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帶著有些淡淡的鼻音,又緩了一會才又冷冷的道:“四弟,我對你很失望。”


    蘇揚舲手心冒汗,他搖頭一把抓住蘇雲杪的袖子,道:“二哥,你應該相信我,我沒有。我剛才是去了西郊馬場,我根本不知道你會過來,而且我真的沒有讓任何人傷害你,至於他,或許……或許他說的都是假話,害怕被拷問吐出真言才會自殺啊,不然他既然都選擇要死了,為何還會咬出允樂呢?這不合常理!”


    作者有話說:


    預收文《魔尊是不可以隨便吸貓的》


    莫嶺穿書了,成了仙俠文裏毫無存在感的宗門二師兄,修為不高飛升無望。


    按照劇情,莫嶺會死於書中最大反派魔君薄空雲之手,留下目睹師兄之死的師妹女主為他報仇,成為推動劇情的工具人。


    工具人也不錯,念念不忘必有回響嘛,師妹會記他一輩子,搞什麽炮灰自救,做一條默默無聞的鹹魚他不香嗎?


    於是他該吃吃、該喝喝,反正早晚都得當那個工具人。


    明明是混吃等死的工具人,卻在一次下山采買時被人扔進了「小黑屋」,靈力被封,現了原身。


    原來莫嶺是一隻修煉成人形的貓咪。


    他甩著尾巴來來回回巡視一圈之後才發現,這山洞裏還有另一個人。


    莫嶺心裏一動,聽說雙修能讓他靈力大漲、衝破禁製,盡早化形成人脫離這「小黑屋」。


    ——


    薄空雲,修真界最年經的掌劍,無數修士的崇拜對象。他天賦相貌樣樣都是翹楚,卻在二十五歲生日那天被師父奪走了靈根,扔進了暗無天日的小黑屋。


    本以為自此以後會棄劍入魔,徹底癲狂,哪知卻看見一團毛茸茸翹著高傲的尾巴,在他周圍繞啊繞。


    繞著繞著,小貓咪突然騰空躍起跳進他的懷裏,用自己圓成球的腦袋蹭著他的下巴。


    薄空雲看著在自己身上「肆意妄為」的小貓咪,笑了笑。


    行吧,躺平任你撒歡。


    ——


    莫嶺沒想到自己天資竟然能差成這個樣子,竟然整整在小黑屋裏修煉了三年,才最終突破禁製。


    想到這三年來自己是如何修煉的……破開禁製後,莫嶺馬上跑的無影無蹤。


    回到宗門,莫嶺收起尾巴繼續做他毫無存在感的二師兄,等待著那個大反派薄什麽雲來將他一劍穿心,完成一個工具人的使命。


    當他終於遇見大反派的那日,心一橫眼一閉,就要往薄空雲劍上撞。


    大反派卻一把將人勾進懷裏,摸了摸他的頭頂:“好像沒有耳朵也挺可愛的。”


    第30章


    刺殺(三)


    人好看,眼睛好看,就連鼻翼上那顆小痣都是如此的好看。


    蘇雲杪是重生者。


    上一世他放棄皇位與愛人雙宿雙棲,並且甘願將對方送上統一天下的高位。最後壽終正寢的蘇雲杪死後才知道,原來自己一直活在一本書裏,而他是這本書的男主。


    在一睜眼,竟然回到了他四弟成親前的那一日。


    重生之後,蘇雲杪不想再活一次相同的人生,他想上一世他將皇位讓給了衛南尋,這一世應該換他來坐了吧。知道四弟將會死於新婚之夜,也知道他曾深愛的人在這一夜將會委身於那個草包,蘇雲杪忽然覺得也不過就那樣吧。


    這一夜衛南尋的遭遇就像一根刺,橫在蘇雲杪心裏一輩子,他無法釋懷。


    重活一世,他可以找到更好的人。


    但是,他的那個草包四弟卻沒有死在新婚之夜。


    蘇雲杪又驚又惱,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懷著疑惑去了最不想去的樺霧府,哪知那個草包卻一改從前對他的不耐煩,竟然留他在府裏吃飯,還喝了他送去的扶華酒,看著他蒼白病入膏肓的臉,蘇雲杪暗自笑了,早晚都是死。


