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翱翔一眯眼睛,握著許蜜語的手腕又向自己這邊用力一拉,把許蜜語隔著吧台拉得踮起腳,把她使勁拉近自己。


    “想讓我鬆開你?也容易,來,你對我笑笑,笑得我滿意我就撒手。”


    他說著撒手時,手下卻又用了力。


    許蜜語一時疼得眼前幾乎發黑。她希望有個人能走過來,隨便一個什麽人,幫她吸引開段翱翔的注意力。可惜不能如願。


    耳邊又響起段翱翔帶著點狠勁的聲音:“笑不出來?笑不出來,我可就要捏斷它了!”


    他居然還能再用力些。


    許蜜語疼得已經快要冒冷汗。她從來沒認真學過怎樣反抗,從來沒有底氣大聲說不。從小的生長環境教會她的,都是委曲求全和討巧求好。


    她看著段翱翔,對他勉力地笑了一下。


    她勉強著自己,忍著疼,擠出笑。她笑得時候在心裏狠狠罵他,隻會欺負女人的狗男人。


    下一瞬,她這一笑卻讓段翱翔微怔著鬆了手。


    許蜜語趕緊趁機端著托盤逃走了,半刻都不敢再多待。


    段翱翔還微怔在那,一手握著酒杯,另一隻手指尖上好像還留有一點不屬於自己的溫度。


    阿倪在一旁喚他:“翱總?你怎麽了?”


    段翱翔回了神,端起酒杯喝酒。


    剛剛許蜜語突然綻開那一笑,該怎麽說呢。


    其實從第一次他把她刁難笑時,他就發現她笑起來會像變了個樣子。


    有的女人平時看著也不賴,但笑起來卻很醜。


    她那天是恰恰相反的人。平時看著又醜又老,一笑起來卻居然很清甜很漂亮。


    今天她不僅不不醜不老,甚至還挺好看。有好看的臉打底,她再笑起來時……


    他媽的。


    他不想承認都不行,那種清甜的度數和漂亮的等級,直接飆升為從前的好幾倍。


    而她那副清粲的笑容下,還隱忍著疼和痛。不知怎麽,那副反差一下就讓她的笑容變得格外觸動人,也叫人莫名其妙變得不忍心。


    他不由就鬆了手。


    “那個笑起來特好看的女演員,很出名那個,叫什麽來著?”他忽然問阿倪一個不著邊的問題。


    “啊?”


    “啊什麽啊,不知道就搜一下。”


    阿倪不知道老板的葫蘆在賣什麽藥,但他趕緊掏出手機搜,但搜來搜去也不知道段翱翔說的到底是誰。


    “老板,要不,我們暫且把她代稱為,大漂亮?”


    段翱翔想,媽的,明明知道是誰,就是叫不上名字,那就叫她大漂亮吧。


    這個許蜜語和那個大漂亮女明星就是同一類人,她們都是用笑容蠱惑人心的人。


    “老板?”阿倪又在一旁叫他,“灌醉紀封和那女人的事,我等下就找機會行動嗎?”


    段翱翔把酒杯裏剩下的一點威士忌一飲而盡,把冰塊倒進嘴裏嚼。


    他發現他被那個笑容蠱惑住了。


    他嚼完一塊冰,對阿倪說:“算了吧,我也就那麽一說解解氣。”


    這晚接下來的時光,叫許蜜語有點意外,段翱翔居然沒有再特意刁難她。他的注意力好像被一個漂亮女孩給勾走了。


    她想真是謝天謝地。


    期間段翱翔自己拿著一杯酒,又讓阿倪準備了一大杯紅酒,他們一起過去找紀封。


    段翱翔讓阿倪把紅酒遞給紀封,自己也端著杯很滿的酒,對紀封說道:“老紀,來,我們幹了這一杯,之前不管有什麽說透的沒說透的,咱倆就從這杯酒開始,幹脆把一切都一筆勾銷掉,怎麽樣老紀?來老紀,雖然這杯紅酒有點滿,但隻要你幹了,我們倆就一笑泯所有,好嗎?幹完這杯哥們也不再強留你了,你可以立刻回你房間休息去!”


    紀封接過很滿的一杯紅酒,和段翱翔的酒杯碰了下,仰頭把酒一口氣喝下去了。喝完他皺起眉,問段翱翔:“這是什麽酒?”


    段翱翔回他:“紅酒啊,怎麽了?”


    紀封狠狠瞪他一眼,沒說什麽,直覺頭猛地就開始暈起來。緩了一下,他召喚正在和一群人喝酒的薛睿,讓他過來扶自己回隔壁套房去。


    薛睿剛才被阿倪和好些人連番灌了不少酒,眼看已經逼近醉倒的程度。


    於是最後竟說不上是紀封扶著薛睿還是薛睿攙著紀封,兩個人都腳步發飄地回去了隔壁套房。


    阿倪對段翱翔說:“我去看看他們。”他立刻跟去隔壁。


    不一會兒他回來對段翱翔說:“紀總酒量真不行,一杯紅酒就醉了,已經躺倒了。薛睿也喝多了,都沒能走到客房,直接倒客廳沙發上就睡死了。”


    段翱翔瞥他一眼問:“你端給紀封那杯真的是隻是紅酒嗎?”


