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歎了一口氣,再度睡去。


    如此又過了半月有餘,薑寶鸞的身子慢慢恢複好轉起來。


    她閑時都是睡覺的時候多,隻有謝珩過來時,才兩人一道看看孩子,平時總是乳母抱孩子在旁邊。


    她早先得知朝廷要回長安,便總是留心著,偶爾也狀似無意地問幾句,謝珩並不瞞她什麽。


    她也時常覺得後怕,若不是知道自己很快就能離開,在前路未明時,她是不是也就就此認命地和謝珩過下去呢?


    過著過著,可能就真的不舍得再走了吧?


    薑寶鸞開始有意無意地讓蕊娘幫她出去買東西,有時是去街上鋪子裏買繡帕,有時是絲線,有時是一些吃食,都是一些小東西,因謝珩有過吩咐,她要什麽便都要給她,蕊娘每次出去得都很順暢。


    幾次之後,薑寶鸞又笑說蕊娘跑進跑出曬黑了,便送了個帷帽給她遮麵,蕊娘歡天喜地地拿了,每每出去都用。


    這日蕊娘出去之後,回來告訴薑寶鸞:“聖駕不是正往長安去嗎,太後信佛,聽說咱們範陽的寶塔寺靈驗,便特意叫了一位小侯爺折來範陽祈福。”


    薑寶鸞眼睛一亮,當初徐太後是讓她和陳姑姑前往範陽的,如今要尋她必定是先往範陽來找。


    她忙問:“那小侯爺姓什麽?”


    “這倒不知道,”蕊娘不疑有他,“要不我過幾日出去問問?”


    薑寶鸞說不用,到了夜裏謝珩過來看她和孩子,薑寶鸞正愁該如何旁敲側擊問他,卻聽謝珩說:“我明日要出去,若是晚了便不過來了。”


    薑寶鸞心念一動,低下頭輕聲問道:“何事這麽忙呢?”


    “定國長公主回程途中病重,昭寧侯容殊明奉太後旨意前來寶塔寺祈福,並會在寶塔寺附近布施,為公主積福增壽,父親讓我過去作陪。”


    薑寶鸞驀地抬頭,一雙眸子如黑瑪瑙一般,撲閃撲閃地看著謝珩,眼神清清明明,燦若星辰。


    若是先前還不敢盡信,現在薑寶鸞可以確定,徐太後讓容殊明來找她了。


    陣仗擺得這樣大,隻要她人在範陽,就不怕不知道。


    她笑了笑,沒有接著謝珩的話說下去,隻是轉開話頭道:“突然想吃蜜橘了,公子回來的時候給我帶一些蜜橘罷。”


    “蜜橘?”謝珩挑挑眉,語氣卻已軟下來,“如今才九月末,還不到蜜橘的時候。”


    “可是我就是想吃,公子幫我去找找好不好?”


    她少有這樣蠻不講理的時候,謝珩不說好也沒有拒絕,隻將薑寶鸞往下麵一按,給她掖住被角,說:“睡了。”


    薑寶鸞卻一直沒有睡著。


    到了半夜的時候,她悄無聲地起來,赤著腳走到了搖籃旁邊。夜已極深,乳母都在一旁睡著了。


    薑寶鸞悄悄抱起孩子,一路抱到自己的床榻上,然後盤腿坐下。


    孩子軟綿綿的一團,薑寶鸞每次抱他的時候都很小心,生怕把他弄壞了。


    小小的嬰孩在睡夢中張了張嘴,天真可愛,薑寶鸞目光幽幽的,慢慢地手擱在了他的脖子上。


    嬰孩感受到母親的氣息,便朝她的手貼過來,肉乎乎的臉蛋蹭住了她的手指。


    薑寶鸞指尖一蜷,下一刻卻忽然把手收回來,額角滲出冷汗,大口大口地喘息著,眼睛酸澀得難受。


    她還是不能殺了他。


    或許是已經舍不得這塊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或許是怕殺了他自己再難逃出去。


    薑寶鸞把孩子留在自己身邊睡了一夜,半夜乳母要喂奶才發現孩子沒影了,差點嚇了一跳。


    到了第二日早晨,薑寶鸞把蕊娘和乳母們叫過來道:“以後要好好看顧小郎君,不要像昨夜一樣人不見了都不知道,也不要讓他冷了熱了,或是生病了,受傷了。”


    等她們都走了之後,薑寶鸞拿出了壓在箱底裏的那五百兩銀票,當時她身無分文,隻有這根本不敢用出來的五百兩,她一直仔細藏著以防萬一,但眼下她也用不到了。


    她把這五百兩放到了蕊娘日常做針線的笸籮裏,藏在絲線堆中再用布料壓好,然後重新叫來蕊娘。


    “這幾個月你陪著我也累了,今日便放你一回假,悄悄去後麵歇上一日,不要給人瞧見了,等夜裏公子回來了你再來。”薑寶鸞道。


    蕊娘自是喜不自勝,馬上就去歇了。


    薑寶鸞在屋子裏靜坐了片刻,她隻是個通房,平日裏伺候的人不多,統共隻有一個蕊娘是一直陪著的,其他人比如姚姑姑都是偶爾進出,奶娘帶著孩子在旁邊那間,但卻對這邊並不留意。


    她拿出蕊娘的衣裳換上,然後戴上了帷帽,堂而皇之地出了門。


    這幾日雖名為禁足,但她尚在產褥中,也沒人料到她會跑出來,退思堂門口隻有素日慣常守著的兩個侍衛,見到她隻以為是蕊娘又要出門買東西。


    一路過去,還有人見到她問:“蕊娘又要出去啊?”


