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盛世,甚少發生這等劣□□件,自然是讓人記憶猶新。


    而且那位官差說到最後,有些吞吞如如,眼神閃躲,像是有什麽話想說又不敢說似的。


    王蔚明當即勒令他趕緊說,辦正事要緊。


    那官差低著腦袋,道:“其實,那個叫寧澤的,和方才那位顏大小姐曾訂過婚,而且都要成親了。”


    王蔚明:“都要成親了?”


    官差點頭,帶著點神秘的語氣湊近了一些,小聲的道:“可是成婚當日,寧澤跑了!”


    王蔚明皺起眉頭。


    新婚當日新郎跑了,這可不是什麽小事,搞不好新娘子要被唾棄,且再也無法找到好婆家。現在看來,即便是在北山鎮那等小地方,百姓們也接受不了。


    否則,這位官差不會知道的這樣清楚。


    “然後呢?”王蔚明問道。


    官差四處看了看,見沒人注意到這裏後,用更加小的聲音道:


    “然後,這位顏大小姐又找了個新郎,直接拜堂了!”


    王蔚明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然而更讓他驚訝的還在後頭。


    “那位被臨時拉上陣的新郎官,姓謝,是個書生,家裏有個妹妹。”


    王蔚明點頭,不明白:“姓謝怎麽了?我們大人也……”


    王蔚明說不下去了。


    他們謝大人就是姓謝!家裏也有個妹妹!


    而且方才謝蘭芝就是和這位顏小姐一起過來的!


    王蔚明悟了。


    所以此刻站在牢房外,王蔚明多少帶了點私人恩怨。但他甩甩頭,將其他的情緒摒除,接著審問。


    “之前你可曾去威脅過顏家小姐,說是若是嫁給你,你便能將韓鈺保出來?”


    聽到這話,寧澤知道,這是顏如月報官了。


    寧澤低著腦袋笑了一下,心想到底是婦人罷了。


    “回大人,小人確實去過顏府,不過這話也隻是玩笑話罷了,您也知道,在女子麵前總是要充充麵子的。”


    這話答的好,隻是將他的威脅雲淡風輕的說了,像是一個玩笑般。


    寧澤本來緊繃的心鬆開,心想顏如月以為報官有用?殊不知他早已投靠了賢王,等著吧,即便大理寺不放他出去,王爺也會來救他。


    王蔚明看著麵色變化明顯的寧澤,便知道真讓那位顏小姐說中了。


    那位顏小姐說,“他定然不會承認,甚至會以玩笑話揭過。不過大人,您是官爺,自然有很多‘證據’”。


    想到這,王蔚明不由得感歎顏家大小姐是個聰明人,不愧是被他們謝大人看中的女人。


    “寧澤!”王蔚明麵露凶色,直接將一本冊子和一個包裹扔在牢門前。


    “你睜大眼睛好好看清楚,證據都在這,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那本冊子,寧澤自然是熟悉的,他每日都要記載收支,但他記得上頭沒什麽紕漏,是不可能查出什麽。


    寧澤也不去管冊子為何在這,他的目光看向另外的一個包裹。


    大牢裏昏暗,看東西有些看不真切。寧澤隻能看見上頭好像帶了血色,隱隱透出的一角能看到是支女人的發簪。


    “你沒想到吧,那人貪圖錢財,臨走之前將李婉兒的金簪據為己有。”


    寧澤瞪大了眼睛立即反駁:“不可能!”


    說完,他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趕緊住口。


    王蔚明笑了,不疾不徐的道:“本朝律法,若是那人比你先招供,那你……”


    知道寧澤是讀書人,定然是懂得其中的利害關係,所以王蔚明半說半藏,倒將寧澤唬住了。


    隻是兩刻鍾後,王蔚明麵色奇怪的走了出來。


    “賢王手下?”


