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就看了眼沒動靜來報信的管家,厲喝道:“還不去做什麽,難道是我的話你也不聽了?!”


    管家有苦難言,咳咳索索的道:“老爺,不是奴不聽你的,是大姑娘她、她是被鎮北王送回來的,而且還是坐在鎮北王的車駕上,奴實在是不敢貿然行事。”


    那鎮北王是什麽人,就算他是個雲府管家也是清清楚楚。


    連自家老爺都怕的人他怎麽能不怕,還望跟前去送,那不是一門心思求死嗎,他還不想死呢!


    雲柏那怒氣高漲的臉色瞬間偃旗息鼓,連忙領了人就準備去外邊迎接,可想到要和鎮北王懟上,而雲凰又是他的女兒,身份在這,也不要他去迎接。


    腳步就立刻頓住,左顧右盼的猶豫萬分。


    雲軒倒是很理解他這種行為,當下便道:“父親,你若是不想見鎮北王,就臥病在床,等他走了後再叫大姐姐過來問話也不遲,這樣一舉兩得最好。”


    “你說得對,若是要和鎮北王見麵那免不了一頓訓斥,我……”


    雲柏腳底抹油的準備開溜,出了門就準備去臥房:“外邊的事你去招待,對外隻說我被氣的病了,心口疼的厲害,正躺在床上歇息。”


    “父親安心去睡吧。”雲軒彎腰說了句,隻覺得雲柏是個沒有擔待的男人,麵對鎮北王就算再怕也不能如此行事。


    見總是要見的,若見都沒有勇氣,還當個什麽男人!


    雲軒知道雲柏這種性子最是沒用,但也沒說什麽,轉身便走,到了外邊,人家那邊的人已經走了,就連鎮北王都已然回去,他當下就去了棲梧苑。


    嘴皮子溜得很,忙不迭的給雲凰傳了個話,讓她去見雲柏。


    雲澤早就知道雲軒會來,靠在椅子上道:“二弟如今這麽閑?竟然當起跑腿來了,那些箴言你可都抄寫完畢?”


    “回大哥,我已抄寫好,就等大哥過去檢閱,所幸無事就過來找大哥過去檢查,大姐姐就讓她去見父親吧,反正父親隻讓她一人前去。”


    雲凰知道還在這雲府住一日和雲柏的交鋒就避無可避,直接起身道:“既然二弟自降身份當個跑腿的,我自然不能不給你的麵子,去拜會父親吧。”


    “妹妹,小心些。”


    “兄長放心,我去去就回。”雲凰說的就和普通見麵沒什麽兩樣,但誰都清楚雲柏這次肯定不會放過她,等雲凰走後,雲澤就被雲軒請去查閱箴言是否抄寫好。


    剛進書房,就看雲柏得了消息正在裏頭等著,聽到腳步聲,雲柏便立刻將毛筆放下,重重的摔在地上,冷喝道:“雲凰,平日裏我作為父親也沒苛待你,為何你要如此對我?”


    “父親是沒苛待我,但也不曾盡過父親的責任。”雲凰站定,仰著下巴道:“自從我出生,你何曾教養過我?”


    第474章 仁至義盡


    雲柏從來就是當個甩手掌櫃,蔣氏還在時,就將她放在蔣氏這,什麽都不問,兄長亦是,整天整日都泡在李氏那個院子裏頭,管的,盡心的都是雲軒姐弟!


    後來蔣氏死了,也隻是將她放在李氏那裏教養,什麽都不過問,隻聽李氏的一麵之詞,看李氏驕養她,知道她沒有才學,隻有這相貌。


    還明白她是個跋扈之人,隻是說笑李氏別對她那般好,有求必應。


    到最後,還暗示雲清和宇文恒牽橋搭線,若沒有他在中間隱瞞,她又怎麽可能被騙的那麽苦,國公府又怎麽因為她被滿門抄斬,甚至繈褓之中的幼兒也不曾被放過!


    雲柏皺眉瞪向雲凰,斥責道:“別以為你有鎮北王撐腰就可以忤逆犯上,我可是你的父親!”


    “父親,你若無事我就先回去了。”雲凰福了福身,格外平淡,就好像沒將雲柏說的話放在心中,更是掀不起什麽波瀾,和陌生人沒什麽兩樣。


    瞧著她這雲淡風輕的模樣,雲柏隻覺得心中憋悶的慌。


    說直白點,就他一個人急的跳腳,這都叫什麽事!


    “你這簡直不孝!”雲柏揪緊衣襟,仰天長歎,做出一副心如刀絞的模樣,他瞪向雲凰道:“你今日行事就是在打我的顏麵,我看你就是故意如此!”