    阿倪撓著腦袋笑著說:“當然。”


    段翱翔又瞥他一眼,沒說什麽,轉去和普拉育他們喝酒了。


    許蜜語看著紀封和薛睿走了,心裏不上不下地打鼓,好像失去了什麽靠山一樣。


    可他們明明從來也不是她的依靠。


    好在段翱翔今天的注意力都在那個漂亮女孩身上。


    她來回給賓客送酒,不得不經過段翱翔旁邊時,會聽到他一直在對那個漂亮女孩說:


    笑。


    再笑。


    不對,嘴不要這樣咧,要把牙齒露出來,眼睛彎起來,嘴角翹起來,笑。


    不對,再來。


    小笨蛋,你笑不好就給我一直笑。


    ……


    許蜜語差點起雞皮疙瘩。她不知道段翱翔怎麽會有這種見了女人就讓人家笑的怪癖。


    托盤裏又是滿滿空酒杯的時候,她拿去吧台換。


    段翱翔的助理阿倪在那裏。


    他長得很粗獷,說是助理,其實更像保鏢。之前聽柯文雪八卦時說起過,這個阿倪好像受過段翱翔的好處,對段翱翔狗腿至極、忠犬至極。


    許蜜語想,他的主人恨自己入骨,那他對自己的感觀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果然,他看到她就麵無表情地說:“你在這裏等著,我們翱總有話要對你說。”


    許蜜語於是站在那等著。她有些忐忑地想,不知道段翱翔要對自己說什麽。


    不一會兒段翱翔腳步發飄地走過來了。


    他手裏拎著一瓶洋酒,他走過來把洋酒墩在她麵前的吧台上,痞裏痞氣地對她說:“咱們就明說吧,你之前壞了我的好事,我怎麽也得出出氣對不對?這樣,你現在喝了它,你壞我好事的事就一筆勾銷。但你要是不喝,我就慢慢找你的麻煩,慢慢地收拾你。”


    這是段翱翔看了一晚上似是而非的笑後,想出來的處罰結果。


    許蜜語看看那瓶洋酒。


    雖然這種洋酒她沒有喝過,但她想自己的酒量還可以。為了把麻煩徹底割斷在今晚,她猶豫一下後,就抱起酒瓶、拔了蓋子、仰起頭大口大口地吞咽。


    喝得太急,沒幾口她就嗆咳起來。她沒想到這洋酒這麽烈。


    段翱翔在一旁看著,冷著聲地說:“喝,不許停!”


    許蜜語喘勻了氣後,又舉起瓶子繼續喝。她喉嚨口像要被酒精灼傷了一樣,眼睛裏也慪出了眼淚來,順著眼角淌入鬢發裏。


    酒瓶裏還剩一半的酒。


    段翱翔忽然抬手握住酒瓶往下一拉:“行了,別喝了。”


    他煩躁地對阿倪交代:“這酒烈,她受不了,帶她去衛生間吐一吐然後在下麵開間房把她送過去。記得告訴她以後別再出現在我麵前礙我的眼!”


    他說完就走了。


    阿倪架著許蜜語去了衛生間,許蜜語說什麽也吐不出來。酒精一點也排不掉,全擠在她身體裏作祟,她馬上就頭暈眼花起來,不僅看東西變得模糊,漸漸的連意識都變得模糊起來。


    越來越天旋地轉,胸口裏還裹著一團越燒越旺的燥熱。


    她想叫人幫忙,給她送杯水喝。可她發現自己暈得已經不會張嘴發聲了。


    朦朧中,眼睛也睜不開了。好像阿倪扶她站了起來。


    她用僅剩的意識想,阿倪應該是聽從段翱翔的話,要把她送去下麵的客房。


    許蜜語再次有了一點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黑暗裏的一張大床上


    這張床鬆軟清香,舒服極了,她不由輕歎口氣。


    眼睛怎麽也掙不開,呼吸卻越來越急,酒精拱在胸口像有團火在燒。她閉著眼胡亂解著胸前的扣子,釋放自己,也企圖釋放燥熱。


    難耐得向旁邊滾了一下,卻意外碰到一具身體。


    暈眩和模糊中,她使勁找回了一點意識。


    在這張床上,怎麽還有除她以外的人?


    但意識馬上又被酒精翻江倒海地席卷,讓她喪失掉所有理智,隻餘下感官本能。


    因為旁邊的氣息,很幹淨,很清凜。很像曾經的聶予誠……


    她在黑暗和暈眩中,感知一下錯亂起來。她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結婚當晚,她一樣的喝多,一樣的暈眩,一樣的燥熱難受。


    聶予誠和她也一樣地難受。


    他在黑暗中一把把她拉過去,她撞進他懷裏。


    他沙啞地問她你是誰啊。


    他非要她親口說出她是他老婆才行,非要她主動去吻他才行。


    她隻好閉上眼睛羞澀地去親吻他。


    然後他們做成了真正的夫妻……


    她忽然被身邊人一把拉過去,她撞進他懷裏。


    他好像有著和她一樣的難受。他沙啞地問她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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