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宗分崩離析,浮滄成為九寰仙界眾矢之的。魔修在浮滄山外與仙修展開曠日持久的仙魔之戰,至此——


    九寰陷入大亂。


    作者有話說:


    別鶴海啊,走腎不走劇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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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 哭泣


    別鶴海是個適合清修的地方。


    這裏隻有一望無際的海, 海水會隨著日光的沉潛變化成不同深淺的藍。眼畔所聞除了嘩嘩的海浪聲外,就隻有清亮的鶴鳴,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 除了濃鬱靈氣外, 這裏像摒棄塵世雜念的世外桃源。


    雲繁覺得, 這地方像蕭留年, 無欲無求似的。比起她,蕭留年更像是這個地方的主人。


    但眼下,因為有她,這份稀世難求的清淨被打得粉碎。


    雲繁從來都是私欲很重的人,和蕭留年正好相反, 她討厭這世界所有一塵不變的東西, 這會讓她想要破壞, 想要留下濃墨重彩的顏色,不管是事物還是人。


    就像現在,她躺在蕭留年懷裏,盯著他玉石般的臉頰, 壞心地想在上麵留下些痕跡。


    除了修行、療傷外,雲繁最愛做的事,就是靜靜躺在他懷裏,把他的手壓在自己腰間, 然後貼緊他,感受到他心髒跳動的聲音與淺淺的呼吸,用指腹順著他側頰往下描出他輪廓的線條。


    靜靜睡著的時候,他像個任由她擺布的孩子,


    她從沒這麽近的看過蕭留年, 師兄的容顏, 真的是她遇過的男人裏頭最好的,挺翹的鼻子,濃長的睫毛,迷人的唇,湊得再近,她也發現不出瑕疵。


    雲繁必需承認,在一切情動的開始,她確實貪圖他的顏色,現在也不例外。


    如此想著,她湊近他,像隻貓,舔舔他的唇,他的唇彈軟,有點涼,像好吃的草凍之類,要是能抹上一點鮮紅的果漿,會更加誘人。她又舔他的耳垂,像小狼,用尖尖的小牙齒輕輕磨,留下瑩亮的津澤……


    總而言之,他現在躺在這裏,就像她的獵物,由著她為所欲為。


    敞亮的大殿染上幾許曖昧顏色,氤氳的仙霧像天然的輕紗帳,那朵巨大的蓮花,也因為蓮心中交纏而臥的兩個人,而顯得別樣妖異嫵媚,像聖潔沾染了妖嬈,清靜被俗/欲打破,浮滄的冬雪被夏螢所迷……


    一切,如此矛盾,又如此渾然天成。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蕭留年沒醒。


    他睡得太久,久到雲繁已經心生躁意。


    “蕭留年,你若再不醒,我就出去屠了浮滄山!”她煩了,惡狠狠威脅,又重重咬了口他的脖子,嚐到一絲腥甜。


    ————


    蕭留年做了一個夢。


    他夢到自己以凡人之軀,行走在寒風呼號的陌生地方。這個地方很冷,寒意直抵魂神,他沒有修為難以抵擋,隻能抱緊顫抖的身軀,頂著風前進。


    四周是一片茫茫隔壁,黑色的沙礫與土丘,暗紅色的小河盤繞其間,嚶嚶泣聲從河中傳來,被風送向四野。


    他不知道這是哪裏,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麽,隻是漫無目的艱難地邁步。


    他似乎在尋找什麽,一件東西?還是一個人?


    找了很久很久……


    直到,他聽到一個聲音。


    那聲音夾雜在這裏的哭泣聲中,被風送到他耳中,讓他輕易捕捉。


    “師兄……師兄……”有人在叫他。


    一聲又一聲,從遙遠的地方傳來,蕭留年駐足,展目四顧卻隻見茫茫戈壁與這條無盡的河流,他找不到聲音來的方向,越發焦急。


    “雲繁——”他開口,嘶啞的聲音像被砂礫灌滿喉嚨般。


    他想起來了,他在找雲繁。


    紅色的河流忽然間湍急起來,風刮得更猛烈,像在阻止他的前行,河流的盡頭處,出現了一個人影,她半身浸在河水中,半身掙紮在河麵上,隨時都要被帶走般。


    他看不清那人的容顏,但不知為何,心裏篤定那就是雲繁,於是頂著狂風傾盡全力衝上去,想要將她從河裏拖出來。


    仿佛不能將她救回,她的魂魄就會被這條河撕成碎片,再也無法回來,無□□回,無法轉生……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但在這一刻,他深深恐懼。