    瞧著雲凰滿臉事不關己的態度,雲柏就更是氣的胸口發悶。


    就像是有個東西堵在那不上不下,出不來也進不去。


    雲凰搖頭道:“父親可曾想過為何會造成今日的局麵?”


    “為何?還不是因為你不孝!”雲柏揉著頭捶著胸,頓時覺得頭疼的不行,簡直和要了命似得:“我告訴你,趕緊想辦法將那些聘禮給我帶回來,否則別怪我不認你這個女兒!”


    原來說來說去還是為了這件事,半點沒有關心她的情分。


    雲凰將椅子拉開,也省得站著,直接坐下去道:“這個隨便父親如何,你何曾當我是女兒過?”


    雲柏擰眉,認真思索了下這個問題。


    雖然他不太關心雲凰,還故意放縱雲凰和宇文恒在一起,但他對雲凰也算得上是仁至義盡,哪裏有苛待她的地方了,有必要如此針對於他?


    再怎麽說,她也是頂著雲這個姓!


    “雲凰,你別太過分,若逼急了我,我可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雲柏重重拍了下桌子,隻覺得胸口那團氣更悶,看她淡然自若的坐在那,更是氣的發狂。


    他都沒坐的這麽安心,她居然有臉!


    “父親這是在威脅我必須將聘禮送回?你難道不怕鎮北王來找你說話?”雲凰偏頭看他,擺明就是你想要回就自己去和鎮北王商量,她做不得主。


    雲柏這哪裏敢去找燕九霄,他都避之不及,還往人家臉上送?


    這雲凰分明是在給他使絆子!


    “父親唉聲歎氣做什麽,難道是怕見不到王爺?”雲凰將茶杯倒了下茶水,淺笑道:“若你擔心的是這個我可以去幫你給他遞帖子。”


    “你!”


    雲柏嘴角氣的直哆嗦,她明明知道他害怕見到燕九霄,居然還這般大搖大擺的提出,簡直就是無恥之徒。


    和黃鼠狼給雞拜年沒什麽區別!


    雲凰嘴角勾了勾,似笑非笑的道:“父親想說什麽,我坐在這認真聽著呢,還請父親莫要藏著掖著,不管你說了什麽我都會記在心裏。”


    “怕是懷恨在心!”雲柏嘀咕了聲,不敢再大聲和雲凰說這件事,害怕將她的脾氣給激上來,到時候什麽都落不得好。


    原本雲凰脾性就有些古怪,現如今有了燕九霄光明正大的撐腰,不知道要怎麽個作威作福!


    軒哥兒說的對,這雲凰怕是得好好教養,否則都要騎到他這個當父親的頭上,雖說現在都差不多是這麽個情況,但總得還有反悔的機會。


    雲凰假裝沒聽見,看向雲柏道:“父親,你說什麽?”


    即便她這麽問雲柏也不好意思再說一遍,隻得打了個馬虎眼糊弄過去,之後又絞盡腦汁想了許多句話,想要弄清楚雲凰心中究竟想著什麽事。


    可每當他以為雲凰會袒露心聲時她都說的含糊其辭,帶過話題,又琢磨起以前的事來,讓他深深的覺得自己不配當個父親。


    本來他就有些心虛,和她這麽一談話就更加心虛,甚至都不怎麽敢抬頭去看她,雲柏也不知道這是什麽心理在作祟,可能他最終隻不過是忌憚著燕九霄。


    想到這,雲柏還是不管不顧的道:“凰姐兒,我不是惦記著你那些聘禮,隻不過是想著,你若不將聘禮帶回雲府,難道你想在國公府出嫁?”


    見雲凰不為所動,依舊平平靜靜的坐在那,雲柏就覺得她是在認真聽,還有戲。


    便直言不諱的道:“凰姐兒,你這般聰慧應當明白為父在說什麽,你心中肯定也有計較,我還活著,你就絕對不可能從國公府出嫁,否則……”


    必定會被眾人指著鼻子罵!


    “父親這般意思可是在說這件事全部是我的錯?”雲凰隨意的擱置了下手中的茶杯,反正裏麵都是冷掉了的茶水:“父親莫不是忘了今日是什麽日子,而你去了什麽地方。”


    見她提起這件事雲柏瞬間就氣的不行,伸手顫了顫道:“就算我去了禦史府,那也不是你能管的,雲凰,你莫要忘了尚書府是誰在當家做主!”


    “所以父親是想要將我給趕出去嗎?”


