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你懂什麽就天意嗎?哈哈哈哈……鼠輩的狂妄,也隻能是苟延殘喘的亂叫啊!”呂嘯天肆無忌憚的放聲大笑,“天意,是能靠力量來改變的,隻要強大的實力才能主宰命運!”


    “唉……愚蠢的思想,真夠可悲。”夏言風故作搖頭歎息,“靠武力征服**容易,但收服人心,靠的卻是頭腦,這一點,欠缺思考能力的你,不能指望你有半點仁慈之心,當然也不可能做到。普天之下,芸芸眾生,單靠武力能殺得完嗎?一介武夫,要麽囂張自負、暴虐不仁,無數次在智者的世界裏碰壁,最終‘烏江自刎’,要麽給智者王者打一輩子工,當一輩子奴隸。這天下怎麽也輪不到隻有匹夫之勇的人來統治。”


    呂嘯天被說得稍稍一愣,但轉出對方的邏輯後,他也不會去糾結什麽:“哦?我愚蠢?反正眼前,你是弱勢,我是絕對的強勢,這些話從你口中說出來,完全沒有說服力嘛。”


    “是啊,我不打算讓我的話有任何說服力,我若僅僅代表我一個人,那我在你眼中,就是渺小到快要消失的存在。”夏言風正色,“你天真的以為武力可以改變天意,那我隻能告訴你,與其做無聊的妄想,不如給自己找塊墓地。你很強大、很風光,認為這是‘英雄主義’,可你到底做過什麽?你自己,不也被老奸巨猾的幕後之人統治者嗎?”


    “這與你無關!”呂嘯天喝道,“看來不用武力將你驅走,你是永遠都執迷不悟啊!”


    “你在說你自己?”夏言風笑道,“你以為有力量就能當‘英雄’了?沒頭腦的‘英雄’下場還不如一般人呢。我沒有那麽大的幹勁,更沒有胃口把你這麽大龐然大物,然而不識天數,遠比失去熱情更可悲。你的命運,我早就看穿了。”


    單用霸氣就能殺人如麻的呂嘯天,對於夏言風的激烈言辭表示不痛不癢。光有力量,沒有思想,又或是光有思想而沒有力量,都是可悲的,隻是天命,不會給一個無謀之人太多的眷顧,現實並不崇尚有勇無謀的“英雄”,更何況呂嘯天,完全沒有半點“英雄”的樣子,他隻是個有力量的魔鬼,一頭驍勇好鬥的野獸。如今天下,強者如雲、霸者如林,一個沒點心機的人,是注定無法笑到最後的。但同樣,戰鬥力的培養也極為重要,夏言風比常人不缺戰力,但比那些真正的強者又遠遠不足。借用精神力的強韌來彌補透支的體力,絕非長久之法。


    “武者,最直接的貫穿一切,強者之道,在於勇猛!強橫、野蠻,馳騁於疆場,觀天下屍橫遍野,皆乃戰力所至,霸道之極!嘲諷強者,無疑是弱者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罷了。”呂嘯天倒是生動的形容了霸者的作風,同樣,也是他的行事作風,漫無目的,不著邊際,卻又令人畏怯。靠霸氣壓人,所不能長久,卻能在短時間內取得最有效、最爽快的效果。


    方天畫戟上縈繞的黑氣,仿佛在訴說“它”刺穿過多少人的胸膛,紮出了多少串心髒,又砍飛了多少頭顱。恐怕,早已是數不勝數,貫徹著殺戮的霸者,就像那西楚霸王,名駒利器和美人,所過之處,莫不血流盈渠。但相比西楚霸王,呂嘯天更像是個隻知道破壞的“瘋子”。


    “所以嘛,妄想隻憑借最簡單的蠻力就壓倒別人,說你幼稚你還不信。”夏言風道,“匹夫再凶悍也隻是匹夫而已,憑武力就能征服天下的時代早已成為曆史了。除非你從來就不想去征服一切,但你的存在,注定不能歸於平凡,你擁有多少力量就應該創造多少價值,你的所作所為並不符合你手中的戰力值,卻還自我標榜著‘最強’。嗬嗬,除非你就這點出息,否則你無法解釋你到底做了些什麽有意義的事?”


    “你無法代表天意審判我,你不是天,你一直在被你的信仰所背叛著。有著英雄的心,卻隻有狗熊的本領,這才該算是悲哀吧?”呂嘯天直笑,“你詆毀武者,說武力無用,那你倒是說說看,不用武力,靠什麽來征服天下?就靠你這張能言善辯的破嘴?”


    “我何時說過武力無用?武力當然有用,武力可以簡單粗暴的解決表麵的問題,而你這樣的惡心鬼,根本算不上‘武者’,別拿你自己來玷汙‘武’這個詞。”夏言風撇著嘴,極盡嘲諷之勢,“真正的武者,武力、武魂和武德都必須兼備,而你隻不過擁有極端的武力罷了。你的前世‘三姓家奴’,明明有著當時天下第一的武功,卻得不到後人的加冕,隻有遺臭萬年的罵名,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這是為什麽吧?為什麽‘武聖’的名號是關二爺而不是你?你這家夥,武魂和武德一概皆無,貪慕虛名卻鼠目寸光,背信棄義、弑主偷城,為了一個女人卻不聽忠言,貪生怕死的向敵人投降。論武魂和武德,連你當年手下的張遼都強你一百倍!”


    “你……”呂嘯天剛皺起怒眉,轉念又淡定了回去。他真犯不著跟一個將死的倔小子一般見識,這種刻意挑釁,進而激怒他的話語,他完全不必理會,隻需當耳旁風即可。


    “呂嘯天,你發怒了?魔神對凡人動怒,豈不是很掉價?”夏言風見呂嘯天微顯怒意,反倒很得意,“你要是覺得憤怒了,就趕緊動手殺了我啊!”


