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雪下得也太大了,北城雖然也下雪,不至於有半腿深,還凍住啊。”手碰到防滑鏈,蘇策凍得打了個寒顫。


    這天氣就適合窩在家裏烤火。


    “地域不同。”陸長風手指熟練將防滑鏈交叉扣住:“這還不算大暴雪,真要下的話,起碼得來年春天冰雪才能消融。”


    聞言,蘇策打了個寒顫,嘴裏嘀咕:“要不你還是入贅吧,以後我們哥倆養你們。”


    陸長風厚臉皮道:“好啊,謝謝大哥。”


    站在車門邊的陸雲霆將他們的對話完整收入耳中,聽到小弟這麽無恥,再看向蘇娉時,心裏有絲說不上來的愧疚。


    因為年齡差距,小弟跟他的大兒子隻相差兩歲,所以從小就對小弟有些放任,沒想到會長成這樣想吃軟飯的性子。


    陸長風還不知道自己在大哥眼裏已經墮落成這樣了,他跟蘇策裝完防滑鏈,又去蘇馭那邊看,幫著弄完後帶著小姑娘回了車上。


    男人指骨清晰的手已經被凍得通紅,他仿佛毫無察覺,坐回原位,關上車門。


    蘇娉把大衣還給他,蓋在他肩上。


    隻是這麽一小會兒,衣服上已經沾了龍涎香的味道。


    陸長風挑了下眉,笑著看她,慢悠悠把外套穿上。


    蘇娉被他看得臉熱,別開目光。


    過了一會兒,男人覺得有細膩的溫熱觸感覆在手背上,他垂眸看,看到她在幫自己捂手,低笑出聲。


    男人粗糙的大掌被凍得通紅,青筋隆結的手背上,小姑娘白淨纖細的手指略微彎曲,像是想用暖意將他包圍,可惜兩人手的尺寸實在讓她有些為難。


    陸長風腦袋略微往後一靠,唇角緩緩勾起。


    從火車站到軍區的路越來越難走,好在警衛員熟悉路況,況且部隊裏的人開車技術不用擔心,他放心睡了。


    十二點火車到站,用了三個小時,他們才抵達軍區。


    西北軍區大門口的執勤的哨兵檢查過車上所有人的證件後才放行,理論上來說蘇娉現在也屬於部隊裏的同誌。


    她的學籍掛在東城野戰醫院,而且目前在第七兵團衛生所實習。


    在車上還沒覺得有什麽,下了車,跟著陸長風走在去軍屬大院的路上,蘇娉又開始緊張。


    但因為職業關係,她再慌張,情緒也不會顯露出來。


    陸長風察覺到她手指無意識拽著衣擺,原本在和蘇策說話的他不動聲色停滯片刻,等小姑娘腳步跟上來了,才並肩一起走。


    高大的身影擋了不少風,他左手拎著行李袋,夏媽媽給的那一麻袋被警衛員扛在身上。


    有他在旁邊,還有兩個哥哥,蘇娉稍微定神。


    “哥,二哥回來了嗎?”陸長風問。


    “嗯,為你的事請了十天假。”陸雲霆帶著他們往家屬院最裏麵走,陸家男人都是身高腿長身材勻稱,而且因為是軍人,身姿挺拔,頭頸筆直。


    陸長風將就著小姑娘的步伐,不緊不慢往前走:“那幾個小的也回來了?”


    陸家三兄弟,大哥陸雲霆今年四十,二哥陸雨忱三十八,最小的陸長風前兩個月剛過二十一歲生日,虛歲二十二。


    陸家大哥有兩個兒子,陸家二哥一兒一女。


    “這麽大的事他們應該回來。”到了最裏麵的一棟白色小樓,大門是敞開的,陸雲霆腳步一頓:“到了。”


    是對蘇娉以及蘇家兄弟說的。


    聽到外麵的動靜,以陸政委為首的陸家人緩步而出,蘇娉下意識看過去。


    陸政委和大兒子的沉穩剛毅以及小兒子的肆意隨性不同,他兩鬢已經微白,神色溫和,即便身穿軍裝,周身氣質依舊儒雅溫潤。


    自從進了東城軍區,蘇娉才知道,原來政委不止是做思想政治工作,還可以拿槍上戰場。


    能文能武。


    不等他們開口,有道俏皮的女孩聲音從後麵響起,陸曦驚喜道:“未來嬸嬸好漂亮呀!”


