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間不會是真的。


    室外的寒冷將梁風完全地包裹。


    良久,思緒也重新沉澱下來。


    梁風緩慢地睜開雙眼,看著上方明晃晃的白日。


    眼眶直直地落下了一滴淚


    梁風抬手摸上自己濕漉的臉頰,竟不知這滴淚為何而來。


    -


    下午,梁風去市中心給賀忱挑了件禮物。他肯主動來和她低頭不是易事,晚上在飯桌上把東西送給他,也叫賀忱挽回些麵子,不至於太過憋屈。


    東西倒是很快就看好了,就是等調貨等了好一會。


    梁風沒再折騰司機來回跑,就叫司機先回去了,晚些時候她自己打車去沈春閣。


    七點多的時候,那隻貴到梁風也要倒吸三口氣的限量款包終於拿到手,她拎著大袋子打車去了沈春閣。


    這次吃飯的地方不是什麽偏娛樂性質的場所,梁風下了出租車,就看見了一座隱蔽的院子。


    院子裏見有車來,很快一個年輕的女人就走上前迎接。


    梁風報了沈頤洲的名字,那女人欠身,說:“小姐您這邊請。”


    推開院門,裏麵是一片極為開闊、安靜的青瓦地。兩側明黃的照燈將圍牆的青磚照亮,院子的中央,是兩顆巨大的梧桐樹。粗壯蒼勁的枝幹將天景填滿,有遮天蔽日之感。


    沒有過多的設計與奢侈品裝飾,卻顯出厚重的質感。


    女人緩步領著梁風走進樓裏,順著樓梯去到了二樓。


    輕輕敲門,推開。


    “沈先生,您的客人來了。”


    包廂裏笑聲鼎沸,在聽見來人說話的時候都停了一下。


    門口婷婷立了一個女人,淺灰色的大衣敞著,裏麵是一條米白色的針織套裙。黑色的頭發散落在肩上,整個人有種說不出的溫柔。


    在這樣的冬夜,像是伸手撫在一張柔軟的珊瑚毯裏。


    沈頤洲從沙發裏起身,走到門口將人帶了進來。


    “梁風。”他淡淡的兩個字,卻已是在向所有人表明她的身份。


    梁風抿笑著朝眾人點了點頭。


    腦海裏又一次浮現出那個五彩斑斕的魚缸,那時她是眾多無名觀賞魚之一。他伸伸手,就能把她捉住、捏死。


    可如今,她已有了姓名。


    她已經比洛生走得遠多了。


    思緒在一刻晃神,沈頤洲低頭問她手裏提的是什麽。


    梁風這才回過神來,笑容也自然而然。


    “給賀忱的。”


    她隨後走到賀忱身邊,語氣很是鬆快:“謝謝賀老板今天招待。”


    賀忱揚眉笑笑:“還和我客氣。”


    梁風:“那我先放裏麵的桌子上,賀老板走的時候別忘記?”


    賀忱起身:“我來。”


    梁風便鬆手把東西交給賀忱,然後跟著沈頤洲去了裏麵的沙發坐著。


    三條長沙發圍成一圈,沈頤洲和梁風坐在其中一條。


    今日的飯局人並不多,看得出來都是些關係親近的人。


    有一兩個是梁風之前見過的,但是她並不知道姓名。


    眼下,沈頤洲一一給她介紹了一圈。都是生意上或是家族之間有往來的人,梁風便跟著一一打了聲招呼。


    有人好奇梁風家裏是做什麽的,沈頤洲幫著回了兩句,那人也就知了分寸,不再把話題引在梁風身上。


    氣氛比從前好太多。


    端茶送到她手邊時會喊她梁小姐,點心上來時會有女伴問她味道如何。


    不再是沒有姓名的觀賞魚。


    梁風又一次想到。


    話題很快從商業投資轉到了某人和小明星的八卦緋聞上,沈頤洲便從話題中抽身,看著懷裏還在認真聽人談話的梁風,伸手探進了她衣衫下擺。


    梁風一個激靈,轉頭看向了他。


    沈頤洲眼角含笑,故作嚴肅:“就這麽感興趣這話題?”