    她的聲音近了,她的影子也近了,蕭留年欣喜若狂,伸手去拉,可忽然間一道巨大黑影浮現於她的身後,張著巨口獰笑著,想要將她吞噬般。


    “師尊?”他盯著巨大黑影,怔怔道。


    “師兄——”就在他發怔的瞬間,雲繁的驚聲尖叫刺入耳中。


    蕭留年猛得驚醒,眼見著她半身已入黑影巨口,他似乎拋棄了什麽,魂神俱厲,四周呼號的狂風盡化長劍,朝著黑影攻去。


    天幕被撕碎的瞬間,他拉住了雲繁的手。


    黑暗褪去,夢……也消失了。


    ————


    蕭留年緩緩睜眼,視線有些模糊,他的神識一片渾噩,分不清現實和夢境,頭疼欲裂,似被無數厲劍紮過,他隻能用力的呼吸,來平緩這股痛苦。


    “師兄……”


    夢裏的聲音響在耳畔,很近。他一驚,下意識開口。


    “雲繁!”


    “我在。”回答他的,是近在咫尺的欣喜的聲音。


    一道清冽氣息自他眉心鑽入,平複著他腦中的痛苦,也讓他模糊視線漸漸清晰。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雪白嬌顏,鮮豔欲滴的唇,晶亮清澈的眸……他怔了怔,手下意識地用勁回攏,可掌心卻觸及一方溫熱柔軟,他腦中一醒,反應過來,自己按住的,是她不及一握的腰肢。


    雲繁正枕著他的手臂窩在他懷中,同榻而臥,指尖揉搓著他的眉心,將靈氣送入他的神識,看到他震愕的目光,露齒一笑,媚眼如絲。


    下一刻,他卻飛快推開她坐了起來。


    可這一坐,更加不好了。


    蕭留年腦中驟炸,似乎全身氣血都衝湧上頭。清冷的氣息刺激著皮膚,他的身上竟然未著寸/縷。這個發現讓他險些窒息,可雲繁卻老神哉哉坐在旁邊,饒有興致欣賞他的窘迫羞怒與那張鮮紅欲滴的俊臉。


    “不要看!”蕭留年低斥一聲,欲尋蔽體之物無果,隻能信手一揮。


    一道濃鬱白霧蒙上雲繁雙眼,將她目光擋住。


    “師兄,要看的,這半年來我已經看遍了。”雲繁沒有抗拒,隻撅撅唇無奈道。


    蕭留年聽了這話,更是臉燙體燙心也燙,從隨身的儲物空間裏胡亂翻件寬衫套上身,腰間用細長宮絛隨意紮上,定定神後才再度望向雲繁。


    可這一望,他又是一炸。


    雲繁散著長發垂落蓮芯,身上隻套了件青蓮色的薄紗罩衫,襟口斜落右臂,半露裏頭的掛頸小兜,紅豔豔的顏色,繡著兩隻鴛鴦,是喜慶又俗豔的人間物,到了她的身上,卻隻透出瀲灩嫵媚來,再加肩上那抹血色蛇紋,又增妖嬈,下頭是條青綢褲,兩隻雪白的腳從褲管裏鑽出,圓潤的小趾翹在空氣裏,當真是從頭到腳,無一絲不美。


    蕭留年慌忙移開眼。


    “師兄好了沒有?”她聽到陣窸窣的穿衣聲,委屈道。


    那道蒙眼的白霧如同縛帶,叫她愈顯乖巧可憐,好像被人怎麽了一般。


    他深呼吸,再呼吸,一遍遍告誡自己,眼前這個是幽瀾魔君,不是師妹雲繁,她有千種麵目,他不知道她哪底一麵是真,卻知道她能輕而易舉撩動他心底那根弦。


    白霧升騰化煙散開,雲繁揉著眼嬌聲道:“師兄也真是的,你我同床共枕了半年,有什麽我沒瞧見的,何必如此?”