    說話女孩大概十四五歲,眉眼靈動,笑起來臉上有兩個深深的酒窩。


    “你這小潑猴,也不怕嚇到人。”方秋水拉住女兒,往身後扯,不好意思道:“阿軟,我是二嫂,小家夥有些跳脫,你別害怕。”


    原本緊張的情緒消弭,蘇娉含笑搖頭:“沒關係。”


    陸夫人擠開兒子,親熱地挽著小姑娘的手臂:“這一路來辛苦了吧?我聽長風說你是在南城長大的,我們這邊氣候不如南城,到了年底天寒地凍的,是不是不太習慣?”


    蘇娉跟著她往裏走,雖然還是有點拘謹,但她心裏鬆了口氣,笑著說:“還好,南城的冬天也很冷。”


    “爸。”見小姑娘和他媽聊得歡,陸長風跟旁邊的陸政委說話:“您覺得我的眼光怎麽樣?不比您差吧?”


    陸政委笑容和藹:“你眼光很好,小姑娘稍差一點。”


    陸長風點頭:“我也覺得我媽當年的眼光比您略輸一籌,我記得徐叔叔當年也中意她。”


    家裏還有老照片,陸政委當年的戰友都高大俊朗一表人才,其中有一位叔叔曾經傾慕他媽媽。


    陸政委笑容不變:“這次回來是讓我去北城提親?”


    “爸,我覺得媽當年幸虧選了您。”陸長風順勢改口:“我餓了,能先吃飯嗎?”


    飯菜早就備好溫在鍋裏,陸大嫂和二嫂招呼小孩一起去幫忙端菜。


    見警衛員背了個麻袋進來,陸雲忱問弟弟:“這是什麽?”


    “青菜,南瓜,冬瓜,地瓜幹。”陸長風解開紮著袋口的繩子,把裏麵的東西都倒出來:“阿軟的朋友結婚,我們先去了一趟西城,這是她媽媽讓我們帶過來的。”


    西北確實缺菜,現在這天氣地裏不管是菜還是雜草都活不了,部隊食堂的菜是靠火車運輸到站點,然後開車去接的。


    “拿去廚房吧,夠吃幾天了。”陸雨忱性格和弟弟有些像,雖然年紀差異大,但是不妨礙天生的親近。


    蘇策和蘇馭也幫忙把南瓜冬瓜拎進去,蘇娉本來想去幫忙,被陸夫人叫住:“家裏男人多,你安心坐著就好。”


    陸家大嫂明以寒和二嫂方秋水都是西北人,不過大嫂的長相更加立體,身材也高挑,了解後才知道是老家交界處的。


    “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孩子,南方的水土果然更養人一些。”經過長途顛簸,絲毫沒有折損她的美貌,小姑娘明眸皓齒,笑起來眉眼彎彎,有著南方人的嬌柔軟糯。


    陸夫人比她的外婆年紀要小一些,和她溝通起來沒有任何隔閡,兩個人就像是許久沒見的朋友,輕聲細語聊著,氣氛很融洽。


    屋子裏是燒了炭火的,西北實在太冷,沒有炭火爐子扛不住,等飯菜都上桌,一家人開始吃飯。


    蘇娉被安排在陸夫人旁邊,陸長風反而被擠去跟大侄子一起坐。


    陸詡今年十九,已經入伍三年,以前缺兵力的時候入伍沒有年齡限製,後來必須十六才能寫申請。


    “你是調到了西南軍區?”陸長風和侄子很少通信,別說侄子,哥哥們也都不怎麽聯係。


    很怕他們帶來家裏的親切問候。


    不過現在倒是不怕了。


    “嗯。”陸詡性格較冷:“去年五月份的調令。”


    陸長風見陸政委動了筷子,小姑娘也在他媽的熱情攻勢下吃上了飯,這才下筷:“在你爸眼皮子底下,沒被催相親?”


