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恕:??


    嶽金鑾才不管那麽多,她隻想著趕緊哄好眼前這尊大佛。


    一個親親罷了。


    她嚴肅地抱住秦恕的臉,迫使他低下頭,然後鄭重地像完成神聖的加冕般,在他眉心親了一口。


    秦恕:???


    他板著臉,直起身體,耳根通紅的看著嶽金鑾,“你——”


    秦恕唇珠稍抿,長眉輕擰,遲疑良久,好像想罵人,又罵不出什麽,垂眸輕聲道:“咳,你雖然年紀小,可也不要亂親。”


    秦恕說得很委婉,但嶽金鑾聽明白了。


    意思就是她親錯了,秦恕不要她親!


    惹禍了——


    嶽金鑾小身板一凜,嘴角扯出個無辜的笑,小手規矩的別在身後,“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下次一定親別人。”


    她朝著秦恕九十度鞠躬,大聲道歉,“對不起秦恕,我再也不親你啦!”


    小姑娘的聲音又清又甜,如同敲玉。


    秦恕麵容一滯,錯愕地看著她,胸口沉悶半晌,鼻尖溢出氣笑來,“你親了我還想親別人,嶽金鑾,你是色中餓鬼嗎!”


    嶽金鑾一看他生氣,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嚇得轉身就跑。


    親也不是,不親也不是,這個善變的男人到底要怎麽樣!


    嶽金鑾腿短,秦恕沉著臉,三步並兩步便追上了她。


    他單手一提,拽住了她的兔毛領子,猶如追命修羅,音色森然,“題目還沒做完,你想去什麽地方,去親誰?”


    “不不不,我不做題了,我也不親了,你放過我吧!”


    嶽金鑾猶如待宰的大肥兔,一臉驚恐地抱著秦恕的大腿。


    卻還是被一點點拖進了殿裏。


    殿門“砰”一聲關上,門裏很快便傳來了嶽金鑾的哭聲。


    姮娘站在殿外,好像完全聽不見一樣,笑眯眯的,“兩位小主子相處的可真好呀。”


    ·


    嶽金鑾在常寧殿補習班惡補了三天,回去時消瘦了一圈,人已經神誌不清了。


    口中還呆滯的念著九九歌。


    “六九五十四、七九六十三……九九八十一。”


    嶽貴妃看著她寫得滿滿當當,沒有一道錯題的算術題冊,喜極而泣。


    嶽金鑾好幾日都沒緩過來,不用嶽貴妃禁足,她便已沉浸在奧妙的算術中無法自拔了。


    這陣子下了初雪,外間愈發冷了。


    宮外那些個貴族成日裏在家閑的長草,一見下雪了,都興致勃勃要弄個什麽烤肉宴,辦在郊區的溫泉莊子裏,借用的是越國公家的地兒。


    嶽金鑾聽說了,可她不想去,有些貴族閨秀一向是不愛同她頑的。


    長得沒她好看,還總愛酸不溜秋的說她壞話。


    但衛燕禮一道請柬送到她麵前,她不好不賣這個麵子。


    衛燕禮便是越國公的長子,沒入宮前,嶽金鑾之前與他一道上樹掏鳥蛋,下水撈小魚過,是實實在在的青梅竹馬。


    實則他們不光請了嶽金鑾,也請了江犁雨,還有幾位皇子殿下。


    赴宴那日,姮娘一早便把她叫起來梳妝了。


    她穿著件雲錦圓領長襖,下係蜜臘黃底縷金柿蒂紋裙子1,赤金掐絲的鐲兒戴了好幾個,發上別著金絲銀杏的釵環,發如烏丹、眸如點漆。


    姮娘又往她眉心貼了眉小金芙,花瓣舒展,甚是好看。


    嶽金鑾對著鏡子臭美了好久,才去正殿給嶽貴妃請安。


    嶽貴妃身有寒症,入了冬便虛弱,正殿裏炭盆燒著,湯婆子煨著,可她臉色還是蒼白。


    就著小豆的手服了藥,她笑吟吟看著走進來的,一身黃澄澄的嶽金鑾,拉著她的手左看右看,“我家阿柿真好看。”


    “姑母的手怎麽這麽涼呀?”嶽金鑾爬上榻,將她的雙手放在自己的小襖裏,“姑母,我今日不去了好不好,我在宮裏陪著你。”


    她本也不太想去。


    嶽貴妃搖頭,點她眉心,“打扮的這樣好看,還是去吧。燕小公爺正等著你呢,自打入宮後,你們都沒怎麽頑過了,趁今日玩個痛快,去吧去吧。”


