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晉肅頷首道:“蕭醫生,我有幾句話想和‘天使’單獨談談,不如你先回雁息市局,和薑懲他們一起追查江倦的下落。”


    凱爾對蕭始點點頭,在他耳邊小聲道:“放心吧,兄弟,我會幫你搞定這隻老狐狸的。”


    蕭始垂下頭去,穩了穩心神,與二人匆匆道了別,便回了市局。


    此時已是深夜,市局的燈徹夜未熄,隔著半條走廊都能聽到薑懲的怒吼:“什麽?起火?哪兒?!把舌頭捋直了說清楚!!”


    交警支隊長陸況捂著靠他最近的那隻耳朵,翻了個白眼又繼續一幀一幀地盯著監控錄像回放,裴遷也帶著幾名技偵窩在大辦公室的一角,用筆記本追蹤著江倦的電子設備出現過的地點。


    他麵前的電腦屏幕上高亮標紅了幾個重點位置,在地圖上用不同顏色勾畫出了他可能經過的所有路線,已有外勤到沿途地點做了走訪調查,守在總部的人隨時等待著信息回報。


    薑懲見蕭始回來,匆匆朝他擺了擺手,同時還吵話筒吼著:“起火了你不找消防,打電話給市局幹什麽!老子能扛著滅火器幫你救急嗎?啊!……你說什麽?起火的是奧斯卡?!”


    薑懲臉色陡然變了。


    聽了他這話,裴遷和陸況也緊張起來,後者更是原地蹦了起來。


    “他說哪兒??奧斯卡,是花溪區cbd那個高檔酒吧嗎?!”


    薑懲聽到陸況這話立刻反問:“怎麽回事?不會阿倦今天去過那兒吧?”


    狄箴神情尷尬,“看起來……是的。我查監控發現一個穿了一身黑衣的人從江哥的住處出來以後就打車離開了,陸哥那邊調了電子眼監控,發現這個人是在花溪區cbd下的車,路線和裴哥模擬的線路是一致的。”


    陸況又道:“酒吧附近的監控拍到這個人了,隻有背影。我跟江倦不太熟,你們誰來認認這是不是他?”


    蕭始連口氣都顧不上喘就衝了過去,一看到畫麵上的人,心都跟著揪了起來。


    “……是他!”


    狄箴弱弱道:“這穿衣風格不太像江哥啊,老蕭你再好好看看,再仔細確認一下?”


    江倦出現在被關停已久的酒吧突然起火絕不是巧合,要麽是他被卷進此案,要麽這案子根本就是他犯的!


    眾人都期待著蕭始能給出否認的的說法。


    可他卻讓人失望了。


    “人……的確是江二,他上學時就是這樣的風格,後來才變的。”


    “這麽說來……”


    狄箴沒好意思說這案子真的和江倦有關。


    裴遷也同步了他的調查結果:“江倦的電子設備最後發出信號的位置就是在奧斯卡酒吧。距離信號消失已經過去兩個多小時了。”


    也就是說,至少現在,在警方的嚴密監控下,江倦還沒能離開雁息!


    薑懲立即下令:“立刻搜查距離奧斯卡兩到三小時車程的範圍,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阿倦給我找出來!”


    他話音剛落,聽到電話另一頭傳來的消息,臉上驟然血色全無,說話都帶著顫音:“……你說什麽?火災現場,找到了一具燒焦的男屍……?!”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章比較嚴肅,就沒有小劇場了,但可以大聲嘲笑蕭始(x


    感謝各位看文的小可愛~


    周四到周日的感謝名單在下周一放出~


    第188章 舊人


    “不, 不是他,不會是他的……”


    蕭始恍惚間想去搶過薑懲的手機,親自去問現場的情況, 可剛邁出一步, 眼前就一片昏花, 要不是狄箴及時扶住他, 可能就這麽渾渾噩噩地跪下去了。


    薑懲很快回了神,追問現場細節,裴遷和陸況也迅速調出了事發現場附近的監控錄像。


    薑懲替現場民警轉達:“目前現場的火還沒有徹底撲滅,現場能聞到濃重的汽油味, 是人為縱火。那具男屍在被發現時就倒在酒吧的入口正門, 脖子上還留有半截繩索, 應該是被吊在了門口, 火勢太大燒斷了繩索才陳屍在那個位置。”


    裴遷飛快地輸入代碼,調取了火災發生前半小時附近商鋪的監控錄像, 每2-3秒自動截取一幀與江倦比對,不到半分鍾就檢索到了匹配影像。


    “在這裏!酒吧後門外的西餐廳監控拍到了江倦和另一個男人離開的畫麵, 他在火燒起來之前就離開了現場, 那具男屍不是他!”