    梁風握住他手臂,試圖阻止他再向裏。可他偏偏不得了答案便不肯罷手。


    “當然感興趣。”她回道。


    沈頤洲手上停下,眼睛微微眯起看她。


    梁風眉尾揚起:“聽聽看,說不定能聽到什麽沈老板的八卦?”


    “那你不如直接問我?”


    “哦?那請問沈老板有過幾個女伴?”


    “不太記得。”


    “那第一個總記得吧?”


    沈頤洲似是真的仔細思考了半秒,隨後道:“連樣子都想不出了。”


    梁風並不在意地輕笑了兩聲:“沈老板真是貴人多忘事。”


    她說完,又把眼神挪去了談話的中心。


    沈頤洲垂眸看著她專注的側臉,目光又落去了一旁的桌子。


    上麵是一個巨大的奢侈品袋子。


    手指在梁風的腰側似有若無地撫摸,梁風怕癢,伸手要把他推開,卻被沈頤洲一把抓了去。


    手臂朝內一收,將人又往自己身側攬了攬。


    聲音落在她耳畔,溫熱的氣息惹得梁風不自覺縮了縮。


    “送的什麽?”沈頤洲問。


    梁風看了眼那桌上的東西,這才想起自己還沒和沈頤洲說。


    “一隻巨貴的限量款包。”


    “今天出門就隻買了這個?”


    “對呀,這隻包可貴了,不過花的是你的錢。”


    “送他包做什麽?”


    “和氣嘛,不過我送的是女包,他用不上,但能做人情送給身邊的人。”梁風害怕沈頤洲不高興,特意買的女包。這樣賀忱自己用不上卻能送給別人,也算是個合適的禮物。


    梁風說完頓了頓,隨後靠近沈頤洲耳畔,低聲道:“謝謝你,他今天來朝我道歉了。”


    沈頤洲似有若無地哼了一聲,像是想聽她下麵的話。


    “不過,你怎麽知道他對我態度不好的?”


    沈頤洲睨她:“他對我身邊的誰都沒態度好過。”


    “你縱容、默許的。”


    沈頤洲不置可否。


    “就像賀顏。”


    “你要她來給你道歉嗎?要就——”


    “不要!”梁風趕緊伸手捂住沈頤洲的嘴。


    沈頤洲低聲笑開,吻她手心。


    梁風怕癢收了回去,沈頤洲靠近她耳邊,幾分呷昵地低聲道:“捂我嘴做什麽,我叫的聲音又不大。”


    梁風耳後隨即發紅,轉臉去了另一邊。


    沈頤洲目光又看向她的後頸,無聲凝視了片刻,便也看去了其他方向。


    吃飯的時候梁風沒什麽胃口,更多的時候是在聽桌上的人聊天。


    沈頤洲問她晚飯後還有什麽活動,梁風說沒有,直接回家就行。


    沈頤洲麵色不明地“嗯”了一聲,便又轉去了和別人談話。


    一頓飯吃得極為漫長,酒也喝了好幾輪。到後麵,話題的尺度也越來越大,從多人運動到私生子女,梁風幾分在聽天方夜譚的模樣。


    沈頤洲似是有些困頓,後半段慢慢地沒了聲。


    就點了支煙,靠在椅背裏聽著。


    忽的,不知有誰提到了“查手機”這一茬,說是自己曾經被個女伴偷看了手機,他當下大發雷霆和那人斷了幹淨。


    “查手機是我底線,誰也不能看。”


    賀忱笑著挑釁他:“你這人就是不老實,像我,我就不怕。”


    那人也笑嗬嗬:“跟我比你算老實,你敢不敢問問你二叔?”


    賀忱顯然是酒氣上頭,他竟真的問沈頤洲:“二叔,你敢不敢叫你家梁風查手機?”


    沈頤洲沒什麽情緒地笑了笑,目光轉去梁風身上,慢悠悠道:“那你得問問梁風?”


    少見的,他也參與到這種原本他根本不屑的話題裏,飯桌上的人陡然都有了興趣。


    一雙雙眼睛看熱鬧似的看著梁風,想知道沈頤洲待她到底是到了哪分地步。


    梁風沒有去看沈頤洲,她察覺得到那雙眸子已在後背緊緊地盯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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