    薑寶鸞便輕輕應一聲,稍稍點個頭,無人生疑。


    直到出了邊門,過了楚國公府外的巷子,到了外麵大街上,看著外頭的車水馬龍,薑寶鸞才一夢初醒,恍若隔世。


    她叫來馬車,直奔寶塔寺。


    即便有可能會遇見謝珩也在那裏,但隻要容殊明在,她就什麽都不怕了。


    寶塔寺外正排起了長龍,都是等候昭寧侯布施的百姓。


    薑寶鸞下了車,茫茫然地在隊伍旁邊一直往前走著。


    身邊有人縱馬而過,揚起一路的煙塵,撲了薑寶鸞半身,薑寶鸞卻絲毫沒有在意。


    慢慢走近了,她看見寶塔寺外的高台上有一身穿甲胄的英武少年,眼神堅毅,麵容如刀削斧鑿。


    她步子一停,揉揉眼睛,手上濕漉漉一片,不知是淚水還是帷帽,她幾乎就要看看不清那個少年。


    薑寶鸞哽咽著,發出如小獸一般的聲音,舉起手對著上麵招了招,緊接著便跑了起來,往高台之上而去。


    同時少年也看見了她,一邊指揮著周圍侍衛趕緊過去,一邊自己轉身往下飛奔而去。


    作者有話說:


    跑路倒計時1,


    叮,跑路成功,定國長公主正在上線中


    看看新文預收《折梨》古言,《綠茶替身,卷死仙門》奇幻


    《折梨》文案


    千嬌百寵的承恩侯府嫡女顧雙梨五歲那年多了一個哥哥,


    哥哥名叫顧舒臣,比顧雙梨大了兩歲,是外室之子。


    第一次見麵,顧雙梨沒有叫他哥哥,而是瞪了顧舒臣一眼之後轉頭就跑。


    夜裏母親卻對顧雙梨說:“哥哥從前受了很多委屈,阿梨要保護他呀。”


    從此,哪怕知道顧舒臣出身不堪,哪怕外人都說顧舒臣的來曆不明,根本不是顧家血脈,


    顧雙梨也當做嫡親的哥哥一般對待他。


    顧舒臣待人一向冷淡,但顧雙梨卻成了顧舒臣身後的小尾巴,隻有她才明白哥哥有多好。


    *


    十五歲那年顧雙梨初初長成,父母卻相繼喪命,而顧雙梨也被顧氏族人揭發並非顧氏血脈。


    顧舒臣的母親也正是因此才帶著顧舒臣流落在外,最後鬱鬱而終。


    一夜之間,顧雙梨從雲端跌落,甚至失去了與顧舒臣相依為命的資格,隻能被承恩侯府掃地出門。


    在她踏出顧家大門的那一刻時,顧舒臣卻冷著一張臉把她的手抓住,


    “誰允許你走的?”


    顧雙梨就這樣留在了自己曾經的家,並且淪為顧家外室之子的妾室。


    除去所有人的嘲諷苛責,無論顧雙梨如何努力想像從前一樣對待顧舒臣,都隻會換來他的冷眼,還有若有似無的譏嘲。


    顧雙梨變得小心翼翼,再也沒了以前麵對顧舒臣時的笑臉,有的隻是刻意的討好般的笑容。


    曾經親密無間的日夜為伴,成為了最刻骨的折磨,


    終於,顧雙梨留下了一句:“哥哥,我不想再保護你了。”


    便再也不見蹤影,生死不知。


    這之後的每一晚,顧舒臣孤枕衾寒時,都會想起曾經那個小姑娘揚著笑臉,叉著腰教訓完仆人之後,又轉過身來對他道:“哥哥!我來保護你!”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刻入骨髓,化為夢魘。


    *


    某一年春夏,顧舒臣奉密旨南下查案,卻在坊間看到一個和顧雙梨長得七八分像的女孩,


    女孩叉著腰為同伴趕走一條狗,明明才三四歲大,卻能大人似的拍著同伴的肩膀,


    然後信誓旦旦:“我來保護你們。”


    顧舒臣明知道不該上前,但還是忍不住上前摸了摸女孩細軟的頭發,問:


    “你娘呢?”


    女孩奇怪地瞪了他一眼,就如同當年顧雙梨第一次見到顧舒臣時也是這般。


    不久後,顧雙梨某日打開大門,忽然發現家門口倒了一個滿身是血的人。


    那人長著一張她最熟悉不過的臉,自稱前來查案,卻又什麽都不記得了,


    身受重傷不能自理,從此賴上了顧雙梨。


    《綠茶替身,卷死仙門》文案


    洛明月一直知道自己是個替身,


    她天資不高,出身平凡,之所以能進入仙門還是因為和白月光大師姐長得太像。


    師尊護她,師兄疼她,師弟師妹敬她,


    可他們看著她時,卻總是透過她那雙和大師姐長得過分相像的眼睛回憶大師姐當年仗劍淩雲的出眾英姿。


    為此她將自己的真心掩藏起來,努力模仿著那位白月光的一舉一動,


    又利用眾人對白月光以及她這個替身的雙重疊加愧疚之情,適時索取了很多東西,


    努力提升著自己的修為,做不了仙門最優秀的弟子,就爭做最努力的卷王。


    直到那位在傳聞中做了魔界禁臠的大師姐蕭若水再度傷痕累累地出現,


    眾人都為之瘋狂了,


    師尊陪在蕭若水身邊十天十夜,隻為給她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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