    眾人的心情跟著三起三落,先是江倦失蹤, 後又發現他經過的地點起火並找到一具男屍,狄箴急得眼圈都紅了。


    現在知道江倦平安離開, 鬆了一口氣的同時, 心裏卻五味雜陳。


    從裴遷給出的截圖來看, 江倦是自行走出酒吧的, 身邊多了個身份不明的陌生男人, 他的神態卻從容自然, 完全不像是被挾持。


    一時眾人心中冒出許多猜測,綁架,催眠,偷情,私奔……


    在蕭始的不懈努力下,江倦的緋聞滿市局亂飛,看到他和另一個男人走在一起,給旁人帶來的震驚絲毫不亞於三十離異帶倆娃還打三份工,努力生活的單親媽媽勇敢尋找人生第二春,讓人很難不胡思亂想。


    陸況拉著狄箴竊竊私語:“……那好像是個gay吧。”


    “什麽吧??”


    “gay吧……就是男同喜歡釣凱子的地方……”


    陸況跟兩人都不熟,聽信了“蕭法醫對前妻的一片真心慘遭□□,婚姻名存實亡,兩人已經異地分居十年,至今沒有複合跡象”的傳聞,見了照片上和陌生男人走在一起的江倦,越發覺著蕭始頭上這頂綠油油的帽子惹眼。


    “……是卡索。”


    蕭始沒心情聽兩人的胡言亂語,貼近了觀察截圖照片上的人,認出了和江倦走在一起的男人身份。


    這一發現也讓眾人的心情跌落穀底,至少這說明江倦已經和“17”匯合,一旦落到對方手裏,警方再想追蹤解救他簡直難如登天。


    “他是自願跟卡索走的。”薑懲小聲道,“蕭始,你有沒有想過,可能……”


    “他跟人跑了!”蕭始怒道,“沒什麽可不可能的,他就是跟著別的男人跑了!”


    周懸抱著個大箱子用腿頂開了辦公室的門,“行了,別跟個怨婦似的嘰歪個沒完,其他人該幹什麽幹什麽,繼續找江倦的下落!蕭始,你過來!”


    那箱子裏就是幾天前俞副收到的人骨盲盒,此時已經分了多個密封袋將人骨分離開,每個袋子上都貼了編號,便於分辨。


    周懸低聲道:“死者身份基本都查清了,和我們之前想的一樣,大多是線人和臥底,但有一人的身份和其他人都不同,這也是最讓我疑惑的一點。”


    蕭始戴上手套,接過周懸遞來的密封袋,“陳明輝?這是哪位?”


    “你今年剛到雁息市局,不知道去年發生的事。你有沒有聽說去年cbd騁聖雙子樓的案子?”


    蕭始略有耳聞。


    江倦說過,去年大年夜,刑偵支隊一名警察千歲在值班時被綁架,嫌犯將他帶至雙子樓高層,以直播的方式在眾目睽睽下將千警官從高空推下,當場死亡。


    這事直到現在都是沒能成功救下他的薑懲的一個心結。


    看著正焦急與現場聯係的薑懲,蕭始生了惻隱之心,於私並不想嫗媳讓他再牽扯進此事。


    “……聽說過一點,當時好像倦也在現場。”


    “沒錯,但這不是重點。受害者千警官有個未婚妻,叫陳嬌,去年跟你一起參加了‘樂園’,你還有沒有印象?”


    蕭始回憶了一下,遺憾地搖搖頭。


    “不記得也沒事,她是‘樂園’的幸存者,薑懲豁了命救下的。她父親也是一名刑警,很多年前,在一次下班途中為了保護橫穿馬路的女孩出了車禍,救治不及時,就這麽過世了。千歲就是經常去看望他的遺屬,時間一久就和陳嬌有了感情……扯遠了。”


    周懸摸摸鼻尖,回頭頗為顧忌地看了薑懲一眼,見他沒關注這邊的動靜,繼續道:“這些年,我們都以為老陳的案子是個意外,直到去年,我們抓到了曾在市局裏的內鬼,林成奇。”


    “陳嬌的父親老陳就是這位陳明輝?那林成奇又是誰?”


    “到去年為止都還是雁息市局的副局長,後來高升到省廳,手續還沒全部辦完,就被查出來他在給‘17’提供情報。抓住他的那天,才發現他早就是‘寒鴉’重度中毒,身體裏還被打了芯片,長期被監控。為了保住唯一的兒子,他主動交代了很多讓人意外的事。”


    周懸給蕭始遞了根煙,眼神示意他另找個安靜的地方細說詳情。


    兩人進了走廊,點煙抽了幾口。


    周懸道:“林成奇是參與‘鬼域’調查的刑警之一,他在沈老師的筆錄裏做了手腳,刪掉了很關鍵的一部分信息,還拚接了錄音,導致警方的調查滯後國安十年。他交代在做這一切的時候,和他搭檔的老陳發現了他的異常,所以他在老陳出事的時候沒有第一時間打120,老陳就這麽走了。”


    “照這個說法,老陳應該已經過世很多年了,而且他並沒有直接參與到與‘17’相關的案子裏,為什麽他的遺骨也會被寄到省廳?”


