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卒帶著她們到餘家父子牢門前,“探望死囚隻有一刻鍾,趕緊的。”


    兩人忙蹲下來,一眼見那牢中情形,隻有一張木板床,床上躺著餘晚媱的父親餘忠旺,身上蓋著破爛的棉絮和稻草,時不時咳一聲。


    她哥哥餘雪晨僅著單衣,手不斷拍著餘忠旺後背。


    餘晚媱慌忙蹲倒,“哥哥,爹怎麽了?”


    “入冬後天氣一天比一天冷,這牢裏陰濕,爹身子骨素來不健壯,這兩日受了寒,”餘雪晨勉強笑道。


    “我給你們帶了衣服,”餘晚媱把棉衣從兩條木柱的縫隙中塞進去。


    餘雪晨走到門邊才發覺她梳的是婦人頭,不由一愣,“……妹妹嫁人了?”


    餘晚媱神態僵過便露一絲羞澀,垂下睫毛輕嗯一聲。


    餘雪晨表情略複雜,年幼時餘晚媱上樹下水像個皮猴子,也就及笄後變的稍微嫻靜了些,私底下沒人時,也還是偶有頑皮,沒成想嫁做人婦後,她會這般端莊矜持。


    “妹夫是做什麽營生的?”


    秀煙一臉欣喜,驕傲道,“小姐嫁的可……”


    餘晚媱瞪她一眼,她當即捂住嘴不敢說了。


    “哥哥和爹快穿上棉衣,我帶了些飯菜,你們吃一點,”餘晚媱打開食盒端出飯菜來。


    餘雪晨看出她不想說,便也沒追著問,拿了衣物去穿,隨後扶著餘忠旺下床,爺倆坐在門檻邊,捧著飯碗吃的狼吞虎咽。


    餘晚媱有點想笑,沒笑出來,反而眼裏起了霧,不過片刻就強做平靜,壓著聲對他們道,“我會想辦法救你們。”


    餘忠旺道,“我和你哥哥是活不成了,你好好過你的日子,不用再操心我們,父女一場,等我們死後,你記得來替我們收屍就算我這些年沒白養你。”


    餘晚媱叫他一聲爹,“我想問您一句話,您真的沒有販賣私鹽嗎?”


    餘忠旺頃刻黑了臉,“你爹我做的是正經鹽路買賣,拿的是朝廷鹽引1,我用得著幹那種掉腦袋的勾當?”


    餘晚媱心下微定,隻要她爹是被冤枉的,她去求陸恒就一定有轉機。


    “爹,是誰告發的您?”


    “說來蹊蹺,當時緝私營在我的引岸2抓到了私鹽販子,那販子一口咬定是聽我指示倒賣官鹽,這在我的地盤上,我真是有口難言!”餘忠旺沉沉唉了一聲。


    餘晚媱沉思須臾,才想再問,獄卒過來趕人,“時間到了,快走快走!”


    餘晚媱隻得離開。


    ——


    兩人出來走的是角門,進府仍是角門。


    回到檀棠院,餘晚媱叮囑秀煙不可在外亂說,更衣後肚子就餓了。


    霜秋領著幾個丫頭進屋裏擺膳,先盛了碗烏骨雞湯給餘晚媱,輕快道,“夫人,世子爺先前過來了。”


    餘晚媱抿一口湯,“爺有說什麽嗎?”


    “隻在屋裏看了一圈,便回東廂房了,”霜秋如實道。


    餘晚媱拿勺的手停了停,記起來今天是臘月初一,照著他的規矩,今晚該來她房裏。


    她迅速喝完湯,對付半碗飯,瞌睡上來了,在霜秋的服侍下褪了鞋,躺到床上,輕拍霜秋的手背道,“我前日煎了些小魚幹,你拿下去跟他們分了吃。”


    小魚幹不是好東西,在侯府裏,像霜秋這樣的大丫鬟,吃過的點心零嘴不知有多少,這種貓狗吃的玩意兒霜秋還真看不上,不過她既然賞了,霜秋也不會當麵說不要,到時候分給外麵的丫頭小廝,餘晚媱還不定被說怎麽小氣呢。


    “你去賬房那兒支些好的針線緞布,我晚上繡萬壽圖要用。”


    霜秋道聲好,在香爐裏點了安神香,抱著香案上裝小魚幹的木盒子出去招呼丫頭小廝們分了。


    就連墨硯也分到了幾條,這會兒過了中午,府裏主子多在休息,隻陸恒待在書房還沒出來,墨硯早餓得咕咕叫,小魚幹聞著香,他吃了一條,頓覺酥脆好吃。


    恰巧陸恒出來,見他吃的香,便揀了條咬一口,確實可口,不由道,“哪兒順來的?”