    “著急什麽?我倒想看看你還能說多久,又如何說動我?你覺得,你能靠什麽征服天下?”


    夏言風指了指他自己的太陽穴,冷冷一笑:“智慧……芸芸眾生不是靠武力能殺光的,武力征服天下的愚蠢思想早在幾千年前百家爭鳴的戰國時代就落伍了,沒有誰願意活在尚武的世界裏。隻有靠智慧,靠頭腦,才能奪取天下,草率的殺戮容易,精打細算卻很難。當然,就當我是對牛彈琴吧,給你這種人,講了也是白講。沒有智慧的匹夫,隻知單打獨鬥,個人英雄主義,而智慧,卻能駕馭成千上萬的匹夫為己所用,也唯有智慧,才能做到‘天下歸心’而不是‘脅迫臣服’。真正的強大,絕不隻是力量而已……”


    “什麽……”呂嘯天的內心轟然湧上波濤,夏言風最後那一句話,令呂嘯天“咚”的一聲心跳,旋即黯然,仿佛深深觸動了他。


    呂嘯天為何隻被最後一句話觸動?一個隨時可以心冷如鐵的魔神,不該被隻言片語所打動吧?但這一瞬的心潮起伏又是為何?這份似曾相識的感覺又是哪般?


    夏言風一時也對呂嘯天神情和氣場的陡然突然,感到不明就裏,是他那句話正中了呂嘯天的心聲?呂嘯天那愣愣的表情持續了好幾秒,這是怎麽回事?那瞬間呆愕停滯的眼神,不再大放神采,而是真的“呆”了,連同他的氣場一樣呆愣住了。


    雖然不知具體的內情,夏言風也不需要知道內情,他根本不必擔心這是呂嘯天裝模作樣的,呂嘯天要是會設圈套,那母豬都能上樹了。就算會,也不必這麽幹。他不由心道:機會來了!


    呂嘯天神色的突變,隻是源於夏言風的句尾那聲“真正的強大,絕不隻是力量”。這句話,怎麽聽怎麽耳熟,就像不久之前聽什麽人說起過。他瞪直雙目,專注思量,很快的,他終於茅塞頓開,什麽都記起來了。就是“她”,那個叫“趙夢魚”的姑娘,那個身為人類卻能幹擾他的判斷,讓他感受到威懾的女人,能夠讓他幾乎全力以赴,幾乎有著無盡能量,且在戰鬥時全身心都散發著光和熱,充滿了希望和正能量的巾幗英雄,雖非神卻更勝於神。


    夢魚,唯一能讓呂嘯天心生出一絲恐懼的女中豪傑,極端的光明麵對上極端的黑暗麵,棋逢對手,人類中極少有像夢魚這樣能配做呂嘯天對手的人。戰成平手,對夢魚而言是無上的榮耀,但對呂嘯天來說卻是莫大的羞恥。呂嘯天在遇上夢魚之前,還未曾狼狽過。當仁不讓的戰力,五虎上將中最具威脅,被“那位先生”稱作“無雙槍姬”,幾乎是“聖人”的候選人的夢魚,呂嘯天既想與她一決高下,真正打敗她,又有點後怕,不想再遇上他。


    沒錯,呂嘯天感到後怕!夢魚沒能戰勝呂嘯天,嚴格意義來說,夢魚是“敗”的。但一個失敗者能對勝利者造成如此巨大的威懾,乃至一言一句都形成了心理陰影,這無疑是破了天荒。但一向高傲自負的呂嘯天,容不得失敗、容不得有人反抗到“平手”的呂嘯天,他眼中的世界也就那麽點大了。相比之下,夏言風雖然有著與夢魚相似的頑強毅力,卻沒有拿出夢魚那源源不斷能對抗魔威的戰力,而夏言風莫說能不能抱上“聖人”的大腿,按照天國大陸的修煉準則來評判,夏言風連個“傳說英雄”都不是。如今成為“五虎上將”的夢魚,戰鬥力已經毫不誇張的甩開了不借助神器力量的夏言風幾條街,在對陣呂嘯天的表現上已高下立判。


    “真正的強大,不是**上,而是心的強大!”永遠都是那般自信,永遠都是滿滿的正能量,無論是從前還是如今,夢魚未曾改變的,就是他正麵的形象。她的話語,縈繞在呂嘯天的腦海中,如今夏言風與之相似的言辭,有如發現了呂嘯天精神之海中的新大陸。


    呂嘯天殺人無數,他從不會去記住被他殺死的人的名字和模樣,但“趙夢魚”這個名字連同她那張清秀美麗卻充滿霸氣的俏臉,隻要他活一天,就會銘記一天!而如今的夏言風,怕也會令他此生難忘吧?就算呂嘯天在這裏殺掉夏言風,也很難把這具屍體忘卻於腦海。


    武力征服天下是幼稚的?**上的強大不是真強大?觸動心扉,刻骨難忘的隻言片語,呂嘯天這樣傲視蒼生的“魔神”,竟然久久難以釋懷?


    “這番話……跟‘她’說得簡直……一模一樣……”呂嘯天驚愣了片刻,從夏言風的眼神中讀出的堅毅,那被憤怒和殺氣主宰的表情,此刻再看卻如煉獄之殺神般,令人心生畏懼。呂嘯天並非真的怕了,隻是他換了一種心態去看待這個世界,任何事物都值得敬畏罷了。從夏言風的身上,呂嘯天看到了夢魚的影子,那眼神和當初的夢魚仿若神似。他的預感也許真的很靈,這小子,和當初與他力戰而不敗的夢魚一樣,絕非池中物,來日必成大器,甚至會成為威脅到整個魔界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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