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真子也走到旁邊看著純貴妃點了點頭,這才再次淹沒在人群中去打水澆水。


    “帶上來。朕在這裏,倒要看看是誰敢在阿哥所興風作浪。”乾隆厲聲說道。


    其中一個侍衛雙手掐著小太監的臉仰起來,抽出了他口中的布條。


    “皇上,這不是春熙宮的小鬆子?”令嬪脫口而出。


    “誰?春熙宮?”乾隆眉頭一擰,冷冷道,“送去慎刑司,讓他開口,不許他死。”


    “皇上,臣妾想先去看看永璋和永瑢,這裏就交給皇上做主。”蘇梨末知道這邊的事情已了。


    “去吧,今兒永璋和永瑢先宿在永琪那裏。明日朕會重新給他們挑寢殿。”乾隆說著鬆開了蘇梨末,看著她往右邊的小跨院走去。


    “皇上,火已經壓下去了,人也交去了慎刑司,精奇嬤嬤們手段了得,想必明日定有結果。皇上明日還要早朝,不如先回延禧宮。這裏臣妾會打典。”皇貴妃說道。


    “嗯,交給你了。”乾隆說完攜同令嬪先回延禧宮。路上令嬪又適時的表示了後怕等,說了些話,不僅讓乾隆對縱火之人痛惡至極,對弱小害怕的令嬪也多了兩分憐惜。


    蘇梨末帶著霜降和冬雪走到永琪的寢殿外看了看,東跨院一片靜謐,西跨院的大火漫天,仿佛兩個世界,看並未驚動東跨院,蘇梨末這才帶著霜降和冬雪往景仁宮走去。


    小真子和小竹子也跟過來回話。


    “娘娘,果然,從孔明燈升空開始,就看到小鬆子在西跨院後麵鬼鬼祟祟的,奴才躲在們躲在暗處觀察。發現小鬆子先吞吐了一些迷藥,迷暈了奶娘和嬤嬤們,在寢殿裏著意吞吐了多次,確保無虞後,就見他用勾繩上了屋頂,偽造了孔明燈的痕跡之後,分別摸到了三阿哥和六阿哥的寢殿裏,灑了菜油,點著幔帳後要離開,奴才二人這才撲下來抓住了他,好生看押。他的身手非常麻溜,絕對是練家子。若不是娘娘提前布控,讓奴才們夜夜留心,隻怕臨時未必能抓住他。”小真子把來龍去脈低聲說了一遍。


    “嘉嬪也算是機關算盡了。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和銀錢才找來這麽個練家子鋌而走險。”蘇梨末沉默了片刻才道。


    “這些日子辛苦你們了,先回阿哥所吧,繼續看著點。”蘇梨末吩咐道。小真子和小竹子回了阿哥所。


    霜降看蘇梨末臉色不好,倒了杯茶熱遞過來,“娘娘喝口茶潤潤。”


    “若不是永瑢和永璋,從前就偶爾會宿在永琪那裏,今兒的事兒可能還要再想別的法子對上。如今也算圓滿。隻是奴婢想著就覺得後怕。此番是娘娘又先見之明提前防著些,知道仇敵是誰,並且請君入甕。若是不能提早得知,此刻,兩位阿哥,就算不傷著也得嚇著,特別是六阿哥才不到五歲。”冬雪坐在腳踏上心有餘悸地說道。


    “自嘉嬪爭奪後位無望失敗開始,她必然是奮力一撲。就算她知道後位之爭中幕後主使的是皇貴妃,和令嬪,也未必會對她們動手……”蘇梨末幾乎喝完了一盞熱茶,心口才暖了回來。