    瞧著雲凰那雙冰冷的眼睛,雲柏隻覺得渾身冷靜下來,他怎麽將這個嫡女趕出去,別說她是國公府的,現在還有婚事傍身定是不可能行。


    他都還沒有從雲凰這得到什麽好處,怎麽能自亂陣腳?


    再加上,雲清如今還不知下落,他就隻剩下雲凰這麽個女兒,肯定得好好留著為自己所用,想到此,當機立斷的道:“我沒這個意思,你也別亂說,我隻是想讓你將聘禮拿回,然後從尚書府嫁出去。”


    “而且議親這種事本來就是我這個當父親的人該做的,你自己怎麽能行?”雲柏循循善誘,想要讓雲凰明白這個道理:“我都是為了你好,你再仔細想想。”


    第475章 虛有其表


    為了她好?


    那倒是不至於,隻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前途罷了。


    雲凰怎麽能不理解雲柏這種心思,沒有直接戳破,淡淡的道:“父親所言,我都會好好考慮,隻不過那聘禮真的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父親若想要,就去同王爺說。”


    “你!”


    說來說去又回到了原點,雲柏咬了咬牙根,氣的不行:“雲凰,你真的要逼我?”


    “是父親在逼我。”雲凰看向雲柏,語氣依舊平緩,雲柏是個什麽樣的人,她早就看透,自詡清流,喜歡文人墨客那一套,但骨子裏卻是自傲。


    喜歡富貴權勢,滿心滿眼都是前程。


    就算那麽丁點的慈愛也是給了雲清姐弟,她何曾得到過,她在雲柏心中的地位無非就是應當怎麽被利用罷了,自從蔣氏故去,這種情況更為嚴重。


    若說雲柏開始懷念起蔣氏在的日子,那也不過是因為蔣氏在時家中沒有這般亂,可不是因為喜歡蔣氏,他想蔣氏也是因為蔣氏能為他打理好後宅。


    這點,雲凰早就看的一清二楚!


    否則那副畫雲柏可不會那般輕易就給了她,嗬,原來啊,母親心心念念的人,根本就沒有她過。


    一切都隻不過是逢場作戲,這戲唱下去,也就隻有母親一人入戲太深,久久出不來,甚至搭送了這輩子,明明可以有更好的生活,卻葬送在雲柏這種虛有其表的人上。


    母親你瞧,你心之所向之處,卻毫無你的影子。


    雲凰自知沒有尊重所謂的禮製,不然也不會在心中連個父親都不叫,而是直呼其名,但她能如何,心中有恨,怎麽能叫的出口,世上哪有這樣偏心的父親?


    什麽都是為了雲清好,為了雲府好!


    而她隻能當那個犧牲品,墊腳石,雲凰嘴角勾了勾,輕嗤了聲道:“父親,你自己好好想想,為何一定要將聘禮拿回,無非就是為了你所謂的麵子和前程,可曾有半點為了我?”


    “你何必要打著我的旗號來壓我!”


    雲柏氣的狠了,揚起手就準備朝雲凰的臉上打過去,可到了半空中,卻狠狠的往自己的臉上掌摑而去,狠狠地罵道:“我今日是打不得說不得你,你來日身份高貴,可就是王妃娘娘!”


    “雲凰啊雲凰,我倒是沒有看出來,你竟然是個這樣的心狠,既然連雲府的臉麵都不管不顧!”雲柏喘了口粗氣,閉著眼道:“就算你不為我著想,那也得為你幾個妹妹著想!”


    “你這事一鬧,讓她們顏麵何存,眼看著她們的年紀都要大了,她們還怎麽議親?”


    雲柏說的冠冕堂皇,為的都是別人好,半點沒有考慮過自己的意思,他就是想逼著雲凰點頭,就算不是為了雲清,那雲璃總是要考慮的。


    那雲璃肯定和雲凰的關係極好,不然怎麽會被邀請去當讚者。


    “這個父親就不必憂心,想必有王爺在後麵做靠山,二房三房提親的門檻肯定會被人踏破,至於二妹妹,她做了那些丟臉至極的事,父親也將她從族譜劃掉,定是不要考究。”


    說的是,有鎮北王在後麵撐腰,那些世家大族又最為會見風使舵,肯定會削尖了腦袋往二房三房裏麵鑽。


    就算雲凰從國公府那邊嫁過去也不會讓他們停下步伐,隻會讓他們遠離他們大房,親近二房,畢竟可是有雲璃在宴會上出盡風頭,那麽二房肯定會很快的爬到他頭上。


    料定會如此的雲柏心髒上就像是紮了根刺,讓人難以呼吸:“你可是大房的人……”


    “父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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