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咱們軍區每個團都認識人,蘇醫生你想要什麽樣的我都能給你找著。”


    “你那叫什麽認識人,不就是從這個這個團混不下去調到另一個團嘛。”有人哄然大笑道。


    “行了行了,趕緊走吧,沒看陸副團長那臉沉的,像是要吃人。”趙班長背著鍋,慢悠悠道。


    原本說笑的人頓時噤聲,蘇娉也抬頭看著走在前麵的他。


    陸長風本來還想說他們幾句,看到一個個在山裏上躥下跳這麽久都瘦了一圈狼狽的不行,擺擺手沒說什麽,示意繼續前進。


    到了團部可謂是看到了家,換了防該休息的休息該送衛生所的送衛生所。


    沈元白看到妹妹消瘦的臉以及明顯變尖的下巴,眼底帶著心疼。


    “我送你回宿舍。”他接過陸長風手裏的醫藥箱,又解下妹妹身後的行軍包,對她說。


    蘇娉點頭,乖巧跟在哥哥身後。


    陸長風去團部匯報這次巡防的情況,並把重新繪製的有其它小道的地圖交了上去。


    上了二樓,推開衛生所的宿舍門,沈元白把行李包和醫藥箱都放在桌上,他拿過旁邊的暖壺說:“我去食堂打熱水。”


    蘇娉有半個月沒好好洗過澡了,有時候隻是擦一下,那樣惡劣的環境壓根顧不上這些。


    看著哥哥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她拉開椅子坐下,覺得特別累。


    渾身的勁都卸了下來,之前緊繃的神經斷裂,現在就是覺得疲憊和痛如潮水般湧來。


    等沈元白提著熱水回到她宿舍的時候,小姑娘已經靠著椅背睡著了。


    她臉上和脖頸處都蹭了黑色的不知道是灰還是什麽,沈元白輕輕放下暖壺,去衛生間端來接了半盆水的搪瓷盆,提起暖壺拿開木塞,倒了些水摻進去。


    重新放好暖壺,他伸手探了下水溫,拿過椅背上的幹毛巾,緩緩浸濕,慢慢擰幹。


    溫熱的毛巾輕柔地將她臉上的黑灰擦掉,蘇娉下意識皺眉,嘴裏嘟囔兩句不知道在說什麽。


    洗幹淨毛巾,把烏黑的水倒在衛生間,沈元白走到她麵前,看著她清瘦的臉龐,無聲歎了口氣。


    這天晚上,蘇娉睡了半個月以來最好的一覺。


    在森林裏,最開始有山洞,後麵就不是時常有了,不下雨還好,用雨衣在草上鋪一下留兩個守夜的也就睡了,下雨就隻能砍樹枝搭營地。


    有時候睡著了,雨水順著樹葉縫隙滴下來,但是因為太累了實在沒辦法睜眼,也就隻能任由它去。


    不過也是因為有親身實踐,她知道野外急救應該在哪些方麵著手,而且也發現經過媽媽和外公各種藥材不斷的溫養,自己的身體情況越來越好了。


    這次能在森林裏撐這麽多天,除了身體的好轉,咬牙堅持以及在醫院實習時連軸轉鍛煉出來的體能以外,還有陸副團長的幫助。


    大多時候是他背著醫藥箱拉著她往前走的。


    而且這麽多天,他一直在打頭陣,除了看上去有些疲憊,身上有些劃傷,一雙眸子依舊精神奕奕。


    由此可以看出他體力著實強悍。


    睡到第二天中午,她洗漱完去食堂吃飯。


    本來已經做好趙班長在休息的打算,沒想到他在廚房奮力揮舞著鍋鏟,看起來精力充沛。


    轉頭一看,除了送去衛生所的,其餘人大多在食堂吃飯,這恢複能力不由讓她咋舌。


    他們休息了一天繼續訓練出任務,蘇娉由於並不是部隊的人,團部給她放了五天假。


    “沈妹妹!”趙班長依舊是這麽叫她:“你在山上挖的那些草藥我都給你拿回來了,放在牆角,你看看是要拿回去還是我給你燉了?”


    蘇娉聽完有些汗顏,她柔聲道:“謝謝趙班長,我還是拿回去吧。”


    “哎,那你吃完飯再走啊。”趙班長朝她招手,擠眉弄眼道:“給你做了病號飯。”


    蘇娉愣了一下,想到自己身上那並不深的一些口子,有些好笑。


    “謝謝趙班長。”


    所謂的病號飯就是榨菜肉絲粥,再多加一個荷包蛋。


    蘇娉沒有在食堂吃,而是捧著趙班長給的碗,坐在灶台前麵,一邊烤火一邊吃。


    秋末要入冬了,最近越來越冷。


    她用勺子慢悠悠攪著肉絲粥,喝了一口下去,從喉嚨一路暖到胃,然後彌漫道四肢百骸。


    想到什麽,忽然問:“趙班長,陸副團長他們呢?”