    “我才十九。”陸詡幫他盛了碗飯,提醒道。


    “我十九的時候,你奶奶覺得我怎麽著也得有兩個娃了。”陸長風接過飯碗,這才注意到飯桌上的菜不是西北這邊的菜係。


    而是北城和南城那邊的。


    蘇策和蘇馭也沒被冷落,陸雲霆有兩個兒子,一個喜靜一個喜動,小兒子陸灼今年十七,剛入伍一年,在南城軍區空軍集團軍做場務兵。


    蘇策還真不知道場務兵是幹嘛的,等他問完,少年笑眯眯道:“就是修跑道這些保障飛行通暢的事,我們連隊被稱為睡在跑道上的連隊。”


    “那你們以後有機會開軍機嗎?”蘇馭好奇道。


    “要訓練選拔,飛行員的挑選很嚴苛,空降兵要鬆一點。”陸灼沒有隱瞞,他們問什麽就說什麽。


    “那你想不想開戰鬥機?”蘇策往嘴裏扒拉飯,他們在軍營裏呆慣了,管你天南海北的飯菜,都能吃得噴香,更何況這菜好像挺合他口味的。


    “那當然想啊。”陸灼毫不猶豫道:“哪個男人不想開殲擊機?”


    “現在整個南城軍區有資格開殲-6的不超過三個人,都是同一個精銳連的。”


    “那夠厲害啊。”空軍集團軍雖然組建的時間晚了點,但是人也不少,沒想到條件這麽嚴苛。


    “我現在每天都在加練,等什麽時候開始備選,我就去申請。”雖然是場務兵,但他們的訓練都抓得很緊。


    “我就想去顧連長那個連隊,哪怕是從空降兵做起也行。”


    “空降兵也不錯。”蘇策隨口道:“反正都是天上的雄鷹。”


    作為軍人的後代,他們從來沒想過走捷徑走後門,並且一心報效祖國。


    陸政委是大軍區政委,級別很高,沒取消軍銜前是少將。


    他參加過的大小戰役有百餘場,指揮過的更是不計其數,戰友很多,部下也很多。


    陸家人從來沒有動過依靠老爺子關係的想法,都是自己真刀真槍廝殺上去的,除了還在讀書的陸曦,和陸灼同歲的陸漸鴻也進了部隊。


    “南城空軍集團軍的那個顧連長?”陸長風想起上次去東南交戰區支援的時候,在臨時指揮所見過的那個眉眼凜冽的男人。


    “顧燦陽嗎?”


    “是,小叔叔,你認識他?”這會輪到陸灼訝異了,他一臉崇拜道:“顧連長是我們空軍集團軍最優秀的飛行員,他的飛行戰績很多發達國家的王牌飛行員都比不上。”


    王牌飛行員是以擊落敵機的架數來算的,顧燦陽從進了空軍集團軍到現在,都是空軍部隊的神話。


    也是他追逐的目標。


    “這位顧連長什麽樣?”蘇策隨意問道。


    都是閑聊,拉扯著就出話題,也不會冷場。


    “很高,目測一八九,我們的戰機是沿用隔壁的,外國飛行員都很高大。不過很清瘦,他性格太冷了。”


    陸灼找了個樣板,望向陸詡——


    “你看我哥,他是單純的不想說話,看起來性格就有點冷淡,顧連長是由內而外的冷,咱大西北的雪山都寒不過他。”


    而蘇娉聽到這話,下意識想到去年年底,和媽媽去南城軍區小姨家時,在家屬院外見到的那個身穿空軍軍裝的男人。


    他眉眼間蘊藏風雪,隻是稍微一眼就讓人難以忘卻。


    蘇策和蘇馭也同時想到那道孤寒料峭的身影,異口同聲道:“我們可能見過。”


    有的人隻要你一形容,哪怕不認識,立馬都能對上號。


    “嗯?”陸灼愣了一下,想到什麽:“哦,小叔叔說過,你們是在南城軍區長大的。”


    見過也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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