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囫圇把情況大致說完,馬車裏的人還是沒有動靜,來人便又道:“公子,這女子麵容白淨,長相極是不錯,眼下離範陽還遠,公子身上又有傷,不如留下做個侍婢,也不會辱了公子的眼睛。”


    終於有幾聲輕咳傳出來,裏麵的人輕輕“嗯”了一聲,聲音清越,隻是後頭又跟著一句:“曹寬,先把她扔到那些流民裏麵去。”


    作者有話說:


    我!又!開!新!文!啦!日更,每晚九點更新(*  ̄3)(e ̄ *)


    新文預收,奇幻《仙門恐怖傳說》


    一朝穿越,洛明月成了修仙文中的惡毒女配,


    原女主蕭若水在虛無界隱忍多年,終於斬斷與虛無界之主容兆的孽緣報仇歸來,而洛明月因為對師尊賀白清暗生情愫,嫉妒與賀白清青梅竹馬的蕭若水,她屢屢犯下錯誤,最終被廢去根骨,逐出師門,一世再也無緣仙途,窮困潦倒而死。


    對此,洛明月表示:“都修仙了還惦記情情愛愛,你們晚上怎麽睡得著的!”


    於是,洛明月作為資質最平凡的大師姐,從此成為了赤霄宗的一個恐怖傳說。


    令人聞風喪膽,威名遠播,


    做不了仙門最優秀的弟子,就做最最努力的卷王。


    但最終賀白清還是以洛明月嫉恨剛剛從虛無界斬斷孽緣並且歸來的蕭若水為由,讓洛明月百口莫辯,成為眾矢之的,把幾乎成了廢人的洛明月扔去了虛無界。


    初到虛無界的那一日,洛明月從血河中爬上來,拽住了一個過路人,氣若遊絲道:“你好,我是洛明月,我被賀白清扔到這裏,現在需要你的幫助,拉我出來,分享給你我的畢生所學,明天做我小弟,讓你卷遍天下!”


    過路人容兆:“……”


    *


    容兆是虛無界之主,他自混沌中而來,身世撲朔迷離,


    閉關出來的第一日,就見到滿身是血還不忘給他畫餅的洛明月,


    他本想直接砍斷洛明月的手,卻從她的臉上依稀看到幾分蕭若水的影子。


    在他的記憶中唯一愛過,並願意為她舍棄一切的女子。


    可是後來,當蕭若水提劍上前,眼中滿是盈盈淚水對他訴說:“容兆,你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麽嗎?”


    清俊疏朗,並世無儔的男子身上已然沒有了陰戾之氣,與一身風姿出眾的洛明月並肩站立,笑著說道:“我不是他。”


