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行舟的性子像他母親多些,一向是乖順又守禮,今日難得出門一趟,又難得求了薑寶鸞,冒出一點童心,薑寶鸞心中愛憐之意頓生,哪還有不準他的。


    外麵倒比裏麵要透氣舒服一些,薑寶鸞也就跟著薑行舟下了馬車。


    她捏捏薑行舟的小臉蛋:“去玩吧,這是姑祖母府上,不用把自己拘得像在宮裏,不礙什麽的。”


    薑行舟用力地點點頭,轉身撒丫子跑了,薑寶鸞連忙讓宮人們追上他,自己也便往舞陽大長公主那裏去請安。


    但她沒察覺到,她身後不遠處的一道目光隨著她的離去卻黯了黯。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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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謝珩也在今日赴宴的人之中, 原本他昨日已經離了長安,今日一早卻又遞了帖子過來,說仍會過來。


    舞陽大長公主不知其中關竅,隻知她下帖去請的人, 來了也就來了, 不是什麽要緊事。


    謝珩早知薑寶鸞也會來, 隻是沒想到剛進舞陽大長公主府時就見到了她。


    謝謹成嘴巴一直在嘟囔著什麽, 謝珩一見薑寶鸞在前麵, 竟一下子捂住他的嘴,隨即身形一閃,一手拎起謝謹成就躲過了一邊去。


    謝謹成嗚咽了兩聲,沒有動靜了。


    謝珩轉頭朝他做了一個禁言的手勢, 然後才把他放開,自己躲在後麵看著薑寶鸞,不知不覺間手心早已被一層薄汗濡濕。


    方才那毫無避忌的一瞬,謝珩第一個念頭竟是怕被她發現他們, 他如何不明白薑寶鸞先前就是為了躲避他們, 這才留在行宮稱病不出來,他隻好假做離開, 果然一聽說他們離開, 薑寶鸞就回來了。


    若是此刻被她看見, 她再跑怎麽辦?隻待過了這一時片刻, 等在大庭廣眾之下見了麵,諒她才逃無可逃。


    隻見薑寶鸞同一個孩子下了馬車, 二人行為之間多有親昵之態, 那個孩子看起來對薑寶鸞非常依賴。


    是薑寶鸞的孩子?


    不可能。


    謝珩馬上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他早已把薑寶鸞和容殊明的事情打聽得一清二楚, 二人並未成親, 哪來的孩子?更何況這個孩子看起來和謝謹成差不多大,薑寶鸞生不出這麽大的孩子。


    謝珩長眉微微一挑,這隻怕是容殊明的庶子也未可知。


    他伸過手去摸了摸謝謹成的發頂,待薑寶鸞走遠之後,這才帶著兒子上前去。


    *


    舞陽大長公主薑憐今年四十有二,保養得宜,看起來竟比徐太後還要年輕上幾分,再加上天家之女氣盛,儀態更是非同一般。


    她早年喪夫,這麽多年也並未再嫁,亦沒有生育,隻是在駙馬死了之後便納了許多男子入公主府,這些男子英武雄偉者有之,嫵媚妖嬈者有之,清秀風流者有之,形形色色,不知凡幾,自此逍遙自在,成日與他們一處快活,喝酒賞樂,神仙難比。


    後來蠻族入京的時候,舞陽大長公主隨聖駕去了江南,一時不能帶這眾多的愛寵,隻能忍痛割愛,遣散許多,挑了最喜歡的幾個跟在身邊,但從江南回來之後,舞陽大長公主當即便嫌自己身邊美色凋零,把散落的那些能召的重召回府,更是又重新選了許多新人來陪伴。


    薑寶鸞最羨慕的也是這個姑母,隻不過她有容殊明相伴,暫時用不上這些美人。


    舞陽大長公主正坐在一處水榭中賞花,近旁亦有人服侍,那些人見薑寶鸞來了便讓開幾步,大長公主笑著把薑寶鸞摟到懷裏。


    “怎麽才來,這一路過來可熱不熱?”舞陽大長公主問。


    薑寶鸞回答道:“路上是熱,可姑母這裏可是最舒服的,又涼快又有花香,比我的昭陽宮還好上許多。”