    聽到蘇梨末的話,冬雪忍不住插嘴道:“冤有頭債有主,娘娘可沒爭後位,怎麽就要把賬算在娘娘頭上?還對三阿哥和六阿哥動這樣的黑心思……”提到這茬,冬雪就恨恨的。


    “你說呢?”蘇梨末並未接茬,笑著問霜降。從阿哥所回來,霜降並未言語,胸有成竹的樣子,隻是給蘇梨末倒水打扇捶腿。


    聽到貴妃娘娘問話,霜降搖扇的動作並未停止,“嘉嬪在後位之爭中一敗塗地,自知難以再得皇上寵愛被皇上厭棄,為子嗣前程計,便想奮力一搏最好能一擊必中除了三阿哥和六阿哥,也好為她的兩個兒子鋪路。此刻就算掙紮著給了皇貴妃和令嬪致命一擊又能如何,這兩位到底沒有子嗣。就算將來能有子嗣男女未知,能不能養大更是未知。因此此刻嘉嬪隻會嫉恨咱們娘娘。 ”


    “正是。”蘇梨末衝著霜降點點頭。


    “難怪!難怪……”冬雪說著聲音低了下去,“小鬆子若是不鬆口,不吐口怎麽辦?”


    “放心吧,慎刑司的精奇嬤嬤手段了得。沒有問不出來的話。”蘇梨末隱去了後半句沒說出來,這麽好的把柄遞到了皇貴妃的手中,她自然是會好好利用的。雖然並未提前告知今日的安排,但是依皇貴妃和令嬪的聰穎以及在現場的表現,蘇梨末知道她們比誰都希望能住嘉嬪的把柄,一舉解決後顧之憂。


    今日小鬆子進了慎刑司,就算精奇嬤嬤在保證他活著的情況下使盡所有刑罰依舊不鬆口,皇貴妃和令嬪也有法子讓小鬆子吐口,誰還沒有個家人父母的。當然這些,蘇梨末也是前幾日找人打聽過這個小鬆子家裏還有老母和兄長才敢如此篤定。


    擔驚受怕了多日,如今總算有了眉目,蘇梨末隻覺得渾身的疲憊驟然鬆弛下來累累的,叫了熱水沐浴更衣上床就寢。


    慎刑司的消息再傳來,已經是翌日下午了,小鬆子吐了口,說是春熙宮的大宮女臘梅親自找他許了他一千兩的銀票,並說事成之後還有一千兩相贈,金氏族人看押緝拿了他的老母親和兄嫂,他才不得已行事。


    這些話,傳到乾隆的耳朵裏,發了好一通大怒,在令嬪的提醒下,乾隆下令把春熙宮一眾伺候的奴才全部送去慎刑司嚴刑拷問,特別貼身伺候的臘梅茉莉柏兒等一眾宮女。


    臘梅倒是嘴硬,精奇嬤嬤用了六七道刑罰她都未鬆口,血肉模糊,又有皮肉燒焦的味道,倒是嚇著了旁邊的茉莉,沒承受兩道刑罰就吐了口。


    乾隆看著慎刑司遞上來的供狀,沒想到他寵愛了這麽多年的女子居然做下這諸多惡行,最最讓乾隆沒想到的是七阿哥竟然也是嘉嬪從中動了手腳,收買了貼身伺候的奶娘。


    看到這一條,乾隆額頭青筋畢露,孝賢皇後自永琮去世後自責多日,一直以為是自己沒能打破常規給永琮先用炭火,太過循規蹈矩,就連貼身伺候的奶娘出了問題都不知道,被擺了一道,害得永瑢夭折,原來這一切的一切另有幕後主使,是這爛了心腸的嘉嬪買通了奶娘。


    不僅害死了永琮,還害死了孝賢皇後,這一筆賬,都要算在嘉嬪頭上。


    乾隆肺腑幾乎要炸,恨不能即刻提刀把毒婦一刀兩斷。


    然而顧忌著她到底是四阿哥和八阿哥的額娘,若是二人有這樣一個蛇蠍額娘,日後的前程必然是要被耽誤的,任何皇子背負這樣的名聲都不好聽,好容易才忍住了雷霆之怒。


    皇貴妃伺候在側,看著乾隆先是怒氣衝天,恨不能衝出去,隨後踱了幾步,又無奈的歎了口氣坐在椅子上,知道皇上心裏不好受,為著兩位阿哥也不好逼迫過甚,幾經思量,才開了口:“為了永珹和永璿,還望皇上網開一麵。”這句求情的話並不是為著嘉嬪這個不相幹的人,而是她知道,此刻皇上需要這樣一個台階,需要有人從旁勸說這麽一句。


