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殊瀾本想跟進臨清筠的臥房看看他傷處的情況,但林謹卻很快關上了門,還隔著門道:“男女有別,還望殿下見諒。”


    不期然被攔在門外,江殊瀾有些無奈。


    林謹分明最不在意這些,這會兒裝得還挺像樣。反倒襯得她似乎有些不正經……


    林謹拴好門,快步走到臨清筠身邊,揶揄道:“聽說將軍英雄救美了?”


    “將軍可得惜命,否則家師返京後找不到棋友,微臣不好交代。”


    “林老先生要回來了?”臨清筠問。


    “對,師父信裏說,您托他查的事情有了眉目。寧州藥王穀近年培植出的唯一一株蛇草荷,最終的確流入了宮中。”


    蛇草荷並非毒藥,反而有極好的止血、止疼作用,是治療外傷時不可多得的良藥。


    可若超了劑量,蛇草荷也會讓人有幻視、幻聽反應,嚴重者會心智失常,氣滯血淤,最終心內絞痛而亡。


    很符合先皇後生前的症狀。


    但蛇草荷在野外已經很難找到,也不易種活,即使是最擅長種植草藥的藥王穀,也隻在幾年前出了一株。


    林謹也是收到師父的信才知道,原來臨清筠一直在查當年先皇後的死因。


    “能查出具體到了誰手裏嗎?”臨清筠壓著眉梢問。


    “線索斷了,”林謹搖了搖頭,“藥王穀穀主親自和那人交易,把痕跡抹得很幹淨。目前隻能確定和宮中有關。”


    “好,有勞林老先生了。”


    “此事可需告訴殿下?”


    臨清筠看著透過門窗映入的纖細身影,搖了搖頭,“還不是時候。”


    臨清筠打算等到事情都查清楚了,再讓江殊瀾知道,以免她憂心答案,心事重重。


    “也好。”


    耐心地為臨清筠的傷口上著藥,林謹不忘提醒他:“將軍需再小心仔細些,否則殿下再著急幾次,微臣也攔不住。”


    “到時將軍如何才能止住殿下的眼淚,可就難說了。”他調侃道。


    臨清筠神色微頓。


    連林謹都已看出江殊瀾在意他。


    幾日下來,他已經習慣了林謹的隨性,卻仍不能對江殊瀾待他的關心淡然處之。


    許是因為一直以來他都隻在暗中窺伺覬覦,從未想過她會主動朝自己走來。


    幫臨清筠上完藥,林謹便離開了他的臥房。


    “殿下,將軍的傷已經處理好了。”


    他對仍麵有憂色的江殊瀾說:“微臣調的藥不會比以前師父給將軍的差。和往常一樣,將軍身上的傷愈合後不會留疤。”


    停頓幾息後,他補充道:“不會影響觀感,更不會讓人覺得可怖。”


    江殊瀾剛放下去的心又莫名跳得快了些。


    說得好像臨清筠的傷留不留疤,影不影響觀感,和她有什麽關聯似的。


    她才沒有想看。


    “有勞林太醫了。”江殊瀾冷靜自若道。


    *


    雲月公主府。


    江柔甫一回到寢殿便把今日範明真送她的珠釵和耳飾拿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收入一個精致的屜子裏。


    一旁的侍女有些疑惑——


    範大人已經給殿下送過一套這個樣式的首飾了,怎麽又送了一模一樣的?


    莫非他忘記自己已經買過了?


    之前寢殿裏被人闖入,殿下常用的首飾都被毀了,好在這個被珍藏在床榻之下的屜子逃過了一劫。


    否則他們這些下人就不會隻是挨幾頓打了,全都被賜死也是有可能的。


    江柔似是知道她在想什麽,柔和的目光滿含深情地注視著那些範明真送她的禮物,輕聲道:


    “他有這個心就夠了,即使沒那麽多,沒那麽真。”


    隻要他願意為她花心思,或多或少,她都很滿足。


    侍女心思複雜,不敢多言。


    幾年來,她眼看著殿下的性情變得越來越古怪。


    凡事隻要與唯陽公主有牽扯,殿下便會暴躁易怒,衝動不已。但每每思及範大人,殿下又會十分溫柔深情,仿佛那個動輒打罵重罰周圍人的不是她。


    江柔把東西收好,才讓侍女幫她處理頸邊的傷口。


    想起今日臨清筠在酒樓時對江殊瀾的維護,江柔思索片刻,吩咐侍女:


