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南尋也鑽進水中, 將人撈了出來, 拿手點他, 不說話。


    “南尋,你生氣了沒?”


    衛南尋依舊不說話。


    “你不生氣我就不出來。”


    蘇揚舲盯著他。


    “為什麽想讓我生氣?”衛南尋疑惑。


    突然,蘇揚舲發出一聲痛苦的哼聲, 人一下子就歪倒進了水裏。


    衛南尋肝腸寸斷, 在水裏走了幾下, 俯身就要去撈人。


    什麽都沒撈到。


    就在他準備鑽進水裏的時候,水花嘩嘩作響,一個白白淨淨的人從水裏冒了出來,一把圈住他的腰。


    “生氣了沒?”


    “你……”


    衛南尋伸手去扒拉掛著自己的那雙手臂,正打算要說什麽,卻被水裏的小妖精湊到身邊,在他的唇上親了一口。


    “你最近都是溫溫和和的,越來越像他了,我不喜歡。”


    這個他是誰,不言而喻。


    衛南尋:“是不是對你好點,你就忘了我有多凶?”


    蘇揚舲笑得燦爛,頭點地像小雞吃米。


    衛南尋鎖住他的手臂,一手鉗著他的細腰,將他從水裏抱了出來,把人壓在泉邊的滑石上。


    “我很凶的。”


    不過沒人知道他怎麽凶的,因為這附近空無一人。


    二人又在這裏墨跡了一會,等到再出來的的時候,蘇揚舲的衣衫已經幹了,衛南尋的袍子倒是有些濕。


    但是他完全不在意。


    “你的兄弟們都給祭禮獻了祭品,你呢?”


    “我還要送上祭品?”


    蘇揚舲慵懶的伸了伸懶腰,饜足的表情一目了然。


    衛南尋道:“大約除了三皇子,都會要獻上祭品。”


    蘇揚舲想了想,道:“那我跟老三一樣,都是個廢物,就不需要了。”


    衛南尋瞥了他一眼,道:“別胡說。”


    蘇揚舲決定徹底擺爛,攤開手道:“反正打獵我是不行的,不然……”


    他望了望遠處山上的杜鵑花,笑道:“要不我摘一捧花束送過去?當成祭品也不錯的吧。”


    衛南尋打斷他,擺擺手又看向遠處山坡下的湖泊,道:“不如我去抓幾尾湖魚,可好?”


    蘇揚舲一把圈住衛南尋的脖頸,親了他的薄唇,笑道:“好,都聽你的。”


    水波碧藍,日光映在水麵上,一蕩一蕩的向著岸邊輕掃。


    蘇揚舲翹著腳坐在岸邊,盯著水麵,嘴裏數著:“六十、六十一……”


    衛南尋下水時說數完八十,他就會出來,還讓他熟的聲音大一些,不然在水裏聽不見。


    “七十八、七十九……”


    蘇揚舲蹙起了眉頭,不是說數到八十就能上來嗎?他赤足用力的摳了摳,緊盯著湖水。


    水麵平靜的有些可怕。


    蘇揚舲開始顧不上再數數,猛地站起來,他對著水麵開始大喊:“南尋?衛南尋!?”


    水麵依舊沉寂。


    蘇揚舲開始感覺不安,慌亂的將自己身上的衣衫一把扯落,赤著足就要往水裏跳。


    一到水聲響起,衛南尋從湖裏鑽出了一個腦袋。


    他對著岸上的人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手臂從湖裏甩出來,一條魚被仍上了岸邊。


    魚兒摔在岸邊滑石上,啪嗒啪嗒的掙紮著魚尾。


    蘇揚舲長吸一口氣,這才讚道:“南尋好厲害,徒手抓魚。”


    衛南尋又抬起一條胳膊,甩了另一條到岸邊上,笑了笑:“舲兒找些簍子將魚裝起來吧。”


    這魚撈起來也是很講究的,太小不能抓,太大也不能抓,太小的魚不適合當祭禮,太大的魚兒好看卻不好烹製,就算烹製熟了味道也不好。


    蘇揚舲盯著衛南尋的唇,揪了揪眉頭,道:“湖水涼寒,不如就這樣吧。”


    衛南尋眼波一轉,笑:“不可,我不能讓你輸給別人。”


    說完,他又一個猛子紮進了湖水裏。


    蘇揚舲看人又消失在湖水中,便抬頭向四周開始張望,他深知以允樂的性格,絕對不會離他太遠的,終於在不遠處的草原上看見那個來來回回的巡視的身影。


    便展開雙臂呼喚他。


    允樂很快就疾跑了過來,半跪著道:“主子,何事?”