    “休假,閑不住,去山上砍樹去了。”趙班長沒說這是上次吃了蘑菇的補償,他笑嗬嗬道:“這次咱們跑太遠了,不方便扛樹回來,他們平時去後山訓練,回來每個人都會扛兩根樹。”


    “哐當——”院子裏傳來樹砸在地上的聲音。


    “這不,回來了。”


    陸長風拍拍肩上的灰,他大步走進來,頭也沒抬:“老趙啊,不行我眼前直打轉,看不清路了,需要兩個雞蛋補補。”


    “雞蛋沒有。”趙班長隨口說:“紅薯管夠。”


    “這就沒意思了啊,你院子裏養那麽多雞,光吃食不下蛋,不如我幫你宰了給兄弟們加加餐。”


    他沒看到坐在灶台後麵的小姑娘,隨手摸了個生紅薯就在嘴裏啃,開玩笑道。


    “我看你也不像沒睡醒的樣子啊,怎麽淨說夢話。”


    陸長風哼笑,看了眼旁邊的大鐵鍋,他說:“這什麽?肉絲粥?給我來一份。”


    “這是病號飯。”趙班長上下打量他:“你哪受傷了?”


    男人一本正經,認真答道:“腦子。”


    趙班長嗤了一聲,“德行。”


    隨手撈了個鋁飯盒,嫌棄地在病號飯那裏舀了兩勺榨菜肉絲粥進去:“你腿傷著了吧?”


    “嗯?”接過鋁飯盒,陸長風愣了一下:“你怎麽看出來的?果然還是德發最關心我。”


    “走路一瘸一拐的,我又不是瞎子。”他剛才注意了,陸長風進來的時候右腿明顯更沉一些。


    “這次砍柴弄的?”他問。


    “如果我說是,你會覺得心裏愧疚,給我加兩個蛋嗎?”陸長風喝著粥問他。


    “那不能,我這個人極其講原則,別以為你是副團長我就會給你開後門。”


    雖然嘴上這麽說,還是給他煎了個荷包蛋。


    陸長風看著飯盒裏多出來的蛋,感動道:“德發,如果你是女同誌,我一定……”


    “算了,下不去手。”他聳肩。


    趙德發已經知道這人什麽習性了,上了戰場和下了戰場判若兩人,嘴欠的不行。


    也就沈參謀長能壓製他幾分。


    “趙班長。”倆人正互損的起勁,灶台後的小姑娘慢悠悠舉起手裏的碗:“我吃完了,在哪洗?”


    聽到清脆的銀鈴聲,陸長風臉上散漫的笑稍微收斂,偏頭看過去。


    小姑娘坐在馬紮上,眉眼溫潤似水,笑著看向他們。


    “沒事,你放那,一會讓陸副團長搭著一起洗了。”趙班長隨口道。


    陸長風看了眼她,意味深長:“行啊。”


    “算了,還是我來洗吧。”趙班長笑眯眯道:“畢竟你腦子傷了,幹不了這些事。”


    “腦子傷了又不是手傷。”陸長風收回目光,喝完最後一口粥,上前一步,伸手接過小姑娘手裏的瓷碗。


    蘇娉愣了一下,跟他道了聲謝。


    坐在灶前,她拿起夾鉗往灶裏添了根柴。


    “你這腿要不讓沈妹妹給看看吧,她是醫生,也免得你去衛生所跑一趟了。”趙班長把鍋裏的菜盛出來,裝在軍綠色的搪瓷盆裏。


    “別,”陸長風一口回絕:“那裏不太方便。”


    第77章


    “哪裏不方便?”趙班長往大鐵鍋裏放了瓢水,洗刷鍋鏟,隨口問道。


    話剛出口,意識到什麽,他視線下移,目光變得微妙:“你這……你……”


    這年紀輕輕的,怎麽就傷到那兒了呢?


    以後咋辦啊?!


    “看哪呢你。”陸長風把洗幹淨的飯盒和瓷碗一起放到灶台上,無語道:“能盼我點好嗎?”


    剩下的話剛要開口,瞥見灶台後麵一截白皙的脖頸,他順勢收住。


    趙班長“嘖”了聲,“那你說不太方便。既然不是要緊的地方,讓沈妹妹給你看看傷怎麽了?大老爺們磨磨嘰嘰的。”


    “你到底傷哪了啊?”


    陸長風隨手指了一下。


    “得,那是不能看。”趙班長揶揄道,還帶著幾分看好戲的心思:“要是讓沈參謀長知道,明天我又得給你做病號飯。”


    蘇娉聽到他們的話,隱隱約約有猜測,耳尖泛紅,握著夾鉗的手收緊。


    “行了啊,人家小姑娘在這呢。”陸長風岔開話題:“柴我不幫你劈了, 第八兵團那個小沈同誌不是經常過來咱們這吃飯嗎?你朝他招呼。”


    趙班長一言難盡看著他,有時候覺得他好像對沈妹妹比較不同,可能是有點心思在的。


    可聽到這話又頓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哪個木頭疙瘩會在沒娶到媳婦之前把舅子給得罪了的?


    所以他照顧沈妹妹估計多半就是看在沈參謀長的麵子上。


    理清楚這件事,趙班長把涮鍋水倒潲桶裏用來喂豬,“那不行,說了你劈就得你劈,換了別人木頭紋路都不一樣了,沒那麽好燒。”


    “行,你就逮著我一個人使勁薅吧,趙扒皮。”


    ……


    蘇娉出食堂的時候把從山上挖的草藥帶回去了,天南星、夏枯草、四葉星,各種都有。


    她還沒忘問趙班長要一把小鋤頭和幾個破爛廢棄的搪瓷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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