    “若不是為著他們,朕早就砍了這毒婦的腦袋。”乾隆沒好氣的說道,隨即長歎了口氣,宣讀旨意:“嘉嬪不恭不順,心思陰險狠毒,著除去所有封號貶為庶人,即日起打入冷宮,非死不得擅離……”


    乾隆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間李玉通傳道:“皇上,四阿哥和八阿哥在外候著說是要給皇上請安。”


    “不見,讓他們回去吧。”乾隆此刻不想見二人。


    “皇上,既然兩位阿哥已經來了,不如請進來,也好說清楚,免得日後父子離心……”皇貴妃提醒道。


    聞言,乾隆也是心有顧慮,點頭示意讓二人進來。


    永珹拉著永璿的手進到殿內,跪下請安,這才開口道:“皇阿瑪,兒臣不敢求皇阿瑪寬恕額娘,但求皇阿瑪留額娘性命。”從前些日子,師傅同他講讓他去春熙宮見額娘開始,他就有不好的預兆,不知道那道雷何時劈下來,如今額娘一步步走到這難以轉圜的地步,永珹無可奈何,但是到底是他額娘,雖然總是希望他爭強好勝,一輩子要強,但是到底是他額娘,該盡的孝道他是一定會盡的。


    第94章


    今兒睡醒, 聽到阿哥所裏的人說,昨兒額娘派人縱火要燒死三哥和六弟,他就知道額娘終是走到了這一步, 再也無法轉圜的這一步。


    “你既然來求, 必然知道你額娘做了什麽事情。皇阿瑪也不用多說。為著你和永璿, 皇阿瑪會留你額娘性命,但是會貶為庶人打入冷宮。你可有異議?”乾隆詢問道。永珹已經十歲出頭, 生在皇家, 自然是早熟的, 因此乾隆用商議的口吻同他說道。


    “兒臣多謝皇阿瑪。”永珹拉著永璿跪下謝恩道。他額娘和外祖父舅舅的所作所為,就是殺之也不為過,正是為著他們兄弟才活了一命, 外祖父和舅舅貶去外地,額娘降為嘉嬪貴人分例,隻是沒想到額娘居然又去縱火,把自己打入了這萬劫不複的境地。說他冷心冷情也好,說他狼心狗肺也好, 他能做的也隻有這些。


    “還有一事請求,望皇阿瑪準兒臣們去見一見額娘。”永珹求情道。


    “去吧。”乾隆應了下來,看著永珹拉著永璿出了養心殿。從前就知道永珹功課好, 騎馬射箭也是兄弟中拔尖兒的,不成想遇到這樣大的事兒也定的住。不錯。


    “剛才交代的事情你去辦,等他們見過毒婦後,你再派人押她去冷宮。”乾隆不欲多說,擺擺手, 皇貴妃見狀出了養心殿。


    她知道, 皇上驟然得知七阿哥的事情, 定是要去孝賢皇後畫像前同她說說話,因此先告退了。


    這件事情總算、能告一段落了。


    永珹拉著永璿的手往春熙宮走去,永珹眸光閃爍,淚花好容易憋了回去。這是他親額娘,他心裏怎麽不難受。


    反觀兩歲的永璿一臉天真無辜,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知道哥哥說,今日可以來春熙宮看望額娘,這是從來沒有過的,往常都是額娘去阿哥所看望他們,如今許久不見額娘,永璿甚是想念,拉著永珹的手幾乎要一路小跑,想早點去見額娘。