    蘇揚舲看了看依舊平靜的湖水,道:“去大帳裏取一壺暖酒。”


    允樂也順勢看了看,就懂了,剛要轉身離開,又聽見蘇揚舲吩咐:“再取個木桶來。”


    那兩尾黃燦燦的鯉魚在地上直拍尾巴。


    別說,這湖裏的魚顏色還真是好看。


    在允樂往返的時間裏,衛南尋又上來換了兩次氣,扔了三隻魚出來。


    蘇揚舲將魚兒撿在水桶裏,這才發現這幾隻魚兒不僅大小相同,就連魚背上的花紋也都一模一樣,仿若胞胎一般。


    最後一次,衛南尋冒上頭來之後,將手中的魚兒扔向岸上。


    啪嗒啪嗒甩著尾巴。


    蘇揚舲笑著將魚兒撿進木桶,抬頭問:“九尾魚,夠了嗎?”


    衛南尋道:“剛剛好。”


    允樂將拿來的布巾遞給蘇揚舲,說:“剛才回大帳,聽他們說這次風頭最好的是二皇子和七皇子。”


    蘇揚舲伸手去拉衛南尋,拽著布巾快速披在了他的身上,踮著腳給他擦拭身上的水珠,這才顧上去問:“七弟?”


    允樂知趣轉過頭,道:“是呢,七皇子這次真是露了好大的臉麵,陛下連連誇讚,說七皇子頗有先祖遺風,騎射俱佳。”


    蘇揚舲笑道:“這還真是件大好事。”


    允樂撇了撇嘴,很明顯是在為蘇揚舲可惜,他說:“要說騎射,還是我們家殿下最好。”


    說完他又看了看蘇揚舲的臉色,補充道:“五殿下騎射是我家殿下教的,也是不錯的。”


    蘇揚舲又問道:“可有聽他們提起五弟?”


    他昨日安排了蘇星熠的近身內侍一早就去稟了,五皇子晨起抱恙,不能參加狩獵了。


    薑帝也沒太多過問,隻吩咐既然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即可。


    甚至都沒想到要派太醫問一問病況。


    這也很正常,畢竟,五皇子一向都不受寵愛。


    蘇星熠的母妃出身低,早些年就鬱鬱而終了,是蘇揚舲覺得這個皇弟與自己年紀相近,才懇求母妃將其要了過來,寄養在自己的名下。


    即便是如今,蘇星熠連連勝仗打回來,軍功累累,也依然入不了薑帝的眼裏。


    不過,這也剛好給了他們機會轉圜。


    “小人在大帳裏倒是聽到有幾個大臣提到了五皇子,不過聽不真切,也是匆匆一帶而過,他們說的最多的,還是……”允樂眨了眨眼睛,抬頭看著蘇揚舲,欲言又止。


    “說了什麽?別吞吞吐吐。”


    “大家議論最多的,還是殿下您。”


    蘇揚舲不解,問道:“議論我什麽?”


    衛南尋正在收拾自己的衣帶,冷笑聲道:“議論四皇子大約沒幾日活得了,病懨懨的連騎個馬都得讓自家夫人在身後扶著。”


    允樂張大了嘴巴,驚訝的點點頭,道:“與衛質子所說一點不差。”


    “哦,原來他們都在議論我什麽死啊。”蘇揚舲滿不在意,看向衛南尋。


    這才發現他最後又不知從什麽地方摸了一條魚兒出來,抓在自己手裏,衝著允樂用力一扔,道:“這條拿回咱們那兒,我給舲兒加個菜。”


    衛南尋扔了個大概位置,允樂趕緊跑了幾步,接住了那條滑膩的大魚。


    他一邊從旁邊摘草,熟練的編起了草繩,一邊忍不住誇讚:“小的從沒見這麽好看的魚呢!”


    蘇揚舲又看看桶裏的九尾魚,笑著問道:“南尋你怎知這湖裏有錦鯉?”


    他將剛才取來的一壺溫酒,遞給衛南尋,“沒有酒杯,你就湊合喝點,暖暖身子,這湖水太冷,別受了涼。”


    衛南尋將發絲盤在腦後,用白玉簪輕輕插了進去。


    他笑著看了看那根一模一樣的簪子,正在蘇揚舲的發冠上簪著。


    酒壺遞到他的手心裏,衛南尋揚起脖頸,大口大口的灌進口中,正午陽光照射在拉長的酒液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蘇揚舲盯著盯著,目光就遊移到那修長脖頸上。


    又不受控製的看向了上下滾動的喉結。


    這誰頂得住?


    蘇揚舲「嘶」了一聲,身子某個不可說的部位,傳來呼辣辣的疼痛感。


    他收回目光,害怕再被人「打一頓」。


    “允樂,我看你挺擅長編草的?”轉移注意力,他強迫自己把頭轉了個方向。


    允樂手中的草繩已經編好,隻剩最後的收尾,他點頭:“是,小的從前在飛劍山莊時跟一個大嬸學的,一開始就是覺得挺神奇的,手指上下一動,就能化腐朽為神奇。”


    “挺好,一會你編個草蓋子,將這水桶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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