    草包就是草包,連自己中毒都不知道,既然他不知道那便讓他一輩子都不知道吧。


    蘇雲杪買通了太醫局,所有的太醫都知道,隻要是四皇子請脈隻要說是天生有弱症即可,誰若多嘴,就不能活著看見明天的日出了。


    看著他日漸消瘦的模樣,蘇雲杪覺得滿意極了。


    就是這個草包,他獲得了父皇母後所有的寵愛,就算他什麽都不會,就算他到處闖禍,父皇母後也會明裏暗裏的袒護。


    炮灰就是炮灰,不要再多做掙紮了。


    他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這個世界就該處處圍著他轉,所有的人也隻能喜歡他臣服與他。


    可是,為什麽衛南尋還沒有對他愛得死去活來?為什麽那個草包好像跟衛南尋關係越來越親密?為什麽父皇還把本該屬於他的代天子行迎接之禮交給了那個草包?


    憑什麽?


    蘇雲杪恨得牙齒癢癢,這是屬於他的,是屬於他這個唯一的男主。


    他讓綿一易容走進大皇子的柳風府,看來敵人的敵人才是朋友,他們要一起幹掉那個草包,讓他就死於一場意外吧!


    什麽!衛南尋那個傻瓜竟然舍身去救了蘇揚舲?


    到底是為什麽,哪裏出問題?


    蘇雲杪都要瘋了!


    為什麽會這樣?!


    就在這時,蘇雲杪想起了衛南尋,或許從一開始他就錯了,他必須挽回衛南尋的心,仿佛那是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


    蘇揚舲站在樺霧府門前,兩盞燈籠微微搖晃,將人影拉得斜長。


    馬車越走越遠,漸漸與黑夜交融成一體,再也看不清輪廓。蘇揚舲雙手不自禁的握成拳,胸中一陣翻滾,他咬了咬牙,垂下的眼眸中是無法熄滅的火苗。


    “允樂,去查。”


    允樂看著地上的屍體,心中也是陣陣難受,明明是一同患難的兄弟,現在卻成了陷害主子的人,他狠狠咬住下唇,蹲下身子在那個屍體上摸索查找起來。


    二皇子沒有帶走屍體,大概是不想把事情鬧大,看他離開時那個冷絕的眼神,定是已經認定了四皇子就是刺殺的主謀,允樂抬頭又看了看蘇揚舲,昏暗的光線下,他的臉色如霜,想必是難過極了吧。


    允樂心裏不忍,不敢再看蘇揚舲,又低頭細細在廣地身上尋找。


    蘇揚舲捂著胸口,眉間不停跳動,他弓起身子開始咳嗽,一聲比一聲更疼,仿佛胸口裏被人掏出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自從服用甄荀的藥以來,他的中毒症狀已經緩解了不少,幾乎再沒有這樣撕心裂肺的疼過。


    他想讓允樂去給他拿藥來,可用力的張了張嘴,卻是一絲聲音也發不出來。


    額間冷汗如同玉珠一般淅淅瀝瀝的滑落下來,順著蒼白的臉頰滑進了他的衣領裏,疼痛、委屈、不甘心,所有的情緒都如同炸雷一般爆發而出,他忽然覺得小腿一軟,晃晃悠悠的整個人就往下落,眼見人就要跌倒地上了,蘇揚舲卻覺得摔倒也沒什麽不好,至少可以讓允樂發現他的難受。


    然而他卻沒有如想象那樣跌倒在冷冰冰的台階上,而是滑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好聞的雪鬆味道,熟悉的炙熱氣息,蘇揚舲仰麵向上,眯著眼眸看著那個緊緊抱他入懷的人。


    “疼……”


    話未說完,便有一顆極苦的藥丸滾入了他的喉間,順著咽喉一路滑進了髒腑,苦味在口腔裏充盈,仿佛比平日誇大了數倍。


    他一把勾住衛南尋的脖頸,將自己整個縮進他的懷裏,輕聲呢喃:“我腿好軟……”


    衛南尋沉黑的眸子忽然閃動,他抱起蘇揚舲「好軟」的腿,笑笑:“哦?軟嗎?”