    看到永璿期待的眼神,永珹的淚花忍不住留了下來。男兒有淚不輕撣,隻是未到傷心時。


    “四哥,你怎麽哭了?快點快點,去見額娘。”永璿虎頭虎腦拽著永珹的手就往前跑,若是能插翅飛去春熙宮就更好了。


    “有沙子迷了眼。”永珹說著左手擦去了眼角的淚花,是啊,如今能保住額娘的命,還有幼弟要教導,他怎麽可以哭。


    永珹看著永璿咧嘴勉強笑了笑,牽著他進了春熙宮。守門的侍衛看到跟著禦前伺候的人,知道是皇上吩咐的,也就放了兩位阿哥進來。


    嘉妃穿戴著從前皇上最喜歡的那套絳紫色繡百花穿蝶的宮裝,戴著她曾經引以為傲的那套紅寶石赤金頭麵並紅寶石耳墜子,過往的種種曆曆在目,特別是看到兩歲的永璿咯咯笑著撲到了她懷裏,憶起永璿洗三宴上,皇上親自賞賜了她這對紅寶石耳墜子和頭麵相配,那時她和皇上還情深不已,她還是皇上寵了小十年的寵妃,在後宮橫著走,風頭無兩。


    怎的,才兩年的功夫,她就淪落到了這般地步?看著永璿摟著她額娘額娘親熱的叫著,想到兩年前的洗三宴上,嘉嬪隻覺得恍若隔世,才兩年的功夫而已。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嘉嬪的淚水從眼角無聲滑落,高昂著頭硬生生把眼淚憋了回去,一把抱住了永璿放在了膝蓋上,和淚含笑道:“永璿,我的好兒子。”說完摟著永璿左右開弓狠狠親了幾下臉頰。


    “額娘,癢,”永璿被嘉嬪頭上的流蘇穗子紮了脖頸,四處躲著嚷嚷道。


    “你皇阿瑪怎麽說了?”嘉嬪從看到永珹和永璿進來春熙宮身後跟著禦前伺候的小合子,就知道他們兄弟先去過了養心殿才能進來春熙宮看她,想必皇上已經有了旨意。


    永珹看著幼弟承歡膝下,看著額娘親昵親幼弟的臉頰,好容易憋下去的淚水又湧了上來。


    “哭什麽,男兒有淚不輕彈,何況你是你皇阿瑪和額娘的好兒子。額娘做這些不後悔,後悔的是沒有能一擊即中,後悔的是沒有在後位爭奪中贏下局麵來,否則今日哭泣的該是她皇貴妃和純貴妃。”嘉嬪看著永珹哭唧唧的,冷聲訓斥道。


    看永珹期期艾艾說不出半句話來,嘉嬪歎氣翻了個白眼道:“你額娘我一生要強,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軟弱的東西?剛你是不是去養心殿求你皇阿瑪留額娘一條性命?沒用的。昨兒看到火光衝天,小鬆子沒有及時回來複命,額娘就知道事情敗露了,直到帶走了臘梅茉莉她們,額娘就知道沒有活路了。額娘做過什麽事情額娘清楚的很。一樁樁一件件額娘不後悔。你當做額娘死到臨頭其言也善也好,當做額娘死要麵子活受罪也好,額娘隻是想有最後的體麵。”


    “皇阿瑪答允留額娘性命,隻是貶為庶人打入冷宮。” 永珹抿了抿唇終於說出了這句話。


    “傻孩子,冷宮是什麽地方?”聞言,嘉嬪身子一個鬆垮抱著永璿癱坐在錦榻上,“不怪你,你怎麽會知道冷宮是什麽地方?”


