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底顫頓時栗如孤雁,無端得絕望起來。


    “雲滄,你今夜真是點醒了本相,本相回憶起這蟲兒確實有些古怪,我們捉住她那日,她表麵上的話看似是滴水不漏,但是細細推敲,也存在諸多疑點。”


    “例如,她隻說夜裏看見有人盜蓮,可是獨孤斬月得了赤炎火蓮,肯定是藏匿頗嚴,她怎麽會輕而易舉就看見盜蓮人。”


    “又例如,她一孤陋寡聞的女子,連鴬鵬這種貧賤的鳥獸也未見過,又是如何知道赤炎火蓮這幽幽故國的神奇瑰寶。”


    “再例如,她嘴上說心甘情願祝助我成事,卻反複算計昆滄,還妄圖逃跑……”


    “最後,她給我的那瓣火蓮葉片是真是假還有待驗證……”


    諸葛辯璣列舉我的條條罪狀,他自己也似乎陷入某種沉思,百思不得其解。


    我絲毫沒有想道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覺中,犯下如此眾多的彌天大錯,若果有朝一日,叫諸葛辯璣猜出我接近他的目的,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在這幽幽候府之中,我一個女子身涉險境,無依無靠最是可憐,如果不能拿出完全的退身良策,遲早要被昆滄逮住攆死。


    諸葛辯璣與雲滄再論幾句,揮揮手叫他離去歇息。


    雲滄拜別丞相,邁著輕盈的步伐迅速離開。


    我以為諸葛辯璣也會離去,結果他以為四下無人,走到安裝機關的窄口瓶處,打開暗室從裏麵取出一疊圖紙,伏於書案處描描畫畫多添數筆,反複比較後直到自己滿意了,才謹慎收起圖紙,睡意闌珊地離開書房。


    我等動靜全無,方鬥膽自梁間跳下。雙腿早已經渾然麻木,沒有一絲半點的痛覺。


    今天真是把姑奶奶給累個半死不活,我困得實在睜不開眼睛,強打起精神把他新畫的圖紙摸出來,依葫蘆畫瓢在我的那張上草草再補幾筆。


    此時大半夜已過,我怕再不走就該碰見諸葛辯璣上早朝了,趕快掩飾好所有觸碰過的東西。


    夜遊神一般飄回屋子裏,倒頭就睡,真是睡得比狗晚,想得比鬼多。


    日上三竿,我卷在被窩裏還不想起來,索性賴床賴到自然醒,看誰敢把我從被窩裏揪出來。


    房門驟然推開,閃進一玉樹臨風的長身,諸葛辯璣穿著朝服逍遙無阻地進入我的閨房,今日他的眸子仿若被仙汁玉露浸潤過的琉璃,光彩熠熠,照射得我都不好意思再裝睡下去。


    老天爺,可不可以讓壞人長得醜一些,長得如此引人注目還要幹壞事,真是暴殄天物。


    我從被窩裏伸出半截腦袋,虛情假意道“丞相,這麽早就去上早朝嗎?”


    諸葛辯璣嗬嗬軟笑著坐到我床前,眸色含露道“我都下早朝了,大懶蟲還賴床呢!”


    他毫無避諱地將手伸進我的被窩,悄無聲息的舉止油滑如同走蛇,軟綿綿地觸摸在我光潔裸露的背部。


    我登時好佩服他的演技,我以為自己的演技精湛,結果他才是爐火純青,登峰造極的高手。


    我一把捏住他的壞手,禁止他繼續滋擾姑奶奶的玉體,嘴裏吟道“丞相剛剛早朝回來,這是準備要睡了嗎?”


    諸葛辯璣的手保養精細,他神秘一笑,反手控製住我的手指,將我順勢一拉,整個人被一股纏綿之力從被子裏拉出,彈指間便卷在他溫暖和熏的懷抱裏。


    他的視線滑過我右臂上的三十六條舊疤,嘖嘖惋惜著將我反抱入懷,深情款款得醉人。


    見我癡癡不語,以下巴頂住我的肩頭,我一回首便可吻到他的香唇,那夾雜著男性特有的性感氣息,一股接著一股掃過我的脖頸,仿如春日楊絮輕漫飄舞,拂到何處都是癢癢的。


    我的粉頰忍不住紅潤似陽,拉過被子遮住身子前的肚兜。


    “蟲兒的身子好軟好美,為什麽要遮蔽起來?”諸葛辯璣把我看個精光,朝我的後背淺淺送風,吹得我禁不住嬌軟起來。


    他真是個**高手,知道女人的興奮點在哪裏。我的一隻手被他握住,隻好將另一隻手藏在被窩裏掐住大腿,嘴裏乖巧道“丞相今早容光煥發,想來是在朝堂上大戰群儒,一展風采了吧?”


