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覺得哪哪都不好的活路,在她眼裏就是天降的好機會。養羊不用按時上工下工,隻要每天準備好草料,打掃羊圈等等雜活,雖然繁瑣,但是時間是自由的。


    至於別人怕的養不好羊,薑小滿不怕。前世山裏多少動物,都是她一路養過來的,幾頭黑山羊而已,難不倒她。


    薑有根:“那就小滿來。”


    人群中一個長臉刻薄像的女人李超英一看是薑小滿,頓時坐不住了,忍不住出聲:“隊長,我不同意。薑小滿就是一個掃把星,連親生爸媽都能克死,要是把羊克死了,一頭三十塊,我們要跟著倒黴的。”


    薑小滿看了她一眼,總感覺這女人對自己有很大敵意,她似乎沒得罪過她。


    當她目光無意中掃到了李超英身邊和她有八分像的長臉青年立刻明白了。


    這個人叫李進步,是青苗生產大隊養豬倌。他還有另一個身份,齊桂花的相好。如果她猜的不錯,李超英應該是他妹妹,齊桂花未來的小姑子。


    在書中,李家和齊桂花就是一丘之貉,趴在原身身上不斷吸血,見天給原身找麻煩。


    李超英的話說出了不少人的擔憂,雖然破四舊要掃除封建迷信,但是大多數老百姓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要是真讓薑小滿把羊克死了怎麽辦?


    趙小芳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氣反駁道:“你胡說八道,小滿才不是什麽掃把星,薑叔薑嬸是意外,又不是小滿的錯。”


    李超英不屑地嘲諷道:“你和薑小滿是好姐妹,當然幫她說話,誰知道羊跟著她會不會也出什麽意外。”


    “你.....”趙小芳急的臉都紅了,她平日裏溫溫柔柔的,連架都吵不贏,這會兒卻為了薑小滿和其他人掙的麵紅耳赤。


    薑小滿站在她身後,明明累得不行,卻覺得心頭充滿了力量。


    她站出來,毫不客氣地對李超英說:“既然你意見這麽多,不如你來養。”


    李超英就像突然被卡住了脖子,尖著嗓子脫口而出,“我不養,我又不會養羊,怎麽能讓我來。”


    薑小滿也不理她,目光掃向剛才反對的人群,“要不你們來養。”


    眾人被她淩厲的眼神一掃,不自覺地退後,心頭不停打鼓,什麽時候薑家那個唯唯諾諾的丫頭居然有這樣的氣勢了,都不敢說話。


    這會兒,沒人再反對了,養羊的活就落到了薑小滿手裏。


    領羊的地方不在公社,在省城。其他社員一聽可以免費去省城,還能免費住招待所,難免有點酸,說什麽的都有。


    尤其是李超英,看薑小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嫉妒的眼都紅了。


    第二天,薑小滿就跟著薑有根和大隊其他幾個人去了省城。


    結果剛下船,還沒來得及打量省城的繁華,就聽到前方人群傳來女人淒厲的尖叫:“我不是你們家媳婦,你們放開我。真的,大家幫幫我,我真的不認識他們!”


    第12章


    今天是雙號,省城逢雙趕集,碼頭上人來人往,這聲音太淒厲,在嘈雜的人群中格外突兀。


    農家人都喜歡看熱鬧,都圍著看。


    碼頭上本來就不寬,一來二去,被擠得水泄不通,後麵下船的人擠著前麵的人往前走,薑小滿就看到好幾個人是被擠得懸空推下船的。


    這次一起來省城的除了她和大隊長,還有兩個村裏的後生伢子,一個叫水生,一個叫二牛。


    二牛是薑小滿隔壁劉銀花的兒子,國字臉,長得人高馬大,有一把子力氣。水生相對要矮一些的,和有根叔差不多高,人長得比較清秀,額角的位置有手指長的疤痕,據說是小時候爬老鷹山被楠竹劃破的。