    “你先出去,本宮和兩位阿哥說說話。”嘉嬪打發了小合子出去才繼續說話。


    “額娘是葬送了,從今往後額娘不許你懦弱,更不許你自暴自棄,你要好好上進,並且教導永璿好好上進,做這紫禁城裏最驕傲最有本事的皇子,他日若是能再進一步登上大寶,額娘就算即刻去了,在天之靈也會為你們高興。你若是不思進取,渾渾噩噩度日,額娘就是在地下也不能安息。”嘉嬪知道自己兒子的性格,有些話不能不說。


    “……”永珹一直沉浸在悲痛中,聽著永璿咯咯笑得開心,一把抓著紅寶赤金的步搖玩的正樂,在聽到額娘講的這些話,憋悶了多日的火氣不知怎的,一下湧了上來。


    “額娘說自己做過的事情一件都不後悔,就是說不後悔讓祖父和舅舅在前朝結黨營私,不後悔自己在後宮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天翻地覆,也就是說額娘不後悔自尋死路,留下我和永璿成為沒額娘的孩子?額娘這套宮裝,是皇阿瑪最喜歡的,連帶這些首飾也是皇阿瑪親賜的,從前,從前皇阿瑪待額娘那般的好,縱使額娘再怎麽驕縱跋扈,皇阿瑪也寵著額娘,孝賢皇額娘也讓著額娘,可是額娘永不知足,費勁心力讓兒子出人頭地,每一次,每一次額娘去阿哥所探望我,可有一次問過我吃的飽不飽,穿的暖不暖,在演武場回來磨爛的袖口,額娘可有親手為我縫製?”


    “額娘的口中,永遠都是讓我努力,讓我出挑,讓我拔尖兒,讓我比其他兄弟們做的都要好,讓我一定不能輸給旁的兄弟,讓我一定要結交好來陪讀的王公大臣的子孫,讓我一定要同他們打好關係,額娘可以有一次關心過我?”


    “其他兄弟的額娘,每一次來都會帶親自製作的糕餅湯羹,額娘可有一次為我烹製過?額娘處處說,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你有問過我想要嗎?你有了解過我想要什麽嗎?每一次,你把你的想法強加給我,你問過我想要嗎?這一切的一切,額娘捫心自問,哪一件不是為著自己的欲望,為著自己的心思??”


    這些話憋在永珹心裏已經多年了,此刻終於爆發了出來,悲憤夾雜著傷心痛苦,臉也漲得通紅。


    聽到永珹的話,嘉嬪一臉不可置信,瞪大雙眼,沉默了一息的功夫才回過神來,冷笑道:“原來,原來我兒子是這麽想我的,哈哈哈,我做了這麽多,就連我的兒子都不理解我,質問我,質問我,好,額娘問你,你想要什麽,說,你隻管說,讓我聽聽我用心鋪路栽培了幾年的兒子,竟然質問我。說,你給我說!”嘉嬪說著聲音抬高了八度,厲聲道。


    看著額娘撕心裂肺的模樣,永珹雙手抱頭坐在錦榻上,聽到耳邊額娘的話一遍遍的逼他說,隻得開了口,聲音有著遠超十歲少年的滄桑,“兒子想要的從來不過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額娘疼愛友善,我和永璿承歡膝下,孝順皇阿瑪,孝順皇祖母,孝順額娘,僅此而已。我有皇阿瑪疼愛,有大哥三哥看顧,有弟弟們一同念書練習騎射,有什麽不好?有皇額娘和其他娘娘們疼愛,有什麽不好?額娘一定鬧,一定要惹得皇阿瑪厭棄,惹得我們兄弟離心,也讓我和永璿不能在額娘膝下承歡?這對額娘到底有什麽好處?”


    聞言,嘉嬪一把推開永璿扔在了地上,冷笑聲十分淒慘,抬手就往永珹身上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承歡膝下??你清醒一點,這是皇家,是皇宮,你是皇子,你是皇子,皇家怎麽可能有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我怎麽生出你這麽個蠢出升天的王八羔子!!康熙朝九龍奪嫡,何等慘烈,雍正帝殘害親兄弟,一個叫塞斯黑,一個叫阿其那,終身囚禁宗人府死在宗人府,你不是不知道!!還有你十四爺爺,那可是雍正帝的同胞親弟弟!!!他們哪一個得了好下場?!若是不提前籌謀,到時候死的就是你們兄弟倆!蠢出升天的王八羔子!!”