    諸葛辯璣笑道“蟲兒真是聰明,今早本相在朝堂之上的確舌辯群雄,乘了得意的上風……蟲兒想知道是什麽內容嗎?”


    我趕快送上仰慕的甜笑。


    諸葛辯璣道“今早有一群不服我的老臣,聯名上書奏秉女皇,指責丞相府養凶為患,迫害良民,搗毀房屋,草菅人命。”


    呃……我的腦筋急轉彎道“昆滄他……”


    昆滄他定是要被捉拿問了罪了,諸葛辯璣亦難逃質責,我心裏突然高興起來,怕太表露自己的心思,隻好伸出舌頭舔濕嘴皮,借機壓抑上翹的唇角。


    “我們都沒有事,因為本相已經靠我的三寸不爛之舌,化危機為契機,轉危為安了。”


    什麽?我感覺他話裏有話,似乎引導我一直問下去,故作風騷道“討厭,就愛買關子。”


    “嗬嗬嗬……”諸葛辯璣突然笑起道“蟲兒說過願意為我做任何事,所以這次就借了蟲兒的光,替本相和昆滄脫責。”


    “什麽意思。”我心裏隱隱約約登時不太爽快。


    “沒有什麽意思,就是早朝時,我將蟲兒是盜蓮人的信息,較為隱晦地傳遞給女皇陛下,這樣一來,昆滄因為捉拿你而被迫傷及無辜,便可以合理地解釋。”


    “再加上女皇陛下聽到‘蓮’字時心領神會,立刻明白我將知曉赤炎火蓮藏身之處的人已經控製起來,女皇不但免去對本相的責難,還會暗中派人助我一臂之力,找出真蓮。”


    “這樣一來,本相和昆滄便安然脫身,而蟲兒你……”


    “你誣陷我!”明白了,他昨夜聽了雲滄的分析,將偷盜赤炎火蓮的帽子,直接由那個我虛擬的人頭上,直接轉架給我,這樣我就會被動地困死在丞相府,有可能還要被逼交出整朵假火蓮。


    我怒不可遏從他懷裏掙脫,輪起雙拳翻身一起朝他心窩搗去。


    諸葛辯璣黠光微閃,甜笑著雙手接拳,朝體側一拉揪在自己身後,我像被捆在石柱上動彈不得。


    我的胸部直接撞入他結實的懷裏,他胸前的金玉朝珠割得人心痛。


    “蟲兒激動的有些莫名其妙……”他的臉近在咫尺,神容煥發著灼灼的光彩。


    “你不是要真心實意替本相找火蓮嗎?還是……你根本就是賊喊捉賊,盜拿火蓮的人根本就是蟲兒本尊。”


    “我沒有……”我避開頭,防止自己的嘴唇吻在他的唇瓣上。他的手勁不可估量,任憑我如何扭動雙臂也收不回來。


    “丞相今日太奇怪了,蟲兒隻是一名弱女子,丞相為求自保將罪名安插在蟲兒頭上,如果早知有今天這種下場,蟲兒也絕不會投靠丞相。”


    我的肚兜在摩擦下春光乍泄,諸葛辯璣意猶未盡地朝著縫隙裏探索片刻,眼神微蕩道“蟲兒不必矢口否認,等到水出石落的時候,你就會讚同本相的做法。”


    “不敢苟同!”我繼續蛇扭著身子。


    “丞相今日在朝堂說的話,就是對蟲兒的侮辱,丞相根本從始至終都在懷疑蟲兒的真心。”


    “但是丞相別忘了,一旦蟲兒背上盜蓮人的名聲,再揚播四海,真正的盜蓮人就會逍遙法外。”我最後想爭得一線生機,冥冥之中其實明白,似乎沒有多大的必要。


    “蟲兒錯了,”諸葛辯璣輕輕鬆鬆鉗製著我的反抗,水琉璃般的眼睛被我偶露的春光,染上了隱隱的**“你以為本相隻想要那傳說中的玩意嗎?”