    第2章


    那叫曹寬的心裏一驚,怕自己所言也惹惱了馬車裏的人,但隨即又反應過來,應了一聲之後馬上離開。


    薑寶鸞還跪在地上,她自小就沒跪過什麽人,本是極為屈辱的舉動,此時卻再也無心顧及,她隻擔心這些人不肯救自己。


    她看見方才前去稟報的人又回了過來,於是身子也跟著直了直,往臉上一把抹去雨水,想努力看清楚馬上之人的神色,想以此來判斷自己會不會獲救。


    曹寬到了前麵,深深地看了薑寶鸞一眼,下一刻卻是一揮馬鞭,薑寶鸞立刻被人拖走,扔到了那些流民的麵前。


    那些流民早就按捺不住,一看薑寶鸞被扔過來便桀桀怪笑,一邊笑著,一邊去撕她的衣服。


    徐太後親手給薑寶鸞穿上的布衣一下子就被他們撕了開來,薑寶鸞白皙的肌膚暴露在了傾盆的大雨中,旋即便沾染上了地上的泥濘,如同一塊落入泥淖中的羊脂白玉。


    薑寶鸞已經分不清臉上是雨還是淚水,她當然想過他們會見死不救,但還是忍不住心存希望,更沒想過見死不救也罷了,還將她扔到那中間去。


    罷了,當日逃出來就應該明白再難回去了。


    連她最後小心貼身保管著的銀票也隨之一起落了泥地,甚至連流民們也沒有發現。


    薑寶鸞伸手往地上一抓,想抓住那張銀票,可卻抓起來了一把爛泥,而抬頭一張滿嘴黃牙賊眉鼠目的臉已經湊了上來。


    薑寶鸞閉眼,等著即將來到的□□,卻隻聽見一道鞭子抽破皮肉的聲音。


    她被再度帶到了馬車前麵。


    薑寶鸞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那些流民已經一個接一個倒下,血染了一地,很快被暴雨衝淡。


    曹寬拱手對著馬車道:“公子,人帶過來了。”


    薑寶鸞怕得連氣兒都不敢出,難道她真的得救了?可明明要救她,為何又要把她扔回去?


    這一回她不敢再有什麽期望,怕再橫生什麽枝節。


    直到馬車裏的人說:“進來。”


    身邊的人欲扶薑寶鸞上馬車,可薑寶鸞卻隻來得及攏了一下破敗的衣衫,待要抬腳卻是渾身力氣都被抽空一般,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


    謝珩靠坐在暖榻上,手上正持著一卷書讀著,大概是受了傷,謝珩看了一會兒便放下書卷休息,目光終於放到了另一邊的人身上。


    少女正蜷在一側小榻上,雙目緊閉,眉心緊蹙,仿佛夢中都在經曆什麽可怕的事情。她臉上還沾染著泥點子,卻難掩天姿國色,身上的衣物進來時隻略可蔽體,謝珩隨手扔了一件白狐皮大氅給她,倒襯得她的肌膚更加雪白。


    察覺到自己看她的時間已經不少,謝珩便轉過眼去,不再看她。


    半月前收到羯人一路南下欲要攻入長安的消息,謝珩便奉父親的命令前往朔方運送糧草,誰知在路上遭到伏擊,身受重傷。


    謝珩略養了養傷,眼下已在回範陽的途中,其他倒好辦,隻是身邊沒有合意的人服侍,也是件麻煩事,運送糧草自然不會將婢子帶在身邊,沿路也看了不少,皆都粗鄙不堪用。


    眼前少女的樣貌倒可入眼,又主動求來了麵前,謝珩恐她與那些流民是一夥的,謀財倒還罷了,就怕是別有所圖,畢竟想刺探範陽的人不少,便有意試探一番真假。


    若是假的,他們見謝珩不信,便會知難而退,另尋他法。


    若是真的,他們見到被丟過來的少女隻會更加獸性大發。


    就在少女即將要被玷汙的時候,他救下了她,又命人殺了那些流民,有這些人在,隻會令百姓的日子雪上加霜。


    這時馬車顛簸了一下,不慎牽動了謝珩的傷處,謝珩忍不住輕咳了幾下,卻吵醒了薑寶鸞。


    薑寶鸞其實沒有睡得很沉,隻是她這一路上太累了,想醒卻醒不過來,一直迷迷糊糊的。


    她睜眼看到車頂,下意識便又去攏身上的衣服,摸到了一塊厚厚的柔軟皮毛,這才低頭看見身上蓋著的狐皮大氅。


    薑寶鸞揉揉眼睛,慢慢坐起身來,看見那邊也有人把目光放過來。


    那人神清骨秀,一雙瑞鳳眼狹長上翹,玉質金相,俊美無儔。


    薑寶鸞心裏一顫,學著別人那樣稱呼,叫了一聲:“公子。”


    謝珩點點頭,表示認可這個叫法,轉而問她:“叫什麽?”


    薑寶鸞答道:“阿鸞,鸞鳥的鸞。”


    “你識字?”


    薑寶鸞沒想到他那麽心細如發,又回道:“認識,不過隻認識幾個。”


    他又問:“會侍奉人嗎?”