    “把那瓶春日露找來。”


    春分那日的宮宴上,說不定它會大有用處。


    侍女手上動作不穩卻不敢多問,隻定了定神應下來。


    春日露是男女歡好助興之藥,殿下本是想先用它讓範大人對她心生愧意,再慢慢讓他對她動真情。


    但在殿下用這藥之前,範大人便已經開始逐漸接受殿下,為了尊重他們之間的感情,殿下最終沒用這藥。


    殿下突然要找春日露,不知是自己用,還是要設計誰……


    *


    自那日臨清筠傷口滲血後,江殊瀾便不許他再出門。


    她每日都會早早去將軍府陪著臨清筠,兩人一起看書作畫,下棋聊天,或什麽都不做,隻是安靜地坐在廊下曬太陽。


    林謹的藥和醫術都很好,也日日都很早到將軍府照看臨清筠的傷。他身上的傷口自那以後便未曾再流過血,林謹也說臨清筠的傷恢複得很不錯。


    但今日林謹卻臨時有事,沒能像平時一樣早早到將軍府幫臨清筠換藥。


    見夏問端著藥和紗布正準備進臨清筠的臥房,江殊瀾揣著小心思,盡量語氣自然道:


    “把藥給本宮吧,你去看看將軍要服用的藥煎好了沒有。”


    “卑職遵命。”夏問垂首離開。


    門內,臨清筠意識到什麽,呼吸不自覺亂了幾分。


    作者有話說:


    家附近有確診,小作者今天要去做社區防疫誌願者,零點可能來不及更新哦


    我晚上回家之後碼新章然後定時白天發,小天使們早點休息不要等~


    大家都要注意防疫好好照顧自己!


    第十八章


    “怎麽不開窗?”


    江殊瀾進屋放下藥,先目不斜視地去推開緊閉的窗戶,才緩步走向臨清筠。


    抬眸瞥見江殊瀾微紅的耳尖,臨清筠緊繃的心弦反而鬆了些。


    原來她也很緊張。


    “讓夏問來吧,這些事不必由你來做。”臨清筠溫和道。


    江殊瀾悄悄輕出了一口氣,才定下心立於臨清筠床榻邊。


    “你是指開窗還是上藥?”


    “若是開窗,我已經做了,他不必再來一趟。”


    江殊瀾把藥放在床邊的矮幾上,“若是上藥,我把他支開就是為了自己來。”


    臨清筠聲音微繃,卻問不出什麽,隻無奈地低聲喚她:“瀾瀾。”


    “叫我什麽都沒用。”


    江殊瀾已經做好了上藥的準備,抬了抬下巴,笑著催促他:“將軍怎麽還好好穿著衣服?”


    拿她沒辦法,臨清筠隻好解開外衣,並未像平日麵對林謹和軍醫時那樣完全脫下。


    江殊瀾臉上的笑意立時散去。


    原來他身上有這麽多傷。


    她聽林謹說過,臨清筠雖身上大小傷交錯重疊,但已經過了最危險的時候,最近恢複得也很好。


    但親眼目睹他身上的一道道傷口,江殊瀾心底仍然忍不住抽疼。


    已經結痂的,依舊泛紅的,長而深或是隻剩淺淡痕跡的,每道傷都烙在江殊瀾心上。


    “怎麽受了這麽多傷?”江殊瀾問道,聲音如玉碎。


    她之前便想問了。


    上一世兩人相識之前,江殊瀾曾於病中聽聞臨清筠平安凱旋。後來他們先後在林老先生的竹院中住下,臨清筠身上也並未帶傷。


    可這回好似什麽都不一樣了。


    臨清筠輕輕搖了搖頭,隻道:“戰場形勢瞬息萬變,傷亡都很平常。”


    “那以後呢?”


    “邊境暫安,幾年內,若無意外應不會再起戰事。”


    這是他三年前便答應過先帝的事。為了能長久地守在江殊瀾身邊,他也做到了。


    江殊瀾深知臨清筠有他的責任和擔當,說不出讓他以後不再上戰場的自私話來。


    但她還是心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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