    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勁。


    當允樂後知後覺的發現蘇揚舲又開始不舒服的時候,他的主子已經被人抱著走了好遠。


    而且,那個抱著他主子的人還讓他把地上的屍體放到府中後院柴房裏。


    也對,堂堂當朝皇子府邸門前竟然橫陳著一具屍體,怎麽看都不太好看。


    允樂知道這件事十分重要,不願意驚動府裏其他下人,便自己背著廣地的屍體放置在了後院空置的柴房裏。


    ——


    蘇揚舲被人輕輕的放在自己的床上,此時藥已開始生效,他覺得氣息都順了很多,疼痛感也在逐漸消失,然而他的手緊緊握著另一隻手,現在,那隻手想要掙開他。


    “不要。”蘇揚舲一把將那隻手抓得更緊,絕不撒開。


    “我去給你倒水。”衛南尋笑了笑,溫柔的拍了拍他的手背。


    “不喝。”蘇揚舲不想撒手,他感覺鼻子一酸,不爭氣的眼淚就開始在眼眶打轉,就連那匹瘋馬想要把他甩下來的時候,他都沒有這麽害怕過。


    “好,我不走。”衛南尋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能感覺到他的情緒,想到剛才在落雪閣內發生的一切,試探的問道:“是因為蘇雲杪嗎?”


    然而蘇揚舲卻被他這句話問的猛地清醒,當時蘇雲杪被刺殺是在落雪閣。


    而衛南尋也是在房間裏的,如果他當時已經醒來了,那刺殺的事情他為什麽沒有懷疑是他所為呢?


    衛南尋感覺到他手指尖不自然的顫動,猜到他心中所想,“你想的沒錯,我當時已經醒了。”


    “那你……”


    “我不信啊。”衛南尋說得很輕鬆,好像本來就是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一樣,“我不信你想殺我們。”


    “連你都不信的事情,為什麽二哥會相信呢?”


    “因為他知道不是你。”


    蘇揚舲猛然一驚,胸膛明顯起伏著,他還想為蘇雲杪申辯幾句,但似乎這個解釋才是唯一合理的,可是為什麽呢?


    他不是最寵愛他這個幼弟嗎?


    他們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啊,蘇雲杪可是書裏的男主,是人人稱讚的賢王……


    為什麽會這樣呢?


    蘇揚舲眼眸眨了又眨,他盯著衛南尋看了許久,又想起蘇雲杪對他說的那句話,喜歡的人也可以讓給他……所以,一切都是因為他沒有把衛南尋還給他嗎?


    蘇揚舲緩緩鬆開手指,他貪戀指尖餘溫,驟然變冷的手心讓他感覺心口又是一緊,或許是因為他不夠努力的走劇情吧。


    “怎麽?又想著把我推給誰了?”衛南尋像是察覺了他所有的情緒變化,在他抽回手的瞬間用力的一把抓住他的手掌,手指毫不猶豫的插/進/他的手指間,“告訴你蘇揚舲,不要再動這樣的心思,我對你二哥沒興趣,你不必為了討好他把我送走。”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蘇揚舲知道衛南尋誤會了,趕緊慌張的搖頭,“我不想討好誰的。”


    “那就不要再想把我推給誰的事情了。”


    衛南尋的手指肚上帶著常年舞刀弄劍留下的薄繭,他細細的摩擦著蘇揚舲細膩的手背,又癢又麻,就像有人在他的手背上揚了一把熱沙子。


    蘇揚舲望著他的臉,眼中漸漸有薄霧升起。一個人怎麽會有這種眼神呢?就好像他的眼中真的有千軍萬馬,而駕馭這一切的就是衛南尋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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