    “那是他們生了妄念,要奪嫡要上位,皇阿瑪的幾個兄弟都得到了善待,活的好好的,怎麽就不是兄友弟恭了?生了不該生的妄念,動了不該動的念頭,那是自尋死路。”永珹躲不開就直直站著讓額娘捶。


    “妄念,”嘉嬪聽到這兩個字冷笑,“妄念……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你也不配做我金嫵雲的兒子,你走,你走,帶著永璿走,現在就走!!好好去做你皇阿瑪的乖兒子,好好做其他娘娘的好兒子。走哇!”嘉嬪不知道哪來那麽大的氣力,一把把把永珹和永璿推搡出了春熙宮。


    兩歲的永璿聽到額娘和哥哥爭吵,一開始咯咯笑著看熱鬧,此刻看額娘發了瘋似的推搡他們,讓他們走,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不知所以,但是就是想哭。


    嘉嬪關上了春熙宮的門拴上木頭,任憑永珹在外怎麽拍門都不開。


    “罷了罷了,我一生要強,臨了生了這個麽菩薩心腸與世無爭的好兒子,阿瑪,額娘,你們聽到了嗎?永珹說,他想要的隻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那我這個額娘算什麽?我算什麽東西?”嘉嬪被自己的兒子刺激,鑽了牛角尖,此刻看著空空蕩蕩的春熙宮,隻有她一人在這院子裏跌跌撞撞的走,望著那四四方方的天,這一瞬間,從來沒有過的疲憊席卷著她。


    “我累了,累了。”


    這一刻,嘉嬪拿著桌子上的水果刀,心灰意冷,隻想就此了鬆了這口氣,了結這條命。


    然而宮妃自裁是大罪,會牽連九族。想到父兄外放不毛之地,額娘和侄子侄女們,想到兒子們不能有這樣的汙點,嘉嬪冷笑著又放下了刀。


    真是讓人疲倦。


    這條命,這口氣,從來也由不得自己。


    *


    小合子親自把兩個阿哥送回了阿哥所,這才來翊坤宮回話。


    皇貴妃得知兩位阿哥已經見過嘉嬪,就讓小合子去宣讀了皇上的旨意並拿聖旨給嘉嬪看,好生護送嘉嬪去冷宮,不能出了任何岔子。


    為著四阿哥和八阿哥,就算牆倒眾人推,曾經受過嘉嬪氣的宮人們想要報複,也隻能私下裏,悄悄的。


    *


    後宮裏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兒,自然是人盡皆知的,蘇梨末也梳洗裝扮了一番,狀作無意的在合適的時間路過春熙宮到冷宮必然會經過的路,看著嘉嬪滿頭珠翠,紫色宮裝典雅高貴,身姿搖曳的朝她走來,晃神間,蘇梨末以為見到了她剛穿過來時候那個不可一世的嘉妃,那樣的意氣風發。


    這宮裝和頭麵,搖曳生姿的步伐,上翹的赤金鏤空護甲,也許是她這個曾經的寵妃,最後的自尊和驕傲。


    “你是來看本宮笑話的?”嘉嬪沒想到來送她一程的竟然會是這個曾經不起眼的純貴妃,而不是那個同她爭鬥了多年的狐媚子令嬪。


    “我是來看曾經的寵妃如何一步步走進冷宮的。”蘇梨末含笑道,麵容溫柔和順,“請。”蘇梨末說完做了個請的動作,讓小合子帶著嘉嬪先走。


    嘉嬪冷哼一聲,趾高氣昂的路過蘇梨末,往冷宮走去。


    蘇梨末看著那個飛揚跋扈的身影消失不見,回過頭來扶著霜降和冬雪的手迎著日光走了出去。


    臨近冷宮,雖是初秋,也讓人後背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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