    “回世子爺,是夫人給的,咱們院都有,”墨硯憨笑道。


    陸恒擰了擰眉,將手裏的魚幹扔唾壺裏。


    等霜秋從賬房回來,院裏一饞嘴丫頭湊她跟前道,“霜秋姐姐,夫人給小魚幹兒還有嗎?我還想吃。”


    霜秋呸了句沒見識,心下疑惑那普普通通的魚幹能好吃到哪兒去。


    ——


    下晚,餘晚媱才繡了半個壽字,陸恒揭了門簾進來,二人四目相對,餘晚媱當先放下手裏的繡活,起來道,“爺用過膳了?”


    陸恒沒接這話,踱近看了看,“給誰繡的?”


    “二妹妹的萬壽圖被燒了,母親叫我幫著重做一副,”餘晚媱輕道。


    陸恒又瞧自己穿的裘衣,是她順便做的,她還給下人做小食。


    莫名煩躁了起來。


    他解掉裘衣丟到衣架上,“安置吧。”


    作者有話說:


    1鹽引:古代官府在商人繳納鹽價和稅款後,發給商人用以支領和運銷食鹽的憑證。


    2引岸:古代鹽商獨占的運鹽引銷區域


    卑微求第二個預收《嬌妾薄情》


    “孤以為她愛慘了孤,沒想到她卻為了她的情郎捅了孤。”


    孤有一侍妾陳錦煙,


    她曾是高門貴女,為了孤自甘下賤,百般狐媚,隻求能侍奉孤左右。


    孤雖瞧不上她,但她對孤實在癡情,


    孤才勉為其難收她在側,


    像她這樣登不上台麵的女人,孤斷不可能給她位份,


    孤以為,給孤做妾都玷汙了孤。


    可孤確實很喜愛她的柔順,滿眼情深,


    孤以為她著實愛慘了孤。


    孤為太子,待登基後勢必要擇選皇後,


    像她這種侍妾,孤想送人遣散都是隨手的事,


    但孤有點舍不得。


    孤想給她一個封號,讓她名正言順的和孤比肩。


    可孤登基那日,才發現她背著孤已有情郎,孤一氣之下想殺了他。


    她卻為了她的情郎把孤給捅了!


    排雷:


    追妻火葬場


    高高在上自以為是狗男主(自我攻略)x冷血無情心機美人


    一對一,雙處,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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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餘晚媱收好針線,自行入盥室沐浴,陸恒愛潔,這是他的規矩。


    她沒讓陸恒等多久,著一身寬鬆脅衣出來,即見他在翻看她做刺繡時用到的花樣冊子。


    陸恒將冊子放回籃子裏,轉身麵對著她,她抬起手解他衣襟上的盤扣,按部就班的為他褪去外衫,他們靠的近,陸恒嗅到了她身上裹著水汽的淡香,她半垂頭,很專注的服侍他,散下來的長發落在細腰下,一如她這個人。


    本分沉默。


    “你認得字?”陸恒突然問。


    餘晚媱疊好外衫放下,淺淺道,“以前跟著哥哥學了幾個字。”


    如今的世道,能識字的人在少數,士族自有族學,平頭百姓想讀書得耗盡家財。


    陸恒聽陳氏提起過,她是商人之女,一介商戶,能讓自己女兒讀書識字,也有幾分遠見。


    餘晚媱在猶豫,眼下正好有話口,她想直接跟陸恒敞開了說。


    陸恒越過她坐到床沿上,餘晚媱脫掉鞋爬床上,規規整整的躺好,眸光閃了閃,壓下心思。


    陸恒耳聽著牆頭上的自鳴鍾發出一響,才伸手拽下帳帷,隔絕了燭火,帳內平添了一層朦朧,他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人,她側了點頭,纖眉顰蹙,肌膚瓷白瑩潤,發鋪了滿枕,分明是活色生香的場景,卻有種說不上來的壓抑。


    陸恒伸一隻手撫到她肩側,在她發顫時俯身覆下。


    圍子床發出咯吱咯吱輕動,天青色的縐紗帳搖曳。


    屋外寒風呼嘯,打在窗紙上啪嗒響,秀煙叫了幾個小丫頭將毛氈子往廊簷上掛,她們個兒矮,站板凳上踮著腳才能掛到。


    毛氈子掛好後,屋廊不怕有冷風吹進來,丫頭們搬來凳椅和秀煙圍坐在一起,秀煙散了些果子瓜子給她們吃,大家嘰嘰喳喳的跟她說話。


    “秀煙姐姐,那魚幹兒真是夫人做的?”


    “當然是夫人做的,”秀煙大咧咧道。


    “我還沒吃過那麽香的小魚幹,夫人的手藝比廚房的李師傅還好,”一個丫頭誇讚道。


    秀煙自豪道,“夫人會做的小食多了去,往後你們就知道了。”


    幾個丫頭自是開心,纏著她問餘晚媱會做什麽小食,秀煙洋洋得意著正要說話。


    卻忽聽霜秋道,“秀煙姐姐快別說了,夫人什麽身份,怎麽能給我們做吃的,傳出去得說咱們侯府沒體統。”


    這話刺耳,偏秀煙嘴笨,愣是找不著話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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