    最讓人想不通的是,老陳和前線那些至死都難歸鄉的臥底和線人不同,他應該是按照正常流程下葬的,那他的遺骨是什麽時候失竊的?


    “恐怕就是在他火化後。”周懸手裏拿著標注著“陳明輝”名字的密封袋,用手機打著光供對方觀察,“隻有老陳的骨骼是有火燒痕跡的。”


    蕭始察覺到了異樣,“等等,火化過的骨骼是無法提取dna的,你們是怎麽確認他的身份就是老陳的?”


    “是陳嬌提供的線索。”


    周懸往牆上一靠,指著密封袋裏的斷骨,“那是根被整齊切斷的大腿骨,收集信息的時候,陳嬌提供線索,說自己在收斂父親的骨灰時發現少了根大腿骨,當時沒想到遺骨會失竊,還以為是高溫燒化了。在得知這件事以後,她主動配合我們調查了老陳的骨灰,結果就像她說的,老陳的遺骨中大腿骨碎片數量不全,經過痕檢和實驗室比對,這些骨骼與老陳的遺骨焚燒程度、殘留的骨密度一致,基本可以確定這些骨骼就屬於老陳。”


    蕭始陷入沉思。


    兩人沉默著抽完了煙,蕭始又問:“其他人的身份都查明了嗎?”


    周懸點頭道:“都查出來了,沈老師配合提供了一些線索,才能確認他們的身份是來自不同的機構臥底和線人,除了老陳和三兒以外,其他人的失聯時間就在最近,最多不超過兩年。”


    他頓了頓,又感慨道:“這還是多虧了江倦。”


    蕭始有些詫異,“……他?”


    “是啊,這之中大多數人來自國安,在過去的幾年裏,江倦極力主張為他們建立單獨的dna數據庫,不與大數據聯通,更能保障他們的安全,一旦他們發生不測,也能給他們英烈的榮譽。”


    周懸臉色沉重,由此想起了很多故人,為了保護尚在人世的親人,他們之中很多人至今都無法找回真正的名字和身份。


    江住就是其中之一。


    烈士陵園裏最偏僻的一隅,永遠立著他的無字碑供人悼念,可他卻連真正的名字和影像都不能留下,何其可悲。


    “從他進了這行到現在,有一件事是他一直在做,從未放棄的。殘肢也好,信物也也罷,他總會竭盡他所能,把他們帶回來,唯一的心願,就是所有人都能回家。”


    蕭始捏了捏發酸的鼻尖,啞聲道:“他善待別人,也是希望自己能回家吧……”


    周懸苦笑一聲,勾住他的肩膀,強行把他抵在了牆上。


    蕭始沒反抗,任由對方用藏在袖口裏的硬物頂住了自己的喉嚨。


    “他那麽想回家,最後留下的遺言卻是不要把他和家人葬在一起,他覺得自己愧對他們,他不配。在這件事上,我不想遷就他,就指望你用接下來的十年,二十年,餘生所有時間來說服他了,所以你……把他給我帶回來,慢慢勸他改變主意,聽到了嗎?”


    薑懲不湊巧在這時開了門,一見兩人在走廊裏劍拔弩張,又自覺關門退了回去。


    蕭始想回答,但鹹澀哽在喉中,讓他隻字難言。


    周懸放了手,任他靠著牆壁滑坐在地上,像隻受了委屈的狼狗一樣嗚咽著。


    “周哥,我想,我想把他帶回來,可是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周懸看他這副鬼樣子就來氣,抬腿就是一腳,“老婆跟人跑了就去追回來,光知道哭,還能不能有點出息!!”


    他扯著蕭始的領子把人拎了起來,強忍著扇他兩巴掌的衝動,“比爛會嗎?嗯?你他娘的再怎麽不是個東西,至少是個守法的好公民,沒違法沒犯罪,不比卡索那個王八蛋好多了?他是瞎了眼才跟卡索不跟你!!他要是回來,再想找個老伴夕陽紅我肯定沒意見,但如果非要在你和卡索之間選一個,就算是包辦婚姻,我這當哥的也隻能選你,不能把他往火坑裏推!所以蕭始,你個狗東西給我支棱起來,把他帶回來!聽懂了嗎!”


    周懸脾氣上來了也是又急又暴,把人一腳踹進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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