    “昭陽宮不好,那便是伺候的宮人不力了,本宮常說,萬事不能委屈自己,我們是天家血脈,女兒家又該嬌貴些,有什麽不好那便立時就要說出來,你是寬宥底下的人了,卻苦了自己受罪。”舞陽大長公主親自為薑寶鸞扇了幾下扇子,又問,“先前聽說你身子不適,留在行宮養病,連你母親的千秋都不能來了,可把本宮擔心壞了,如今倒能來府上赴宴,看著也活蹦亂跳的,本宮也放心了。”


    “原是那幾日和殊明哥哥玩得瘋了些,這才中了暑氣,眼下已經沒事了。”薑寶鸞又答。


    舞陽大長公主因著自己沒孩子,待她一直很好,甚至遠勝過薑昀等這些侄子,還放言自己就喜歡女孩子。


    她點點頭:“那就好,不過既是姑母這裏這樣好,寶鸞何不今日就在這裏住下?”


    “再過幾日就是母後的壽辰了,等過了這千秋節,我定是要來姑母府上陪姑母小住一段時日的,姑母可別嫌棄我。”薑寶鸞說,“再加上今日我是帶著行舟一塊兒來的,回去時自是要把他帶回去,怎好讓他一人獨自回去。”


    “你倒是盡心,皇後如今這樣,也沒個人管他,要本宮說啊,這無論男人還是女人,不中用了都是一樣的,哪日本宮躺倒了,也不知有幾人能心甘情願留下服侍,所以日子要過得盡興才好,隻管眼前快活便可。”


    她又問:“靜徽沒跟著你來?”


    薑寶鸞搖頭:“許是天熱,她不願意來。”


    “靜徽這孩子,性子又硬又孤僻,若是不想嫁人那就多出來走動,一個人有什麽意思?罷了罷了,本宮也不願見她那樣冷淡,還是你,肯出來陪本宮樂一樂。”


    姑侄倆又閑話了一陣,便到了開宴的時候。


    舞陽大長公主懶得挪動,宴席就設在這水榭之上,薑寶鸞隻看席位不多,也不知舞陽大長公主是按著什麽標準請人的。


    薑寶鸞的位置就在舞陽大長公主的下首處,舞陽大長公主時而與她交談,而她一時又忙著叫人把薑行舟請過來,便沒顧得上周圍的動靜。


    她側對麵有個三歲大的孩子跑過來坐下,一雙眼睛便滴溜溜地轉著,四處地看著,一雙瑞鳳眼瀲灩中帶著稚氣。


    舞陽大長公主先瞧見了,便笑道:“喲,這是誰家的孩子,怎麽長得這麽好看?”


    聞言薑寶鸞也轉眼過去看了看,那孩子也正來看她,薑寶鸞未來得及細看,心裏卻是猛地一晃,好像鑿空了一塊似的,再看那孩子,隻莫名覺得有些眼熟。


    這孩子聽見有人問他,便大大方方地走出來到舞陽大長公主麵前站好,朝著大長公主作了個揖,脆生生說道:“給大長公主請安,我是楚國公世子謝珩的兒子,我叫謝謹成。”


    謝謹成話才說完,薑寶鸞已經從座上站了起來。


    她的身子晃了晃,如若不是玉畫在一旁眼疾手快扶著,她連站都站不穩。


    謝珩不是已經走了嗎?為什麽他的兒子還會在這裏?


    他的兒子……


    這難道……就是她當初生下的那個孩子?


    他叫謝謹成嗎?


    所以的一切都像潮水一般向薑寶鸞湧來,將她壓得一動都不能動,仿佛稍一動彈就會令她窒息。


    玉畫覺出不對,小聲喚了她一聲:“公主?”


    這時連舞陽大長公主也看見了,奇怪道:“寶鸞,你站著做什麽?”