    寧澤交代了,他給了賢王手下一百兩銀子,請他幫忙殺了李婉兒。方才寧澤瘋癲的神色還在眼前,王蔚明歎了口氣。


    那個叫李婉兒的縱火燒了寧澤的家,他的老母因此去了,自己也因為身上的傷痕無法入仕,對於李婉兒的痛恨不是一星半點,甚至恨不得吃肉喝血。


    王蔚明這樣的事情他見的多了,早就內心沒什麽波瀾了。


    手裏拎著那個包裹,他隨意的扔在一旁,露出裏麵的簪子,隻是普通的鍍金簪子罷了。


    而且壓根就不是李婉兒的,也沒有抓到殺人凶手。


    都是在詐寧澤。


    現在已經知道凶手就是賢王的一個手下,但王蔚明暫時無法抓人。


    因為皇帝派兵將賢王府圍住了。


    這是一個訊號,王蔚明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


    謝硯依舊沒有消息,顏如月等待的心都要碎了。


    大理寺那頭倒是傳來一點好消息,說明日就會將韓鈺放出來。顏如月讓人問了問,大理寺的人沒細說凶手的事情。


    顏如月明白,這大概涉及到一些人。


    派人去了靳府,偷偷告訴蘇晴柔一聲。這些日子蘇晴柔也急的不行,總算都能鬆口氣了。


    外頭又開始下小雪,顏如月靠在小榻上,將窗子推開一條縫隙,任由寒風裹挾著雪花飄進屋裏,落在她的衣裙上。


    不冷,就是微微有些涼意罷了。


    杏眸被雪白一片晃的酸澀,顏如月狠狠的擦了一把眼睛,沒讓眼淚掉出來。


    女子貝齒咬著紅唇,將嘴唇咬的發白,若是謝硯在定然會親親她,讓她鬆口。


    可是謝硯不在。


    “謝硯,”顏如月用掌心捂住眼睛,感受到濕意,“你在哪?”


    “謝硯!”


    寬敞明亮的房間裏,地上鋪著柔軟的地毯,角落裏放置炭盆,將屋裏烤的溫暖如春。


    賢王吃驚的喊了一句,見被扒開衣裳露出寬闊背脊的男人無動於衷,就像是地上躺著哀嚎的美人和他沒關係似的。


    “我不打女人。”謝硯沙啞著說了一句。


    這幾個貌美如花的女人衣著單薄,將迷糊的謝硯扶進來之後作勢就要脫他的衣裳,還上下其手,似要將他生吞活剝了似的。


    謝硯許久未曾進食,這才眩暈至此。進屋之後見地上放著洗澡桶,想都沒想就栽了進去,也立馬清醒過來。


    許是地上濕滑,那幾個女子沒踩牢實,倒下一個後伸手拽另一個,就這樣全倒地不起。


    然後賢王就來了。


    賢王看著木桶裏正自顧自洗澡的謝硯,到底沒說什麽,讓人將美人抬走。


    “吩咐人上些好酒好菜,好好招待謝大人。”


    “是。”


    賢王回了書房,吩咐了一些事情,過了會,有人來報。


    賢王看完密信後,臉都青了。


    “王爺,發生什麽事了?”


    能坐在這裏的幕僚都是賢王的心腹,平日裏不顯山不露水,早早的就從京城跑了。


    賢王皺眉,將密信甩給幕僚們看。


    “什麽?京城裏我們的人,都被抓了?”


    “這不可能!”


    賢王籌謀許久,若不是被皇帝察覺到,他也不會這般匆忙的逃出來。現下他之前埋在京城各地的精兵被擒,王府也被圍住,想來是皇帝都知道了。


    “無礙,”賢王眼露精光,“皇宮裏還有我們的人。”


    “王爺,外頭謝硯求見。”


    賢王挑了挑眉,這是想明白了。


    “讓他進來。”


    謝硯換了身幹淨的青山,眉眼俊逸,瞧著就讓人舒心。他進來後見到賢王以及幕僚後,微微一笑。


    “原來各位都在。”


    賢王道:“想通了?”


    謝硯點頭:“想通了。”


    “王爺在京城裏的長安樓,便是斂財的工具,每年收受賄賂的錢財會通過長安樓洗白一番,再運出京城。這些年王爺看似在渾渾噩噩的過日子,實際上早就在京城裏布下自己的棋子,隻待一朝令下。”


    幕僚們憤怒的嗬斥:“謝硯,你別不知好歹!”


    賢王則是笑著製止他們,示意謝硯接著說。


    謝硯拱手行禮,完全沒有羊入虎口的自知之明,如實說道:


    “王爺之所以匆忙的離開京城,是因為下官查到了些東西,讓王爺覺察到危險,逼的王爺不得不行事。”


    “誠然,若是王爺死不承認,頂多會被聖上軟禁一輩子,但王爺不甘心,想著拚死一搏,死而無憾。”


    幕僚們聽他這麽說,氣的跳起來就要罵他,賢王出聲喝令住,似笑非笑的道:


    “你接著說。”


    謝硯長眸翻湧著霧氣,一時竟讓人看不透這個年紀輕輕的男子。


    出身複雜,過著貧寒的日子,哪怕知道自己是侯爺的孩子也沒憤恨或者是抱怨。憑藉著一己之力出人頭地成為探花郎,甚至救過皇帝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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