    領了指標,還得靠他們搬運,幸虧有他們在前麵開路,不然這麽多人,她個子嬌小還不知道會被擠成什麽樣了。


    薑有根提醒他們看好包,免得遭扒手了。


    薑小滿抱著自己的包,要是被摸了去,這人多眼雜的,抓都不好抓。


    好不容易擠到堵著的地方,卻怎麽也走不動了。


    薑小滿踮起腳往前麵看。


    不遠處的人群中央,一個憨厚麵善的青年拉著一個年輕的婦人,旁白站在一個慈眉善目抱著孩子的大嬸,正在鬧矛盾。


    看樣子一時半會兒走不了了。


    “哎喲,這怕是有的得了。”薑有根額頭上的川字紋皺得很深,生怕去晚了,好的羊都被人挑完了,隻能選些歪瓜裂棗病秧子。


    可碼頭人太多了,他們還挑著籮筐,根本動不了,隻能幹著急,希望人群快點兒散。


    薑小滿一行人被堵在後麵,聽前麵的人討論才知道發生什麽了。


    原來這年輕婦人、憨厚青年、大嬸是一家子,是從鄉下帶著孩子走親戚的。憨厚青年答應給婦人買條紅圍巾,結果錢丟了買不成,這婦人吵著鬧著要帶著孩子離婚,一家人沒掰扯清楚,就堵這兒了。


    前麵的人群總算疏散了點,從旁邊擠出了一條狹窄的道,一人通過還得左右擠一擠。


    二牛和水生把籮筐頂在頭上,薑有根和薑小滿跟在後麵,一行人勉強往前走著。


    剛走了一般,幾人就累的滿頭大汗,好在河邊上風一陣一陣兒的,又吹了過來。


    涼風中夾雜著一絲淡淡的味道,在嘈雜的人群中微不可查。


    可薑小滿不同,變成人後她的五感格外敏銳,捕捉到了這縷異樣。


    薑小滿停下腳步。


    這味道?


    又確定了一次,確實聞到了。


    果然沒錯,是曼陀羅汁液的味道。


    曼陀羅花又叫洋金花、大喇叭花、狗核桃等,很多人都是從武俠小說中知道曼陀羅的,聽起來似乎很遙遠,實際上曼陀羅因為花很漂亮,常常被當做觀賞花來養。


    前世薑小滿所在的山村,村裏搞旅遊種了不少花,有一種花花朵很大,像一個大大的喇叭垂下來,花形狀像百合,也和曇花很像,淡黃色或者白色,就是曼陀羅。


    青苗生產大隊就薑小滿隔壁的劉銀花家院壩裏頭有,隻是大家不知道叫曼陀羅罷了。


    薑小滿看向那個抱孩子的大嬸,味道是從她身後的背篼裏麵傳來的。她又看了一眼那個熟睡的孩子,孩子嘴上戴著布帕子掩口。


    按抱著孩子的大嬸的說法是孩子感冒了,怕傳染,就找了棉布包著,現在看來那棉布上有可能有曼陀羅汁液。


    曼陀羅這種花全身有毒,可入藥,華佗的麻沸散就是用曼陀羅花製作的。最重要的是,它還是蒙汗藥的主要成分。


    薑有根他們發現薑小滿沒跟上,走過來問:“怎麽了?”


    薑小滿輕聲對薑有根道:“有根叔,那個憨厚青年和大嬸是人販子。”


    “什麽?”薑有根震驚地看了一眼那兩人,小聲道:“你怎麽知道的?”


    薑小滿:“之前在船上我看過這個男的,那時他給那小孩戴上帕子,小孩就睡了。當時沒注意,現在想起來可能是蒙汗藥。”


    這當然是編的,這男的確實是他們同船的,但是她沒看到過。她隻是找個理由說服薑有根,總不能說自己鼻子靈聞到了曼陀羅花的味道。這裏味道這麽嘈雜,說出去可信度不大。


    這時候人販子拐賣小孩,用蒙汗藥多,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想法,薑有根皺著眉頭,吩咐水生。


    “碼頭前麵就有公安局,你去報案。我們去拖延時間。”


    水生點點頭,腳步飛快往碼頭盡頭跑去。


    薑小滿他們擠開人群,來到人群中央,一邊注意這兩人的動向,一邊等水生。


    那大嬸還不知道,一臉不好意思地正和大家道歉,“給大家添麻煩了,讓一讓,我們馬上就讓大家過。躍進,快把你媳婦拉上船,把路讓開。”說著衝憨厚青年使了個眼色。


    “媽,曉得了。”憨厚青年用力拖著婦人,臉上卻滿臉為難地勸說道:“春花,別鬧別扭了,有什麽事回去慢慢說,孩子該餓壞了。”


