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諾矗立在門口,身後是為他渡上浮光的昏黃廊燈。


    身上的義體已經收起來了,路伊看不清他的神態,隻是下意識晃了晃紅色的眼瞳。


    菲諾抬腳進屋,慢慢靠近了跪在地上的銀發女人。


    “我還以為,你會殺了他。”


    他俯下身,虎口掐住了路伊的下顎,眸光裏是滿滿的冷寒之色。


    粗糲冷硬的指腹磨開她紅豔的唇縫,卻被突然冒出的尖牙咬破。


    唇角流下的鮮血…盈動著混合的水漬。


    路伊沒有輕舉妄動,“你想做什麽?”


    “這就是你殺人用的工具?”


    菲諾好奇地摸了摸兩顆凸起的牙齒,尖銳擦過的瞬間,有一股奇怪的酥麻傳入體內。


    腦袋裏的電子插片,立刻為他報出了一串數據——


    【發情指數,上漲1%】


    “有意思…”


    菲諾鬆開她,像是見到了同類一般興奮。


    “你也是實驗室創造的怪物嗎?你是哪一批實驗體…嗯?”


    他單手撈起路伊的腰,將人粗魯拽了起來,接著抄起她的膝彎,將人公主抱在懷裏,往門口走去。


    路伊抿唇,想到了林澈發給她的猜測——


    菲諾可能是林氏的實驗體。


    她似賭一把,扔了個答案出來,“林氏。”


    果不其然,菲諾的腳步停了下來。


    “哦…?”


    緊鎖著她腰間的大手,突然變得溫柔了些許。


    他目光瞥了眼路伊後肩的傷口,重新加快了腳步。


    路伊緊繃著呼吸,盯著他的下頜,尋聞著血液的流動…菲諾的身體果然如亞蘭所言,基本都要被義體機械給塞滿了!


    血的味道是如此渾濁和難聞,甚至連氣味都稀薄。


    她又看向周圍,這裏似是一艘大型穿梭機,標著phivo集團的字樣。


    菲諾帶著她進入一間實驗室。


    藥水的氣味刺鼻難聞,路伊伏在實驗椅上,肩頭的衣服被慢慢拽了下去。


    “…嘶!”


    傷口的痂被猛地拽掉,路伊痛得流出眼淚,喉間是溢滿的輕喘。


    那自保生出的磁場,再一次彌漫開來…


    “不要用你的力量。”


    菲諾在她背後操作的手停滯了一下,貼著腰窩的掌心慢慢騰挪著,緩解著肉體突破磁場的不適。


    “收起來。”


    路伊被按得腰酸,磁場更是不受控製繼續散發著…


    “收不回…別按著我、痛!”


    機械骨骼吱吱響動起來,路伊察覺到帶著體溫的義體撫上了傷口,藥劑注射進身體,後肩逐漸發麻,沒了知覺。


    裂開的傷口被手術針刺破,線繩穿透膚肉,還帶著輕微的顫抖。


    菲諾嗓音利了下,“不想死,就收回力量!”


    路伊猛地咳嗽兩聲,心裏罵道:那你砍我做什麽!


    她垂眸,集中精神試著收回掌控力,緊緊按著腰窩的手終於鬆懈了片刻…


    很快,菲諾將她肩上的傷口縫合了起來。


    “啪嗒、啪嗒…”


    有血落在路伊的背上,菲諾一聲不吭離開她的身軀,走向了遠處的實驗台。


    那上麵擺放著不同顏色的藥劑,令人眼花繚亂,菲諾不經思索便選出了他需要的那支。


    紫色的液體注入進小臂,維持住了他岌岌可危的肉體。


    “你也是林氏的實驗體…?”


    路伊恢複了些體力,半闔著眼問他。


    “被你發現了。”


    菲諾的語氣平靜無比,可下一句話著實嚇人,“那就更不能讓你走了…”


    “……”


    他踉蹌直起身子,再次來到路伊身邊,伸出的義體鑽進了她的裙擺。


    “你要做什麽?!”


    冰涼的觸感貼著小腿肚,像檢查一樣逐步向上,一點一點探索著她的皮膚。


    趴在椅子上,麻了半邊身體的路伊扭動著想要掙脫,卻不料義體直接扯破了她後背的衣料——


    精致的蝙蝠圖騰泛著詭異的紅。


    菲諾探尋般看了會,釋然地笑了出來。


    “小怪物…你是怎麽從林氏逃出來的?”


    路伊怔鬆,方才意識到他是相信了自己的謊言。


    對上菲諾的金眸,那看著同伴一般的眼神,讓路伊心底升起滿滿的不安。


    可現在她必須把這個謊言圓下去。


    “趁安保不注意…變身逃出去的。”


    “哦…”


    菲諾撐著下巴,仔仔細細打量她。


    溢著水色的眼尾被疼痛洇紅,她蹙著眉心,漂亮明豔的五官多了一絲破碎之色。


    “我、我見過你。”


    路伊抿唇,把微腫的下唇咬得像要出血。


    “菲諾莫爾,科學中心的人。”


    “你…是貴族的人。”


    菲諾的神色頓時晦暗不明。


    “嗬…”


    他突然沒了和路伊溝通的興趣,推門而出。


    巨大的蜘蛛義體甚至擠破了門框。


    菲諾站在鏡子跟前,滿腦子都是剛剛那句話。


    你是貴族的人。


    “可笑…”


    他自嘲般笑出聲。


    透過鏡麵,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支離破碎的身體,和堆積了所有人的怨恨。


    突然,金眸像是瘋了一樣顫動,玻璃被擊碎的瞬間,菲諾崩潰地大笑出聲。


    許久之後,他歪了歪腦袋對著鏡中那人說。


    “真諷刺,貴族把我當畜生,平民把我當貴族…”


    就連同為怪物的她,也不把自己視為同類。


    …


    實驗室裏,路伊麻藥過勁,終於有力氣爬起身。


    她張望周圍,目光落在了遠處的一塊信息板上…


    “…!”


    擠滿的照片堆在一起,上麵全部都是模糊的黑發路伊!


    笑著的她、疲憊的她、站在樹下等雨停的她…甚至還有和席娜、莉莉一起去休息廣場的她!


    周圍的建築清晰可見,路伊一眼就認了出來——


    是她之前工作的地方!


    菲諾…一直在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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