舍不得用。


    “芝芝,我不是說過了嗎,不僅僅是你怕,我比從前十倍百倍的怕上戰場,怕受了傷,都丟了命,從前的顧將軍已經不複存在了,所以不是你的問題。即使是你的問題,也隻是為什麽世間會有你出現。”


    顧潯不怎麽說這般甜言蜜語的話,可今日說的都是心裏話。


    喜歡一個人,就能擁有披荊斬棘,勇往直前的盔甲,可與此同時,他也有了滿身軟肋。


    不過甘之如飴。


    沈芝哭完冷靜下來,她清楚顧潯的意思,顧潯是自願的,可她太清楚顧潯的抱負,還天下太平,願百姓康安。


    隻是她的嘴唇動了好幾下,都沒能吐出一個字來。


    她想,上輩子顧潯為這份抱負馬革裹屍,這輩子或許注定就是讓他做個舞文弄墨的盛世名臣。


    她收好情緒道:“好了,不提這些了,潯表哥,你幫我分析分析,我的遇香坊要不要再開一家鋪子”


    “你想擴大規模如今人手”


    八個月後,二月二十三,宜嫁娶訂盟,祈福入宅,是個諸事皆宜的好日子。


    安平公主府。鑼鼓喧天,賓朋滿至,四麵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昭仁郡主在前院忙完,就看見坐在水榭裏賞景的沈芝,小跑過去訴苦道:“芝芝,我剛剛給我大嫂端糕點過去的時候看見她頭上的鳳冠了,特別重,差點壓垮了我嫂子的脖頸。可你知道嗎我看過我娘給我準備的鳳冠圖紙,比我嫂子還要華麗,到時候會不會真壓斷我脖子。”


    沈芝遲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頸:“應該不會吧。”她成親用的鳳冠還沒打造結束,可說起華麗精致程度,和昭仁的差不了多少。


    既然昭仁有這個擔憂,沈芝免不得也有些遲疑。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堅定了決心,趁著還沒打造饑結束,一定得要求工匠降低重量。


    想著,昭仁好奇地問:“如今我哥哥娶妻成婚,你二哥的婚事可有眉目”


    沈芝搖了搖頭:“我二哥一心泡在神器營裏,沒心思想這些,他又才十八,我爹想過個一兩年再說。”


    昭仁想想也是,又斟酌地問:“你娘還是那個樣子嗎”


    周氏自從沈曄去世後,便神魂顛倒,不是在院子裏哭就是枯坐。索性仆婦照料的好,身體沒什麽大問題,就是精神有些紊亂。


    “好了,不說我娘了,你的未來公婆不是前幾日進京來了嗎怎麽,好相處嗎”


    提起這個昭仁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還行吧,趙家伯母比較重規矩,可對我還很大方。”


    昭仁羨慕地望了沈芝一眼:“總之,是比不上你了,你的未來婆婆可是比你娘還親的姑姑。”


    看她小媳婦的模樣,沈芝忍不住失笑,她怎麽也沒想到,昭仁郡主連當今陛下都不怕,居然還是會怕婆母。


    “你也不用羨慕,你公婆也就這幾個月在京城,你的趙衍哥哥又不是長子嫡孫,等你們成婚後,你公婆回成都。到時候你可是婆婆都沒有的。”


    昭仁聽了這話,笑了起來:“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如果我過門後趙伯母對我不好的話,我就忍她一兩個月就好了。”


    這話一出,沈芝看昭仁的眼神有些變了。


    昭仁郡主摸了摸自己的臉,奇怪地問:“芝芝,你怎麽這麽看著我。”


    “我在看你不一樣了,從前你可不會忍受一點點委屈,若是別人欺負了你,你可得立馬報複回來的。如今有了心上人,到底是不一樣了。”


    昭仁郡主的臉有些紅,硬著嗓子說:“誰讓趙衍求我呢你知道的,本郡主並不是一個不講理的人。”


    沈芝笑,從前的昭仁無所畏懼,敢愛敢恨。現在的昭仁似乎依舊快樂,不過開始給自己加上層層枷鎖。


    不過似乎這也沒什麽不好的。


    曾經她的肆意勇敢來自於父母,如今她收起張揚變得穩重,然後將這份肆意勇敢帶給下一代。


    一塵不變未必好,可也未必不好。


    人的一生,總要經曆各種階段。


    她想著,昭仁郡主的臉色忽然沉重了起來:“對了,芝芝,征南軍大敗的消息你聽說了嗎如今陛下正在重新抉擇將領,準備出征安覺。”


    半年前,去安南的探子查明真相,小王子所言非虛。如今的安覺國王,的確是是亂臣賊子,於是陛下派雲貴總督為征南將軍平掃安覺。


    安覺國土麵積狹窄,可多高山深壑,地勢險峻不提,他們以象為兵,在戰場上卻是無往不利。


    畢竟大象這種動物,體型龐大,皮糙肉厚,在安覺士兵的訓練下,攻擊性極強,一時之間,大夏士兵不僅無計可施,還節節敗退。


    是以前些日子請求支援的奏章已經到了陛下跟前。


    沈芝還沒有接話,昭仁自顧自地擺了擺手:“不過你和顧潯還有兩個月就要成親了,陛下不可能派他去。芝芝。你覺得會是誰”


    沈芝仔細思量後搖頭:“我也不清楚。”


    昭仁歎氣:“不管誰去,希望能早些贏吧。”


    喝完喜酒,沈芝出來後站在門口等人,顧潯今日也參加了高秩遠的婚禮,沒過片刻,他從影壁走了出來。


    他早幾個月腿疾就已經痊愈,如今行走,毫無異常,隻是越發顯得他脊背挺直,玉樹軒立。


    顧潯看見沈芝,下意識翹了下唇,臨近婚禮前夕,礙於古法,兩人見麵越來越少。


    “潯表哥,你今日送我回去吧。”沈芝道。


    顧潯應了,上了安國公府的馬車,他正準備說些什麽,沈芝忽然先開口道:“征南軍敗北的事情你知道嗎”


    顧潯一愣,旋即點頭:“昨日消息已經傳回帝都。”他見沈芝直勾勾地望著他,顧潯歎了口氣,“雲貴總督雖然敗北,但帝都並非無其他優秀的將領,你放心我不會去的。”


    “若是陛下派你前去呢。”沈芝突然問道。


    顧潯想搖頭,卻沒搖動。雖說並非無他婚期將近,但和前線的戰況相比,婚期便不是那麽重要的。


    “若是陛下派我前去,我”也不去三個字還沒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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