    她揮揮手,將嶽金鑾推走。


    嶽金鑾一步三回頭,才遲遲走了。


    她與幾位皇子一道出宮赴宴。


    太子自有座駕,也不屑與他們幾人同坐。秦修覺得宮外那些人都是傻子,同桌吃飯等同侮辱他的尊嚴,不去。秦恕素來不參加這些宴會。秦晉還小,才五歲,整日裏隻會玩泥巴咯咯笑,自然也不去。


    因而一道走的隻有秦珩。


    馬車停在宮門口,嶽金鑾坐上馬車,果然看見秦珩。


    她眉眼一團盈盈和氣,大抵是今日穿的太溫柔,唇紅齒白的模樣太好騙人,怎麽看都不像從前那個小惡霸了。


    嶽金鑾伸手,纖細如筍尖的小手招了招,“秦珩,拉我一把!”


    秦珩想伸手,另一側,有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更快得伸了過來,五指散漫地平展開,連掌心的紋路都根根分明,秀氣好看。


    這不是秦珩的手。


    嶽金鑾愣了一下,循著手往上看去,見秦恕居然也坐在馬車裏,淡淡望著她。


    ——他怎麽也來了!


    嶽金鑾膽怯的舔了舔唇麵。


    她還記得那三天是怎麽在常寧殿裏遭受惡魔補習的。


    秦恕簡直就是算術的化身,太可怕了。


    她選擇假裝無視秦恕,戰戰兢兢的把目光投向秦珩,小手更激烈的晃了晃,“秦珩,快拉我快拉我,來不及了!”


    秦珩連忙伸出手,嶽金鑾一把抓住,心裏踏實許多。


    她展顏一笑,還未來得及開心,便聽秦恕淡淡道了一聲:“二哥。”


    秦珩聞言轉過頭去,“怎麽了?”


    秦恕的手還維持著剛才的姿勢,等著嶽金鑾搭上來,他語氣很平,“把她的手給我。”


    --------------------


    作者有話要說:


    秦恕:我勸你把她的手給我,否則我把你頭擰掉。


    秦珩:?


    1長襖和裙子和鐲子和發飾的名字來自百度


    如果我伸手要收藏的話,小天使會願意給我嗎嗚嗚嗚?


    第18章


    秦恕這聲音不知為何有種命令的味道。


    秦珩下意識鬆開手時,突然一怔,反問,“我為什麽要聽你的?”


    簡直莫名其妙,他剛才入了魔了,居然遵從本心要去聽秦恕的話。


    他可是個弟弟!


    秦珩非要和秦恕唱反調,一用力,把嶽金鑾拽上馬車,得意洋洋,“阿柿自己要求的,你強求也沒用!”


    嶽金鑾坐定,整理了一下裙子,扯他衣角,“好了好了,別說了。”


    你弟弟他是惡魔種子,可不會因為你年紀小就不記仇。


    不過嶽金鑾的確不記得上輩子秦珩有什麽壞的結局。


    似乎是娶了個嬌妻,生了對兒女,當他逍遙快樂的齊王去了,秦恕並沒有針對這個耿直小夥。


    雖然嶽金鑾年紀小,但秦珩很聽她的,立時收聲,和她坐在一起。


    他們倆在宮裏是最好的玩伴,平日裏有個什麽宴會活動,也都坐在一起,除非男女分席。


    嶽金鑾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秦珩身材結實,她要是坐累了,還能靠著他眯一會補覺。


    嶽金鑾想著,身子便朝著這個現成的人肉大軟枕靠了過去,嶽貴妃批評過她坐沒坐相,坐在什麽地方都要找個東西靠著,軟骨頭。


    秦恕突然叫她的名字,“嶽金鑾。”


    嶽金鑾剛要眯上的眼睛貓一樣瞪圓了,“哎?”


    秦恕前傾身子,還是握住了她的手。


    嶽金鑾不明所以,往後縮了縮,不知道他對自己的手有什麽執念。


    秦恕不讓她縮,握緊了,拇指往她掌心推了一枚薄紙包著的小方塊。


    嶽金鑾問:“什麽東西?”


    秦恕不答,隻道:“吃了。”


    他鬆開手,嶽金鑾打開小方塊,見裏麵裹著一枚赭色、裹著淡黃薑絲的薑糖團。


    薑糖團是用糯米與糖漿做的,入口分外軟糯,薑汁紅糖的氣味活絡地流淌在空氣裏。


    他剛才非要牽她的手,便是為了給這隻薑糖團嗎?


    嶽金鑾長睫彎彎,鼓起的麵頰上染著淡粉,像個小壽包,她有些苦惱,“薑味好濃,我不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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