    薑寶鸞搖搖頭,沒說出什麽話來。


    “臣謝珩,參見舞陽大長公主。”


    忽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薑寶鸞一聽便閉上了眼睛。


    她完了。


    謝珩殺了個回馬槍,他不會放過她的。


    一時賓客都陸續到場,薑寶鸞連自己是什麽時候被玉畫扶著坐下的都忘了。


    她的背脊倒是筆直,沒讓人看過什麽端倪,隻是眼簾一直垂著,一杯接著一杯地喝著酒,也不吃菜,隻因那手一執箸便會露餡,實在抖得厲害。


    她感覺到對麵的眼神刀子似地在她身上刮來刮去,但她卻仍然沒有回望過去。


    遇到謝珩,她便什麽勇氣都沒了。


    她仿佛又回到了過去,三年前楚國公府的那個卑賤的婢子。


    “寶鸞,今日怎麽光坐著喝酒也不說話,你們服侍的人也不懂事,任由她不吃菜,傷了胃可怎麽好?”舞陽大長公主說道。


    她指了自己麵前的一道鳳凰胎,馬上便有身邊的男寵將這道菜給薑寶鸞送過去。


    薑寶鸞勉強挑了一口到嘴裏胡亂咽下,定了定神,這才敢抬眼去看四周。


    好在舞陽大長公主這裏熱鬧非凡,一時也無人注意她。


    至於對麵的謝珩父子,薑寶鸞咬咬牙,努力使自己看起來若無其事,往那裏冷冷地掃了一眼。


    謝謹成正在吃東西,他年紀畢竟還小,什麽都還不知道,薑寶鸞一看見他,心就被揪著似的生疼。


    可惜她那時不能帶走他,眼下照樣不能認他。


    還是橋歸橋,路歸路的好。


    繼而薑寶鸞又把目光轉到謝珩身上,他本就留意著薑寶鸞,見薑寶鸞的眼神掃過來,旋即便笑了笑,可眼裏卻沒有一點笑意。


    今日的天氣如此悶熱,薑寶鸞身上卻一陣陣發冷。


    她早該想到謝珩一旦發現她,就不會這麽輕易放過她的,她果然是被他騙了回來,不得不麵對他。


    他會怎麽做?


    把她以前的事全都抖落出來?


    先不說徐太後他們如何作想,她身為定國長公主的名聲頃刻間就會煙消雲散,尊嚴蕩然無存。


    還有容殊明……


    以他的機敏,怕是早就看出了她當初遇到過什麽事,但他可會想到她竟是有如此不堪?


    忽然,舞陽大長公主問道:“今日昭寧侯怎麽不來,寶鸞,你可有叫他?”


    薑寶鸞收斂心神,笑道:“他事忙,姑母不必管他,咱們隻樂咱們的。”


    說罷,她便起身去舞陽大長公主身邊為她斟了一杯酒。


    無論謝珩將要如何對付她,她都不能先自露馬腳,亦不能讓所有人看出她有多驚慌,多心虛。


    謝珩看著她從從容容站到了舞陽大長公主身邊,眼中陰鬱更甚,這三年裏她倒是長進了,看見他們就和沒看見一樣,或是她原本就是這樣的人,當初留在楚國公府卑躬屈膝隻是她的權宜之計。


    薑寶鸞被舞陽大長公主拉著坐在身邊,又連著灌了好幾杯酒,一時更麵如桃花,姝色嬌麗,大長公主身邊的那些男寵為討她們歡心,更是使盡了渾身解數,曲意承迎。


    謝珩緊緊攥住了手上的酒杯。


    原來她竟是這般快活。


    這時薑寶鸞附在舞陽大長公主耳邊說了句什麽,舞陽大長公主便道:“本宮就知你要醉,早給你備好了地方醒酒,讓人帶你過去,稍坐坐就馬上回來,可知道?”


    薑寶鸞笑著應了,然後便有人引了她下去。


    不過一會兒工夫之後,謝珩也隨之而去。


    作者有話說:


    大家端午節安康(*  ̄3)(e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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