    薑寶鸞愣了愣,很快便連聲應道:“會的,會一點……”


    她當然從沒伺候過人,隻有在父皇病重時侍奉過湯藥,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她可以學著別人伺候她的樣子再伺候別人。


    謝珩看了一眼她纖細細嫩的手指,不置可否。


    “怎麽來的這裏?”他又問。


    謝珩說話的聲音很好聽,極溫柔又極有耐性,薑寶鸞一路上又驚又懼,眼下也慢慢安心起來。


    “打仗,家裏遭難了,”她拿出想好的說辭,“我和姑姑一起逃出來,路上姑姑死了,錢也丟了……”


    說著便抹起了眼淚,半真半假。


    謝珩淺笑了一下,側開了頭。


    薑寶鸞抽抽鼻子,小聲問:“有衣服嗎?”


    過了一陣,謝珩才啟唇輕聲道:“沒有。”


    薑寶鸞的臉紅了紅,大氅裏麵是什麽樣子她自己清楚,總不能一直這樣,他要她伺候,這樣可怎麽伺候呢?


    於是薑寶鸞艱難地開口道:“公子,你有沒有……”


    “沒有。”謝珩打斷了她,“等到了河南府,自會買了給你穿。”


    說完便立刻垂下眼去,眸色中是不悅,他的衣裳從不借人穿,便是舊了也是處理掉,絕不落到別人手裏去,這個阿鸞在想什麽,竟想到問他要衣服穿,雖不知者不罪,卻也有些冒犯到了他。


    謝珩的眼風掃過薑寶鸞身上垂下來的白狐大氅邊角,一時皺起眉。


    若不是實在不能讓她衣不蔽體,他絕不會把自己的衣物給她。


    薑寶鸞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隻看出謝珩好像有點不開心,便不敢再多說什麽,安安靜靜坐在一邊。


    坐著坐著,她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母後和弟弟妹妹,還有陪伴她的宮人們,忍不住想哭,但又不能哭,隻能強迫自己不去想。


    馬車又行了一段路,然後停了下來。


    薑寶鸞捂著大氅不敢動,片刻後便有人輕輕敲擊了一下馬車壁,她先還不知何意,等看見謝珩這才回過神,躊躇了一下便開門下了馬車。


    外麵漆黑一片,原來已經從黃昏到了深夜,雨也已經停了,有幾隻寒鴉掠過樹梢,咕呱咕呱地叫著遠去。


    曹寬正等在車邊,見她下來,身上隻掩了一件大氅,裏麵隱隱約約還是先前被弄破的衣服,便有些尷尬地撇過頭去。


    他說:“我們晚上就在這裏休整,一會兒我把熱水拿給你,你就給公子去梳洗。”


    薑寶鸞點了點頭,又在外邊站了一陣子,曹寬很快就把水端來給她。


    薑寶鸞接過後轉身就要走,她端著一臉盆水還是有點吃力,身上衣物又不方便,曹寬卻又叫住她。


    “你不先試試水溫?”


    果然這水太燙,加了些涼水之後,薑寶鸞這才小心翼翼端著水,回去了馬車裏麵。


    剩下曹寬看著她的背影搖了搖頭。


    謝珩在裏麵已經等了一會兒,見她進來,便好整以暇地等著她。


    薑寶鸞先把水放到矮幾上,回頭看了謝珩一眼,才又把綢巾往水裏漂了幾下,絞幹之後遞給謝珩。


    謝珩沒有伸手,而是皺起眉頭。


    薑寶鸞一頭霧水,隻好問:“公子,怎麽了?”


    謝珩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


    薑寶鸞的臉再度紅了,原來他是要她給他把衣裳脫了。


    可是……她這輩子從出生到現在,從來都沒有給人脫過衣裳,更何況還是個男子。


    她一時沒有動,謝珩也沒有動,亦沒有出聲,靜靜地等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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