    我愕然停止反抗。


    “確切的說,是女皇想暗命我找到赤炎火蓮,借此威脅一個人,可是如果我到處宣傳捉住盜蓮人,懵懂百姓自然無知,可是野心家們便要蠢蠢欲動,照樣可以引那個人的出現。”


    “反正都要達到目的,我隻不過選擇一條捷徑,而你隻不過失去些自由,何樂而不為?”諸葛辯璣漸漸鬆開我的手。


    我趕快雙手掩住淩亂的前胸,心裏大罵他心機深沉,不露聲色便將我牢牢套死。


    如此看來,我不知不覺入了新局,我若乖乖交出赤炎火蓮,我就是欺騙了他,沒有利用價值後他會叫我生不如死。


    我若不交出赤炎火蓮,從此背負盜蓮的惡名,仍舊失去自由,甚至有可能還會卷入雀無極的陰謀。


    而在此期間,我的真實身份也會隨著時間推移而存在曝光的危險。


    諸葛辯璣……我好好端看他的笑眼,香甜地將人淹死。


    是我太小看了敵人。


    可惜,我這隻卡在他嗓子眼的骨頭,吞進去,或吐出來,還不是完全由他做主。


    我最後一駁將手撫摸住他的臉側,意味深長道“辯璣這般看中蟲兒,真令蟲兒三生有幸。”


    諸葛辯璣突然抽臂拍掉我的手,終於撕破心儀我的假麵,一本正經道“其實蟲兒在行風討厭我的模樣才最是可愛真實,難為你假意奉承我許久,讓我也見識了蟲兒的另一種風情。”


    諸葛辯璣扯過薄被,遮擋在我胸口,仿佛不願再直視我的身子,但似乎又有些害怕會失去理智。


    他的眼神裏跳躍過輕若雲彩的異常,可是比起他的**和追求,任何異常都隻能是浮雲。


    “蟲兒聰慧,非一般女子可比,但是我希望以後蟲兒的小聰明,不要留在考研我的耐心上,男人較之女人畢竟是危險,缺乏耐心的動物往往最是恐怖。”


    我聞他言,牙齒忍不住咬死嘴唇,昨夜他才剛剛疑我,今日完全變被動為主動,將我置於股爪之間。


    既然他撕破假麵,我也不願繼續與他虛與委蛇,換了倔強的眸光,直把他盯個清清楚楚。


    這世間的人都穿著兩層皮,眼睛是看不透徹的。


    “丞相一語驚醒夢中人,蟲兒如今捏在你手,丞相願殺願剮悉聽尊便,隻是蟲兒還有一事相求。”


    “什麽事?”諸葛辯璣疑道。


    “給我在丞相府裏隨便玩樂的自由,我不會再要求出門,也會乖乖守在府裏等死。不知這個要求,算不算過分。”紅菀還沒有找到,我不可以讓青蕪的希望落空。


    他要利用我,我也要繼續利用他,不然光叫壞人獨占了便宜,起碼我也不能吃虧。生命不息,利用不止。


    “這種情況下都想著玩樂的人,還會提到死字?本相隻不過拿蟲兒做個幌子,真正死的那個還沒有親自送上門呢。”諸葛辯璣條件反射伸手來摸我的肩膀,玉手被我警告的眼神扼殺在半空,他搓搓手指斂回笑道“這才是蟲兒姑娘的眼神,不過我很喜歡。”


    窗外傳出雲滄低低恭禮道“丞相,梟國的那位客人已經到了。”


    我赫然警覺,這雲滄什麽時候來到窗戶底下的?為何輕如雲煙,無隱無蹤。


    諸葛辯璣站起身子,不甜不膩朝我微微一笑,往門外走去。


    我完全失去了睡下去的興趣,等他走遠,趕快穿起男裝,收拾好長發,尾隨在他身後,從袖間掏出昨夜偷來的圖紙,以圖循跡開始勘察丞相府裏的所有樓閣水榭,亭台群宇。


    他的書房沒有隱藏紅菀的可能,那他嘔心瀝血描畫的建築,會否就是府裏的某處暗藏,而寶鏡紅菀會否藏匿其間。


    每件壞事的背後,總會隱藏著好事的尾巴。


    我還不算輸的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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