    就隻這一句,叫他剛剛恢複沉靜的臉龐再度浮起紅暈。他甩袖飛身掠下蓮花,背過身去不再看她,將心思放在這陌生的宮宇上,寒聲問道:“這是何地?”


    “你師尊的別鶴海,這座洞府也叫九霄滄雲閣。”雲繁坐到蓮沿,蕩著雙腿道。


    蕭留年一驚,霍地轉身:“別鶴海?我們怎麽進來的,我師尊呢?”


    “師兄不記得了,師尊被你一劍入神,身化齏粉,形神俱滅。”雲繁漫不經心回答著。


    蕭留年混沌的記憶和思緒隨著她一句漸漸清晰,心中驟然劇痛,垂眸盯著自己的手,不可置信喃道:“我殺了師尊?是啊,我殺了師尊……”


    他欺師滅祖,殺了最敬重的師父。


    “師兄,我不是同你說過,師尊在回浮滄山之前,就已經身死被人製成屍傀了,我們看到的師尊,不過是他人祭煉的可怕武器。”雲繁歎聲道,又細細將玄雷果、紫雲砂與伏血石之事說給他聽。


    可蕭留年仍是搖頭:“他是道祖穆重晝,普天下有幾個人是他的對手?像他那樣的人,縱然是死也絕不可能叫人煉成傀儡,我不相信!”


    雲繁知道他還陷在弑師的自責愧疚中走不來,無法冷靜地思考這件事,便柔聲道:“師兄,你自己也會說,道祖穆重晝,何等人物?他又怎會做出覬覦徒弟、向徒弟痛下殺手這樣的事?你就不覺得奇怪?”


    蕭留年痛苦地閉上眼,雙手緊攥——他也知道雲繁說得有道理,也看得出來師尊歸來之後的差別,但萬妖海旁那一幕反反複複在他眼前閃過,不論真相如何,他始終是向師尊下手。


    “被製成屍傀很痛苦的,魂魄會被封印在死去的肉身中不得脫開,會看著自己被人控製做出一件又一件背離本意的事。你那一劍,是在解脫師尊,否則我們進不了別鶴海。”雲繁從蓮花上踏下,足尖點過水麵,緩緩行到他身邊,“最後那一刻,是他救了我們,他向我笑了……”


    思及此,雲繁忽也憶起當日穆重晝那一笑。


    那一笑,似乎隔著漫長光陰與遙遠距離,落到她心裏。


    “你哭了……”蕭留年的聲音響起,驚醒雲繁。


    雲繁蹙眉撫向自己臉頰——她又毫無所覺地落淚了?為什麽?


    蕭留年盯著兩行淚從她眼眶無聲息滑落,像滾燙的火,滴在他心頭。他見過許多次她落淚,無辜的、可憐的、委屈的……卻從沒有哪次,像這兩行被她匆匆拭去的淚般,透著說不出來的悲傷和絕望。


    她和穆重晝雖名為師徒,實際上卻從沒相處過一日,就連他的生死在她的嘴裏都沒能掀起一絲波瀾,這淚又為何而來?


    蕭留年不解,隻能歸結為她的偽裝,試圖以此在他這裏喚起些什麽,比如心疼,並且她成功。他確實在那一刻生起想要將她攬入懷中的念頭,可那手卻遲遲未能舉起……


    反而是雲繁拭淨了淚水,竟展臂一把摟住了他的腰,抬著小臉道:“況且……師兄也是為了救我才出的手,你可千萬不要自責,這件事與你無關。”


    他好不容易才醒來,她可不想他的元神再度崩潰,自然要小心哄著。


    蕭留年身體一僵,抓住她的手臂想把這粘在自己身上的軟柔推開:“幽瀾魔君,你鬆開手!”


    雲繁不悅至極:“師兄你剛剛還叫我雲繁,怎麽轉頭就翻臉不認人!”


    “我怎麽不認人?我有說錯半句,還是你並非魔君幽瀾?”蕭留年用力拉下她的手,邊說邊朝外走去,又問,“要如何離開這裏?”


    “離開這裏?”雲繁看著他的聲音朝著殿外光芒行去,反問一句。


    “是。”蕭留年斷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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