    “你們放開我,”婦人掙紮著,向人群求救,“我真的不認識他們,大家幫幫我,他們搶了我的孩子,還要拉我上船。”


    婦人眼淚直流,眼神裏充滿了慌張和彷徨。


    這模樣看起來非常可憐,二牛有些不忍心,他有個姐姐就是被人販子給拐走了,現在都麽找回來。


    薑小滿拉住他,“別打草驚蛇。”這種人販子通常都是團夥作案,他們必須得等公安過來。


    人群中也有聰明的,有個挎籃子的大嬸就起了疑心,“你們真的是一家人,不會是人販子吧?”


    聽到這話,憨厚青年眼裏閃過一絲驚慌,朝抱著孩子的大嬸看去。


    慈眉善目的大嬸抱著孩子,神情鎮定,否認道:“我們怎麽可能是人販子,我兒媳婦是和我們鬧矛盾才這麽說的,她就是我們家春花,不信你看她的手臂上,是不是一個紅色的胎記。”


    眾人看向婦人的手臂,憨厚青年撩起衣服,在手肘的位置果然有一個紅色的胎記。


    那婦人一臉絕望,他們怎麽知道她有胎記的,這下不管她說什麽,別人都不會信了。


    她不知道是她從船上逃下來的時候,被人販子看到了。


    憨厚青年心裏鬆了一口氣,又恢複憨憨厚厚老實人的模樣。


    這一幕被薑小滿一行人看在眼裏,也被她身後兩個青年看在眼裏。


    人群中有個絡腮胡的大叔順勢喊道:“大妹子,你快跟你婆婆丈夫回去吧,兩口子有什麽矛盾好好說,幹什麽鬧離婚啊。”


    人群中另一個刀疤臉青年不耐煩地說:“快點讓開,我趕時間,晚點就趕不上早市了。”


    周圍的人一聽就慌了,光顧著看熱鬧,把正事都忘了,紛紛朝著往前麵走。


    薑小滿和那兩個青年看在眼裏,心下了然,這兩個應該是同夥。


    那抱孩子的人販子趁機催促憨厚青年把婦人拖上碼頭邊另一艘小一點的船。


    那婦人不斷掙紮,向人群求救,可惜眾人不僅沒幫她,反而勸說她不要和丈夫婆婆鬧脾氣了,快點回去才是正事。


    婦人眼裏含著淚,絕望極了。


    她好不容易才逃下船,要是被抓回去,她和孩子就完了,想到這,她死死死死咬著唇,雙腿杵在地上,阻止人販子拖自己,腳下被拖出了一條痕跡。


    薑小滿看著不忍,想上前,可他們幾個根本不是這些人販子的對手。她望了一眼水生去的方向,公安還沒到。


    人群中大多都是來趕集的,這會兒瞧熱鬧差不多,開始走了。人群漸漸散開,碼頭不再擁堵。


    眼看婦人就要被公安拉到船上,薑小滿正準備出手,有人撥開她,先一步阻止了憨厚青年。


    薑小滿也跟著看去。


    為首的青年背著包裹,短發、九頭身身材,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的確良襯衣,袖口的位置被他挽起,露出強壯有力的手臂以及手腕上精致的石英手表。


    薑小滿眼尖地認出手表上的字母,是勞力士。


    上輩子很多來村子裏旅遊的富豪明星,也帶過這個牌子的手表,據說是國外非常有名的手表品牌,不過沒有這塊表好看。


    雖然看不清為首青年的臉,但光憑背影,薑小滿就斷定這人長得不差。


    那青年身邊還跟著一個白白胖胖的青年,剪著知青頭,比高個青年矮一個頭,大概有一米七八,似乎有點怕冷,不到十月就穿了棉襖子,拖著個箱子跟在他身後。


    這兩人應該是下鄉的知青,就是不知道是哪個公社的。


    兩人一前一後擋住了憨厚青年的路。


    薑小滿一邊留意公安來沒有,一邊好奇這青年會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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